呼伦贝尔的春天（2）

草原如歌

三

呼伦贝尔的林、歌、花、酒、还有那达慕。

献哈达

要吃烤全羊

　　呼伦贝尔在大兴安岭以西，草原的林，特别珍贵。莫尔道嘎的林区规模，全国第一，6000平方公里，主要生长落叶松与樟子松。但最令人惊撼的，是这里漫山遍野的白桦林。亿万棵粗细均匀，在坡上、草中、水旁、路边找好自己的位置，风姿优雅、亭亭玉立。茫茫的白色林海，潮潮的树脂清香，穿行其中，恍如梦国。可惜的是五月中旬了，杨树才发芽，才刚吐绿。清晨，一缕阳光浸入树林，林里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诉说着昨天的故事，你会不知不觉想起百鸟朝凤，你会在娇翠翠的林中等待着暖融融的夕阳。这便是草原的林。 “蓝蓝的天空、静静的湖水、绿绿的草原、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腾格尔的《天堂》就是草原的歌。在草原的歌声中，牧者骑着马，立在草丘上，举目所及，浩空如洗，红霞如练，无边无际的绿海将思绪带向与蓝天相接的地方。马头琴凄婉悠扬，蒙古包星星点点，骏马低嘶，流水安详，牧者开始唱了。歌声，不徐不疾，缓缓送出，每个曲调，每句歌词，都拉得长长的，远远的，想让整个草原听见，想让天空的飞鸟听见，想让心中的人听见，因此要慢慢吐气，音色浑厚，尽量让歌声更持久些，更悠长些。越过起伏的草丘，搭上飘浮的流云，云那边，无论多远，依然是你的家乡，你的牧场，你的天堂、你永远依恋的地方。这便是草原的歌。

跳蒙古舞

　　草原太广阔，人置身于草原中，感到自己太渺小一如大海里一叶扁舟。草原人居住离得太远，两家邻居有时要骑马半小时，男人们骑着马，奔跑得太远，就感到空寂，就想找人聊聊，好不容易聚上几个，第一件事就是喝酒。有时找羊找到邻居家，邻居会热情地挽留，不能走、给你杀羊喝酒。在草原，没有会喝不会喝，只有敢喝不敢喝。用刀切着牛肉，挥着豪情，一口一口喝下去，碗碗见底。在草原，人最高，昂扬七尺，与天相接。通过人，天与地缩短距离；通过酒，人与神和谐相处。他们之所以喝起来不要命，是因为不怕醉，大不了一头倒下，背靠松软的草地，头冲碧蓝的苍天。作为草原男儿，他们在醉倒前最想弄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是否真的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朋无愧于这纯美壮烈的酒。“放马鞭”、“闷倒驴”、马奶酒，这便是草原的酒。

敖包相会

　　从初春的嫩绿到晚秋的黄绿，永远是单一的色调。如果行走间，偶然发现一丛不知名的野花，你都会格外珍惜地跑过去，注视着她，判断着她，鉴赏着她，因为空旷的绿海中，惟有她，显得最耀眼。在呼伦贝尔，你的心会被那些平日经常忽视的紫飞燕、黄野菊、蒲公英紧紧抓住，流连驻足，萌生情趣，采摘几枝，轻嗅几次，丝丝幽香，一汪灵气。世上皆醉我独醒，万木皆绿我独艳，此为花的最高境界。无论品种之贵，只要她能懂得在哪里开，为什么而开，就是世上最聪明的花。这便是草原的花。

　　无论草原的歌声如何悠长，草原的舞蹈如何矫健，草原的民俗如何浓郁，草原的风光如何绮丽，草原的鲜花如何明艳，草原的河水如何灵秀，草原的骏马如何写意，这一切，都只能产生在草原。草原上的盛会就是那达慕大会，它点燃了每个草原人得热情，他们会用车拉着马数百公里来参加大会，在草地上搭起蒙古包，穿上蒙族节日的服装，女骑手服装靓丽，每五骑为一排，雄赳赳、气昂昂、巾帼不让须眉，整齐的队形让我想到当年成吉思汗的铁骑踏遍欧亚大陆 的情景，各个“巴特尔”（男孩的称呼）和“图雅”（女孩的称呼）们 在赛马场如离弦的箭，一马当先，马后面尘土飞扬，最先到达终点的为胜者，用时最少的为冠军，赛马分走马和跑马两种，赛完马后再赛牛、赛骆驼、摔跤、射箭、抢羊等，整个赛场彩旗飘扬，好不热闹。晚霞满天，游人渐次离去，草原恢复宁静，终于，夜色弥漫，无边沃野便仿佛沉浸在墨色之中，呼伦贝尔，千里草原铺翡翠，天鹅飞来不想回，你广阔无垠，引人不远千里来追寻，而只有在夜晚，我才理解，其实你并不在乎人们的赞叹或忘却，兀自坦然承受着千百年的孤寂和落寞。你一直是宠辱不惊，淡定、淡定、再淡定。

四

迟到的春天

　　一场新雨，跟着一阵微风，枯黄的草下，钻出了青草，青草婆娑起来，春风吹过忽摆忽动，忽俯忽仰，歌态轻柔，舞姿曼妙，层层碧浪卷向天边，使整个世界变得芬芳。桃花终于含苞待放了，不知名的野花次第露出花骨朵，小鸟在天空穿行，鹰也在空中盘旋，草原上的白雕张开翅膀，在空中翱翔。五月中旬了，呼伦贝尔的农民开始播撒希望，春耕开始了，一辆辆大车拉着化肥种子开到田间地头，勤劳的呼伦贝尔人把春小麦的种子撒向肥沃的黑土地。牧民甩着响亮的鞭子，赶着羊群在绿茵上游荡，小羊羔们跟在羊群后面，咩咩地叫着尽情的撒娇、尽情的戏耍。草原上迟到的春天来了，朵朵白云似簇簇玉莲，凝结在半空一动不动，阳光拂来，将绿野点缀得深一块浅一块，而无论深浅，永远是本色。

　　一群群棕色的马、黑色的牛、白色的羊，如同一堆堆撒落在巨大绿毯上的黑白珍珠，使人不忍拾起，反倒走过去，尽可能近些，去倾听最原始质朴的语言。这里水量充足，除了牧场，还有大片的沼泽，上面勃勃生长着丛丛灌木，碧森森、翠茸茸，一直伸向层层远山。蒙古人为何爱摔跤？置身于诗画般的草野里，呼吸着新鲜的带有草香的空气，我也想一不留神摔个跤，再向前滚几米，让身子沾上洁净的露水。像儿时一样在土堆里摔跤、打滚、尽情地戏耍、体验一下蒙古人参加那达慕大会的荣耀和快感。淡淡的青绿、悠悠的芳香、潺潺的小河、柔柔的春风，淌漾在绿色的草海里，沐浴着柔柔的春风，陶醉在美丽的大草原里，但愿长醉不愿醒，迟到的春天让人留恋忘返，滋生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