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的日子

莫非

不知不觉间，父亲这次住院又快一个月了。3月8日进重症监护室，13号转内三科，好不容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19号又因消化道出血再一次进重症监护室，无论父亲如何坚强，我们子女如何期盼，他的病情始终不能如我们如愿。

因疫情期间，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属探视。在父亲强烈要求下，在我们三兄妹自愿申请中，父亲于3月28日顺利转入内三科普通病房。

尽管父亲在病床上丝毫不能动弹，但他的意识非常清醒，每天有儿女陪伴左右，他心里也是极为欣慰的。

起初，我们三兄妹原本想请医院的护工陪护父亲，但亲眼目睹护工伺候病人后，我们还是决定由我们三兄妹轮流着守护老爸。

大嫂正好今年退休，空闲时间最多，所以她便成了照顾老爸的主力军。每天，大嫂负责清晨与上午时段，二哥负责下午及傍晚，我和大哥便轮流通宵守护。

由于父亲基础病太多，这次的病情又极为严重，心、肺、肝、肾功能都极差，医生用药也很棘手，在保守的基础上，还得格外的谨慎。转入普通病房的前三天，父亲说话模糊不清，因为他的舌头上长满了溃疡，每次他哼哼时，我们总是很努力很仔细，才能领会他的意思。

以前，父亲怎么都不愿我和大嫂护理他大小便，很多时候，肚子再疼，也要等着大哥二哥去了才肯大小便，但随着病情的不断恶化，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力气。

父亲身体里插着的尿管和腹腔放腹水的管子，每天都要消毒清理，由于长期卧床，屁股及背上的皮肤也很容易红肿溃烂，所以每天都要用热毛巾清洗，还要搽上护理液。

因为心衰，父亲稍微动一下就气紧，心慌，尽管每天直接用吸管进流食，但父亲连抬头都困难，我们得帮助父亲翻身，移位及抬手抬脚抬头。还得不定时的按摩父亲全身，缓解他的疼痛。

夜里的陪护是最难熬的，父亲本来就睡眠不好，加上这次肝性脑病留下的后遗症，他晚上最多能睡上半小时。其余的时间，只要不管不理会他，他就会一直呻吟不断。

对于长期卧床的病人，医生说必须要保持大便通畅，所以每天在乳果糖口服液的作用下，父亲随时都要大便，我和大哥每晚的任务就比较艰巨了，通常每晚来来回回要跑十多趟。

不知什么原因，陪护的这十天里，每晚一点半，父亲总会剧烈疼痛一次，每一次疼痛时，父亲会出现心慌气紧脸色苍白，心率也会陡增到110多，每次都是由上而下的轻轻抚摸他胸口，通常一分钟内就渐渐恢复正常。在我们不断按摩中，父亲在痛苦中才能熟睡一会。

父亲虽然说话很吃力，但在他不疼的时候，总是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还会哼哼他那个年代的歌曲。每一次，我都会劝他少说话，少哼哼，因为看他那么累，我总是心疼的。

前两日父亲感觉好点时，嚷嚷着要坐起来，他说不想连累我们，想自己下床上厕所。可是，在大哥二哥的全力帮助下，父亲还是没能顺利坐起来。累得气喘吁吁的父亲失望至极，含着泪一字一句对我们三兄妹说：“我的病治不好了，我不治了，我要回家！”

看着痛苦不堪的父亲，听着他说的话，做为儿女的我们，是心酸的，心疼的，但我们必须要坚强面对现实，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陪着父亲勇敢向前走。当我们微笑着对父亲说会好的，会好的，话音未落，因为疼痛，父亲又睡着了。

2021年4月6日14点58分执笔留念

文字：莫非

演唱：莫非

摄影：超越（诚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