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情怀|师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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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情怀

          ——读季羡林先生散文杂感        

                      桥 南

     对于季羡林老先生，我早慕其名。2009年某日，《山西晚报》刊登了他去世的消息，同时发了几位著名学者的回忆文章，使我对季老又有了新的认识。

     数日前，儿子给了我一张新华书店的500元的购书卡，我到市书店大采购了一番，却巧看到有季老写的《我的人生感悟》一书，于是我赶快攘入手中。回家后，我把满满的书架重新整理了一下，单留季老的此书放到书桌上。晚上，当老伴美滋滋地看她的中国古代宫庭嫔妃们勾心斗角的电视连续剧时，我躲入书房一隅，在台灯下静静地欣赏起季老的这本书来。        

      季老是我国著名的东方学家、语言学家、翻译家、散文家、教育家和社会话动家，精通12国语言。曾任北京大学副校长并身兼几乎数不清的其他全国性的学术机构负责人。而且是全国少有的长寿文学家，享年98岁。       

      他的这本《我的人生感悟》，包含有修身、治学、寄情和旷达四个部分，总计有294篇散文。这些散文无论是回忆往事、记述师友，还是写物抒情、感时言志，篇篇都洋溢着至深的真情，句句都流露出感人的匠心。而且行文之优美、运笔之轻松，更令我爱不释手。由于书卷较厚，我又看得仔细，因而花了一周的每个晚上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看完。看完后，仍意犹未尽，故断断续续地写下了这篇零乱的杂感，以示记怀。       

     《赋得永久的悔》是此卷书稿中很有份量的一篇，曾获鲁迅文学奖。此文用平铺直叙的笔调，写出了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在回忆家乡清贫生活时的那种淡淡的衷愁，以及思念母亲的真情实意，并流露出缺乏母子亲情的那一种遗憾。现抄录文中的最后一段:      

         

      古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话正应到我身上。我不忍想象母亲临终思念爱子的情况;一想到，我就会心肝俱裂，眼泪盈眶。当我从北平赶回济南，又从济南起回清平奔丧的时候，看到了母亲的棺材，看到那简陋的屋子，我真想一头撞死在棺材上，随母亲于地下。我后悔，我真后悔，我千不该万不该离开了母亲。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识，即使整天吃”红的“……这就是我”永久的悔“。   

     

      这篇感人肺腑的文章，读来让人潸然泪下。同时，他也让天底下千千万万个”我“，对自已的母亲是不是也有”永久的悔“呢？不谈别人，我就有深深的悔。母亲在老家孝义久卧病床，我虽也接她来介休我家，请名医精心治疗了一个多月。病虽好转，并能下地行走，但终难全愈。回老家后时间不长，病情突然加重。但我未能陪她一晚。当我接到侄儿告急的电话后，匆匆赶回老家时，看到的是院门上插着的白幡和糊着的白麻纸。当我跌跌撞撞地进门后，迎面是一副馆材和前面供的她的遗像。我跪地嚎啕大哭，直至全身麻木，还是弟兄们把我扶入屋里炕上躺下。当时我的心情与季老文中描述的情景是何等的相似一一我也恨不得一头撞在棺材上，随她而去……       

      季老的《八十述怀》和《九十述怀》都体现了积极进取的精神。先看《八十述怀》中的一段话:      

    

      十年浩劫以后，我成了陶渊明的志同道合者。他的一首诗，我很欣赏: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我现在就抱着这种精神，昂然走上前去。只要有可能，我一定做一些对别人有益的事，绝不想成为行尸走肉。我知道，未来的路也不会比过去的更笔直、更平坦。但是我并不恐惧。我眼前还闪动着野百合和野蔷薇的影子。    

     

     再引他《九十述怀》中的两段话:      

   

     几十年来，我已经爬出了上千万的字。这些东西都值得爬吗？我认为是值得的。我爬出的东西不见得都是甘露醍醐，吃了能让人升天成仙。但是其中绝对没有毒药，绝对没有假冒伪劣，读了以后至少能让人获得点享受，能让人爱国、爱乡、爱人类、爱自然、爱儿童，爱一切美好的东西。总之，能让人在精神境界中有所收益。        

      歌德暮年在一首著名的小诗中想到休息，我也真想休息一下了。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就像鲁迅笔下的那一位”过客“那样，我的任务就是向前走，向前走。前方是什么地方呢。老翁看到的是坟墓，小女孩看到的是野白合花……不管怎样，反正我是非走上前去不行的，不管是坟墓，还是野百合花，都不能阻挡我的步伐。   

      

      季老的上面两篇述怀不仅惟妙惟肖地写了自已耄耋之年的年轻心态，而且也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自已的乐观进取气度，让人感慨万千。面对当今世上太多的人心不古，追名逐利，损人利已，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让人心焚不已。而90高龄的季老还能想到以自己的辛勤耕耘，让别人得到心灵的慰籍，这种宽广的胸怀、超脱的精神，铸就了长者大仁大爱的一派高风亮节。再看季老在《老年谈老》中的一段风趣之话:

      我幻想眼前有一个按年龄顺序排列的向八宝山进军的北大教授队伍。我后面的人当然很多。但是向前看，我还算不上排头，心里颇得安慰，并不着急。可是偏有一些排在我后面的比我年轻的人，风风火火，抢在我前面，越过排头，登上山去……这我无法阻拦，恐怕也非本人所愿。不过我已下决心，绝不抢先加塞……等到非走不行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坦然离去，无愧于个人良心，则吾愿足矣。    

     

     季老以其八、九十岁的高龄，日理万机，笔耕不止，且篇篇精采，字字珠玑，发人深醒，令人羡慕、令人敬佩。尤其在万簌寂静的夜晚，当你全身贯注地细品这些美文，真是件令人十分惬意的快事。他给人以灵性，启发人悟性，增强人自信，给人以能量，让人终身难忘。       

      在品读季老的美文,感受其98岁世纪老人的一颗赤热真诚之心的同时，我也不断地反省自己。自已是年近古稀之人，这一生又是如何度过的呢？20岁前求学，虽说赶上文革运动，但学识终究低浅，亦常思进取之心。欣喜文革结束后，有幸上了刊授大学，增添了点知识，但毕竞不是正牌，只能说是混了一个大专文凭。在四十年的工作中，虽担任过科级干部，当过全省财贸系统的先进工作者，忙忙碌碌，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做了一些有益事情，但终不能乐道。退休之后，有了宽裕的时间，办自已所喜欢的事，狂购书籍，游览群书，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常废寝忘食，窍窍自乐。同时，也拿起笔来，写点东西。不知不觉已完成近40万字的长篇小说。间隙时，偶写点散文、诗词和日记，以自乐自慰，且充实了心灵。而且还有个”宏伟“计划，到2018年自已70寿辰时，用小说、散文和诗词三本文集以纪念，给后人留点文字上的食粮。这样的计划虽已完成多一半，但因这两年中四次住院，三次手术，身体虚弱，不时冒出撂笔的想法。这几日，反复品味季羡林老先生的巨著，深感惭愧：一个晚生后辈，咋因一点小挫折而如此颓废？

       季老在《新年抒怀》中自我解剖说:”如果自已身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自已是勤奋的，这一点差堪自慰。“在老先生的激励下，我心中暗下决心，向季老学习，振作精神，坚定地在实现自已计划的道路上，永不言息。       

      阳光，就在前面！   

            

作于2015年2月28 日

（2021年4月22日附记：在季老文章的感染下，到2018年我70周岁时，不仅按上文中所述的计划，完成了小说、散文集和诗词集3本著作。而且又写了一部长篇小说《白雪梦》，被《孝义文艺》和《吕梁文学》杂志连载和选载。之后，又应三晋文化研究会之约，完成了18万字的孝义古城文化专著《古城情思》，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目前，正致力于经营《孝义散曲社》的散曲创作工作。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培养本孝义作曲人才30多人，作曲1500多首。其中200多首作品上了山西《当代散曲》杂志及微刊。还有65首作品入围全国白雀奖散曲大赛。）

作者简介：

师道强，笔名桥南，孝义市人，山西诗词学会黄河散曲大课堂讲师，吕梁散曲社副社长，孝义三晋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孝义散曲社社长，桥南文化艺术社社长，孝义中和诗社名誉社长，汾河散曲社顾问。著有孝义古城文化专著《古城情思》和长篇小说《山水间》《白雪梦》。以及散文、评论集《君子兰》和诗词曲集《莺啼序》等多部著作，内中作品散见于《山西发展导报》《山西文史月刊》《山西当代散曲》《黄河诗集》《上海滩诗叶》《鲁城文学》《吕梁日报》《吕梁文学》以及介休、孝义两地市报刊杂志。创作作品总字数约1500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