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13年发表于衡水晚报）</p><p class="ql-block"> 收队时候，已是拂晓，和队里的伙计们一样，此时的我既疲惫，又兴奋，着实难眠，和衣而卧，点上一支烟，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现场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警是午夜时分，某美发店被盗，报案人称将嫌疑人关在店中。接报后，值班民警立即动身，我作为技术员奉命同往。同事胖哥驱车拉着我和虎子，一路绝尘，向东而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报案的女孩在门外站着哭，一旁的女同事抱着安慰她。看样子是受到了惊吓。未作停留，胖哥便招呼她们进屋了解情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现场十分简单，门锁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靠门的柜台被翻得一片狼藉，柜台后面的储物门都被撬开了。店一楼有几个理发台，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正对大门口是一个楼梯，一楼走到最里面，有半间屋，里面放着几个铁皮柜子，都上了锁。楼梯下面有一个木板围起来的楼梯间，里面没有灯，不借助照明的话，即便嫌疑人跟我近在咫尺，我也看不到他。打开手电筒，小心地探着身子向里看，门口靠木板墙有一张桌子，上面堆放着几箱货物，周围散乱地放着几个包裹。我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包裹，又拿手电筒在桌子下一点一点地照，或许会看到一只脚，或者半条腿，随着心跳由急变缓，桌子下并无那梁上君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在柜台观看录像的胖哥有了发现，录像显示有一男子下午独自去了二楼，一直到下班都未见其下楼，由于下班后录像机关闭了，理发店关门后影像里便是一片空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一个瞒天过海！”心中思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们回来后，去楼上找过吗？”胖哥问店里的男人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去过啦！已经拿着棍子楼上楼下转了几圈，也没见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咱再上去看看，虎子你接着看录像。”胖哥吩咐完毕便和我上了楼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楼的视野开阔，人多势众，搜索起来还算放心，二楼对我们来说，就像在一个未知领域内小心地探索。我二人互相掩护，仔细观察，将二楼的洗手间、柜子里、沙发后找了一个遍，依旧未见一个人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会不会从窗子里逃走了？”我俩低语。却发现二楼所有的窗户全部是封死的，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人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既然明明有人，怎会凭空消失了？”走到楼下，嘟囔了一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听到嘟囔，报案的那个女孩“啊”的一声捂住了头，“太吓人了！就，就是有人，半夜里再出来，怎…怎么办啊？”女孩攥紧了旁边女同事的衣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过电视剧《少年包青天》的人，不禁会想到这样一个词“密室蒸发”。确实，整个店内，楼上楼下仅仅就大门一个出口，报案的女孩一撞见窃贼，就跑出门外，将卷帘门锁住，店内已经变成一个名符其实的“密室”了。侦查员和员工几番搜索，却不见一个人影，难道窃贼真的像水一样蒸发掉了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几个侦查员默契地聚在一起分析，一个猜想被提出来：莫非窃贼就在这几个员工之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行窃被发现后，女孩报警，几个员工陆续赶到，进屋搜查，窃贼听到大家进入现场，便上楼假装找人，再与后来上楼的人一同搜索，再使一计暗度陈仓，从容混到这几个人中。听报案的女孩讲，该嫌犯身着白色线衣。而这几个员工中，确实有一人身穿白色线衣，现在还穿上了外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侦查员的目光立即放在这个“白衣男孩”身上，围绕他展开调查。然而在对几个员工的分别询问中，我们了解到，“白衣男孩”从一下班就跟大伙吃晚饭了，中途并未离开，这个信息令我们大失所望，侦查工作又回到了原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会不会是哪个女孩因为精神紧张，看错了呢？或许窃贼就已经走了？但是那个女孩一口咬定，真的看见那个人了，而且他没有出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若真的如女孩所述，这个现场一定还有一些蛛丝马迹，未被我们探寻到。领导老陈很多次对我讲：现场是会讲话的，要仔细探寻与现场的沟通方式，只要在这个现场中有来有去，我们就会从现场口中问出来，或许就是一层窗户纸，要仔细，要认真。我开始反思整个现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的目光渐渐地落在那个阴暗，充满各种不确定的楼梯间，女孩就是在这里看到那个仓惶的窃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拿了手电筒和棍棒，向楼梯间走去，确认里面没人后，便伏在地上一寸一寸打量着地面，一丝亮光闪过，定睛寻去，看到一个移动电源亮着灯，由于灯是紧紧对着墙放置，仅能通过电源与墙的缝隙中看到一丝微弱的光。这电源原本在柜台处，为何到这里了，把灯对着墙放，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难道窃贼真的就在这个小黑屋里？想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梁上君子啊，你到底在哪里？”心中念叨“梁上君子啊，梁上君子啊，梁上……梁上？梁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猛地举起手电向上照，却只看到冰冷的铁楼梯，不甘心，顺着木板墙向上看，发现一个长方形小洞，会不会是从这里钻出去的？爬上了桌子，细细观察了一番，须是特别瘦弱的人才能进去。带着这个想法，叫来了那个报案的女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仔细回忆一下，那个人什么体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额，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着白线衣……”女孩眼里仍有泪痕，伴着一丝恐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我心里明朗了些，返回到小黑屋继续观察。木板墙是被木条纵横围起来的框固定着，登上了桌子，仔细看了看这些木条，终于在一个横木条上发现了一枚鞋尖蹬踏的痕迹。心中的谜团似乎有了答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得知如此情况后，胖哥立刻组织我们守住出口，并向其喊话，对其劝说。该窃贼仍旧自欺欺人，负隅顽抗。虎子果断拿出扳手，在楼梯上砸开天花板，揪出窃贼，众人一并上前，将其擒获。从其身上搜出被盗现金6300元，螺丝刀一把，刮脸刀一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啊你！拿你当个朋友，你给我干出这事来！”店主上前欲打，被我们拦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怎么？这人你们认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天上我们这来转悠，时间长了也就熟了。”店长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名犯罪嫌疑人自己交代，他趁人不备，摸上二楼，等到理发店关门，再伺机行窃的犯罪事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时，天空泛白，太阳出来了，我突然感觉当下的阳光很柔和，很温暖……（曹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