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的美篇

朝花夕拾

<h3>陈年旧事<br><br> 我在乡下烫伤了脚<br><br> 一九六九年春天,我们下乡来到通辽,第一年知青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生产队安排我们四人一组暂时住在社员家里。记得我们被分配住在一户郑姓人家的西屋,这是一户典型的农民家庭,能被选中作为知青的临时住处,当然是纯粹的贫下中农。女主人很干练的样子,脑后梳着小纂,大襟夹袄还算干净,我们叫她郑大娘,其实她当年才四十二岁,应该是被天津人称做“姐姐”的年纪,可是人家的大女儿已经出嫁啦。<br> 初到乡村,我们还不敢喝生水,就在大锅里把井水烧开,再用葫芦瓢灌到暖瓶里。在当地,家家户户都离不开葫芦瓢,那是把大葫芦晾干,纵向剖开,就变成两只瓢,一只放在水缸里专门舀清水,用处相对单一,由于它很轻,永远在水面上飘着,谁下地回来都会用这只瓢从水缸里面舀出清水,咕咚咕咚喝一大瓢。另一只可就是多用的啦,大锅里面煮的捞饭、馇的猪食,还有刷锅水啥的,都要用这只瓢舀出来,日久天长,瓢的内壁就被各种汤汤水水腐蚀的糟啦吧唧的。<br>  话说这一天后晌,我们烧了大半锅开水,用葫芦瓢灌到放在灶台上的暖瓶里,土坯垒的灶台不那么平整,一不留神暖瓶一歪,大半瓢刚刚滚开的水就洒出来溅到脚上,我赶紧脱掉袜子,带下来一元硬币大小的一块皮!郑大娘听到惊叫从东屋跑出来,一边安慰我,一边抓起灶台上的葫芦瓢,麻利的用小勺子在瓢的内壁刮那糟啦吧唧的东西,嘴里说着:这葫芦瓢泥儿可好使,糊上明天就见好。话音未落,就刮出小半勺黏糊糊、黑黢黢、烂糟糟的葫芦瓢泥儿!天!这是“泥儿”啊,能治烫伤?可彼时的我,刚刚远离父母的惶恐无助、没有任何药品的绝望无奈、烫伤的疼痛,还有对贫下中农的敬畏交织在一起,还能有别的选择吗!郑大娘用没有洗过手的食指抹出“葫芦瓢泥儿”,一点点糊在我的烫伤处,一股凉凉的感觉好像是舒服了一点,郑大娘告诉我:明天再给你糊一次,一准儿好。<br> 忍痛熬到天亮,只觉烫伤处一跳一跳的疼,赶紧把那糊了一夜变得更粘更黑更烂的“泥儿”拨掉,用清水冲一冲,就露出了泛着白色的红肉,常识告诉我,这是感染啦!我不敢声张,是不能辜负了郑大娘的好意关照,更怕她昨天说过的再来给我“糊一次”。怎么办呢?生产队离县城七十里地不通车,去医院是不可能的!有同学请来了大队唯一的“赤脚医生”刘大夫,听到过社员们叫他“蒙古大夫”,不知因他是蒙古族还是当地对兽医的别称亦或调侃,也许他人兽都能治吧。他来看了看,也是用没有洗过的手从药箱里捏出两粒白色药片,我们遵医嘱把药片碾碎,撒在烫伤处,两三天后竟然渐渐好起来!事后想想,那一定是消炎片或是去痛片,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用。刘大夫来惊动了郑大娘,她连连叹息:你们城里人肉皮子忒嫩呀!<br> 五十二年过去了,如今的我,早已“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每想起那黏糊糊、黑黢黢、烂糟糟的葫芦瓢泥儿,竟觉有趣!我相信,当地的这种“泥儿”,肯定是一种常用有效的偏方,治愈过许多外伤,否则郑大娘不会那么笃定的给我“施治”,只怪我自己手上还没有磨出老茧,双脚还没有沾满泥巴,还无法抵御外来细菌的侵蚀,是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种治疗,还有这样的一种生活状况! <br> 时光荏苒,已逾古稀的我,岁月的行囊里装满了酸甜苦辣,如今风过去,雨过去,走在洒满夕阳的路上,所有的往事都风轻云淡,只见一路风景一路霞光,我啊,“乐天知命,故不忧”!<br><br> ~纪念我的四.二六<br> <br> 下面的图片选自网络<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