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丹巴行（中路藏寨篇）

蔡华

再次去丹巴，是因为“顶果山”这个好听的名字。 其实直到到达顶果山，我才闹清楚是“顶果”而不是“果顶”山。反正颠来倒去的这两个字我都喜欢。也正是因为“喜欢”，我早把去年十月自驾去陇南高反让我痛下决心不再去高原这个“重大”决定抛诸云端。 到达丹巴天色已晚，距离入住的中路藏寨易安酒店还有十几公里。穿过县城，导航把我们指引到一片河滩之中，空旷的河滩四野一般黑，四处一样平，没有人迹也没有车辙，到处都是路，到处又不是路，吉普车马力十足却不知该向何处，犹如《觉醒年代》中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各种思潮爆发涌动，却找不到突破口时的迷茫。 终于，有灯光从某个方向射来，那是从山上下来的车。对我们而言这绝对是“革命的曙光”，我们找到了“出路”。不用说山路崎岖蜿蜒，险象环生，副驾驶位置上的我手脚冒汗大气不敢出，十几公里山路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总算听到高德语音“导航结束，目的地在您左侧”。放下悬着的心，长长的舒一口气。 暗夜里，一棵开花的苹果树轻曳着树枝满是笑意的在院子里迎着我，似有似无的芬芳和着山谷里的松香温温软软地把我包围，刚刚的惊吓和紧张瞬间消散。 那一刻，我仿佛体悟到了陶渊明“审容膝之易安”的简单 李清照一生颠沛流离，却以“易安居士”自号的豁达 还有老板给酒店取名“易安”的良苦用心。 海拔2800米处的酒店布置得简洁清爽，虽是藏寨，除了客厅的黄财神唐卡和窗户顶端的一溜经幡，也倒没有藏式建筑木雕的繁琐和大面积明艳色块的刺激。 （据说是某位大师用石色精心绘制的招财进宝的黄财神，拜三拜，期望“四季发财”，哈哈～） 饭厅几张餐桌用手织布覆盖着，桌旁一盏落地台灯，给空间平添几分温馨。与先生一边吃着李老板亲手炒的小菜，一边呷着小酒，和先期抵达的伙伴们诉说着上山的各种曲折，场面轻松和乐，自是有几分情调。 兴刚起，酒半酣，户外突然狂风大作，窗户发出一阵阵的啸叫，那气势一定是要“卷我屋上三重茅”。刚刚安顿好的身心被这呼啸而过的强风导致的停电再次惊扰。“咵”的一声，四周应声而黑，兴奋的情绪嘎然止住。实话，断电是没有声音的，那是心情跌落的声音。因为李老板说，断电是电力部门担心大风引起电线短路，导致山火而采取的应对措施，要第二天早晨才会送电。尽管“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眼前这风也只是这么急吼吼的路过。 短暂的发威之后，山风也不知翻过这山去了哪山，没有灯光的这山露出他冷峻刚毅的脸，格外严肃沉默。寨子里本来不多的人口因为停电早早的歇息了，动物们也提早进入了梦乡，没有虫鸣，只有远处的松树和近旁的柳树时而摇动发出哗哗的声音。 天空却是另一番景致，漫天的星斗像赶集的人群，布满了整个天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游戏，或者俯瞰人间风景，北斗七星稳稳的挂在正前方宣示着他的核心地位。 极想拍下这伸手可摘下的星辰，可手机怎么调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罢罢罢，做不了摄影家还是做个思想者吧。想起黑格尔有这样一段话，“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是不是可以改写一下，“一个有希望的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因抬头而收获快乐！”。不一会儿，快乐并思想着的我枕着星光酣然入睡。 第二天早餐过后，还在整理院子的李老板为了表达停电带来不便的歉意，主动提出要给我们拍照。（右一是勤劳的李老板） 面对李老板的长焦镜头，我们欢喜雀跃，各种造作。 先生们个个都成了称职的剧务，拿帽子拿衣服任劳任怨的在一旁小心伺候，生怕夫人们红颜一怒，后果不堪设想（忍不住笑）。 春天的藏寨清亮而澄明 远眺 近观 凡目之所及 皆是美景 沿着山路向上行 一路的民居 犹如着藏袍的康巴汉子，威武地站在路旁 守望者自己的家园 建筑是就地取材，山体岩石是上等的墙体材料 劳动人民实在智慧，依存于自然而又充分自立。 梯步 围墙 睿智的排列，巧妙的组合，拼拼凑凑便是一处温馨家园 山顶，有一座喇嘛庙 庙里没有喇嘛 但有堆玛尼堆的阿妈 转佛塔的阿爸 还有寺庙的守护人 怕惊扰正在诵经的他，我偷偷从后面拍了他好几张照片 好喜欢这湛蓝的天底下五彩的经幡啊 这是春天 这是夏天 这是秋天 这是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这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细雨点撒在花前 这是暖是爱 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我沉醉在五彩的视界 忘了山河忘了人间 是守庙人的诵经声把我带到了他的面前 油亮发黄的藏文经书是老人的阿爸用树枝抄写的。 有咒语 有《金刚经》 有《阿弥陀经》 这是做功课的记录。 我要读四十分钟的《金刚经》，老人说他念一遍只要十几分钟。 因为《金刚经》他念过几万遍 没有比“坚持”更让人敬佩的事情了。 望着老人小麦色的手和陈旧的经书，这似乎是一种完美的组合。他们一起诉说着历史，一起记录着过去，相互摩擦，相互给予光泽，相互陪伴和滋养，直到有一天那双手再也不能将经书捧起…… 临别，老人不停的说，好好诵经，会有很多功德。我合掌感恩。 祝福您，有信仰的老人家！ 祝福你，美丽的中路藏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