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采访对象:杨德明,男,藏族,86岁,四区汗牛人。</p><p> 笑对生活苦尽甘来</p><p><br></p><p>估计我们藏族的阿爸阿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羞涩中透着几分温情,像杨德明老人一样大多是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样子。</p><p><br></p><p>就算他们以前历经过太多艰难困苦,可脸上始终是洋溢着温馨的笑容,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就像上次在三区采访的一对兄妹一样,他们告诉我说,开心快乐就是健康长寿的秘诀之一。你看杨德明老人也是这样,86岁的高龄了,依旧是阳光帅气得很。</p><p><br></p><p>老人家着一身猪肝色红绸藏式棉袄,还配着一顶军绿色薄帽子,薄帽子上面又套了一个狐皮帽,这是小金以前的男性老年人常有的穿戴方式。</p><p><br></p><p>浑身的“福”字洋溢在老人身上,格外的惹人敬佩和羡慕。看着老人家淡定从容的笑脸我也跟着笑了。看着老人家能有这样的状态,就可以想象得到老人家现在应该是过得非常幸福的。你看,他一身打扮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p><p><br></p><p>老人家的耳朵特别的好使,眼睛也非常的明亮,坐在便携式的凳子上,就是一幅美丽的人物画。我拍照时没忍心叫老爷子站起来,而是自己主动蹲了下去,蹲下那一瞬间,我仿佛像看到了我的爷爷一样,格外的感觉到亲切自然。</p><p><br></p><p>冬天的太阳在高原上显得尤其的暖和和珍贵。趁着正午时光,人们纷纷来到会师广场晒太阳。会师广场是曾经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师的地方。这里也是小金人晒太阳的最佳场地。</p><p><br></p><p>杨德明老人告诉我,他之前很少有时间到小金县城来,一辈子几乎都在四区汗牛乡的老家呆着。勤勤恳恳地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自己也习惯了农村上那种忙碌、甜适的生活状态。老人家说,以前四区的条件非常的差,要到县上一趟也是相当的不容易,而且又没有车,几乎靠步行,还要翻山越岭。今天是他这次来小金县城的第8天了。老爷子记得好精准,可以明显感觉得到老人家是一个很心细的人。</p><p><br></p><p>老人微笑着说,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所以接我过来耍一哈,然后顺便检查一下身体,年龄大了总归有些零件不好使了。</p><p><br></p><p>杨德明老人说,自己家里以前一共有5个娃娃,后来有三个娃娃因为家里条件实在是太差了,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了,所以就没有了,把他们给弄丢了,说到这里,明显地感觉到老人家的眼眶有些泛红,湿润了。现在就还有两个娃娃健在。当说到丢了三个孩子的时候,老人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似乎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了。</p><p><br></p><p>我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立马换了话题说到,那现在你们都好过了嘛,娃娃都在县城买了房子,条件应该是算可以的了哦!</p><p><br></p><p>老人家说,现在倒是好得很了,他们自己也有本事了,就是书没读多少,所以文化不高。幸亏国家的政策好,他们才可以自己做点生意赚点钱。</p><p><br></p><p>我们四区的路现在也修好了,娃娃些回来都自己开车。生活条件等各个方面都比以前好得多咯!我都快九十岁的人了,看到我们四区的变化也确实是大得很,乡村路也修到了家家户户的门前。我们老年人些国家每个月还给我们发钱工资,幸福得很哦。说实话,真的是比以前好上千倍万倍了,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p><p><br></p><p>别看老人家话虽然不多,而且说得又非常轻松简单。你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他对现在的生活也是非常非常地满意,尤其是对国家的那份真诚感恩,一句一个感谢党,一句一个感谢党,这些朴实的语言都是他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谢。</p><p><br></p><p>所以在这里真心祝福老人家健康长寿,一定要长命百岁。</p><p><br></p> <p>采访对象:苏世秀,女,汉族,89岁,沙龙人。</p><p> 伯伯伯娘将我养大</p><p><br></p><p>冬日暖阳在江西路和谐广场格外暖和,年龄稍大一点的老人们饭后没事,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晒太阳。苏世秀婆婆就是我周末在那里认识的一位典型的农村老人。黢黑的皮肤已经是老人多年饱经风霜后留下的健康色了。</p><p><br></p><p>据老人讲自己是沙龙乡的人,现在住在孙子租的房子里。自己生了6个孩子,2个女儿,4个儿子。她说自己结婚前还是是旧社会的时候,那时候生活过得惨得很。</p><p><br></p><p>婆婆说自己18岁的时候就嫁人了,结婚那年生了老大是个女子,那时候真的不晓得日子咋就那么艰难,可以说是几天才吃一顿饭,幸亏没被饿死,不然哪里还看得到现在这么好的社会哦。</p><p><br></p><p>婆婆说那个时候的人特别爱分派别的,什么张家、马家、王家各一派。那时候的土匪强盗些厉害得很。后来土地改革就有了伙食团,于是大家开始集体吃大锅饭了。</p><p><br></p><p>婆婆讲了一个小故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她说,以前的人如果身体不好的话,就会去捡一种鸟的屎,那个鸟我们叫扑壳子(其实就是一种野鸽子)。扑壳子的屎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黑颜色,另外一种是浅灰色有点带白的那种。她们要是去捡的话就去捡那种带灰白色的鸟屎,捡了拿回去就和猪身上的鸡冠油(熬化油的那种油)熬在一起,然后再放一点点白糖,用来蘸馍馍吃。大人些说那样吃了身体就会健康,也非常的有营养,就像是现在人说的可以用来提高免疫力。婆婆说那个屎还可以用来打干气,意思就是可以让人从瘦变胖,增加营养,让身体变得更加健康。</p><p><br></p><p>我笑着说,难怪你们以前的老年人些身体这么好,而且都非常长寿,原来是因为吃了那种“灵丹妙药”啊!</p><p><br></p><p>婆婆呵呵呵的笑着说,姐姐你会说呢,啥子“灵丹妙药”哦,就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应该还是有作用就是了,我都吃过几次。</p><p><br></p><p>婆婆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妹妹,她本身是姓吴,后来是随伯娘姓了,就姓苏了。我和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都是伯伯和伯娘将我们养大的,所以我们比亲姊妹还亲。妹妹5岁的时候因为生了病,她的父母没法医治她,于是就把她给甩了(扔了),然后是伯伯和伯娘把她捡回来,捡回来的时候妹妹骨瘦如柴,都快要死的样子。因为我的伯娘没有生长(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就把妹妹捡回来一直养着,而且养得很好。</p><p><br></p><p>婆婆说,我呢三岁之前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的,三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就死了。那个时候应该是民国24年的时候,我的爸爸因为得了寒病(感冒的一种病),当时没条件治病,所以就去世了。后来我的妈妈又出嫁了,找了一个后父,他们就不要我了,不给我吃,不给我穿,就这样我也被送到了伯娘家。伯伯和伯娘其实也不宽裕,但是他们对我和妹妹都非常的好。</p><p><br></p><p>婆婆说大概十几岁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妈妈那里。因为那时候十几岁了,就可以做活路了嘛。他们就把我又要了回去,帮他们做活路,做了活路他们就非常高兴。</p><p><br></p><p>我那个妹妹就很不幸运了,她的爸爸也是一直不照顾她,也一直都不要她,从来都是不管不理。所以后来妹妹长大了也不认他,年老了他也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妹妹也一直不承认她有这样的父母,其实妹妹家当时的条件比我好,妹妹的爷爷当时还当过甲长呢。虽然我不知道甲长是个什么样的官,但是从婆婆的语气中感觉得到她妹妹的家人确实是非常狠心,不认自己的亲骨肉,我可以猜到,那其实是当时最明显的重男轻女现象。</p><p><br></p><p>婆婆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啊,这一辈子我们都非常感谢我们的伯伯和伯娘,他们对我们特别好,如果不是他们收养我们,我和妹妹真的是可能早就死了。现在我都快九十岁的人了,想起以前的日子满肚子都是苦水。好在现在社会好,我们不做事都有国家管我们。</p><p><br></p><p>太阳已偏西,有些冷了,我领着婆婆去街边的馆子煮了一碗水饺,希望她吃得暖暖和和的然后回家。</p><p><br></p> <p>采访对象:何四珍,女,81岁,三区朝阳白杨沟人。</p><p> 一家人和和睦睦是最幸福的事情</p><p><br></p><p>第一眼看到何婆婆,她说自己已经81岁的时候,我非常惊讶,感觉到她根本就不像是上了80岁人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精神,而且心态也是特别的好。红润的皮肤,黑色头帕下依稀看得见几根白色的头发。一身蓝布长衫子是小金汉族老人最常见的穿着方式。</p><p><br></p><p>只是走路时发现婆婆好像脚有一点不太方便,一瘸一拐的,但丝毫没影响她匆匆的脚步。</p><p><br></p><p>何婆婆满嘴都说娃娃们的好,她有5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以前全部都在农村,有个儿子现在在铝厂工作。她说他们自己在县城买了地,然后几姊妹都在县城修了房子。婆婆所有的幸福洋溢在了脸上。婆婆说现在的生活些好得很哦,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还是要感谢国家嘛。</p><p><br></p><p>只是讲到以前的事情时,婆婆略微有些伤心的样子。她说我的妈妈在我才13岁不到的时候,眼睛就瞎了,可怜得很,失去了光明的世界。</p><p><br></p><p>真的是祸不单行,我爸爸的眼睛呢又是在打猎的时候被灰熊,我们也叫马熊给咬瞎了。</p><p><br></p><p>啊,两个老人眼睛都瞎了。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尤其是被熊抓瞎的样子,听婆婆叙述,我仿佛看到了那样可怕的场景一样。</p><p><br></p><p>婆婆说听大人们讲,当时好像是说我爸爸和另外一伙人在山上去打猎,不知道是谁把树林子里的马熊给杈了(惊吓到)惹着了,然后马熊从树林里跑出来,就把我的父亲摁倒在地,并抓伤了他,而且当时我爸爸伤得非常的严重。</p><p><br></p><p>我听老年人们说过,以前好多山上都是有老熊的。不过还不晓得婆婆说的马熊是个什么情况,因为在我老家,我一同学父亲的眼睛也是被老熊给抓了一个洞,看着也挺吓人的。</p><p><br></p><p>婆婆说马熊和老熊是有区别的,老熊皮毛是黑色的,马熊是灰白色的而且特别的凶猛,据说山上现在都还有马熊出没,只是很少很少了。胆小的我听着都有些害怕。</p><p><br></p><p>婆婆说还好我的爷爷是老中医,要不然我爸爸估计死定了。当时我爸爸的嘴、眼睛还有其他部位都被马熊咬伤了。我爷爷用中草药给他治伤,弄了差不多半年,爸爸的伤口些才慢慢的好了。那么严重的伤我爷爷都给治好了,所以四邻八乡都知道我爷爷高超的医术了。还给我爷爷起了个“好中药先生”的称呼。</p><p><br></p><p>何婆婆说我有三个妹妹。我的爸爸应该是50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就是在大集体之前就离开了我们。后来下户了就好了,一家一户各人做来各人吃。因为当时我们那个地方是高山,条件非常不好,粮食也不好,产量又很低,所以粮食收成也就不怎么样,吃了不少的苦,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三个妹妹经常饿哭。</p><p><br></p><p>婆婆说,我们油坊沟的植被非常好,除了有马熊外,还有野猪,猴子也蛮多的,野猪吃庄稼也厉害得很。我们的庄稼以前就经常遭到这些动物的破坏,现在也是一样的,啥子洋芋、胡豆、豌豆、玉米等等它们都整,而国家又不允许我们伤害野生动物,所以现在大家都觉得恼火得很,老百姓也没办法,又不敢触碰野生动物,犯法得嘛。</p><p><br></p><p>我还好活到了这么大岁数,苦也吃了,福也享到了,我老公就造孽(可怜)了,死得早,啥子福都没享到,离开我们已经24年了。</p><p><br></p><p>我现在身体还好,就是特别能吃。娃娃些对我好,所以没有啥子问题,我特别爱吃酥油,酥油营养好。我们家猪肉也从来都没断过,也从来没有去买过,因为乡下的孩子他们都自己喂的有猪嘛,他们年年都会给我们很多猪肉,所以油荤根本不缺。</p><p><br></p><p>我2015年的时候就被娃娃些接到了县城来生活。天天吃了耍,耍了吃,儿媳妇也对我好得很,婆婆满脸堆满了幸福的笑容。</p><p><br></p> <p>采访对象:周大姐,女,藏族,90岁,四区窝底乡丫角村(鸭脚沟)人。</p><p><br></p><p> 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周大姐</p><p><br></p><p>满脸红润,始终堆笑的健康容颜,是周婆婆给我的第一印象。整个打扮算是比较潮的山里老人了。帽子上镶有一颗白色珍珠的小花,点缀得恰到好处。婆婆着一身红色棉袄显得特别的暖和,戴着一双黑皮手套手拄着拐杖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幅漂亮的人物画。你能看出婆婆已是90岁高龄的人吗?!</p><p><br></p><p>婆婆说我没有具体的名字,大家都叫我周大姐,就连身份证和户口簿上的名字也是周大姐。说起来我现在是90岁,其实马上就快要91岁了。</p><p><br></p><p>看着婆婆如此康健确实是佩服老人家。我每次采访高龄人的时候心里就不自觉的敬慕他们。老会情不自禁地嘀咕到,我要是以后老了也能这样精神就好了。不过我估计也活不到这么大岁数,这真的是无数次灵魂拷问自己的大实话。</p><p><br></p><p>周婆婆慢吞吞的说,我的爸爸妈妈走得很早,大概我在一岁多点的时候他们就都死了,记忆里一点点都没有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所以我才没有具体的名字,一直以来大家都叫我周大姐。</p><p><br></p><p>我是跟我的伯父长大的,我的爸爸和伯父他们两个是亲兄弟,我还有一个大孃和一个二孃,我也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只晓得我们那里有的人都叫他们康二姐和康大姐,说到这里时,婆婆脸上略微带了几分无奈。其实像婆婆这样年龄的人以前在乡下,很多人都这样子的没有名字,一般就按出生顺序进行称呼,时间久了也就没注意要不要取名字了,我们村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直接就叫Ⅹ老大、Ⅹ老二……</p><p><br></p><p>婆婆说以前的日子是没办法诉说咯,苦起苦来苦不得(这是我们小金的口头禅,意思是非常苦和很苦),我都不晓得咋就糊里糊涂长大了变老了。</p><p><br></p><p>婆婆说,我现在身体也不咋好了,有心脏病,天天吃药都成药罐罐了。我说这很正常哈婆婆,毕竟这么大年龄了,你不要太过焦虑自己的心脏病,现在医疗条件好。你想嘛,机器老化了都要出毛病,更何况我们是人呢!</p><p><br></p><p>婆婆说下户的时候我们家分了5头牛,后来就慢慢慢慢养牛、放牛,生活才好起来了一点。现在娃娃些做点生意,在县城买了房子,我也就从四区过县城来了,还是感谢国家政策好嘛,娃娃些也就沾政策的光了。</p><p><br></p><p>我们村当时有100多户人,现在好多人都在外头打工、做生意,留在屋头的基本上是老年人了。不过娃娃些有出息,现在条件好的基本上都在县城买了房子。我家就只有大儿子还在四区那边放牛,不过他们生活也不愁了。</p><p><br></p><p>我说婆婆现在有牛安逸哦,一头牛有的可以卖到一万多块。婆婆微笑着说,现在的牛也是蛮值价的,养到七八年的牛话,一般都可以卖到1万块,只是现在卖的有点早了,好多都是养到一两年就卖了。所以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都非常好了,孩子们把牛卖了都在县城买了房子,然后供孙孙读书,日子都好过了。</p><p><br></p><p>我笑着说,说实话现在乡下人到县城买房子的真不少,而且他们都直接是全款,不像我们工薪阶层的人,还需要贷款一二十年。他们几十头牛就搞定一套房子了,好多时候真有点羡慕他们。婆婆说,那也累嘛,放牛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好在现在路通了,车子随便进出,所以东西些要变成钱也就容易多了,还是感谢有这么好的社会哇。</p> <p>采访对象:哈姆,藏族,汉名杨玉茹,75岁,日隆长坪人。</p><p><br></p><p> 时光匆匆一晃即老</p><p><br></p><p>哈姆嬢嬢是我多年前在四姑娘山工作时就认识的一位地地道道的藏族老人。为什么喊她嬢嬢而不是婆婆,原因是我们沾亲属于亲戚关系,所以从辈份上来讲就应该称呼她嬢嬢。</p><p><br></p><p>今天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与她相遇,除了简单聊了一些家常外,还了解了一些我们为啥子是亲戚,以及嬢嬢家兄弟姊妹的相关一些情况。</p><p><br></p><p>我知道现在的四姑娘山不比当年我分配工作在那里的时候的样子了。以前四姑娘山是属于穷乡僻壤,如今却是远近闻名,还著有东方阿尔卑斯、蜀山皇后的美誉。九几年的时候那里还没有开发旅游,人们的生活条件十分的艰苦,加上冬天气候特别寒冷,很少有外地人来那里游玩。四姑娘山镇原来叫日隆镇,当时是小金县主要的产油区,以种菜籽而出名,人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也是卖菜籽、菜籽油和挖药和放牧等等。</p><p><br></p><p>孃孃说,没开发旅游的时候她们的生活苦得很,自己家娃娃也又多,大大小小都没怎么读过书,因为没钱供他们上学。加上自己家是在长坪沟一队的半山上,条件也不好,一年四季主要是靠家里的放点牛挖点药挣点零用钱。</p><p><br></p><p>嬢嬢说以前嘛我们造孽得很,包括下户了以后,电灯都没有照舒服过。家家户户房子又矮,黢麻黑的,就算是有电灯也舍不得用,宁愿用自己家的清油烧清油灯也舍不得用电,其实清油比电灯的费要高,但是就是舍不得用,总觉得清油是自家产的没关系,而电是要用现钱的,一直是这样的老思想老观念,根本转变不过来。</p><p><br></p><p>后来嘛逐渐开始搞旅游了,条件也就慢慢好了。嬢嬢说,其实我们半山上的也挣不到多少钱,一般街上的有房子的人些赚钱就容易些。我们就是娃娃些牵点马送点游客,开始的时候游客少也很老火,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要靠挖点羌活、虫草、贝母和捡点野生菌子挣点钱。我们年龄大的就还是只有种点庄稼嘛,不然一年吃的都接不拢(到)。</p><p><br></p><p>嬢嬢说后来政策变了,加上脱贫攻坚,啥子都慢慢好了,村上还有了马匹公司,于是大家轮着排列子牵马,日子些就好过多了。特别是地震过后我们日隆的变化就更加大了,感谢国家、感谢政府哦,给我们了好多优惠的政策和扶贫的政策,游客也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p><p><br></p><p>现在娃娃些也基本上成家了,他们自己修了房子,也买了车子。我现在就在县上给他们带哈娃娃,都希望让下一辈的多读点书。以前他们没条件读书,现在孙孙些就误不得了。现在这个社会还是要多读点书才有本事。你看我们那里的某某某、某某某人家些都读了书,娃娃些也有本事,做生意个个都厉害得很,只好羡慕人家哇。</p><p><br></p><p>最近几年四姑娘山的变化更加不得了,我一学期回去一回,变化大得很,你晓得金字街不,嬢嬢问我。</p><p><br></p><p>我说晓得。</p><p><br></p><p>你看嘛那里啥子都有,以前是做梦都没想过哦。现在家家都有宾馆、旅店。以前娃娃些读个书几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现在全部往县上和外头送。</p><p><br></p><p>就是哇,我说,我在四姑娘山呆了十二年那里算我的第二个故乡了。我工作的时候那里条件特别的差,基本上一个星期哭两回。后来才慢慢好了,人也多了,旅游的人也越来越多。我的那些学生现在也个个优秀得很,好几个老板呢。</p><p><br></p><p>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夜幕降临,孩子们应该都上晚自习去了,整个校园都非常的安静。和嬢嬢聊天也唤起了我在日隆工作时的太多回忆,我也见证了四姑娘山镇翻天覆地的变化。</p> <p>采访对象:陈秀英,女,藏族,74岁,日尔四达安村人。</p><p><br></p><p> 那些逝去的岁月</p><p><br></p><p>遇到陈秀英老人那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去年暑假的一天,我和妈妈去超市买东西时碰见了她老人家。因为好多年不见了,妈妈和她格外亲热,毕竟以前是一个队上的人,经常在一起干活,如今她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妈妈喊她嬢嬢,她俩两双手紧紧地握着都舍不得放开。看来一时半会儿要摆的龙门阵有点多的样子,我赶紧买好要买的东西,心想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要不中午我就请她们俩吃个饭,那样她们可以边吃边聊。</p><p><br></p><p>我问她们想吃啥,婆婆说随便,妈妈说想吃德惠超市楼上回族的那个牛肉面。于是我们就一人煮了一碗牛肉面。边吃边听她们聊着,她们俩从眼前聊到最近几年再又聊到以前,真的是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样子,感觉她们有好多说不完的知心话一样。因为我孩子在外边读书,所以就把妈妈也带到成都来好在周末照顾一下孩子,这一呆就近十年了。这次为了参加一个亲戚女儿的婚礼第一次回小金。而婆婆又是因为生病了,住在孙女租在县城的房子里,孙女在县上工作,才有了这次邂逅的机遇。两个老人不停地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老了。</p><p><br></p><p>通过听她们倆的聊天,我得知婆婆已经七十多了,所以今天趁机可以听听她们俩讲讲以前的事情。面吃好后我们要了三杯茶就在和谐广场,边晒太阳边聊天。</p><p><br></p><p>虽然我从小就土生土长在村子里,但是对她们讲的好多事情也是不得而知,所以对很多事情也是好奇得很。以前的印象就是婆婆一直都精神很好,做活路在村子里算得上是一把好手。这么多年过去了单看容颜婆婆几乎没怎么变化,皮肤红润,皱纹也非常的少,只是头帕下能依稀看得见头发变白了一点点儿,基本上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包括穿的那件猪肝色长衫子,印象中她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打扮。</p><p><br></p><p>据婆婆讲,她嫁到男方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也受了不少累。因为成分不好,受人欺负,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屋头像样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全部上交给了公家。自己一辈子就感觉都是穷过来的。婆婆家里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也算得上是儿大女成人,儿孙满堂了。</p><p><br></p><p>想起以前合作社嘛,真的是造孽,不晓得咋个滴,白日昼夜好像都在干活路,可就是吃不饱饭,婆婆说。</p><p><br></p><p>以前拉木头,记得有伐木场的时候,我一个人拉一根大木头,稀老松(轻松)的,到火草沟抬木头也是,那些男的都整不过我,不晓得咋个那么凶,现在老了就不得行了。</p><p><br></p><p>就是呢,嬢嬢以前身体些好得很哦,做活路小伙子些都比不过你,妈妈也搭话应和着。</p><p><br></p><p>婆婆继续说,还有驾粮食(就是把麦把子放到挺高的木架子上面)的时候也是挺累人的。甩那个麦把子,手都摔痛了,木得点劲你根本不得行。说到这个驾粮食我倒是有些印象,记得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个晾架,是用很粗的木头做成的横竖交叉的木头架子,又宽又高,差不多一米至两米为一个格子,架子上多数是用来放麦子和青稞的,当然有多余的格子的话,也可以用来放些豌豆苗、胡豆草啥的,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东西容易晾干,不容易受潮和便于收拾。</p><p><br></p><p>她们俩说,你说的都是下户以后了,各家各户才有的晾架。每户人家可以根据自己家种地的多少,把架子搭大搭小,或者搭高搭矮。我们两个讲的是集体那个时候的驾麦子,那时候还会根据你甩麦把子的多少来记公分,有时候女的也爬到晾架上去驾粮食。妈妈和婆婆都说她们自己也驾过粮食,感觉她们有点像女汉子,我好佩服她们哦。</p><p><br></p><p>想想以前的人些真的是不得了,虽然他们吃过不少苦,遭过不少罪,可是她们懂的东西和会的东西还真的不少,好多东西现在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已经丢失了,其实蛮可惜的。</p><p><br></p><p>婆婆说你看嘛,我们家条件不好,娃娃些就没咋读过书,一个都没出来,全部是农民,只有胀笨(干粗活)。</p><p><br></p><p>我笑着说,其实现在当农民挺好的,你看他们嘛,现在个个都有新房子,娃娃些也还可以。这不,您孙女也工作了,也很好了。</p><p><br></p><p>婆婆说那倒是,现在政策好了,条件比以前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们好久回乡下来看哈嘛。我们村子上的变化也大得很哦,搬来的外地人也不少,有ⅩⅩⅩ、有ⅩⅩⅩ、还有ⅩⅩⅩ……好像妈妈还知道认识一些。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了,每次回乡下妹妹家都会遇到村子里面好多陌生的面孔,虽然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情况发生,但的的确确觉得变化挺大,老家真的是成了新农村了。</p><p><br></p> <p>采访对象:梅永珍,75岁,新桥水平,嫁到营盘村三小队。</p><p><br></p><p> 年轻时劳累过度年老时疾病缠身</p><p><br></p><p>梅永珍老人是我在公交车上认识的一位老人。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在回头线下车时我看她的女儿先把轮椅放到公路边,然后再把老人抱下了公交车,又再把老人放到了轮椅上的一幕。</p><p><br></p><p>老人身上裹着薄毛毯,应该是刚出院的样子。下车后我们朝同一个方向走,都朝向美沃沟方向。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和他们作伴前行并聆听一下老人家的故事。谁知我还没开口,老人的女儿倒是主动开口问我了“彭老师你要到美沃沟去啊?”</p><p><br></p><p>“就是,我要去赞拉庄园吃喜酒。”我回答说。“你们也要去吃酒啊?”其实这句话我觉得问得有点多余了,她怎么会推着一个刚出院的老人去吃酒呢?只是突然之间不晓得说啥了,也就脱口那样习惯性地问了一句。</p><p><br></p><p>“不,我们不去吃酒,我们是回家。我妈妈刚出院。”</p><p><br></p><p>“那我们一路走嘛,好有个伴儿。嬢嬢好多岁了?脚痛啊?”</p><p><br></p><p>“就是,脚也痛,身体还有好几种病。今年75岁了。”</p><p><br></p><p>我俩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婆婆不停地回头看着我们微笑。看得出来婆婆精神状态还是蛮好的。</p><p><br></p><p>到了一个超市门前,女子去买东西了,我趁机帮忙推着婆婆继续往前走。婆婆也是一个豁达的人,她告诉我她自己是新桥的人,后来嫁到营盘村三小队来的,自己有两个儿子,有一个女儿,现在跟着女儿一起生活,儿子和女儿的房子挨到起的,照顾她都非常方便。</p><p><br></p><p>一路走一路摆谈,多病的婆婆心态还是蛮好的,偶尔说到高兴的事情还咯咯咯笑个不停。原来她们家就住在我吃酒地方的路坎下。分手时婆婆和她女儿都邀请我去她们家坐坐,为了不失约,吃过了酒席大概在下午七点左右,我顺着她们给我说的方向找去,准备去她们家再听听婆婆讲讲她们老一辈的故事。</p><p><br></p><p>左打听右打听,一会儿就找到了婆婆女儿家的房子,一左一右离得不远的就是婆婆儿子的房子。房子都修得宽敞明亮,她们也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p><p><br></p><p>我说:“好羡慕你们有这么大的三层楼房子哦,说实话现在农村上真的很好,只要勤快一点,能吃苦,日子都好过。”</p><p><br></p><p>婆婆说:“现在娃娃些都比我们以前强,我也享福,不是病多嘛,日子好过得很,年轻时候累很了,浑身都带账了。我这个幺女子对我好得很,还有我的女婿也是好得很,所以我都没在儿子家住,住女子家安逸些,她们把我照顾得好得很。”</p><p><br></p><p>婆婆说:“以前在老家新桥也是苦得很,嫁到营盘村来就更惨了,洋芋坨坨都捞不到吃,经常是饿着肚子干活。我们年年都还要到山上去要粮食吃。硬是苦得很哦,妹儿呢,说起来都伤心得很。”</p><p><br></p><p>“现在生活好了呢,身体又不行了,尽量地将息嘛,活一天是一天。”婆婆有些悲观也有些无奈地说。</p><p><br></p><p>要知道一个多病的人不管是老年人还是年轻人,时间久了真的就会觉得太难了。要不咋都会说有啥都可以,千万别有病,可是人吃五谷生百病,谁又能料想到呢。</p><p><br></p><p>临走的时候,婆婆女婿还给我扯了一大包他们自己种的小白菜,我说不要吧,他们说自己种的没打药,是纯有机菜,拿去煮汤吃,看着他们个个都非常热情,我也就收下了。</p><p><br></p><p>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默默地祝福婆婆身体赶紧恢复健康,也祝他们家日子越来越幸福。</p> <p>采访对象:樊世美,女,71岁,崇德乡二大队三组人,六个女儿。</p><p><br></p><p> 真不愿提及过去的往事</p><p><br></p><p>上学期,在一次下班的路上遇到了樊世美老人,是老人家主动和我打招呼说话“老师你下班啦!空了过屋头来耍嘛!”我当时非常的困惑,这是谁呢,我认识吗?咋就这么亲热和善的一个老人呢?</p><p><br></p><p>她说你认不到我啦,去年你们帮我孙女填报志愿的时候在我们家来过,我是给你们箜洋芋的那个婆婆。哦,想起来了,去年是去帮朋友的侄女子填报过高考志愿,当时只顾忙志愿,也没太注意老人家,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p><p><br></p><p>哦,想起来了嬢嬢。</p><p><br></p><p>别喊我嬢嬢哦,我都71岁的老婆子了,怪不不好意思的,你都可以喊我婆婆了。</p><p><br></p><p>我笑着说,好嘛那就叫您婆婆咯。听她说自己都71岁了。我想那周末就有可以采访的对象了,于是顺口就回答到,好嘛,那这个星期天我来您们屋头耍。</p><p><br></p><p>好的,好的,婆婆满脸堆笑的回答说。</p><p><br></p><p>于是周末吃过午饭,简单收拾一哈,我就去了樊婆婆家,准备听婆婆讲讲她们家的故事。</p><p><br></p><p>去年去的时候是下午了,没注意到婆婆家的房子,只觉得房子装得特别好,屋里又亮堂。他们说房子是我朋友也就是他们的亲戚帮忙装的。因为当时的重心在填报志愿上,所以也就没过多观看其他的地方。</p><p><br></p><p>今天去了,真的是大开眼界,好大的一个农家院,路边上的地也打整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树上挂满了水果,有苹果、梨子,核桃,地里啥子白菜、萝卜、葱子,小菜,应有尽有。一看就知道是勤快人家的菜园子。</p><p><br></p><p>她家房子是两层的楼房,长三间,非常的漂亮。到了二楼客厅坐下,婆婆就开始忙着端茶递水,端来了苹果、梨子、花生和糖果,突然间我就觉得有回到了自己乡下的老家一样。婆婆把整个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根本不像是农村人的房子,太舒服了,宽宽敞敞的。我说我要能拥有这样一套房子就不错了,更别说有这样子一栋了,这简直就是乡间别墅。</p><p><br></p><p>婆婆说这个房子是我女婿的,我们都是从崇德山上搬下来的。这个地皮是我另外一个嫁到石灰窑的三女子的地皮,是卖给另外一个女子的,然后他们自己花钱修了新房子的。因为地震过后我的三女子重新划了地皮,所以才卖给了姐姐。我女婿是个老实人,非常的勤快,一辈子就只晓得认到做活路,从来闲不下来,你喊他耍,他根本耍不来,不是做这样就是做那样,对我们老年人些也好得很,就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p><p><br></p><p>我笑着说,那真的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哦!</p><p><br></p><p>婆婆说,就是嘛!</p><p><br></p><p>现在他们的娃娃两个都考起大学了,我们两个老的就帮他们守哈屋,有时候给他们煮点饭,他们就都出去赚点钱,好供娃娃读大学。女儿就在同心宾馆打工,都已经五六年了,煮饭能干得很。女婿嘛就在山上栽树看林子,好像是森工局还是林业局请他的,一个月有点钱,现在全靠政策好了,真的感谢共产党哦,不然我们咋会这么安逸嘛。</p><p><br></p><p>我们两个老的幸亏身体还好,就是还有个“包袱”放不下。婆婆突然欲言又止,表情也凝重了很多,我感觉到婆婆好像有另外的心事一样。</p><p><br></p><p>婆婆说,姐姐让我们家那个给你讲吧,我怕我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你估计不晓得我说的“包袱”是啥子。</p><p><br></p><p>婆婆最后的一席话调了我的胃口,也激起了我对她说的“包袱”有了兴趣。于是我坐到了婆婆老公的旁边,听大爷给我讲他们“包袱”的故事。</p><p><br></p><p>注:(见另一篇文字采访,对象刘子贵)</p><p> </p><p><br></p> <p>采访对象:刘子贵,男,72岁,崇德人。</p><p><br></p><p> 心中的痛和爱只为了她</p><p><br></p><p>一直听我和婆婆聊天的刘子贵老人是樊婆婆的老公,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不多言不多语的人。既然婆婆把任务推给了他,老人家也就接着话题开始给我讲了。</p><p><br></p><p>我们俩有个包袱就是楼下房间里我们关了一个疯了的女儿,好多人晓得我们有这样一个娃娃,有好多人都不晓得我们有这样的情况。我们带她都二十几年了,这二十年辛苦老婆子了。</p><p><br></p><p>我突然有点紧张了,在他家隔壁就是我们学校,呆了这么多年,的的确确没听说过哪家人还锁着一个疯子。</p><p><br></p><p>老人家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女儿以前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女儿是一个非常勤快、能干,而且非常漂亮的女子。我们是崇德山上的,女儿后来嫁到了崇德乡上,她有两个女儿。就是她在生第二个女儿时,当时还在坐月子,我的老丈母,她的外婆去世了,去赶她(通知她)。她的婆婆妈当时阻止她回来看她的外婆,意思是孩子小又是在坐月子,不方便出门,况且是要去看死人,按农村上的习俗就觉得不好。谁知道女儿没能转过弯儿,又哭又闹,脑子突然就不好使了,因为她外婆从小对她非常好,估计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于是就自己气得不行了,又吵又闹,就那样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p><p><br></p><p>一个非常正常的人,突然间就这样子没了知觉,整天神魂颠倒,乱哭乱闹。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认为她受到了刺激而已,事情过去了应该就没事了。结果她一直就这样不对了,后来又骂人又摔东西,还大哭大闹。</p><p><br></p><p>大家都说她肯定是精神上受到刺激了,暂时转变不过来,应该是得了精神病。于是他的老公把她带到成都去进行了检查,也没查个明白,就说是精神受到刺激,捡了很多的药,开始的时候吃了好像可以管得到一哈,后来吃药也没用了,再后来越来越严重,她完全失去了意识,人也认不到了,天天哭闹。</p><p><br></p><p>后来他们又把她送到成都精神病医院进行检查,也住了院,效果好像也没有。她彻底失去了意识,说也说不出来,人也完全不认识了。所以他们放弃了治疗把她拉回了小金。</p><p><br></p><p>我们住在高山上,好多情况他们也没给我们说。只是后来有在乡上的亲戚给我们说了她的状况,说你们去把你们女儿弄到自己身边吧,那家人已经不管她了。她回不了家,不是睡猪圈就是睡牛圈,听说他们还打她,那么乖个娃娃,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披头散发,乱跑,又不认识人,哪里合适就哪里躺下,造孽得很。</p><p><br></p><p>就这样,我们请了一个拖拉机去把她拉到了山上,当时她乱跑,好不容易抓到她才绑在拖拉机上拉回去了,想起都心酸。自己的女儿居然成了这个样子。</p><p><br></p><p>拉回去后,她也是天天打人骂人,连我们她都打,而且还到处跑。你晓得农村上活路多,我们也不能天天陪着她,又怕她伤别人和伤她自己。所以就做了个笼子把她关起来,然后每天放到墙角边,天天让她晒太阳,等我们活路做完了,回家了才给她水喝和饭吃。</p><p><br></p><p>就这样十几年一直在崇德山上,辛苦她妈妈了,天天收拾,洗洗刷刷,端屎端尿每天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个娃娃从小就特别爱好,是我们所有娃娃里面最懂事最漂亮最乖的娃娃,哪里晓得会变成这个样子。</p><p><br></p><p>婆婆接过话说,二十几年哦,要是重新生一个娃娃都二十几岁了。人家都喊我们放弃了,可是哪个忍心嘛,看到她的样子就心痛。天天躺着,又不能说话,吃饭现在都是用手抓,不会用筷子了,喂她她就打你,还给你扔掉,所以现在都是把饭菜给她放在桌子上,她饿了就自己抓来吃,就像一个野人一样。婆婆边说着话,有些哽咽了。</p><p><br></p><p>是啊,这么久的时间,很难想象两位老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两位伟大的父母,久病都无孝子,真的佩服他们。</p><p><br></p><p>我倒是有种想去看看她的冲动,于是对婆婆说,我可以去看看她吗?</p><p><br></p><p>婆婆说,如果老师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p><p><br></p><p>我随婆婆下了楼,在楼梯间旁边有个小隔间,婆婆说里面是箜猪洋芋和堆猪草的房间,也在里面放了些烤柴火。我看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再往里面走,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有一个用布帘挡着门的小房子,全部是砖砌起来的没有粉刷。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有猫身上发出来的那种嘟嘟嘟的声音,应该是她发出来的动静。婆婆打开了灯,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她,盖着被子,面上有一条绒毛毯,她蜷缩在那里,我们进去没进去,她也没啥反应,只是灯一打开,见到光她的眼睛根本睁不开的样子,已经眯缝成了一条线。</p><p><br></p><p>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惊讶到了,情不自禁发出了惊叹,哇,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p><p><br></p><p>看到桌上的碗里还有中午她妈妈放的馒头和菜,估计吃了一些。婆婆和她说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着实令人心痛。作为一个母亲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这样,很难想象心中是怎样的滋味。</p><p><br></p><p>父母的爱是无私的,就算再苦再累也无怨无悔。都说有父母在就有希望在,他们都尽力了,可是她还是没能醒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p><p><br></p><p>看了她后,我写了一首短诗,写下了当时的感触。</p><p><br></p><p>谁能理解心中的爱</p><p><br></p><p>那张漂亮如死灰的脸没有一点表情</p><p>也许她已经失去了盼望已久的笑颜</p><p><br></p><p>看着你漂亮的脸蛋</p><p>难以相信你父母告诉我的所有故事</p><p>我宁愿相信所有都是假的</p><p><br></p><p>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p><p>一双纤纤玉手已经骨瘦如柴</p><p><br></p><p>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一个</p><p>高个子漂亮的美丽女子</p><p><br></p><p>然而回过神来</p><p>你就躺在我们的面前</p><p><br></p><p>嘴里一直喃喃自语</p><p>偶有几个词语听得非常清楚且明显</p><p><br></p><p>他们打我</p><p>饿</p><p>他们打莲莲</p><p>成了你重复一遍</p><p>再重复一遍的经典语言</p><p><br></p><p>接着就是一长串模糊不清</p><p>只有你自己知道的语言</p><p><br></p><p>好想给你一个拥抱</p><p>可是又怕你会更加胆怯</p><p><br></p><p>一双失去光泽的眼睛</p><p>已经深陷</p><p>不过一点也没有</p><p>影响你美丽的容颜</p><p><br></p><p>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p><p>你想要表达什么</p><p><br></p><p>只能猜测</p><p>你肯定有好多好多的思念和挂牵</p><p><br></p><p>甚至猜想你一定最想的是你的两个女儿</p><p>而非日日夜夜照顾你的年迈父母</p><p><br></p><p>二十几年你就这样躺着</p><p>留给父母的是心痛</p><p>剩下的是亲人们对你的惋惜和怜悯</p><p><br></p><p>仅存的只有生命还在</p><p>却只能自言自语</p><p>只有你自己才能懂自己</p><p><br></p><p>在你的世界里</p><p>希望你是无忧无虑的</p><p>直到离开的那一天</p><p><br></p><p>我们知道</p><p>你心中的苦水不知要向谁倒</p><p>你的言语将向谁诉说</p> <p>采访对象:代大伟,73岁,汉族,大坝口人。</p><p><br></p><p> 自力更生是我的信念</p><p><br></p><p>代大爷是小金县大坝口的人,别看老人家一只眼睛受过伤,带点残疾以,老人家的性格可好了,一句一个哈哈,一句一个哈哈,完完全全的是一个性情中人。</p><p><br></p><p>老人家没有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倒是首先唱起了一支小金的山歌儿,一下子唤起了我的好奇心,大爷说他平时的爱好就是喜欢唱唱歌,人家还说他是“疯子”。</p><p><br></p><p>70岁老人们的故事也听了好几十个了,代大爷这位“70后”以歌的形式告诉我,他们曾经的娱乐生活,其实也是蛮有意思的,所以我心想,那就唱小金的山歌儿嘛,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p><p><br></p><p>大爷首先给我们唱了首“耍钱郎”,他说这首歌又叫“耍儿郎”。</p><p><br></p><p>听着山歌的调子非常的熟悉,感觉小的时候,也听到过我老家,乡下的叔叔和阿姨们唱过这样调子的山歌,只是歌词听得不太清楚,于是反复地请代大爷唱了好几遍。歌词大概是:</p><p><br></p><p>正月里是新年,骑骡邀(yao)马去耍钱。</p><p>上场赢了三五吊,不种庄稼也赚钱,不种庄稼也赚钱。</p><p><br></p><p>二月里菜花黄,爹妈骂儿不成行。菜园生意不做瑟(se),独一要学耍钱郎,独一要学耍钱郎。</p><p><br></p><p>三月三清明,耍钱娃儿去上坟。路上遇到三朋友,房钱忘在九霄云,房钱忘在九霄云。</p><p><br></p><p>四月里栽秧忙,犁头靶儿无老少。羊子放在坎上瑟(se),柳荫树下赌一场,柳荫树下赌一场。</p><p><br></p><p>五月里五月哟五,妻子劝郎早收手。要是不听妻子劝,叫你后来无下落,叫你后来无下落。</p><p><br></p><p>六月里三伏天,耍钱娃儿瞌睡眠。翻身听到糊牌声,这次没见耍钱郎,这次没见耍钱郎。</p><p><br></p><p>七月里七月哟七,耍钱娃儿无劳力。早上木得早饭米,下午赢钱买马鸡,下午赢钱买马鸡。</p><p><br></p><p>八月里八月八,耍钱娃儿犯王法。三根指姆去许愿,二回耍钱指姆收,二回耍钱指姆收。</p><p><br></p><p>九月里九月的九,妻子劝郎早收手。你要是不听奴相劝瑟(se),叫你后人要讨口,叫你后人要讨口。</p><p><br></p><p>十月里雪花哟飘,耍钱娃儿要翻骚(sao)。脱件衣服押着宝,运气不足又输了,运气不足输完了。</p><p><br></p><p>冬月里冷冻哟天,耍钱娃儿衣又单。心头冷得跳哟,口头还喊一二三,口头还喊一二三。</p><p><br></p><p>腊月里要过年,耍钱娃儿木得钱。白天背起手哟锅边转,夜晚又歇养老院,夜晚又歇养老院。</p><p><br></p><p>听着代大爷的“耍钱郎”,我都入迷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原来赌博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哪怕就算是在农村,照样有嗜赌如命的耍儿郎。我大概的整理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准确,因为有些字句他是用的地方方言唱的,我就用拼音将它们标注出来,意思大家是可以看明白的,就算字不太准确。</p><p><br></p><p>然后大爷又唱了一首“十二杯子酒”。这首山歌很多地区的人都会唱,只是感觉各个地方的“十二杯子酒”歌词不太一样。代大爷的歌词是:</p><p><br></p><p>一呀杯子酒同郎行,姐问情朗几时生?情郎生在元宵会,元宵会上闹花灯,元宵会上闹花灯。</p><p><br></p><p>二呀杯子酒(夫妇)一双,二人挽手进绣房,红龙帐下亲个嘴,二人做事二人当。</p><p><br></p><p>三呀杯子酒进花园,围到花园转三转,探花遇到探花汉,有缘又遇有缘人。</p><p><br></p><p>四呀杯子酒酒又散,壶中有酒饮不干,壶中有酒好留客,壶中无酒客难留。</p><p><br></p><p>五呀杯子酒五端阳,雄黄兑酒家家尝,劝郎别吃雄黄酒,酒醉探花误小郎。</p><p><br></p><p>六呀杯子酒热忙忙,手巾搭在肩头上,左手给郎擦汗水,右手给郎扎(提)衣裳。</p><p><br></p><p>七呀杯子酒七月半,姐请情郎吃早饭,郎说多谢又多谢,姐说见外又见外。</p><p><br></p><p>八呀杯子酒中秋节,捡碗月饼倒杯茶,郎把月饼来放下,二人心中乱如麻。</p><p><br></p><p>九呀杯子酒又香,谷糖糙酒满缸香,别家糙酒有人尝,我家糙酒醉小郎。</p><p><br></p><p>十呀杯子酒月亮升,唐僧西天去取经,唐僧取经有人保,惹出祸事有人挡。</p><p><br></p><p>十一杯子酒雪下山,上盖被子下杷毡,劝郎被子紧紧砸,冷得小郎像狗弯(捐)。</p><p><br></p><p>十二杯子酒郎要回,房屋一转有人围,我手拿钢刀杀出去,少年探花谁怕谁,少年探花谁怕谁。</p><p><br></p><p>他们唱山歌我发现一个规律,都会在适当的位置加一个“哟”,我猜应该是唱山歌的一种技巧和韵脚,同时可以用来换气,还有就是最后一句几乎都会重复一遍。</p><p><br></p><p>大爷很幽默的说,我就是病了后神经不对了,就喜欢到处唱歌耍。</p><p><br></p><p>我说能唱唱歌非常好啊,既开心了又娱乐了,那可不是神经不好哦!</p><p><br></p><p>大爷说,就是以前给合作社打工挣工分在焦子坪打石头的时候,用二捶的时候石头绽(飞)起来了,就把自己的眼睛给打伤了,当时医疗条件不好,还是森工局给我出的药费,把我送到州医院去医的。他们就说我的眼睛整个是雾的,白茫茫的,于是就一起给我割了,害得我一辈子就这个样子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幸亏我还有个好老婆。</p><p><br></p><p>大爷说我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现在都非常的好过,都在做生意,有两个孙子都工作了。以前给我办了残疾证,是三级残废后来队上又重新给我改了,成了四级残废我没找他们要过一分钱,我更喜欢自力更生。不过还真的是感谢国家好的政策,比起以前好到哪里去了。我给我的后代些都说,人是要靠自己的,一定要学会自食其力,要能自力更生才是王道。</p> <p>采访对象:任永刚,83岁,男,四区潘安人。</p><p> 活在当下就好</p><p><br></p><p>在江西路旁边的书亭旁听任永刚老人唱了一首山歌。他没唱完,应该只有半首歌的样子。调子和一般的山歌差不多,蛮好听的,只是听完后,我真的觉得一句歌词都没听明白,因为大部分带有地方语音。老人家非常的幽默风趣,一直和旁边的几个老人在开玩笑,完完全全可以感觉到老人家是一个活脱脱的老顽童。说实话老人家一点也不像是83岁的人了,看上去就60多一点。老人说人嘛活的就是心态,心态好了自然就长寿了。</p><p><br></p><p>我叫他再唱一首,他说我唱的你又听不懂不唱了。好像我说没听懂,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那我换一首唱哈嘛,于是唱了一首“十二杯子酒”,这首歌我听过很多人唱,版本也是大相径庭,调子也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歌词偶有一些小差距。可能是地区原因,任大爷唱的“十二杯子酒”我照样没听清楚歌词。</p><p><br></p><p>我说,任大爷你还是给我讲讲你们以前在四区潘安的故事嘛!任大爷说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想想都心酸,不想讲哦。任大爷和之前我采访过的有些老人有所不同的是,别人说不想讲,但是你和他们沟通沟通,引导一下,或多或少都会讲一些,而他说不想讲,还真的就一点都不讲,他说没多大的意思,讲了就像是诉苦一样,不想去想过去的事情,过好现在就行了,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是最好的日子了。</p><p><br></p><p>任大爷倒是想得非常明白,的确看得出来他们很多人以前肯定经历过了很多相同和不同的事情,由此命运也就不一样。不愿意讲,那就肯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艰辛故事,为了尊重老人家的意思,我也就没再继续追问。</p><p><br></p><p>其实我采访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听到他们以前真实经历的事情,这样才可以警醒和教育现在的孩子们。从而让更多的人了解以前小金各个地区人们的不同状态和相同的生活。哪怕我的采访以后有一点点作用也行,毕竟时代不同了,很多人,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很难相信和想象以前老年人们经历的一些艰苦生活。</p><p><br></p><p>于是几位老人家又在嘻嘻哈哈中聊天和唱起歌来。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也会心的笑了。没有想打扰他们太久,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聊天声和唱歌声,我离开了本很安静的书亭。</p><p><br></p><p>春风送暖,大地回春,祝福老人家始终有一颗不老的童心,享受晚年幸福的生活。</p> <p>采访对象:陈红英,80岁,女,新桥新民人。</p><p> 我有一个好媳妇</p><p><br></p><p>戴一双小碎花花灯草绒袖套,着一身浅灰色格子衣衫,戴一顶标志性的小金天蓝色帽子的陈红英老人显得非常的精神,她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p><p><br></p><p>婆婆说起以前的事情时,着重提到了带娃娃那些苦难的岁月。她说劳动的时候还要把娃娃背起,又没有吃的,经常在丢种子的时候把大粪和磷肥拌过了的胡豆,咬来嚼细然后再喂给娃娃吃。薅草的时候经常把娃娃放在背篼里面,真的没时间去照顾他们。娃娃些从小就经历着不是日晒就是雨淋的生活。</p><p><br></p><p>婆婆说那个时候吃的穿的都没有,以前的补疤疤衣服现在我都还留起在,舍不得丢嘛留着做纪念。娃娃些也没条件读书,全部在农村上,有个儿子后来被供销社招去了,后来就一直给供销社开车。</p><p><br></p><p>后来供销社工作的那个娃娃有一次去结斯给老板拉木头,我不晓得具体是咋个一回事,只听当时在场的目击者说,他们当时遇到了一个脾气比较急的人,那个人和别人发生了口角并且还打了架,结果那个人气急了像疯了一样,就拿起刀子就到处乱杀,我儿子劝架,结果把我的儿子也杀死了。婆婆有些哽咽了。</p><p><br></p><p>我的娃娃被杀死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经有两个娃娃了,大的一个刚刚两岁,小的那个还怀在娘肚子里没出生,婆婆的眼眶湿润了。媳妇生娃娃的时候我们只是去送了个桌米(礼物),所有事情全部靠媳妇自己哦。我的娃娃被杀了,赔钱不说,当时我们找供销社去要丧葬费都还要起了气。总之,还是媳妇造孽嘛,幸亏媳妇能干,把娃娃两个还是养大了。</p><p><br></p><p>婆婆说现在媳妇在日隆打工,自己还有宾馆,另外还有三个铺面。娃娃大的那个读书很厉害,又听话,都已经二十岁了,在江西当民警。小的也十八岁了,在成都读书,读的是会计专业。</p><p><br></p><p>媳妇一直对我们些都好得很,她又不出姓(另外改嫁)。我这个媳妇真的是好媳妇哦,把两个孙孙给我们带大不说,还两个都有出息,自己也过得很好,能干得很。</p><p><br></p><p>看得出来婆婆对这个媳妇真的是喜爱得不得了。说实话,现实中好多婆婆和媳妇关系都不怎么好,更别说老公都不在了。然而婆婆的这个媳妇一直是婆婆挂在嘴边炫耀和夸赞的资本,一句一个好,两句一个能干得很。除了赞誉媳妇外,你听不到半句对媳妇的不满意,可以堪称是婆媳关系模范了。</p><p><br></p><p>其实平凡的生活也不过就是如此,人与人之间何必去计较那么多,更何况是难得的婆媳呢!</p> <p>采访对象:邹富珍,87岁,新桥白马一队人。</p><p> 一生艰辛</p><p><br></p><p>头戴一顶天蓝色帽子,腰系一根天蓝色满颈围腰,着一件小花花外衣的邹婆婆看起来精神矍铄,整个身体搭配看起来非常协调。邹富珍老人说,年生些久了,好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以前的生活嘛说起来就是困难得很。自己生了六个孩子,两个女儿,四个儿子。</p><p><br></p><p>在自己一岁多一点的时候,我的爸爸就去世了,于是就妈妈一个人带我和姐姐。我们七八岁的时候,妈妈实在是养不活我们了,妈妈就又嫁了一嫁,我们的后父对我和姐姐不怎么好,经常打骂我们,饭也吃不饱。后来他们又把我们带到外头去,外头去了更老火,生活更加窘迫,于是他们又再次折腾回到了山里头来。</p><p><br></p><p>后来我和姐姐就去帮人家放猪、放牛,混点饭吃。秋天也会抽空去捡点掉落了的麦穗,然后拿回家里做麦种子,有了种子妈妈就去租别人的地去种,就那样子混些饭吃,大概在一个地方住了三年后,又喊搬家。那时候老遇到天干,经常是缴租子都缴不起。再后来他们就又把我和姐姐分开了,我跟着妈妈生活,姐姐跟奶奶生活去了。我的奶奶84岁的时候去世的,后来姐姐依还(又)回来跟我和妈妈生活,就这样兜兜转转,我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再后来就把姐姐打发(嫁)到了三关桥。我的姐姐生了两个儿子,五个女儿,他们的条件一家比一家好,现在都非常的好过。</p><p><br></p><p>解放后,有个侄儿子也就是后老子(后父)的孙子在丹巴住,给我们写(租)了房子,我们就又在丹巴去住了几年。后来把我嫁到了杨家。那个时候的社会你晓得的(其实我根本不晓得,婆婆只是随口这样说),我们家有个牲口,就被当时拖枪的拿去驼了一回粮食,然后我们家老公就被抓了,还判了十一年,当时我大姑娘才出生三天,她老汉儿就被抓起走了。坐牢回来才又生了后面几个娃娃,老汉儿77岁就死了,造孽得,所以我就一个人拉扯娃娃长大,把娃娃些收圆了(这是我们本地话,意思是娃娃些都结婚了)我也就轻松了。</p><p><br></p><p>我家老五在电力公司工作,后来我就下山到县上给他们带娃娃,给他们从幼儿园带到小学,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就把娃娃送到外头去了。我也摔了一跤。然后他们的工作也忙,经常开会、经常下乡和出差,照顾不了我。于是就把我交给了老六,他们每年给我三千元的生活费,所以我现在就和最小的儿子老六生活在一起,他们也有两个娃娃,大的都18岁了,不怎么听话,书也不好好读,小的还小,才三岁。媳妇对我不太上心,因为我没帮他们带过娃娃,她估计有点不高兴。管他们的,我现在就是早饭吃了就上街,太阳晒了下午就回去,就这样子耐嘛,活一天是一天。老人家的话中的确隐藏着很多的无奈。</p><p><br></p><p>通过和婆婆的交流,明显感觉到婆婆现在是过得不怎么开心的,虽然吃穿不愁。不过还是希望老人家心态放好一点,不和儿子、儿媳妇计较,毕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咋个说都比以前的日子好多了。婆婆最后笑着说,毕竟自己已经87岁了,能有这样的状态还算是有福气的了,至少政府很关心我们,每个月还有钱给我们定期打来,还是安逸哦。</p><p><br></p><p>终于看到婆婆放松了心情,露出了浅浅的笑。</p> <p>采访对象:邹富秀,92岁,县城新街村人</p><p><br></p><p> 勤劳是本性</p><p><br></p><p>邹婆婆是我以前经常在三关桥和菜市场看到背菜和卖菜的一个勤劳的婆婆。据她自己说已经好久没卖过菜了,年龄大了,累不起了。</p><p><br></p><p>印象中邹婆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非常精干,好像一点都没变老的感觉。一直以为婆婆可能就在70岁多一点,谁知她说70岁就安逸咯,我现在都已经92岁了。</p><p><br></p><p>婆婆言语非常的少,基本上是我问一句她就答一句。给我的印象是婆婆始终显得非常的小意,似乎生怕说错话了一样。我的感觉就是,婆婆是一个涉世很深的人,轻易不会乱说话的样子。这也许和她经历得多有关系,所以考虑的也就多。加上我说是采访她,所以她显得非常非常的小心翼翼。</p><p><br></p><p>我不得不佩服以前的老年人,除了做事精明能干外,做事也是一直都保持着小心谨慎的状态感。通过她的一言一行,看得出来婆婆做事情都不会是一个马虎的人。</p><p><br></p><p>你看婆婆随时随地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无论在哪里碰到她,婆婆一定是拴着一条蓝色满颈围腰的。在我心里拴围腰的人就是爱做活路,爱干净的人。还有就是她头上蓝色的帽子也是小金老年人必不可少的装扮。在小金汉族老年人除了裹帕子的以外,大部分都是戴帽子,男的多是军绿色,女的多是蓝布帽子,可以算得上是小金老年人标准的打扮了。</p><p><br></p><p>婆婆微笑着说,自己原来是新桥人,后来嫁到了新街村的。现在算得上是儿孙满堂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生活过得丰盈得很。我虽然不太熟悉她的后人,但也听到过他们都是富裕人家。</p><p><br></p><p>婆婆一辈子都以勤劳持家为重。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据我了解,她的后代们个个现在条件都非常的好,有当老板的、有国家工作人员、还有企业人员。</p><p><br></p><p>婆婆说,人活在当下就好,我现在要求也不高,只要身体健康就好,免得给子女们添麻烦,勤劳才可以致富。所以婆婆一直不愿意提以前艰苦的岁月。从她的身子骨看来,一切安好,非常健康,90几岁的人了,身板儿仍旧还那么硬朗,腰杆直直挺挺的,精神得很。</p><p><br></p><p>她给旁边的婆婆说,走我请客,我们去吃豆花儿饭。</p><p><br></p><p>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真心祝福她们老有所乐,能一直健健康康下去。</p> <p>采访对象:廖学虎,男,80岁,日尔董马人。</p><p> 长兄如父岁月如梭</p><p><br></p><p>廖学虎是我的大舅舅,他们姊妹五个,我妈妈排行老四,上面除了舅舅是哥哥外还有两个姐姐,其中二姨已经生病去世,下面还有个弟弟。</p><p><br></p><p>这次听舅舅讲以前的事情也是源于一亲戚嫁女,妈妈回到了老家才有这样一次相聚的机会。</p><p><br></p><p>舅舅说,因为外公还在他们才十一二岁、几岁不等的情况下就生病去世了。整个担子就落在了外婆和他的身上。你想想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除了要帮妈妈干活外,还得照顾下面的妹妹和弟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p><p><br></p><p>舅舅非常的朴实,因为之前一直在牛场上生活,很多时候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所以落下了一些病根儿,尤其是双腿患上了重疾,经常是三天两头就会疼痛,前年还做了一次手术。</p><p><br></p><p>本该读书的年龄,却未能进一天学校的大门。外公家因为有两头骡子,后来村上要求上交入社,外公不愿意将骡子入社,因此被村上的一个人诬陷,受到了近十年的牢狱之灾。</p><p><br></p><p>于是舅舅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十一二岁就抗起了成年人才能抗的重任。为了完成工分每天起早贪黑,还要带好弟弟妹妹。</p><p><br></p><p>舅舅说,印象最深的事情是十四岁就被派去了修路,跟着村上的大人们背着铺盖卷儿,第一次出远门。修的路是马尔康到小金的泥巴路。好在大人们都很照顾他,最苦最累的活都会让他避开。</p><p><br></p><p>大舅舅很能干,学过木匠、做过石匠,凡是农村的活路,没有他不会的。弟弟妹妹一天天长大,各自又要成家立业了,其实那时候还谈不上啥子成家立业,就是该嫁的时候就嫁,该结婚的年龄就结婚了。各自成家后,家家的条件也不一样。只是各自成家了,相对来讲就减轻了大舅舅照顾姊妹们的一些负担。</p><p><br></p><p>然后舅舅自己也成了家,结婚生子带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的一个是儿子。合作社的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直到下户过后,凭借自己的勤劳,家里也添置了不少东西,后来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地结了婚生了娃娃。大舅舅和大舅妈就在董马山上养了一群牛,从此春夏秋冬几乎都在大山上放牛过日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长期风里来雨里去,两个老人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舅妈因为得病,最后因医治无效离开了这个世界。</p><p><br></p><p>大舅舅现在已是80高龄,身子骨确实是没有以前那么硬朗了,毕竟已经这么大年龄了,如机器一般身体零件逐渐老化。好几次舅舅和妈妈聊天,我都坐在旁边。聊着聊着只要一提及到以前的艰难困苦,他们俩就会热泪盈眶,总会感慨好一阵子。总爱说起他们的爸爸妈妈还有兄弟姊妹。</p><p><br></p><p>看着他们摆龙门阵,听着他们叙旧事,我什么也不想说了,只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乐地享受晚年生活。</p><p><br></p> <p>采访对象:墨龙村人,马德秀,72岁,藏族,贫困户。</p><p><br></p><p> 活的就是一个心情</p><p><br></p><p>晴朗的午后,我们在墨龙村村民们的热情款待下,载歌载舞,品尝了村民们自己从家中带来的美食。第一次来墨龙村体会了不一样的民风民俗,在青稞咂酒的微醺下我们再次和村民们一起跳起了欢快的锅庄舞。</p><p><br></p><p>锅庄队伍中有一个着装鲜艳,满脸堆笑的老婆婆,她始终面带微笑,满脸慈容,跳舞也是好看得很,我情不自禁地好几次走到了婆婆的后面,跟着学跳她们当地的老锅庄。抬脚、挥臂、下蹲、顿脚、转圈……婆婆灵活得不得了。每次学老锅庄我就属于一看就会,一跳就废那种,而且还把自己累得不行。</p><p><br></p><p>找到一块空地,我席地而坐,慢慢欣赏他们的锅庄舞,朋友们尾随队伍中,好不快活,整个画面看上去和谐极了。</p><p><br></p><p>婆婆看我坐着,她也停下来休息,走过来和我并排坐着,我们聊起了天。首先是打听了一下今天朝山会的一些简单情况,再就是了解了一下村里村民们挣钱的方式等等。最后知道了婆婆的姓名,并了解到她的岁数已超过了70岁,我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婆婆可以是这个周末的采访对象了。好开心,说实话要是专门来这么远的地方采访一个人,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行,所以每次外出,我总要想方设法找寻一些70岁以上的老年人,听他们聊聊生活的曾经、过往和现在。</p><p><br></p><p>婆婆告诉我,婆婆家里原本有四个人,老公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云南打工,每年的年底了才回来一次,二儿子已经结婚在抚边大坪村,他另外有了户口,二儿子膝下有一儿一女,两个娃娃都在小金县上读书,媳妇专门租房子在县上带两个学生。</p><p><br></p><p>一谈到家里的事情,婆婆显得没有跳锅庄那么高兴了。我问婆婆是不是土生土长的墨龙人,她不太听得明白汉话,只解释说从小就生长在墨龙村的,是属于墨龙村土生土长的人。婆婆是个纯藏族,所以说汉话有些撇腔,我听着她说话声音非常的舒服,喜欢他们说汉话。婆婆说我们以前是安心(特别)的困难,现在倒是安心(特别)对了。婆婆和以往我采访的老年人有些不一样,她是我唯一采访到的一个贫困户。</p><p><br></p><p>婆婆说,家里现在经常只有她一个人做活路,他老公生病了后就再也不干活了,天天抽烟、喝酒和打牌,基本不落屋(不回家),已经78岁了。我一听这一说有点吃惊了,78岁,按道理现在这个社会倒是很多人都不做活路了,会在家养老。我非常好奇的是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然后又是天天到县城去打牌、喝酒还抽烟,想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p><p><br></p><p>结果婆婆告诉我,她老公得了病后,他们把他送到绵阳精神病医院都已经两次了。</p><p><br></p><p>啊,是精神病人啊。他要打人吗?我问。</p><p><br></p><p>婆婆说以前是要打人哦,弄去精神病医院都是亲戚些帮忙捆起去的,都已经十多年了。可惜的是我们就是把精神病医院的证明和单单片片些弄掉了,所以想叫乡上帮我们给他弄个低保都没得行。后来倒是不打人了,但是就是不做活路,天天往街上跑,只晓得吃烟、喝酒和打牌。但怕(生怕)哪一天,他在哪里死了我们都不会晓得。</p><p><br></p><p>那他的烟酒哪里来呢?我问。</p><p><br></p><p>他要嘛,碰到哪个就问人家要,他们就会给他嘛。</p><p><br></p><p>要是没得政府给我们的贫困户照顾,我不晓得我的生活有多老火。</p><p><br></p><p>婆婆说,以前我们的地种莴笋还可以卖点钱,现在地都拿给种菌子的老板租了,一年就给点钱,地有点可惜了,我的地好得很。</p><p><br></p><p>还是感谢你们些哦!不然我的生活不得会这么好。</p><p><br></p><p>我估计婆婆以为我是政府部门的,也有可能以为我是记者,所以一直给我说请我帮她们弄个低保。</p><p><br></p><p>我心里在想,嘴上没说,婆婆啊,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可以帮你弄个低保哦。我只能记录你们的故事,通过你们讲你们曾经的生活,从而见证一下小金老百姓生活前前后后的变化,从而用来激励和教育我们的年轻一代。不过我还是相信脱贫攻坚战一定会胜利,你们老百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p><p><br></p> <p>采访对象:杨明珍,女,71岁,三区八角桥头人。</p><p><br></p><p> 织木衫的妈妈一定是个能干的妈妈</p><p><br></p><p>七月暑假的一天,在德惠超市楼上的和谐广场看到一婆婆在吊羊毛,在县城有些时日没看到这样的传统手工了,于是走过去和婆婆搭话。</p><p><br></p><p>婆婆在吊羊毛啊?这个羊毛好白哦!我走过去问道。</p><p><br></p><p>是的,吊来想织件木衫,热天头就做准备嘛,织好了冬天就可以穿了,婆婆微笑着说。</p><p><br></p><p>我追问道,这个羊毛这么纯,您家养的羊子啊?</p><p><br></p><p>婆婆说,不是得哦,妹儿,这些羊毛都是买的,一斤羊毛吊出来最多剩得下六两,折(she)耗有点大哦(丢得有点多的意思),不过这个还是安逸,至少是纯天然的嘛。</p><p><br></p><p>是啊,白得这么纯,好难找哦。一般都会有杂色,很少全部是纯白色的,我就看到过有些人穿的白木衫,好喜欢哦,我说。</p><p><br></p><p>这个还不算白哦,以前我妈妈给我们用胡麻织的衣服才叫白,有长衫子、寸衣、裙子,婆婆说。</p><p><br></p><p>胡麻是啥子?我脑子里立马就闪现出了以前乡下种的麻籽籽,是不是就是婆婆说的胡麻哦!我还晓得麻杆杆上的皮可以搓成线,然后做鞋子的时候可以用,还不晓得可以用来做衣服呢。</p><p><br></p><p>婆婆说不是你说的麻籽籽那种麻哦!胡麻是胡麻,杆杆细、籽籽小、细长形的有点像虱子;麻籽籽的杆杆粗、籽籽大、有点圆鼓鼓的。它们都可以用来榨油,而且营养高,特别香,小时候要是能吃一顿胡麻油蘸馍馍,那简直就像是在过年了。</p><p><br></p><p>听婆婆这一说,我对胡麻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叫婆婆,就胡麻知道的大概情况给我讲讲。</p><p><br></p><p>婆婆说,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本来一共是九姊妹的,可是第一个因为没有吃的所以就没有带得起,最后就活下来了八姊妹。那时候家里穷,半夜睡醒经常看到妈妈还在煤油灯底下搓胡麻,因为白天要做活路只有抽晚上的时间做点手工,那个胡麻是要用嘴里的牙齿咬着磨成线,所以老看到妈妈的嘴角有血渍。你想嘛,娃娃那么多,吃的穿的都够得干。我笑着随口说到,以前的人些还聪明哦,那不是相当于现在人用的牙线啊,难怪以前的老年人牙齿好,身体健康。</p><p><br></p><p>婆婆笑着说,木得办法的办法嘛。也许你说的还真有那个作用,不过看到妈妈那样熬更守夜(通宵达旦)的给我们付出,想起还是好心酸的。那个胡麻种的人少,产量又不高,主要就是用来织衣服。一到秋天就割了,割了晒干籽籽抖咯了,还继续晾晒,放在石杆子(石墙)上,院场边或者柴码子上,干了后就用棒棒使劲捶,捶了里面的杆杆碎了就剩下外面的皮,然后就用那个皮搓线,就像吊羊毛这样子吊,吊成一股一股后又合起来搓,搓好后挽起坨坨,挽起坨坨后再用牵杆牵线,牵好线后就开始编织,要织成一大块,织好后取下又要去洗,而且是要反复的洗反复的捶才会白,麻胡搓成的线细腻得很,比羊毛、牛毛都安逸,非常柔和,最后就根据具体需要裁缝成长衫、裙子、寸衣还有裹脚(绑腿)。</p><p><br></p><p>听婆婆讲我觉得好神奇哦,知道有很多人以前用牛毛、羊毛织成衣服,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胡麻,而且还是可以做成衣服的胡麻。很纳闷儿,现在咋没有看到有谁种呢,要是现在也有胡麻保准是一种时尚大气、拉风的又一古老民间手工制作材料。</p><p><br></p><p>婆婆说,胡麻产量太低,加上现在做衣服的布料各式各样都有,不需要胡麻了,因为那个太复杂了。现在但怕种子都找不到了,我们都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和听说过胡麻了,现在嘛好多人更不晓得啥子是胡麻哇。</p><p><br></p><p>是倒也是,老一辈们,一辈一辈就这样老了,很多东西也给忘了,甚至还记不起来了。更何况现在的年轻人呢,知道的完全与以前的不一样,所以我个人还是觉得很多东西需要分享出去,让更多人了解到以前老年人们曾经经历过的生活。</p><p><br></p> <p>采访对象:杨清云,男,藏族,76岁,四区汗牛大洼村人</p><p><br></p><p> 文化传承是我的职责</p><p><br></p><p>在小金县城尤其是各大单位不认识杨清云老人家的人估计很少很少。因为在小金这块土地上,杨清云属于德高望重,有点声望的明星人物。怎么这么讲,首先他是一个老干部、老党员。凡是小金县搞什么大大小小的活动,他老人家绝对都会出现在现场,因为他是小金藏族传统文化、民间文化、藏语和锅庄等方面有所建树和领悟的小金人。</p><p><br></p><p>不管是正式的活动还是非正式的活动,比如建党节、建军节、国庆节、元旦节、民间艺术节、锅庄比赛、苹果采摘节等等开坛酒的祝词、祝语一定是杨清云老人的任务,尽管年纪大了,每次活动他仍旧会自始至终参与到全程。无论是嘉绒藏语还是安多藏语,老人家都会流利地进行交流和表达。</p><p><br></p><p>作为一名退休的共产党员,杨清云老人还组织了一支远近闻名的老年协会队伍,除了教大家跳锅庄舞尤其是小金本地的老锅庄外,还经常组织大家参与县上安排的各种大小型活动。对小金传统文化的传承他尽心尽力的做了很多的工作。</p><p><br></p><p>最近几年,杨清云老人在小金组织了一波安多藏语较好的人,利用每周周末的时间免费教孩子们学习藏语。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年轻一代几乎已经被汉化了,很多人现在都不会说藏话,这一点虽然很多人也有看到,也着急过,但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措施,唯有他老人家有了实际行动,带大家做了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因为学习藏语除了可以传承本民族的文化外,另外有的学生在考学的时候,有的专业需要藏语知识以及简单的藏语口语测试。所以大多数家长和孩子有了这方面的意识,也就非常乐意并愿意去参加藏语的学习。</p><p><br></p><p>杨清云老人告诉我,自从退休后自己反倒比以前更忙,更充实了。每天的时间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早上坚持晨练,白天研究锅庄和做周末藏语课的准备,整理一些相关节日不同的习俗,然后晚饭后就是雷打不动的,会师广场每晚锅庄舞的锻炼和享受。老人家说,偶尔也会和好朋友一起喝喝茶、打打牌和小麻将,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p><p><br></p><p>老人家说,人这一辈子不短不长,但是要过得明明白白。我经历过的看到的事情和社会的变化发展太多了,所以非常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作为一名老党员一定要做好标杆,起好带头作用。自己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活动,尤其是宣传小金、打造小金方面也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希望在有生之年多做一些好事、善事,把自己懂的知道的东西毫不保留的教给大家传承给后代。</p><p><br></p><p>他说希望小金越来越好,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幸福。今年的脱贫攻坚任务非常地艰巨,但是他相信小金人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早日脱贫,共同奔向富裕的小康生活,迎接中国共产党100周年的到来。</p><p><br></p><p><br></p> <p>采访对象:纳树珍,81岁,女,四区窝底人。</p><p><br></p><p> 活着就是福气</p><p><br></p><p>纳树珍老人非常的质朴,语言也很少,是纯粹的藏族老阿妈,估计平常在老家她很少说汉语,所以交流起来我总是听不太明白她说的啥子,老是要叫她再说一遍,才可以听懂她说的大概意思是什么。</p><p><br></p><p>老人告诉我,自己一辈子几乎生活在四区窝底乡,很少出门。这次到县城是因为自己的老伴儿刚刚去世了,孩子们怕自己孤单伤心,所以把自己接到了县城来住。</p><p><br></p><p>老人今年81岁了,相对于同龄人,她精神算得上是好的,身板儿也特别好,站着看腰杆直挺挺的还没有佝偻的迹象,一身绸缎长衫、一双布鞋、搭着帕子,脸上始终洋溢着憨厚的微笑。</p><p><br></p><p>她说自己和老公一直关系很好相亲相爱一辈子,前几天老汉儿突然生病就离开了她们,有点想不通。自己一直高血压都没先离开,老头子却先走了。他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了我们,幸亏娃娃些听话孝顺,当时都在现场。曾经吃过那么多的苦,受过那么多的累,还没享到几天福就这样子匆匆的走了,可惜了。</p><p><br></p><p>明显感觉得到婆婆和老伴儿感情很深。婆婆说,老汉儿是个勤快人,人又好,生病了来看他的人特别的多,左右邻居关系特别好。他就是特别节约,临走时他有一个钱包包,里面还存了很多私房钱,他还是蛮有私心的,说那些钱要留给儿子,没有说要分点给女儿。</p><p><br></p><p>婆婆说相比吃苦受累来说,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活着其实就是福气。如今是吃穿不愁,要啥有啥。想起以前的生活,那是真的叫苦。</p><p><br></p><p>婆婆的女儿曾经也是一位工作人员,我也认识,非常能干,她一直在旁边给我们讲述她爸爸去世时的好多感人情节。为了让母亲可以放下对父亲的思念,避免老人家孤独,所以特意把她从四区接到县城来耍上一段时间。婆婆一直非常腼腆地,用很细小的声音和我们摆着龙门阵,为了不勾起太多的伤心事,这次采访就简简单单地做了一个大概交流,没能搜集到婆婆之前的真实故事,不过还好,至少大家你一言他一语,打开了婆婆很多的心结和顾虑。</p><p><br></p><p>因为据她的女儿讲,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动离开四区来到县城,老年人的思想观念陈旧,死活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所以真心祝福老人家以后的日子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活着就是福气。</p> <p>采访对象:余德芳,女,72岁,新格人。</p><p><br></p><p> 为了孙子读书我们也是尽力了</p><p><br></p><p>余德芳老人是新格乡来县城带孙孙读书的老人。周末我在她们的出租屋外采访了她老人家。</p><p><br></p><p>老人告诉我她家的孙孙就在我们城关二小读书。自己年龄已经大了,也做不了个什么,幸亏国家的政策好,中午娃娃些都可以在学校吃中午饭,所以她只需要早晚给他们煮点饭,周末给他们洗哈衣服就可以了。孩子的父母都在老家种地,他们在石灰窑路边租了一间屋子,叫我来照顾一下孩子,都希望孩子们能多读一点书嘛,不希望他们都能考上大学,当个干部,只希望至少以后打工不吃亏嘛,现在这个社会木得文化恼火得很。</p><p><br></p><p>我知道老人嘴里的干部,其实就是我们小时候大人们说的那种,也就是有个稳定的工作,然后每个月有点固定工资的国家工作人员,乡下人都叫做干部。就像我们以前读书一样,老师和大人们总是问,长大了你们想干什么,一般的回答都是,好好读书,长大了好当干部,想想真的是幼稚简单可笑。</p><p><br></p><p>老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嘉绒藏族,说汉语也不是特别流利,而且声音有些浑厚,如果不看到她本人,会误以为是一位男性在说话呢。不过婆婆心态特别好,总是爱哈哈哈的发出笑声。婆婆说自己的孙孙读书成绩都还可以,希望上初中了可以考上网络班(注:小金中学和美兴中学与成都七中联网的班算是比较好的班,所以家长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进网络班)。</p><p><br></p><p>老人家也没太多说过去的事情,就是简单的说了以前很艰难,日子惨得很,尤其是在合作社的时候。自己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做活路挣工分特别卖力,别人背扛20到30斤,自己起码就是50到60斤,从来都是比较能劳动的,虽然没有技术和才能但是做活路是不怕的。</p><p><br></p><p>下户后,我们就更勤快了,自己做来为自己,我们的日子慢慢好起来了,我和老头经常去挖棉七(一种野生中药材),卖了药就买了一匹灯草绒和一匹的卡布,慢慢的也就有家产了。两个儿子在阿坝县安了家,一个在丹巴安了家,还一个就我们一起在老家住。这时候婆婆说话有些哽咽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觉得她很开朗突然一下哽咽,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想远方的娃娃些了,毕竟安家安得有点远,说到这里就难免会有些想孩子们了。</p><p><br></p><p>现在的形势好了,我家媳妇都经常开玩笑说,现在的老年人些得罪不得哦,他们有工资拿了。说实话,还是要感谢我们的领袖,这么好的形势,每个月我们都有钱领而且准时得很。我们一起的老年人些当年刚拿到那个片片(养老金卡)还一次钱都没拿到就死了,可惜了,我们还可以,享受到了国家的福利,所以感谢国家。我经常给娃娃些说,要感谢国家哦,要好好读书,以后才会有出路,我有个表哥就是干部,人家日子就好过得很,羡慕哇。</p><p><br></p><p>我现在就是爱脚痛,不然倒木得其他啥子问题,吃的穿的都不愁。我是二级残疾得嘛,我的脚在我们那里,被邻居家垮塌的外墙砸伤了,当时没医好,你看嘛,像干柴棒棒一样。婆婆顺势弯腰挽起裤腿给我看,把她又细又黑的腿亮了出来,如果不挽起裤腿,真不知道婆婆是个残疾人。婆婆说,在老家坡上走路就不行,走路要打滚儿的,所以下县来租了房子,顺便带到孙孙,这里路平,拄着拐杖走路,就没有问题。</p><p><br></p><p>婆婆说我就是现代的东西啥都不会,最不怕的事情就是劳动。现在我们没给国家做一点点贡献,天天都吃国家,想死,又不划算,不死呢,又对不起国家,哈哈哈哈哈哈,婆婆又一阵哈哈哈大笑,带走了她们曾经所有经历过的苦。</p> <p>采访对象:杨光秀,73岁,女,藏族,新格绒峰人。</p><p> 姐姐犹如妈</p><p><br></p><p>高原的初春偶尔也有些凉爽,春风吹起的时候,太阳也显得珍贵得很。周末在石灰窑街道边上,晒太阳的老人们也是零零散散几个人。最怕吹水上树的季节,风特别的大。在一个相对避风的房檐下,我看到有几个藏族阿婆在那里晒太阳,一个头顶搭着白色帕子的婆婆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们也非常热情,看我走过去了都招呼我坐下晒太阳。</p><p><br></p><p>一般情况下藏族搭帕子都是黑色的,有的有花边或花纹,有的就是纯黑色,不过很少春色的,那搭白帕子的人很少,几乎没有见过,我心里在猜,她们会不会像汉族一样,家里如果有人去世了就会戴白色帽子一样?但是不敢确定,只是怀疑。为了和她们拉近距离,我和几位婆婆先寒暄了几句,得知她们的年龄均在70岁左右,戴白色帕子的那位婆婆已经在我采访的范围内,她今年已经73岁了。</p><p><br></p><p>我直接问婆婆说,我刚才在想,您戴的帕子既不像金川的又不像丹巴的,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喃?</p><p><br></p><p>婆婆说,哦呀,我戴白帕子是戴的孝,我的姐姐前两天高血压木得(去世)了,我的姐姐就像是我的妈妈一样,对我特别的好,我爸爸死得早,基本上是姐姐带着我长大的。我有高血压,娃娃些把我送到县来住了,不要我回新格山上,今天他们在埋我的姐姐,婆婆眼眶湿润了。</p><p><br></p><p>你们在这里租的房子啊?是带学生哇?我问。</p><p><br></p><p>婆婆说,没有哦,娃娃些都大了,孙孙些也出来了,就一个还在二小读书,而且在住校。我们不管学生,就管我们两个老的自己。我们房子租在司法局那边的,一个月的房租是120块钱。我有两个儿子,都在西藏打工,一个姑娘嫁在本乡的。姐姐木得了这几天,娃娃些都回来了,他们要每天上山在坟边边上给姐姐烧火念玛尼,烧够四五天他们就又要去西藏打工。</p><p><br></p><p>我也有高血压,所以娃娃些出门打工,我们就只有在县城来租房子,有个三病两痛的就好去医院看,我都开过三次刀了婆婆说。医院头的那个马医生对我好得很,隔一段时间又喊我去检查一下,一次是阑尾炎,一次是胆结石,后来因为肠粘黏又重新到成都做了手术,现在伤口都还没咋过好。在成都去的时候以为要死呢,又是气管炎,又是高血压,娃娃他们都从西藏赶回来了,那次花了十多万哦。结果又活过来了,以前我胖得很,走路、爬坡都不得行,病了后就瘦下来了。</p><p><br></p><p>我说,他们在西藏打工辛苦是辛苦还是挣得到钱哦。</p><p><br></p><p>婆婆说,姐姐呢,挣啥子钱哦,有时候还倒补,不晓得他们在做啥子,语气中有些抱怨。特别是老二,老板是老板可是也找不到钱,爱赌博得嘛。喊他们不赌,他还给你说打倒不想打嘛,看到那些赌博的些就手痒,还说心慌。婆婆说,不听话哦娃娃些,现在管不到他们了。我们俩个有点养老金和扶贫款,就自己租房子嘛,不是咋个办嘛,还是国家对我们好。</p><p><br></p><p>我老公四岁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我嘛还在妈妈肚子头,才七个月爸爸也去世了,所以我们两个造孽(可怜)得很,一个没得爸爸,一个没得妈妈。爸爸死了,他们就欺负我妈妈。那时候我妈妈是一个娃娃牵起,一个娃娃抱起,一个娃娃还怀起,他们一脚头就把我的妈妈踢倒了。因为爸爸是得寒病去世的,那个时候木得人可以医得嘛,还说那病会传染,有的一家人一家人的死,所以都非常害怕。</p><p><br></p><p>后来是我姐姐介绍我嫁给我老公的,因为姐姐也嫁在他们村上的,她说我老公木得妈妈和我们木得爸爸一样,肯定会对你好的,所以妈妈也说那你就嫁过去嘛。就这样子我嫁给了我老公。造孽(可怜)哦,那时候我们啥子都没有。苦安逸了,带三个娃娃,早上做活路迟到了要扣工分,娃娃没得人带,就地边边上挖个坑坑,然后把娃娃放在背篼头,再把背篼放在坑坑里面。要不就是他抄地(犁地)的时候把娃娃背起,我把撮箕挂在颈项(hang)上,背上把娃娃背起丢种子、丢粪,苦得哦。吃的又木得,那时候我们还倒补得嘛,不做又不得行,有时候就偷吃一点拌过粪的胡豆、玉米、青稞和麦子种子。过去的生活不晓得该咋个说了。</p><p><br></p><p>现在娃娃些有点了,日子好过了呢,我们又病多了。现在形势与政策些好,对我们老年人些国家只有这样子好了,我们经常给娃娃些讲我们以前的苦,他们耳朵头不切(去)得嘛 ,给他们说人要感恩,我们要感谢国家。</p><p><br></p><p>姐姐给我缝的登草绒裤子就是我那时候的嫁妆,你说可怜不嘛,所以姐姐现在走了心里特别难受。我的姐姐就像妈妈一样把我带大,也没想到福就这样离开了。</p> <p>采访对象:朱天友,藏族,70岁,四区大河边人。</p><p><br></p><p> 小金县城逛一转盐巴锅里涮一涮</p><p><br></p><p>周末上街,我习惯了走路,顺便锻炼一下身体,也可以看看一路上的风景。</p><p><br></p><p>今天天气特别好,蓝天白云,还没到正午的时候,走在阳光下浑身舒服极了,心情也非常愉悦。</p><p><br></p><p>路过板厂沟那棵大银杏树的时候,听到几位老年人在那里聊天,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点大,“我们那个时候造孽(可怜)得很哦,现在的娃娃些,你给他们说以前的事情,他们还以为你疯了……”。于是我折身走了回去,来到他们的旁边,准备听他们继续聊天,心想兴许这个周末的采访者可以在这里找到。</p><p><br></p><p>我刚听了几句,其中一个老年人的同伴来找他了,他们就离开了。剩下的四位老人继续聊着。我直接问到,请问几位老人家你们都多大年纪了?有上70岁了的吗?</p><p><br></p><p>他们都好奇地看着我,其中一个老人家还微笑着说,有啊,我就70岁了。另外一个老人说,他们几个也有六十好几了,我算是最大的了。</p><p><br></p><p>我说,那可以采访您一下吗?我是一名老师,我准备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和建党100周年这个时间段,采访一些70岁和70岁以上的老人,听他们讲讲故事,以便今后更好的教育我们的后代。你们刚才不是说他们不相信你们啊,那就给我讲讲吧,我喜欢听老年人讲以前的故事!</p><p><br></p><p>他们几位你一言我一语,讲到现在的年轻人不相信他们,还说经常怼他们,说他们生的命不好哦,自己生得好等等。</p><p><br></p><p>为了只采访70岁老人,我提高嗓门儿专门问到,那您叫啥子名字喃?是小金哪里的人呢?他们看我专门问其中一个,也就都不说话了。</p><p><br></p><p>我叫朱天友,是大河边的人,大爷说。</p><p><br></p><p>哦,大河边,就是四区那个大河边啊!我问道。</p><p><br></p><p>是的,我们那边猴子岩要修电站,所以政府部门就叫我们全部搬迁到县上来,我都过来三年了。你看嘛,我以后就要搬迁到河对面现在正在修桥的焦子坪,据说我们以后就要住到那里……大爷很健谈。</p><p><br></p><p>那你们现在是租房子住吗?我说。</p><p><br></p><p>是的,以前每个月政府会给我们一个人四百多块钱的补助,后来大家发现不够,你想嘛四百多在县城是根本不够的,所以我们后来又去找了政府,现在每个人一个月就给到了560元,这样子就还可以,老年人些大部分就住在这里,年轻人些都出去打工了。</p><p><br></p><p>以前我们好多人都不愿意搬迁,毕竟我们大河边在小金还算是比较好的地方,可以产两季庄稼,还种过谷子,尤其老年人些舍不得离开自己呆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们那边矿藏也多。</p><p><br></p><p>幸好国家政策好哦,其实过来了大家还是觉得住在县城安逸,大爷微笑着说。</p><p><br></p><p>你想以前我们到县城好艰难哦,要翻“蛇皮梁子”(一座大山),而且还是走路。不是有种说法吗“小金县城转一转,盐巴锅里涮一涮。”以前的生活老火得很,大爷继续说着。</p><p><br></p><p>“小金县城转一转,盐巴锅里涮一涮。”啥子意思喃,我迫不及待地问道。</p><p><br></p><p>几个老人齐声说到,意思就是那时候吃盐都很艰难。而且那个时候吃的盐巴是坨坨盐,叫大盐也叫石盐。四区到小金一趟只为买一陀盐巴,拿回家去还舍不得多放一点,一坨盐在锅里涮一涮就捞起来了,有点盐味儿就觉得不错了,在那样的年代里就根本不存在盐巴过多的现象。</p><p><br></p><p>朱大爷说,那时候的盐巴应该是没经过加工的,不像现在的食用盐。你看以前我们那里好多人下巴底下都长有一个大包,很多人都有,就是脖子上长满一个个的肉坨坨,也把它们被叫着猴儿包,肯定就是吃了那个大盐(土盐)的原因,你看现在像那样自的人就再也没有了。</p><p><br></p><p>那个时候盐巴才几分钱一斤。我们连自行车都买不起一个,只好哪里去都走路,全部是11路,哈哈哈,大爷们调侃着。</p><p><br></p><p>那会儿老年人说“蛇皮梁子九道弯,春卡梁子栽望杆。”旁边一大爷说。那时候四区惨得很,路又太远了。</p><p><br></p><p>朱大爷说,是哦。锅里涮一涮还不敢多涮一下,要节约到涮。四区那时候的农民很惨,买一坨盐巴还他妈翻山越岭的,走一弯又一弯,真的是山路十八弯,脸色都要变青几次还到不了家。所以只能涮一哈就好了,生怕多涮一哈,有点点盐巴味儿就可以了。</p><p><br></p><p>你想嘛,以前的石灰窑才住了几家人,我们在年轻的时候被抽过来架电线,现在我娃娃给我的微信名字都是老农民,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我经常给我的娃娃些讲以前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相信,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并且还说,哪个喊你们生在那个社会哇,那就该苦,木得办法,我们生在现在这个时代就该幸福。</p><p><br></p><p>以前的老年人讲忆苦思甜,那个时候的人苦、累、磨甚至还遭整(挨批斗),他们在上面讲下面听的人都会听得掉泪。那阵子好苦寒嘛,大爷说。所以现在的娃娃他才不听你讲这些呢,你们是老师,可能会听你们的。</p><p><br></p><p>那个时候还派我们到处改土,日子苦得很哦,年龄又小,十三四岁……。我们家又穷,铺盖都没得一床。三姊妹就围到火笼烤火,那个时候豹子又多,它们就像晓得我胆小如鼠一样,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想,如果是畜生舍(se)可能早就把我们给吃掉了。你想嘛,早上醒来,就会看到火笼旁边到处都是豹子脚印,吓人得很。</p><p><br></p><p>所以现在为了国家的建设,要我们搬迁也就木得啥子怨言了。说实话再好的生活木得了嘛!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是最好的,完全是小康生活了,虽然说搬家穷三年,但是国家考虑了我们,我们还有啥子说的喃,对不对?木得可说的哇,老年人的任务就是耍,年轻人些就去打工、当老板……</p> <h3>(三十)</h3> <p>采访对象:刘光美,78岁,女,何秀珍,77岁,女,沙坝人。</p><p><br></p><p> 为万民百姓祈福</p><p><br></p><p>今年六月六日是农历的五月初四,是小金县四姑娘山一年一度的朝山会。清晨依旧是蒙蒙细雨,这是朝山会以来几乎没改变过的状况。每年的今天,四姑娘山锅庄坪都热闹异常,来自四面八方的宾朋都会到这里来参加朝山活动,以求平安吉祥。</p><p><br></p><p>达维镇滴水村的几位婆婆也是早早搭车爬山来到了锅庄坪,别看她们都是七十几和接近八十岁的人,个个都精神抖擞,笑声阵阵,身体棒棒的。两位婆婆告诉我,她们是代表村上的村民们来朝山坪上香祈福的,一共五个人,还用手指指给我看说,最上面的玛尼旗子就是她们插的,每年她们都要来,这已经是风俗习惯了。</p><p><br></p><p>刘婆婆说她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每年也和大人些来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那时候天还不亮就要从屋头走路出发,没有车,有个拖拉机坐一哈,都高兴死了。现在就安逸了,公交车、出租车、熟车子多得很,只要不晕车想走就走。婆婆边说边热情地递了一杯咂酒给我。好佩服几个婆婆,那么早就开始喝酒了,因为来得早都坐在那里等待朝山活动的正式开始,期间她们还一边唱着“共产党来了苦变甜……”边唱边哈哈哈的笑着,好不快活。</p><p><br></p><p>接过纸杯里的青稞咂酒,好香啊,我轻轻地呡了一口,好多年没喝过青稞咂酒了感觉好香甜。另外一个婆婆还给我递来一个饼子,说这个饼子也是自己家做的,叫我别嫌弃。我连忙道谢说,不会嫌弃的,然后立马咬了一口,避免她们多心。</p><p><br></p><p>藏族老人就是这样特别热心热情,看着她们幸福的样子,在这样的节日气氛里,我也就不想让她们讲以前辛苦的生活了,于是就叫她们简单讲讲朝山会。</p><p><br></p><p>婆婆们你一言我一句开始讲起了朝山会的神秘。</p><p><br></p><p>其中一婆婆说,四姑娘山怪得很呢,每年的朝山会,只要人一多,早上半天百分百会下雨。</p><p><br></p><p>就是呢,基本上是这样的。神山嘛,灵验得很。另外一个婆婆应和着。</p><p><br></p><p>他们说,因为早上到处的人都来了,有些人又不讲究,又吵又闹,吵得神山有些不高兴,于是就下雨了,一婆婆有板有眼的讲着。</p><p><br></p><p>嗯,还有的人说是因为好多人对神山不敬身上带有邪气,所以需要下雨,洁净他们一哈。另外的婆婆说到。</p><p><br></p><p>看着她们,我们周围的人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好神秘哦。</p><p><br></p><p>她们说,不信你们看嘛,只要香上了,祈祷了,玛尼旗子插好了,都跟各路神仙交流了通了,转山会结束了,天百分百就会晴了。不是吹牛呢,真的准得很呢。</p><p><br></p><p>真的呢,这个朝山会就算不是政府组织来举办,农民些也一样到了每年农历五月初四都会来朝山的,而且全部都是自发而来的,这个活动起码有100多年了,大家就是来祈求山神,祈求四姑娘山能保一方平安和富足。</p><p><br></p><p>现在再加上来旅游的人多了,所以四姑娘山也有些名气了,农民些的生活也渐渐好过了。其中一个婆婆说,我就是四姑娘山的后来嫁到滴水去的。还是感谢我们的国家哦,我们的习主席好得很,真的是卡卓(感谢)了。</p><p><br></p><p>我说婆婆你还真会说话,站好高的高度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p><p><br></p><p>哈哈哈,又一阵笑声和着婆婆们的歌声在锅庄坪上空萦绕回荡。</p> <h3>(二十九)</h3> <p>采访对象:徐贵志,70岁,沙龙人。</p><p><br></p><p> 健康快乐度晚年</p><p>徐贵志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人,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略微让他显得有些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老人家说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把玩和搜藏古董。他跟我讲,人老了总得有点兴趣和爱好,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农民,现在赶上了好政策,从山上下来到县城租了房子,一方面可以照看孙孙,一方面还可以接触一些朋友,然后再做点小生意,锻炼一哈身体。比起大多数老年人的思想和观念,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开明和有想法的老年人了。</p><p><br></p><p>徐贵志老人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说大的三个都已经成家,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儿子在外面打工。因为老家一直在沙龙高山上,出门不方便,娃娃些打工回来,经常会遇到路不通,包车回家一趟既不方便又危险而且车费又贵,所以他们就在县上租了房子,大家回来就可以有个歇脚的地方。</p><p><br></p><p>徐大爷告诉我,他经常跋山涉水去各个村寨搜老古董。这些年老古董也没有什么了就只是图个锻炼身体。孩子们经常提醒我叫我别到处跑,怕不安全啥的,可是我自己还是闲不住,收一点东西嘛,有时候也可以捡包烟钱嘛。</p><p><br></p><p>徐大爷告诉我,现在主要是收些一些珠珠串串和瓶瓶罐罐,真正有价值的老古董基本上是找不到了,钱也赚不了几个。他们的圈子基本上都是本县的几个爱好者,东西收到后他们之间就相互欣赏、转卖,你喜欢的就你买去,我喜欢的就我买去,快乐还是多多的,很享受那个讨价还价鉴别东西好苤的过程。</p><p><br></p><p>虽然没怎么读过书,花白头发下一张文质彬彬的脸上架着的眼镜告诉我,徐大爷对古董文化还是有一定的研究。他讲的关于搜藏的好多专业术语,我还真的不懂也是第一次听说。他老人家还一直低调谦逊地说,其实就是为了好耍,锻炼身体,才东奔西走。</p><p><br></p><p>据知情人士讲,他们收的一个古董有时候倒手卖,还是可以赚上好几百甚至上千块的,这也是越来越多人喜欢收藏和把玩古董的原因。</p><p><br></p><p>徐大爷说我现在还跑得动,就多跑一点地方嘛,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些不同地方人的风俗。他说他们除了去小金的各个村寨外也经常去丹巴、马尔康、金川等附近的邻县收购,很多时候,有的东西保本也在出手,有的东西也可以多卖一点,当然都不会亏本卖的,主要是有乐趣在。</p><p><br></p><p>徐大爷接着又微笑着转开话题说,说实话现在国家对我们老年人些特别好,每个月按时就给我们打钱了,我们也不需要去赚好多钱,身体健康就是本钱,我现在内脏没问题,所以还跑得动,只想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过晚年就好。</p><p><br></p><p>是啊,看到老人这么自信健康开心,真的为他们这一代老年人感到高兴,能和新中国共生长,也是一种荣耀,他们见证着小金翻天覆地的变化和祖国的发展变化。</p> <h3>(二十八)</h3> <p>采访对象:蔡少安,81岁,四区潘安乡人。</p><p><br></p><p> 我们为曾经的小金付出过青春</p><p><br></p><p>满脸堆笑的蔡少安老人是我采访过的老人中又健谈又豁达开朗的老年人。</p><p><br></p><p>老人家从十几岁就走出四区为小金奉献青春。从最早修马尔康到小金的路说起,曾经的小金偏远闭塞得很,没有路不通车是致穷的根本原因,老人说。所以1962年开始,小金县县政府从全县各个乡村抽派年轻力壮的人加入到修梦笔山到县城和县城到鸡心碉的路的队伍中,木得工资的哦,全部是义务工。蔡大爷还专门强调了一下,抽派的人主要的地富子女,也就是当时他们说的成份不好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是干也得干嘛不干也得干。</p><p><br></p><p>那时候我们修路就靠几根钢钎、二捶、锄头、撮箕等等一些简单的工具罢了,其他的工具是木得哦,蔡大爷说。一两百个人一段路,就称之为一个连队,工程都是给你量好了的,粮食是国家给嘛,粮站统一调粮到各个乡镇,都是吃大伙食团。如果遇到土方还好修,要是遇到硬岩(崖)就老火得很,就像猛固桥那截一样,难得修得很。不分昼夜的差不多修了三年才修通从梦笔山到县城的路。当时给我们说的以后你们坐车就不给钱,不给才怪,一分都不得少。</p><p><br></p><p>路修通过后又把我们弄到日尔土改,修园林场,又干了好几年吃了点苦哦。再后来又在县城修啥子商业局咯,这门库房那门库房,这样球场那样球场,修了很多方方面面的东西,那个时候木得办法哇,你不干也得干。我说,你们确实是为小金的建设做出了很多贡献哦。</p><p><br></p><p>那时候被盖啥子又没得,只有自己家里随便带一点哦,衣服裤儿都是补了又补,家里条件不好,你木得办法哇,蔡大爷继续说到。草鞋都是自己打,裤子基本上是半截,你以为像现在的人些,吃的穿的都不愁,还要好的。</p><p><br></p><p>后来我们又给队上搞副业,就给402背东西啊,打杂啥的,那个时候他们对我好,经常有啥子病啦,他们是外面成都还是邛崃来的,他们有药,要不是送我一点药,吃了就好了,那时候的药真好,吃了就非常管用,现在我老了就没得啥子病了。帮他们背背子那些他们就给我们钱,七块钱一天,那时候他们工资也不高是国家派他们到小金查地质查矿那些。402那些医生对我们些安心的好,他们给我们的好药些把我的病治好了,那些人嘛现在应该也八九十岁了。好人哦,还有点想他们了。</p><p><br></p><p>蔡大爷说我本来有五个娃娃,丢了一个因为在开大理石公司的时候拖拉机翻了,现在还四个孩子,一个女子三个儿子,日子也好过得很。</p><p><br></p><p>我们四区猴子岩那里要修电站,所以我们村95户人家要集体搬到这边来,现在政府已经定方案了,老百姓也同意了。你看嘛现在在修桥,已经修了四年了,地盘都给我们画好了。等桥修好,应该就要修房子了,以后你过来耍嘛!蔡大爷非常热情的提前邀请我了。我也真心祝福搬迁户们能早一点修起新房,能在小金过上舒舒服服的好日子。</p> <h3>(二十七)</h3> <p>采访对象:刘秀珍,女75岁,两夫妻,美沃人</p><p> 媳妇如闺女</p><p><br></p><p>千百年以来媳妇和婆婆的关系似乎都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很多婆媳自然而然就会有一定的距离。而刘秀珍老人说到自己的幺儿媳妇时,一直是满脸笑容,夸赞不已。</p><p><br></p><p>话还得从两年前一个晚上说起,睡到半夜的时候,刘婆婆头疼要命,就像要炸裂了一样。儿子儿媳起床将自己扶起,半夜背起就往美沃乡医院赶,到了第二天,头还是仍然很痛,听他们说一晚上花了两百多元,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心痛惨了,一晚上两百多,妈呀,要挣好久哦,于是我骗他们说不怎么痛了,我们就回去了。媳妇儿比较仔细,她觉得我是在骗他们,因为第二天我的脸不正常了,有些变形了,她就说我,妈妈估计不是脑壳有问题,应该还有其他病。所以我们又搭公交车到了县医院,结果一检查说是面瘫,需要扎银针进行理疗等等,于是就那样在县医院住了院。后来我才知道,那次住院一共花了两万多块钱,那么贵我都吓死了,他们还一直把我瞒到起。</p><p><br></p><p>医院住院的时候,全部是孙孙和媳妇照顾我,医生些开玩笑说,她对你这么好,到底是你女子还是媳妇哦,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要是是媳妇儿,这样的媳妇少有哦。两个多月,吃穿拉撒媳妇把我照顾得巴巴适适的。</p><p><br></p><p>出了院过后,媳妇还带我去达维和其他地方找医生帮我烧,只要听到说哪个人能医我这种病,她就非要弄我去看看。我现在好了呢,钱也给他们花光了,儿子又得了糖尿病。所以现在我和老头儿就帮助他们做点活路嘛。我现在一天三顿饭给他们煮得起,顺便还喂了三头猪,给他们减轻点负担嘛,不然咋个整嘛,婆婆有些无奈的感觉。</p><p><br></p><p>我说,婆婆厉害哦,这么大年龄还可以煮饭喂猪,精神状态看起来也蛮好的。</p><p><br></p><p>婆婆笑着说,木得办法哇,没死的一天做得动就做一点嘛。我的媳妇那么好,我还是要帮他们才行。他们负担也重,现在一个娃娃在甘孜州开大车去了,一个娃娃还在读书,今年樱桃价还可以,就帮他们摘点矮地方的,搭把手也好嘛。</p><p><br></p><p>作为一个农村上的母亲,婆婆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用行动诠释了责任和担当。祝福老人家以后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p><p><br></p> <h3>(二十五)</h3> <p>采访对象:康中耀,男,80岁,美沃人。</p><p><br></p><p> 家和万事兴我有好儿女一并记党恩</p><p><br></p><p>时至樱桃成熟采摘季节,我和朋友一起前往小金县美沃乡观看“樱桃采摘节”。在活动现场外,老乡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摆放着自己家的红樱桃正有序的在进行售卖。路边看见一个老年人和一年轻人正在扫码付费进行交涉,十分惊讶,现在不光在县城就连乡下,而且还是七八十岁的老年人,都有二维码。我决定去采访他们,感受一下现在如此大的变化。</p><p><br></p><p>大爷您好,刚看见买樱桃的女孩子跟你扫二维码付费,不错哦,您这么大年龄都会使用现代技术付款了。</p><p><br></p><p>大爷咧嘴笑着说,不是我的哦,是我幺儿子的,我们帮儿子卖樱桃。</p><p><br></p><p>哦,您们樱桃多不,今年价钱怎么样?我问到。</p><p><br></p><p>我们这两年樱桃不多了,树子些生病死了好多,前两年还可以,一年还可以卖好几万,今年就一万块左右。卖的20块钱一斤嘛。</p><p><br></p><p>你们都是在这里卖还是拉到县城去卖或者是网上卖喃,我问。</p><p><br></p><p>大部分这里卖,每年都有人来收,我们身体不好,儿子又生病了,所以基本上就这里卖或者网上卖一部分。</p><p><br></p><p>美沃沟的樱桃在小金和周边邻县都非常出名,每年销售量都很不错,现在还远销省内外。老百姓每到樱桃成熟采摘的时候也是笑逐颜开,收获满满。</p><p><br></p><p>看着大爷始终笑嘻嘻的,说话时总能看到嘴里几颗稀疏的牙齿幸福感满满。大爷讲自己姓康,已经80岁了,儿女们都非常孝顺,现在身体还好,以前差点因为一场病而丢了性命。遇到了好心人救助才活到了如今。</p><p><br></p><p>赶紧抓住这个契机,听大爷讲讲以前的故事。大爷笑呵呵地说,哦七十年的变化太大了,简直是天不与地同。以前干一顿吃一顿,现在要啥有啥,吃穿不愁,只要你勤快。</p><p><br></p><p>旁边一中年男子说,你采访他就对了,他是老党员,还当过队长。</p><p><br></p><p>那阵嘛老火得很哦,尤其是合作社的时候特别困难。大爷说我的肠子都是割了好长一截的。旁边婆婆还说,他差点死了的。</p><p><br></p><p>那是1979年,我三十九岁的时候在队上当小队长,我的老丈人是大队的大队长,所以我们做活路都要跑在前头都要起带头作用,有一天大家安水(灌溉)都休息了,我还在做活路替他们灌溉,突然肚子疼,就昏倒了,他们把我拉到县医院的,检查后发现阑尾穿孔了,医生说要开刀,而且还开了三次才得行,开刀那个医生跟我是老根儿是汶川人,他老婆是北京的,他们对我非常好,老根儿当时是院长。说实在话要是木得党、国家和政府的帮助,我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们把我医病的所有费用都给我报完了,我真的感谢国家。你想嘛开了刀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幸亏三个娃娃对我们好,两个女儿都嫁了,现在我们就跟幺儿子一起生活。所以我经常给他们讲要感恩,感谢国家好的政策,我1965年5月24日就入党了,我晓得党对我的好,我时时刻刻不会忘记党恩。</p><p><br></p><p>原来这个村才二三十户人,现在六七十户了。我老丈人是汉源人有眼光,以前这里经常遭洪灾,他就带大家改河床,得到大家的支持,就成了现在这个河床,就再也没遭遇过洪灾了。</p><p><br></p><p>你看嘛,我们现在比以前的脱产干部还可以,每个月养老保险就是30多,以前脱产干部的工资才30多一个月,今年又涨了一个月100多了,一年也有一千多,真的够意思了,非常感谢共产党。</p><p><br></p> <p>林江顺妻子</p> <p>采访对象:林江顺,男75岁,藏族,木坡乡康乐村(牧民新村)</p><p><br></p><p> 几载牧场入新居 诚心感恩共产党</p><p><br></p><p>和煦的阳光照在“木坡乡康乐村牧民新村”的入村大门上,迎面扑来一阵奶茶香。好惊奇在离青春村几公里的地方还有如此幽静美丽的地方,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p><p><br></p><p>带我们去康乐村牧民新村的杨大姐非常热情地告诉我们,牧民新村的村民她基本上都熟悉,他们曾经也和自己一样一直在牧场上放牧。因为国家政策好,建了这样一个新村,让牧民们住上了舒适宽敞的新房子,告别了住帐篷和牛棚的日子。</p><p><br></p><p>走进牧民新村,仿佛进入了一个新奇的世界,每家每户距离不远,整整齐齐。要是步子跨大一点都可以进邻居的家门了,突然感觉有点像以前老家的样子,随时都可以串门。整个村像一条街,整齐划一,统一的房舍,统一的装璜,漂亮极了。</p><p><br></p><p>杨大姐说牧民新村的好些人他们都是亲戚彼此之间也十分了解。她说你们可以随意逛逛,家家户户都非常热情。</p><p><br></p><p>顺着村子的主道走去,从一家村民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循声走去,看到有两个小朋友和一个稍微大点的姑娘在回风炉边吃烤肉。见我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他们都站了起来,热情地喊我进去坐。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大爷,满头寸发已经花白。旁边站着一个穿粉色长衫的阿姨,格外喜气,一个手工秀的小包包斜挎在阿姨的胸前,她说正准备出门去买点东西。我很好奇,都快下午了,到哪里去买东西啊,阿姨说上面的寺庙那里有小卖部离这里也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方便得很。</p><p><br></p><p>屋子里人多声音有点吵,我走过去凑近穿红衣服的大爷,低声问道:“大爷,您高寿啊!”大爷说:“我75岁了,我们是从牧场上搬到这里的。”看着大爷手中的佛珠,他念念有词,这是他的信仰。</p><p><br></p><p>大爷站起来说:“走,我带你在外面走走。”</p><p><br></p><p>大爷站起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他的装束一身红,虽然有四个层次,但是都离不开红,从浅红到深红,层次分明,整个看起来非常协调。</p><p><br></p><p>大爷告诉我,他姓林,祖祖辈辈都是牧场上放牧的牧民。以前没住过房子,大部分都是住简易牛棚子和帐篷。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住上大房子。自己和家人也没走出过大山,一直在牧场上生活,放牧是他们几代人的事业,以前是给别人放牧,挣饭吃,后来随着时代变迁社会进步,他们就给自己放牧了,牛多,每年会卖部分牛做为经济来源。</p><p><br></p><p>最近几年政府给我们修了新房子,把我们从牧场移居到了这个牧民新村,大伙儿高兴惨了,啥子都给我们配备好了,家家户户都有了新房子,不再经历房屋漏风的场景了,结束了室外大雨屋里小雨的日子。</p><p><br></p><p>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真的是第一次感觉到我们牧民是幸福的。现在大家保护环境保护大自然的意识也强了,放牧都固定在规定的地方,不会随意去破坏草皮。我们非常感恩毛主席,感谢共产党。林大爷的质朴感恩我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要怎样表达,看着他满脸幸福的笑容就够了。</p><p><br></p><p>最近几年国家的确花了大力气支持牧民新村。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免费为他们添置了很多东西,让他们都感觉到了真正的幸福。一句一个感恩共产党,足以证明所有。</p><p><br></p><p>离开村子时,看着那缕缕炊烟在寂静温馨的牧民新房萦绕,我也会意的笑了。默默祈祷所有人越来越好!</p> <p>采访对象:杨学全,藏族,73岁,康乐村 人。</p><p> 多做善事多得福</p><p> </p><p> 杨学全大爷是杨姐的哥哥,一直都满脸堆笑,非常和蔼可亲。他给我们讲,目前寺庙在扩建和添置新的东西。寺庙旁边是老年活动中心 。最近几年来这里养老的老年人越来越多 。 </p><p><br></p><p> 老人讲这个寺庙是自己43岁的侄子筹钱修建的,目的就是造福众生,为康乐村的老人们提供晚年生活的场地和生活来源。他自己到处化缘筹钱,省吃俭用,为康乐村的老年人晚年有个归宿感和好去处东奔西走。凡是康乐村的老年人年满六十岁都可以到这里养老,每个人的吃住都是全包免费。</p><p><br></p><p>自己家的所有亲人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p><p><br></p><p>一身黄袍配一件红色长袍,恍惚觉得杨学全老人浑身上下有发光的感觉。为什么经常有人说有信仰的人会不一样,真的是这样,老人家内外都散发着慈悲和睿智的磁力。</p><p><br></p><p>老人家说,他们一辈子在大山里居住,祖祖辈辈都在牧场上生活。打小在牧场上生长,骨子里有着的质朴和大山般的胸襟让老人显得格外平和平淡。泛着光的双眸充满了坚毅和虔诚。</p><p><br></p><p>老人家说,自幼在牧场上摸爬滚打,喜欢与牛羊为伴,吃着牛羊肉、喝着酥油奶茶长大,牧场是他们快乐的游乐场。伴着青山绿水,沐浴在蓝天白云下。因为祖辈们虔诚的信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好善乐施扎根在心底。</p><p><br></p><p>康乐村老年人的吃穿住行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从寝室起居到非常细微的小事情,侄儿子都给他们交待得非常清楚并且安排得妥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打小就很乖巧,他立志长大后要一定做出一番成绩。自己一双黄胶鞋穿了又穿,哪怕破了洞也舍不得丢。修这么大的寺庙照顾这么多的老人,是需要很多钱的,他不辞辛劳,到处化缘筹钱,我们在想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眷顾他的。</p><p><br></p><p>老人给我和朋友一人舀了一碗糌粑,还给了我们一些酥油,叫我们捏糌粑吃。说实话糌粑吃过很多次,不过自己亲自捏和调和还真的不太会,老人给我们放的油太多我差点就没能吃完,又怕老人家多心,最后还是把一大碗糌粑全部吃了下去,生怕会拉肚子,真的太油了。</p><p><br></p><p>老人家又是给我们递茶又是递馍馍,非常热情。看着盘子里有几块洋芋,我说我吃洋芋吧,我喜欢洋芋。老人笑着说山里人都喜欢洋芋,这个洋芋就是有点小,那你们随意哈。</p><p><br></p><p>东西吃了,茶也喝了。老人家带我们在庙子里转了一圈,很多地方正在修建,围着转经筒我们转了一大圈,工人们也很热情和我们打招呼,他们正在吃午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沉静安定越来越强,真心憧憬这样闲适幽静的生活和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真有一切皆空的感觉。</p><p><br></p><p>杨姐和她哥哥一直也是藏语交流,看到他们兄妹俩关系特别地亲。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流泪了,杨姐和他们脸挨脸亲了又亲,那种深情、厚爱用语言是说不清楚的,虽说不是生离死别却真的是恋恋不舍。姐妹兄弟之间的深情在拥抱那一刻完全交融在了一起。</p><p><br></p> <h3>(二十二)</h3> <p>采访对象:杨学英,79岁,女,藏族,康乐村人。</p><p> 饮水思源</p><p><br></p><p>沿着宽敞蜿蜒的水泥路,在牧民杨姐的带领下,我们驱车开往康乐村和上面的一个大寺庙。杨姐是个热心人,据她自己讲原本她也是康乐村人,后来嫁到了马尔康现在在卓克基山上放牧。</p><p><br></p><p>沿途风景非常漂亮,正直羊角花开,山沟里的植被超好,郁郁葱葱。杨姐一路唱起了山歌,是她告诉我们那里有一个超大的寺庙,而且风景宜人,经常是游客和香客们的最佳游玩之地。带着欢愉的心情,七拐八拐我们来到了一块开阔地,眼前一亮好一个幽静繁茂的人间仙境。</p><p><br></p><p>下车就看到在一个非常大的平台上有一座寺庙,远远地看起来感觉震撼,如此远而偏僻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大一块圣地,选择这里建庙的人该是怎样一个了得睿智有远见的人?</p><p><br></p><p>路边大大小小的石头上用藏文写有六字真言。一间非常特别的房子里是用黄泥巴捏成的佛像和酥油灯。我们走进去屏住呼吸生怕打破了那份宁静。</p><p><br></p><p>突然间想起那句“你来还是不来,我都在这里。”那份发自内心的淡然瞬间在这样的环境下呈现。眼观周围山峦叠嶂、绿树成荫加上独立的寺庙,那份对山水和大自然的敬畏真的无法用言语说清。</p><p><br></p><p>“阿姐……阿哥……”杨姐边敲门边喊屋子里的姐姐和哥哥,看得出来杨姐想立马见到姐姐和哥哥的急切心情。据她讲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看姐姐和哥哥了。现在自己在马尔康有一大家子人了,很多时候想来看他们也走不开身。姐姐和哥哥相依相伴在这里守寺庙,转经轮超度余生。</p><p><br></p><p>门开了,一个满脸堆笑,戴着红帽子、穿着红衣服、拴着红围裙的女子便是杨姐的姐姐。她们拥抱在了一起,用藏语激动地说着话,我们听不懂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姊妹间有多么想念的感觉,满眼溢满了泪水。</p><p><br></p><p>进屋便闻到了酥油茶香和糌粑的味道,他们正在吃午饭。杨姐的姐姐热情的请我们坐下,然后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酥油茶。</p><p><br></p><p>康乐村的老年活动室就在寺庙旁边。杨姐带我们去逛了一圈,活动室宽敞明亮,非常的干净整洁。杨姐说自己的大哥二哥都已经去世了,现在这个是三哥,人好得很对我们兄弟姊妹特别特别好。现在就姐姐他们俩在这里守着寺庙,希望大家在这里找到心中那块圣地。</p><p><br></p><p>杨姐和姐姐手牵着手,她们好像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杨姐的姐姐一直都是乐呵呵地,满脸慈容,有信仰的人,说真的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几十岁了,从他们身上看到的全是阳光,仿佛觉得他们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一样。他们和他们的同龄人比,好像根本没经历过大部分人都说的那些艰难困苦和终身难忘的时代一样。</p><p><br></p><p>从他们身上看到的是淡定从容,不急不躁的甜适。如周围的山水一样清澈澄明。</p><p><br></p><p>临走时,我写了一段文字表达我当时的心情:</p><p>一碗酥油茶寄情山水间</p><p><br></p><p>盛情难却</p><p>是我们无法拒绝的深情</p><p>感恩偶然的相遇</p><p>盛情款待</p><p>是两位姐弟最尊贵的礼物</p><p><br></p><p>感恩必然的邂逅</p><p>醇香的糌粑是多年未曾尝过的绿色佳品</p><p>干奶渣应该如何吃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p><p>酥油是我们每天的酥油茶必不可少的主料</p><p>糌粑、酥油、奶渣混合在一起</p><p><br></p><p>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怕吃</p><p>因为我怕太油</p><p>可是因为你们的热情</p><p>让我无地自容</p><p>忍着有些怕油腻的担心</p><p>还是诚心实意稀里糊涂把它们痛苦地吞下了肚</p><p><br></p><p>我称呼你们</p><p>时而叔叔阿姨</p><p>时而爷爷婆婆</p><p>感动得我语无伦次</p><p>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言语来称呼你们</p><p>叫叔叔阿姨</p><p>是希望你们永远这么年轻</p><p>尤其是有一颗不老的心</p><p><br></p><p>叫爷爷婆婆</p><p>是因为你们和我的爷爷奶奶年龄相仿</p><p>匆匆促膝的谈心</p><p>含泪拥抱的话别</p><p>是你们兄弟姐妹的亲情</p><p>期待下一次的相聚</p><p>真心谢谢你们</p><p>胜过山珍海味的天然纯情的午餐</p><p>甚至可以不吃晚饭</p><p>衷心祝福你们健康长寿到永远</p> <p>采访对象:康乐村村民,男,72岁</p><p><br></p><p>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p><p><br></p><p>当时参加完青春村活动后,我和朋友随意在周围逛了逛,一直处于激动和兴奋。看见在文化室旁边的一亭子里坐着四五个藏胞,他们满脸堆笑,非常热情地招呼我们过去休息。</p><p><br></p><p>据他们讲,他们是青春村上边的一个村的人。那个年长一点的老人说,以前木坡乡的各个村是没有用名字的,一直都叫一大队、二大队、三大队……是改革开放过后才逐渐有了名字。有蹬春村、青春村还有康乐村等等。每个村的名字还取得特别有意思,似乎都离不开快乐、活力与青春,足见当时取名字的人是非常热爱生活和有情怀的人。</p><p><br></p><p>老人家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尽管他的汉话听起来有些撇腔,不过还是可以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他说,我们木坡现在安逸得很,各个村有各个村的特色,你不信到每个村去看看,有非常多的亮点。尤其是这几年的环境治理,每个村你几乎看不到脏乱差的现象,到处都干干净净的。习主席就说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所以我们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保护环境,保护家乡。</p><p><br></p><p>现在就像我这样子上了60、70岁的老年人上边庙子那里还给我们提供免费吃住,相对于敬老院一样。钱物全是我们一个40多岁的小伙子到处想办法、化缘化来的。有信仰的人就是这样,自己苦点累点不算什么,主要是想要帮助到更需要帮助的人。</p><p><br></p><p>老人家非常会说话,慢条斯理的,句句在理。我在想老人家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小伙子。</p><p><br></p><p>他说,你们想耍嘛去上头庙子和康乐村去看看嘛。真的不错,上面的风景也非常的好,植被也好,有兴趣你们还可以去采野菜,这几天石格菜和鹿耳韭出来了。</p><p><br></p><p>了解了上面村子的情况后,我们和他们一起唱了一首“今天我们在一起”,一起感受今天的欢愉。新农村新面貌,你看旁边那个稍微年轻点的女子唱歌特别的好听。她说今天非常开心,自己也参加了“嗯德呐”锅庄舞的学习。</p><p><br></p><p>看着他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轻松自在的微笑,我和朋友说,走我们去上面康乐村和庙子看看,反正来都来了,机会难得。</p><p><br></p><p>于是带着好奇,带着好心情,我们驱车前往牧民新村__康乐村和庙宇。一路上杨姐给我们唱山歌,讲故事,好不热闹。</p><p><br></p><p><br></p><p><br></p> <p>采访对象:赵兴富,76岁是弟弟,赵兴珍79岁是姐姐,木坡青春村人。</p><p><br></p><p> 好心情好心态促健康</p><p><br></p><p>上午青春村的活动结束后,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和本地人,走的走留的留。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高原的太阳到了正午格外的炽烈,我们在河对岸找了一个相对僻静,柳树成荫的地方开启了午餐模式,离我们很近的位置也有两拨人,他们都是邻村的老乡。</p><p><br></p><p>有个圈儿的人,队伍蛮大的,他们在草地上铺了一个大的塑料布,大家席地而坐摆满了吃的喝的东西,好不热闹。我们比他们先吃,所以吃好后朋友们准备去采些野菜,我就准备去找两个采访的对象。</p><p><br></p><p>一个圈儿里坐在上方的一对老人,他们始终保持着微笑,看我走过去,都跟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呢。我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结果是两姐弟。看样子只有六十岁多一点点。我心里在想,估计他们这里找不到上了70岁的老年人了,因为其他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虽然人有十几个,可是看着都比他们两个老人还年轻。因为盛情难却,他们热情邀请我坐下,我也就坐下了,结果东一句西一句聊起来,才得知两位老人都快接近八十岁的人了。</p><p><br></p><p>听了他们的年龄确实是惊讶到我了,我赶紧端起饮料敬了他们一下,并顺便说了一句,你们这么长寿真看不出来,我要讨点健康长寿的秘诀。那个婆婆一直笑,就是不说话,好漂亮,好漂亮的一个藏族老阿妈。爷爷倒是很豁达,他告诉我说,我们的汉话多一(有点)说不好,叫我不要见笑。</p><p><br></p><p>我赶紧说,不会见笑的,不会见笑的,您说慢一点就好。其实我超爱听带藏味儿的汉话,特别好听。</p><p><br></p><p>爷爷说,故事些我是讲不来哦。然后又腼腆地笑了。长寿嘛,我们觉得就是要心情好,不管咋个样子都要高高兴兴的。你想嘛“树怕破皮,人怕伤心 。”如果一个人经常伤心就会老得快。我们小的时候,阿爸阿妈就告诉我们,人要有善心,还要有喜乐,才可以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p><p><br></p><p>以前我们生活条件那么不好,我都没有伤心过,一直都积极地去面对。你想嘛,吃的木得、穿的木得,要是想不开的话,估计愁都愁死了。我们还是以最好的状态挺过来了。</p><p><br></p><p>你看现在国家的政策这么好,想吃啥子有啥子,想穿啥子也有。根本不用愁,好好生活就好。就像今天这样子的活动我们就高兴得很。你看嘛,我们是从木龙过来耍的。我的姐姐嫁到这里的,所以顺带就来看哈姐姐和亲戚。</p><p><br></p><p>赵爷爷说话不紧不慢,而且一直是面带笑容,真的是难能可贵。也真的难怪他们会如此健康长寿。你看他们的后代也是个个长得帅气漂亮。有一个还说他们的娃娃就在我们二小读书。</p><p><br></p><p>爷爷说,我一直都瘦得很,长不胖呢,所以一顿能吃几钵钵,没想到几十岁了还看到了这么幸福的生活,说实话死了都值得了,哈哈哈,爷爷用手捂着嘴畅怀的大笑起来。</p><p><br></p><p>我说很好哇,我们不是经常说“人啊,难得买到老来瘦嘛。”年纪大的人其实瘦点挺好的,有利于活动筋骨。</p><p><br></p><p>最后我们一起唱了一首“今天我们在一起”结束了上半天在青春村的这次周末游。希望大家都能像两位老人一样,天天开心,健健康康地生活到老。</p><p><br></p><p><br></p><p><br></p> <p>采访对象:罗成英,78岁,藏族,登春沟人。</p><p> 成份不好多遭罪</p><p><br></p><p>天是那么的蓝,水是那么的清澈,人是那么的热情豪放,青春村一年一度的好人好事颁奖及冲浪活动结束后,村民们各自选好一块平整舒适的地方开始了野营露餐。</p><p><br></p><p>我都好多年没体会过这样的场面了。你看他们的亲戚朋友些从自己家带上了最好吃的饭菜到这块野地里来一起分享。顿时感觉又回到了儿时在老家和亲人们在一起的情景。</p><p><br></p><p>这个季节正是羊角花儿开、野菜遍地疯长的时节。一切都那么清爽舒服,我和朋友们也一起享用了各自带的零食和饭菜。</p><p><br></p><p>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走到挨我们位置很近的一圈儿老乡的旁边和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是左右邻居和亲戚朋友,围了很大一个圈儿,中间放着各种美食,老远我就闻到了青稞咂酒的香味儿和奶渣包子的香味儿,好馋人啊。</p><p><br></p><p>他们也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还递了包子给我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的目的就是想去采访一下他们里面的老年人,很想听一下他们的心声。朋友不停地夸我,并且还说你就是不一样,太好学了,随时随地都在找素材,你去采访吧,我们去摘点野菜。</p><p><br></p><p>于是就着一个奶渣包子我们大家开始拉起了家常。大家告诉我,那位戴眼镜,皮肤有些黑的婆婆已经78岁了,你可以听她讲一讲以前的事情。</p><p><br></p><p>婆婆很腼腆,一直摆手说(卡卓,卡卓,藏语是谢谢的意思)我说不来哦,没读过书,讲啥子故事哦。我笑着说,没事,我们就是想听听你们以前和现在不一样的生活,如果没有讲的话,就给我们摆一哈你们那个时候咋谈恋爱的情况哇。</p><p><br></p><p>要得,要得,围着圈儿的一群人全部鼓掌起哄着说,要得要得,婆婆越是不好意思了。</p><p><br></p><p>婆婆说,我还不到二十岁就结婚了。</p><p><br></p><p>我说,那你们是经人介绍的还是自由恋爱啊!</p><p><br></p><p>哎哟喂,还是不要说吧,婆婆又有些羞涩的捂着嘴说到。</p><p><br></p><p>没关系,我们就摆摆龙门阵而已,不愿意说的不说,可以说的说说就行了。因为感觉到婆婆对很多事情应该是有所顾忌的。</p><p><br></p><p>我们既不是别人介绍的,也不是自由恋爱的,也不是父母包办的。那个时候因为我们成分不好,是社干些来给我们说你要嫁给哪一个就嫁给哪一个,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的哦。明显看到婆婆在擦眼泪,估计当时是极不情愿地嫁出去了。</p><p><br></p><p>哎哟,没法说了,几十年都过去了,想起就难过。婆婆说带娃娃也是辛苦了,我四个娃娃带起做活路挣工分,吃的穿的也没有,娃娃些也没怎么读书,有的读了初中有的小学就没读了。我们也是没办法生在了那个年代,婆婆话一下子转了,还是蛮想得开的样子。</p><p><br></p><p>现在看来,估计很多老年人都不愿提及以前伤心难过的事情,所以我也尽量听他们的话,他们愿意说的就说,不愿意说的就不说,毕竟每个人都有特别痛的伤疤。只愿他们能过好晚年生活就好。</p> <p>采访对象:赵自清,男,75岁,藏族,木坡青春村人。</p><p><br></p><p> 家乡一天一个变化我很高兴</p><p><br></p><p>赵自清老人是我在青春村村委活动室外面采访的一位老人。</p><p><br></p><p>老人家非常的和蔼可亲,怀抱一个小孩子始终是笑容满面,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是典型的藏族老阿爸。</p><p><br></p><p>看着老人家穿得非常喜庆,他说今天村上搞活动热闹,我们老年协会也组织了一个队,今天要表演的节目是和大家跳我们村的老锅庄。现在国家政策好了,我们木坡乡的几个村变化都大得很大爷说,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安逸幸福。</p><p><br></p><p>老人家告诉我自己姓赵,已经75岁了,家里三个娃娃不是没得(这是藏族说汉话的习惯,意思是自己有三个孩子)一个大儿子在青春村安家了,老二是女儿,嫁到了外地,现在回小金县城开了个铺子,在做生意,还有个幺儿子是老师,还说到儿子名字是赵根平,媳妇也是老师叫王英,你认得到他们不。</p><p><br></p><p>赵根平和王英啊,我赶紧回答说认识、认识,我们还是朋友呢,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和兴趣都喜欢写点东西,又都是教育系统的,所以都认识。</p><p><br></p><p>老人家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了,并对着怀里抱着的孩子说,这个孙孙就是赵根平的老二。老人家眼角的皱纹笑成了一道甜蜜的弯月,可以看出老人家是多么的爱自己的孙孙。</p><p><br></p><p>老人家也比较健谈,继续和我聊着。他说以前我们这里也穷得很,山高,有点偏僻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以前供三个娃娃还是有点困难,加上老婆子又多病,确实是相当的辛苦。现在国家政策好了,公路都修到每家每户门前了。的的确确如老人家说的那样,早上我和朋友们一直谈到这个村子,这个村相当漂亮不说,路还修得真的是特别的好,两边两岸的农户房子也非常的漂亮,而且植被在小金境内算来真的是非常好的了,到处绿油油的非常舒服。</p><p><br></p><p>老人家说,你看这个村委活动室嘛也是近两年才修的,啥子都有。我们逢年过节都要在这里搞活动。啥子唱歌、跳舞、打篮球都可以,甚至还可以读读书,里面各种书很多,有时候我们就去学习学习。现在一般每天下午吃了晚饭木得事,大家就在这里来跳舞打篮球耍,邻里相亲也就增加了感情。</p><p><br></p><p>人老了经常活动一哈就一身轻,赵大爷笑着说。我们现在种庄稼的人少得很了,年轻人些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土地有很多都拿来种了药材,每年药材的收入就可以满足家里的零用钱了。</p><p><br></p><p>老人家说,相比以前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多了,感谢政府嘛,说实话共产党真的好,啥子都考虑到我们老百姓,每个月还准时给我们打钱。我们边说边走,因为孩子有些哭闹,我也就没跟老人家继续聊下去了。看到今天的场面就知道他们的现状,真的是新农村新面貌,一切都显得那么好。</p><p><br></p> <p>采访对象: 蒋天蓉, 84岁,女,汉族,三关桥人</p><p> 包办婚姻下的幸福</p><p><br></p><p>周末三关桥是小金人最爱去打卡游玩的地方,因为相对其他较远的游玩路线来说的话,三关桥应该是路程不远玩着不累的最佳选择地。</p><p><br></p><p>无意和帮忙农家乐老板的蒋婆婆相遇,顺便和老人家聊起了天。婆婆已经是84岁高龄,精神却好得很,有说有笑,一阵一个哈哈,太快乐了。</p><p><br></p><p>婆婆首先给我分享了他们那辈人以前婚嫁的故事。</p><p><br></p><p>婆婆说,那哈儿,男的找媳妇儿必须男方要请人去给女方说。婆婆说我就是自己父亲的朋友给爸爸说的给我介绍对象。而且还说男方的家人很好,条件也还可以。于是我父母就同意了。</p><p><br></p><p>我说,你也就同意啦!</p><p><br></p><p>婆婆笑着说,同意哇,那时候父母说的肯定要同意的。你不晓得那个时候大都是包办婚姻,妈老汉儿说了就算。</p><p><br></p><p>婆婆说自己的父母给自己找的老公还是很好,人对又勤快。</p><p><br></p><p>你想嘛,那时候我们家是高山上的,能找一个山下的人家还算不错了。媒婆介绍了两年后我们就结婚了。婆婆说我十七岁就结婚了,你说早不嘛。</p><p><br></p><p>看着婆婆始终笑眯眯的样子,可以猜想得出来,年轻时候的婆婆该有多漂亮,一定是个大美女。如今已经84岁看上去也是那么赏心悦目,一直都是满脸笑容,慈眉善目的。</p><p><br></p><p>婆婆说孩子们的爸爸老实得很,只晓得做活路。现在我们家娃娃些条件都稍微好一点了,有点点对不起他们的就是都书读得少了点。</p><p><br></p><p>我开玩笑说,他们书读得少,现在都是老板哦,地盘又都那么宽,而且都算得上是小金县上的有钱人咯。</p><p><br></p><p>婆婆低调地说,将就过得去就是了,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因为我们都知道她们家孩子的情况,基本上都是那种比上不足嘛比下有余的状况。</p><p><br></p><p>我问婆婆,你们那时候条件相对好些,日子应该也要好过一些吧?</p><p><br></p><p>婆婆微笑着说,伙食团的时候还是遭咧得很哦,我们也饿了不少的肚子。现在都不想去说那些苦日子了。</p><p><br></p><p>不过婆婆高兴的说,我们村上那年一起打发(嫁走)了五个姑娘,就我一个人是坐了轿子的,人家还是抬轿子把我娶进门的,所以我一直都说得起硬话。</p><p><br></p><p>我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因为以前农村有种说法,如果是抬轿迎娶的新娘,在男方地位就会高一些,就算吵架拌嘴时,说话都会硬气一些,因为是喜气洋洋八抬大轿抬进家门的。</p><p><br></p><p>婆婆手里剥着核桃,一丝不影响我们摆龙门阵。据说婆婆现在每天还会照样喝点小酒,偶尔还抽点香烟,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儿。自己是个勤快人儿,哪家有红白喜事她都会去帮忙,大家也很尊敬她。她说自己身体还可以的情况下,就多干点活嘛反正人是累不死的,多做活路多长寿,哈哈哈,满屋子洋溢着老人家舒心的笑声。</p> <p>采访对象:73岁,女,陈诗素,三关桥人</p><p><br></p><p> 经历过艰苦的岁月享受着如今的幸福</p><p><br></p><p>陈婆婆刚才听见我采访蒋婆婆的经过,感慨蒋婆婆命比她好多了。她说自己从美沃色木达嫁到三关桥的时候,男方就送了两件衣服一条裤子,结婚时的被子男方家还是借的邻居家的被子。说实话那时候真的是穷得没有办法,还以为是从高山上嫁到了河坝头父母高兴得不得了,自己也是挺喜欢的。</p><p><br></p><p>婆婆说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不存在谈恋爱的事情。很多人直到结婚的时候,男女双方都还没见过面。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经过别人介绍的,要是双方的父母觉得两个人可以,就同意了,只需要选好日子结婚就行了。</p><p><br></p><p>婆婆说,记得自己结婚的时候新衣服都没有更别说嫁妆和聘礼了。一件花衬衣洗干净穿上就算是结婚衣服了。好在父母无论如何还给自己买了一床被盖,所以嫁到男方我们才把邻居的那条被子给还了回去。</p><p><br></p><p>婆婆笑着说,我们两家还真的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我们家和男方条件都不好,别人结婚不是坐轿就是骑马,自己却是从美沃色达走路走到三关桥的。那时候有接亲和送亲的,我们从天黑就开始走,一路上提着马灯,姑娘小伙子们也不嫌累,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到三关桥,天都还没亮。因为结婚前会请人算好出门和进门的时间,时间如果不到是不准进门的,所以就得在外面等。于是大伙儿就会在路上烧火烤,直到时间到了才进门。</p><p><br></p><p>婆婆说,自己婚前和婚后的生活都非常艰苦,当时觉得河坝的生活比山上还要苦得多,经常是木得吃的,饿肚子的事情是随时都有的。我们会经常挖点苦玛芽、灰灰菜拿回去烧汤喝,熬好了呢又没油,又没盐,吃得痨肠寡肚的。</p><p><br></p><p>婆婆叹气说道,真的是说不得哦,说起就难过,那时候硬是苦得很哦,也不晓得为啥子那么苦,事情天天做,日子天天苦。</p><p><br></p><p>记得自己坐月子,生前头四个娃娃的时候肉都没吃过一次,有点稀饭吃就算是最好的生活了。生小的这个娃娃吃了一个鸡就满月了。听婆婆讲这些事情时,我的心里都有点酸酸的感觉。很难想象那是一个多么艰苦的日子和多么贫困的家庭。</p><p><br></p><p>边做活边和他们几个帮忙的人聊天,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幸福、艰苦的程度也不一样。如今明显看得到的三关桥共同的进步,就是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非常的好了。他们都很感谢国家、感恩共产党,尤其是最近两年的扶贫政策,确确实实让他们受益不少,吃到了很多的甜头。</p><p><br></p><p>几位老人家还笑呵呵地说,至少现在自己也是个拿国家工资的人了。</p><p><br></p> <p>采访对象:杨文锡 , 男,74岁 , 汉族,补鞋匠</p><p> 一辈子补鞋自力更生</p><p><br></p><p>补鞋师傅杨文锡在小金默守了几十年的补鞋老手艺,修出了生活的旧时光,修出了日子的甜酸苦辣。</p><p><br></p><p>杨师傅说,过去的人,东西坏了就想着去修;现在的人,东西坏了就想着换。不过几十年过去了总还是有人离不开我,于是我和我老婆我们就这样坚持了下来。</p><p><br></p><p>其实杨师傅我是很多年就有认识,因为我脚重,走路多,以前又爱穿高跟鞋,要不到几天就得去补鞋的地方弄鞋跟儿。所以一来二往我就有点熟悉了,有时候问题不大师傅就顺便帮忙了,钱也不收。后来穿平底鞋多点,所以去补鞋店的机会越来越少。</p><p><br></p><p>今天周末刚好路过杨师傅在工会楼梯下的补鞋铺。突然感觉到非常地亲切,就去和他们拉了几句家常,结果东聊西聊得知师傅已经74岁了,印象中他应该就在60左右才对。既然74岁了,那符合我采访对象的年龄,何不今天就从这里开始。</p><p><br></p><p>其实今天刚见到杨师傅的时候,他满头浅白发引起了我的注意,心里嘀咕咋几年不见师傅就头发全白了。他正低着头,腰上拴着一块咖啡色的满襟围腰,一双布鞋夹在他的两腿之间,戴着一副眼镜,略显苍老的脸上没有丰富的表情,但眼睛却一直专注着手里的活路,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在帮别人上一双新做的补鞋。</p><p><br></p><p>一双爬满青筋的手,右手拿钉锤把握好轻重的样子在一丝不苟忙活着。左手就摁住鞋邦放在师傅的一个家什上,沿着鞋邦边捶边转动,动作好生熟练。</p><p><br></p><p>杨师傅说,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只有靠勤劳的双手来过日子,学历不高又没有特别技能。</p><p><br></p><p>杨师傅说,记得以前快过年,已经腊月二十八了,身上还一分钱都没有,米也没得一颗,坐在屋头心都焦烂了。我们在石灰窑结婚,木得办法哇,人家过年吃鸡、吃肉,而我老婆谢家也没有办法,拿不出来钱。为了过个年,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给汪家打了电话。他们是我的老挑,后来给汪洋打电话,才给我背了一大袋米、面和糖来才过了一个年。</p><p><br></p><p>后来为了在小金能站住脚,没办法就开始补鞋子。我补鞋补了30多年了。杨师傅说补鞋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收现钱,活路轻巧些。你想嘛已经70几岁的人了,做活路人家又不要我。我说我去找个扫地或者守工地的事情做,他们又不敢要我。</p><p><br></p><p>前几年在大队守果园也边补鞋子。以前补鞋子非常便宜 ,我们两口子一个人能挣五元,一人挣6元,共计也就挣11元。那会儿米就开始贵了1.5一斤,很多时候会遇到入不敷出。</p><p><br></p><p>你想嘛,以前的胶鞋两三块钱一双,现在十几块。想了一下还是不去打工,自己补鞋算了。以前牛肉几分钱一斤,后来9元半斤,我们挣的钱半斤牛肉都买不到,现在牛肉几十块一斤,根本吃不起了。</p><p><br></p><p>现在羊肉也是几十块一斤,以前才0.36一斤。哎,我们的日子过得一直都是紧巴巴的。以前啥子都要凭关系,低保以前还把我诓到的,现在低保也没有了,娃娃工作后就把低保给我取了。</p><p><br></p><p>我家老婆子有病,她的药16块多一颗。老婆子的药是韩国产的,我们都算得上是残疾人了,耳朵听不到,腰杆断的,我的四级,老婆子是三级。土政策要崴些,年轻劳动时我们就带了病,那时候改土要抬大石头,腰杆就受伤了。</p><p><br></p><p>我们以前的人都是老脑筋,种的玉米包包很小。现在科学发达,不得了了,产量增加了,所以粮食增加了几百倍,以前一头猪喂几年 ,现在几个月就可以宰杀了。</p><p><br></p><p>杨师傅说,娃娃些大了又必须要供他们读书。后来我们在种子站那边买了个老乡的旧房子。幸亏娃娃读书成绩还可以,有了文化,现在已经工作了,我们就相对轻松些了。</p><p><br></p><p>杨师傅接着说,最近几年我们的收入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2016年和2017年是7000块左右,2018年是8000左右块,2019年有10000块的样子,2020毛收入也有12000块的样子,看似收入有增加,可是人情世故太多了,生娃娃的、搬家的、结婚的,我们最多只能送100块。我们这种到老不嫩的年纪,养老保险又没买,说的是现在买不到了。听他们说养老保险就5.12地震那几天在卖,所以就没买到,现在超龄了买不到了。</p><p><br></p><p>如今我们每个月就只能拿得到国家给的75元。他们说的60岁之前交24000第二年就可以拿钱,我去买呢,他们又说我不得行了,不晓得一样的政策,外面70、80岁的都可以买,小金这里居然买不到了。明显感觉杨师傅有些不高兴,语气中充满了埋怨。人家说三穷三富不到老,十穷十富还不到老呢。现在娃娃不要我们供了,我们还是挣得到钱养活自己。</p><p><br></p><p>埋怨是埋怨,杨师傅手上的活却未能停下来。他说人这一辈子靠谁都没用,还得靠自己。</p> <p>对象:余术芳, 女, 81岁,八角沟人</p><p><br></p><p> 儿孙健康听话就很满足了</p><p><br></p><p>采访完补鞋匠杨大爷,准备离开时来了一位婆婆,手里提着一双运动鞋,我很好奇感觉不像是婆婆会穿的鞋。所以主动问婆婆说,婆婆您给谁补鞋啊,这鞋好像是学生运动鞋哦!</p><p><br></p><p>婆婆说,给我孙子补。</p><p><br></p><p>哦,现在的学生补鞋补那么大个疤,他们会穿吗?</p><p><br></p><p>会穿的,我家孙子马上小学毕业了,穿高头(土话方面的意思)不讲究的,婆婆笑眯眯地答到。</p><p><br></p><p>我其实就是没话找话,主要是想拉近和婆婆之间的距离,然后打听她多大年龄,如果上70岁了,我就可以采访她。</p><p><br></p><p>婆婆专门带孙子读书啊!我追问到。</p><p><br></p><p>就是,孙子这学期就小学毕业了,明天星期一了把鞋子给他补一哈,婆婆说。</p><p><br></p><p>哦,你们是哪里的人喃?你有好大岁数咯婆婆!我急切地问道,天有些变了,生怕又要下雨。</p><p><br></p><p>我们是三区八角沟的姐姐,我今年都81岁了,婆婆说。</p><p><br></p><p>婆婆居然叫我姐姐,我知道这是她对我很礼貌的称呼,我心里立马对她肃然起敬。</p><p><br></p><p>啊,您有81岁啊?我真的很惊讶,看不出来婆婆有81岁了,我一直以为可能就60岁左右呢,我还怕采访不成她,因为我采访的对象自己规定的必须是70岁或70岁以上与共和国同龄的老人才行。</p><p><br></p><p>我大儿子都马上就60岁了,是个老师,明年就退休了,婆婆幸福地说着。</p><p><br></p><p>我简直不相信你有81岁哦婆婆,看来你福气好呢!可以给我讲讲你家的故事吗?我趁机打开采访的话匣子。</p><p><br></p><p>婆婆说可以讲一点嘛!我心态好,身体还可以,娃娃些都对我好,稍微有点病痛就赶紧给我买药,钱些我不要他们也都会给我。娃娃些他们也都还过得去,所以我可能看起来就相对年轻一点点,婆婆自信地始终满脸堆笑地说着。</p><p><br></p><p>婆婆说大儿子读的威师校,二儿子18岁考的兵在云南,现在退休在昆明,三个女儿在农村。</p><p><br></p><p>我开玩笑的对婆婆说,两个儿子都读书出来了,女子些都在农村,你们是不是重男轻女哦。</p><p><br></p><p>婆婆赶紧笑着连声反驳说,不、不、不是得哦,我们才不重男轻女哦!婆婆说,怪得很呢,二女子说读书就头痛,打死不去读书,大女子呢经常跟村上的伴儿些去挖药也耍懒了,硬是不去读书,小的这个三女子呢达维中学读了,没考起,也就不想读了。她的哥哥那时候已经当老师了,叫她读,她打死也不读,后来老二在云南有娃娃了,三女子就去云南给她的哥哥带娃娃去了,现在她自己也在云南安了家。</p><p><br></p><p>看得出来婆婆其实非常满意孩子们自己的选择,说话一直都乐呵呵的。婆婆说娃娃的老汉儿比较耿直,以前叫他给娃娃些改哈族别,他说不改,靠本事去考,其实他们的根根(老一辈)是少数民族,以前考学少数民族要加分的,当时老二差一分就和老大一起考起走了的,不过当兵还是当好了,现在五十岁都没有就已经退休休息了,退休工资每个月还一万多,老大却还在教书。</p><p><br></p><p>听婆婆说话也是蛮有条理的,一点儿不像没读过书的农村妇女。</p><p><br></p><p>婆婆说她在云南也呆了几年,现在觉得老了还是要回老家来才行,可惜老头子生病死得早没有想到福,自己倒是享福享安逸了。现在我们村上的条件也好了。我们的村长做事得很,对老百姓些特别好,公路都修到家家户户门口了,安逸得很,现在真的是幸福了。我现在就帮女子些带哈娃娃,她们在县上租的有房子。</p><p><br></p><p> 快乐的饲养员</p><p>婆婆说合作社时因为家里娃娃多,条件不好,队上也就照顾他们家,叫她当了饲养员。</p><p><br></p><p>说实在话,婆婆说当饲养员喃,饿肚子的时候就要少点,因为猪洋芋至少还有得吃嘛。</p><p><br></p><p>每个饲养员养十几头猪,自己喂猪运气又特别好,总是比别的饲养员喂的猪要肥一点,每次杀猪自己喂的猪膘头子都最好。</p><p><br></p><p>春夏秋冬白天,尤其是在春、夏、秋三个季节,早上给猪喂点水或者将就喂点吃的就可以赶上山了。每天背个背篼,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带背猪草,下午的猪就要喂得好点,猪草宰细了,还要用开水煮溶(软),再给猪吃。有青岗籽儿(青杠树的果子)的时候更安逸,猪特别爱吃青岗籽儿,吃了就长得特别肥、特别好。</p><p><br></p><p>婆婆笑着说那个时候山上放猪,还可以做点手工,打(织)点袜子、纳点鞋垫等等,比到地头做活路要轻松些。</p><p><br></p><p>婆婆说每年要杀三次猪,一次是端午节,一次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然后就是过年杀一次。每个饲养员喂十几头猪。猪杀了后就分给社员,一个人一斤多两斤肉,按每户人家的人头分,瘦肉肥肉搭配起分,粮食那个时候是大人四斤,小娃娃两斤,肉就都差不多,还是分得比较合适。</p><p><br></p><p>从婆婆嘴里说出来好像很轻松似的,看不出来她们经历过那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很多苦日子。也许真的是如婆婆说的那样,心态好就啥都好。</p><p><br></p><p> 大家眼里的好人自己当兵的老公</p><p><br></p><p>婆婆说我们最早是在漩口住过,1958年才来到小金八角落户。老公是达维的人,可怜得很,一直跟着后娘长大,后来去若尔盖当兵,当兵的时候和我们村上的一个当兵的人认识了,然后就介绍我们认识,并结了婚。</p><p><br></p><p>后来老公退伍了就来到八角我的家乡和我们一起生活。老公是个优秀、善良很好的一个人,在村上还当过队长,肯做事情得很,可惜比我先走了,我还享到了福,他就得病走了。</p><p><br></p><p>他离开了我们,还经常有外人去他坟前祭拜他,都记到他的好。我在想他在那边也就心安了。婆婆一直都轻言细语和我交流着,真心希望她老人家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p> <p>被采访人:代坤秀,女,75岁,藏族,双柏嘎斯人</p><p> 青春的记忆在心中回荡</p><p><br></p><p>走在太阳快落山的路上,我在回味刚才那位大爷的故事,途径一街边看见有四个人坐在那里晒太阳,其实当时太阳几乎在云层里,一男三女。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位年长的阿婆,她在做鞋垫,是给小孩子做的,红色的花、蓝色的匡,搭配在一起非常漂亮。</p><p>我走过去大声的打招呼说,婆婆你眼睛真好,还绣花啊!</p><p>婆婆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眼睛还好,我给小孙女做鞋垫,现在的鞋子老出汗对脚不好。</p><p>旁边两位阿姨也搭话说,婆婆眼睛好哦,耳朵也好,能干。</p><p>看她们如此健谈,我心里有底了,应该可以采访婆婆。我问,婆婆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有几个孩子?现在是给谁带孩子?</p><p>婆婆说,我70多了,有三个女子两个儿子,现在给小儿子带女子。正说着,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也是笑眯眯的,非常漂亮,不说都知道应该就是婆婆的孙女了,我赶紧偷拍了一张非常好的她们的合影。</p><p>当我问及阿婆名字的时候,她用手指在膝盖上比划,我看清楚了坤字的写法,下意识的问道,婆婆你会写名字那肯定读过书哇!</p><p>婆婆说没咋读书哦,20几岁的时候读了几天夜校。那个时候条件不好,家里又供不起。后来办了夜校才去学习了一点,现在只认得到几个字。</p><p>婆婆说刚嫁到婆家去的时候,公公是队长,婆婆是饲养员。</p><p>旁边阿姨说,那个时候家里有饲养员就饿不到哦!</p><p>婆婆说,一样饿哦。公公婆婆都大公无私的,啥子都考虑队上,不考虑家里头。只是自己很高兴参加了青年突击队,那个时候年轻有干劲,哪里有活路哪里需要他们,队上就通知他们去突击,都是年轻人还是很高兴觉得好耍。</p><p>婆婆边说,边微笑着,深陷的眼窝、满口没有一颗牙齿,露出的牙梗也非常漂亮,完全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婆婆有多漂亮,现在依然美丽,在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经历过多少痛苦和磨难。婆婆说牙齿掉光是因为有一次牙齿痛,公公给自己弄的小单花儿,自己挖的“磨三转”(一种草药),吃了就拐了,牙齿倒是不痛了,可惜掉光了,婆婆语气里有一点点抱怨的意思。</p><p>婆婆说印象中最深的事情就是自己有一件“千疤衣”补了又补,什么花色都有,不喜欢穿也得穿,没办法,因为没有多余的衣服。有一次乡上开诉苦大会别人还把自己的千疤衣借去用了一回。娃娃些的衣服也是补了无数个疤,记得大儿子的一条裤子补得最后都穿不上了,一穿上身,由于裤腿上的补疤太厚一直往下坠,没法穿了都还舍不得扔掉。她说,现在的娃娃些安逸哦,从来没穿过补疤疤衣服,旧一点就不要了。</p><p>还好我孙女孙子都还算听话,孙子在小金中学读网络班,已经高二了,婆婆开心的说着。现在政策这么好,我们啥都不希望,就希望他们好好读书,将来有点出息,哪怕打工也多读点书好,以后不吃亏嘛。</p><p>应该做晚饭时间了,也不好意思过多打扰她们便结束了采访。</p> <p>采访对象:李兴龙,75岁,汉族,宅龙菠萝村人。</p><p><br></p><p> 感恩好政策感谢当年遇到好老师</p><p><br></p><p>四月的高原早晚依旧有些凉意,透过初曦的沐浴,榆钱、洋槐早已泛绿,路边的樱桃树上已经挂满了珠子般大小的绿樱桃。</p><p><br></p><p>阳光润泽,趁着周末好时光,信步来到离学校不远的小卖部,准备买些零食犒劳一下自己。</p><p><br></p><p>买东西的空档和老板的父亲聊了几句,老人家是宅龙菠萝山的人,最近身体不好来县城检查身体住在女儿这里,得知老人年龄已是75岁。我有了想了解他的冲动,刚好完成这周的采访任务。</p><p><br></p><p>老人姓李,他解释说我叫李兴龙,“李”是桃李满天下的“李”,“兴”是兴隆的“兴”,也是高兴的“兴”,“龙”是龙的传人的“龙”。</p><p><br></p><p>哇,不错,不错,真心不错。我采访了很多个老人了,您是第一个把名字解释得这么清楚的老人家,我说。</p><p><br></p><p>老人家的女儿说,我老汉儿书读得不多瑟(se),懂得东西多得很,他一手字才写得漂亮哦!以前过年经常帮村上的人写对联。你喊他给你讲故事嘛,估计讲不完多得很。</p><p><br></p><p>老人家经女儿这么一夸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并且说到,那时候读书条件不好,但是学啥都记得到,我们读书就是上的夜校,没有专门的老师,我记得很非常清楚,我们的老师就是外地来村上的一个挑着东西来卖的一个男的,他才是真的有本事的一个人哦。</p><p><br></p><p>外头来的人咋个说人家思想眼界和我们不一样。他用他自己卖东西的钱给我们买了笔和本子,还教我们背诗歌。不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嘛,我们不晓得要从他那里学到好多东西。后来他就留在我们村上了,也是我们村上的第一个老师,他教学生非常严格,特别是写字,要求高得很,必须一笔一画工工整整,而且教我们写的是繁体字。</p><p><br></p><p>后来我们主要是抄毛主席语录,而且还要背到起。每天晚上他还在村上给大家上课练习写字,想起还是比较可以哦,那时候就叫教我们写毛笔了,我们毛笔都没见过全部是老师从外头带来的。好在我们村汉族偏多,所以老师教大家就容易一些,首先是语言上容易交流沟通。说实话这一辈子都感谢那位老师,不然的话,我估计也是一个全文盲,后来也不晓得啥原因老师离开了,从此就没有了音讯。</p><p><br></p><p>老人说,以前我们的日子是有点苦哦,起五更睡半夜是天天的事情。从小到大除了劳动就是劳动,也不晓得为啥子就是有那么苦,你说吧,人也都不懒,好像天天都在忙活路,可是生活就是好不起来。尤其是吃大锅饭那段日子,简直都不想回忆和提起了。</p><p><br></p><p>改革开放就好了,你看我们村现在村道都是水泥路,还修到了家家户户门口。年轻人些基本上外出打工去了,土地呢退耕还林了,剩下的人能种地的也是少数了,好多人在县城都买了房子。吃的穿的用的都不愁了,要有尽有。</p><p><br></p><p>说实话还是感谢共产党好,感恩社会主义好,要不然我们这样子的老年人些哪里享得到啥子福嘛。现在脱贫了,我们除了管好身体外,不给子女、社会、国家添乱就行了。又做到个啥子了,每个月领起国家发的养老金也就心满意足了。</p><p><br></p><p>话最简单,看得出来老人家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随口就表示出了对国家对共产党的感恩,真心不错,祝福老人家身体健康,快快乐乐度晚年。</p><p><br></p> <p>采访对象:吴成英,女,90岁,日尔四达安村人。</p><p> 红军后代吴二姐我的奶奶</p><p><br></p><p>说实话如果要写奶奶的故事,单单她一个人估计就可以写好几本书了。从年轻漂亮时写到如今90岁高龄,她老人家依旧这么精神矍铄、光彩照人,确实是有太多太多值得回忆和可圈可点的地方。</p><p><br></p><p>奶奶是红军的后代,算是资资格格的红一代了。我们这一代就跟着沾光、荣幸的成了红三代了。尽管我们这些晚辈都不知道奶奶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祖父,叫啥子名字,长什么样子。但是看到奶奶和奶奶的兄弟姐妹们个个都非常帅气、漂亮,祖父长什么样子就显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祖父是红军,在我们所有人心中肯定是高大、帅气的了。</p><p><br></p><p>奶奶和爷爷总共生了八个孩子,我的父亲是老大,三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在几岁的时候因为过桥,估计是因为害怕,那时候多数的桥是几根木头搭成的,她走在上面据说是头晕目眩,所以不小心就掉进了河里被淹死了。另外有五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先天性残疾,脚站不起来,四十几岁就去世了,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幺爸,比我还小一岁,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在一次骑三轮车送牛奶的途中,被一辆大车逼到了山崖边,掉河里冲走了。所以家里孩子们的几次事故,让奶奶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打击,她心中的苦可想而知。奶奶曾经给我们讲过她的故事,他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穷一一告之了我们。她说,只是因为自己是红军的后代,所以选择了坚强。</p><p><br></p><p>后来剩下的孩子们都儿大女成人了,而且都有了各自的家庭。我们这些小辈也逐渐长大了,也有了各自的工作和事情。可是很多年了,奶奶一个人,她就非要在四达安山上住起,她说她不愿意离开那块深爱着的土地,那里是她的根。</p><p><br></p><p>从2019到2020,我差不多有一年没见到过奶奶了。昨天是周末一切安排停当,和二姨,表姐、表弟、表妹商量,准备一起上山去看奶奶。</p><p><br></p><p>我们上山的时间有点晚了,已经快下午五点钟的样子。其实好想早点到山上,然后可以多陪伴一下奶奶,但是山路太危险加上几个人又晕车,所以沿途耽搁了不少的时间。</p><p><br></p><p>到了家门口,妹妹开始叩门。我开始其实有点担心那样子敲门奶奶耳朵会听不听得见。我正在担心时,门居然已经被奶奶微微打开了,第一眼就从门缝里看见了慈祥的奶奶。个子好像比去年矮了好多,衣服也穿得特别多。因为是冬天,所以奶奶仍旧还是穿着一身长衫子,脚上穿一双粉色保暖鞋,戴一顶红色毛线帽子,整个人看起来挺暖和的样子。</p><p><br></p><p>因为之前没有任何人告诉她,我们今天会回去看她,所以她有些激动。拉着我的手说:“大姐,你好稀客哦,知道奶奶想你啦,二姨妈,你也来啦(我二姨,她二女儿),奶奶是跟着表弟、表妹叫我们大姐二姨妈的,张大姐你也来啦,快到屋里烤火……”</p><p><br></p><p>从大门打开到走到院场里,奶奶一直激动地和我们说着话。走进院坝,映入眼帘的是奶奶的土院坝。天啦,好干净,虽然是泥巴院坝,可是明显可以看见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中间有个位置还结了一团冰,奶奶说,那是前几天下了雪,雪化了就结成了冰。</p><p><br></p><p>一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奶奶应该还没吃晚饭。因为回风炉上正熬着稀饭,说实在话,进厨房的一霎那,我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睛里面直打转,但是我不敢表露出来,我怕奶奶看出来。</p><p><br></p><p>我强装着笑颜说:“奶奶,您真厉害,眼睛好使,耳朵好使,还自己做饭(事实上也是这样),看见您这样,我们好高兴,也就放心了……因为平常几乎有没时间去看她老人家。现在已经90岁了,奶奶思维非常的清晰,她的耳朵和眼睛都很好使。看着她熬的白白的稀饭,没有菜。她说,我不要菜,晚上吃清淡点,也没放油盐……反正我看着有点不舒服,心里怪难受的,但是当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儿的时候,也就松了口气。她已经习惯了那样自由自在平凡简单的生活。</p><p><br></p><p>说实在话,奶奶已经是儿孙满堂,而且儿孙们的日子也都蛮好过的,条件也都还可以。可是她老人家就是倔犟得很,她不愿意去和任何人在一起过。由于我爷爷去世得早,几乎就我奶奶一个人,她永远是中国最最淳朴的农村老人,老怕给孩子们增加负担啥的,接到县城或者河坝,她都不习惯,老想着山上的一切,所以每次都是她说去哪里大家都顺着她,只要她开心就行。</p><p><br></p><p>吃完饭,她给我们讲国家对她们老年人的关心,还讲村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讲她有多少个儿孙,所有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讲得也是井井有条。我们也都很高兴的和她摆谈。寒冬里的厨房里多出了一阵久违了的简短的欢笑声。毕竟我们一会儿又要离开,这样的欢乐时光不晓得又要等好久。</p><p><br></p><p>和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格外的快,好像还没聊够,因为表弟另外有事,我们又得立马坐车回家,所以又要和奶奶说再见了……她送我们得时候,眼眶有些湿润,我明显感觉得到她非常舍不得我们这么快离开,其实我们也一样。</p><p><br></p><p>我只是希望,奶奶以后也能和现在这个状态一样,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真心希望她能活到120岁,因为十年一晃而过,我还要听奶奶讲好多好多红军的故事,还有她经历的艰苦、幸福的事情!</p><p><br></p><p>我的奶奶在十里八乡,现在都算得上是最年长和长寿的一个红一代了。她是很多人嘴里亲切称呼的吴二孃、吴二姐和彭家婆婆。希望她老人家在有生之年能健康快乐每一天。</p><p><br></p> <p>采访对象:李德梦,男, 78岁 ,美沃色木</p><p><br></p><p> 粮票那些事</p><p><br></p><p>往事不堪回首,想起大都是酸楚。曾经生活紧张的时候,我们过的日子那真的是叫一个苦,李德梦老人感慨道。</p><p><br></p><p>旁边一81岁的大爷和李德梦老人很熟悉的样子,李大爷说我们哪哈儿造孽(可怜)得很哦,你们开馆子天天吃好吃的,我们到你家吃馆子,没粮票还吃不到。</p><p><br></p><p>我立马说,大爷,可以给我讲讲粮票的事儿吗?</p><p><br></p><p>可以啊,大爷很爽快的答应了。</p><p><br></p><p>那个时候是毛泽东时代,生活紧张,过后改革开放了,在邓小平手头,日子就好过了点。</p><p><br></p><p>以前布票一家人只有几丈,后来才多了一点点。粮票我们农村人口是木得的,只有单位上的人才有。1959年的时候就使用粮票了,那个时候吃馆子必须要有钱还要有粮票,只用钱是吃不到的,一碗面条有的要一角七分钱,二两粮票,有的是八分钱加上二两粮票,两个小笼包子两角钱,一两粮票。</p><p><br></p><p>那老板收到的粮票又咋个处理喃,是换成钱还是怎么弄了?我追问道。</p><p><br></p><p>老板啊,老板就把收到的粮票拿到粮站和仓库去换成大米或者面嘛,大爷说。</p><p><br></p><p>那农村人没有粮票,到了街上不是就吃不到饭哦?我有点怀疑地说。</p><p><br></p><p>旁边有一位大爷大话说,不啊,你有钱你也可以在世面上买粮票,五角钱一斤,只是那个都属于投机倒把了。伙食团的时候是有内部粮票的。</p><p><br></p><p>粮票有县粮票,只能在本县使用,川粮票就可以在四川省内使用、全国粮票就到处都可以用。粮票都是国家根据每家人情况配的。买布有布票、买糖有糖票、抽烟有烟票。几个大爷七嘴八舌说开了。</p><p><br></p><p>大爷说,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米,一个人一年才配两斤米。我们认识县上的一个姓郭的老师,经常给他拿点菜菜佬佬(蔬菜)去,他就会送我们一些米或者粮票。过年过节我们又给他背一背青冈柴去,他也会送我们一点粮票,郭老师是一个好人哦。</p><p><br></p><p>其实就像现在送礼一样,你给点啥子稀奇的,人家也给你一点你稀奇的。旁边一大爷说,是啊,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就是礼尚往来,尤其是在那吃不好穿不暖的年代,李大爷说。我们因为认识郭老师所以吃米的时间就比邻居些多一点。</p><p><br></p><p>每天晚饭后的广场舞音乐已经响起,大爷们准备步入锅庄舞,听不太清楚我们交流的声音,于是只好结束了粮票那些事的采访。没能及时拍一张照片和几个老人聊天时的情形,作为留念有些许的遗憾,但愿哪一天还有缘遇见他们,我们再续粮票那些事儿。</p> <p>采访对象:杜成坤 ,男,汉族73岁,石灰窑人</p><p> 石灰窑的过去和现在</p><p><br></p><p>中午高原的太阳晒得人有些懒散,我想找个采访对象似乎有点难,因为在屋子外面根本看不到有几个人。于是选择去美兴中学逛一圈。还别说和二中已经是好几年的邻居了居然还没进校园里去过,一直以为外面的人不准进去呢!</p><p><br></p><p>走到校门口,看到旁边有几个大爷在下象棋。门卫说没事,你进去吧,我晓得你是二小的老师。</p><p><br></p><p>我就进去了,不去不知道,一进去就被路边开得正艳的樱花给吸引住了。蜂蝶随香,除了赞叹还是赞叹,满路樱花确实是漂亮,于是在校园里胡拍、嗨拍了好一阵子。一高兴也没考虑中午光线强不强,拍照好不好看。总之,就觉得很美,所以一阵狂拍。</p><p><br></p><p>美兴中学又叫二中,是建在石灰窑村的一所初级中学,已经有多年的历史,现在的校舍是地震后新修的,特别的大气漂亮。</p><p><br></p><p>拍完走出校门,那几个下象棋的大爷已经散伙。对面槐树下坐着一个老年人,头戴蓝色帽子,着装很简单,一件咖啡色外套配了两件深浅不同的蓝色内衣,刚好和蓝帽子配搭在一起感觉妥妥的。</p><p><br></p><p>我走过去和老人家寒暄了几句,大爷刚才你们在下象棋啊?其他人都走了吗?你就住在这里的啊?</p><p><br></p><p>就是,他们都走了。我的房子在这儿,所以我在槐树下躲会儿阴凉。大爷说。</p><p><br></p><p>哦,你是这儿石灰窑的本地人啊?我问。</p><p><br></p><p>大爷说,就是。</p><p><br></p><p>那你好大岁数咯,看起来好年轻,没去打工做活路啊?我又问。</p><p><br></p><p>不年轻哦,我都73岁了。大爷说。</p><p><br></p><p>哎呀,我心里犯嘀咕了,我今天咋又看走眼了。一般情况山里头的人到会显老,好多人是年龄还小,但是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好几岁。最近采访的老人家好几个都是反差很大的,差点又害得我错过了一个采访对象。</p><p><br></p><p>我说,您都73岁啦老人家,咋看不出来哦!我还说您咋不去打工,真的不好意思。</p><p><br></p><p>啥子不好意思哦,证明我年轻哇,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还不好意思。大爷笑着说。</p><p><br></p><p>听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就在墙边一条长凳上坐了下了,准备和老人家摆一会儿。</p><p><br></p><p>老人家用手给我指着旁边新修的楼房和我们坐的靠墙的房子说,这些都是我们家的房子。这个楼房是地震后修的,分给我的儿子些了,他们在住。我们住的这边这个旧房子。</p><p><br></p><p>哦哟,您们家是石灰窑的土豪哦,我开玩笑的给大爷说。</p><p><br></p><p>大爷微笑着说,哪里哦。比我们有的多得很哦。还是地震后头,江西援建和国家扶持我们才有了这么好的日子哦。以前石灰窑穷得很哦。</p><p><br></p><p>大爷直接就说到了地震和江西援建,我好高兴。</p><p><br></p><p>那您们姓啥子喃。修二中和旁边水厂的时候占用您们的地没有?</p><p><br></p><p>我姓杜哇。地啊,也占了嘛,给了一些补偿的,不然我们咋个修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哦。虽然还是贷了款,但是比起没得赔偿的就好多了。说实话,08年的地震对四川很多地方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是对我们小金来说,算幸运的了,损失木得啥子,享受国家扶持倒是不少。</p><p><br></p><p>以前的石灰窑是木得几个人来哦。我们这里就几家人,还经常木得水吃,电也没照撑展(顺畅)过。我们这代人是吃了不少苦,遭了点罪,好在我心态好,不然早就垮杆了。你想嘛,以前我们就靠烧石灰挣点公分,换点钱。经常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p><p><br></p><p>你看现在的人嘛,好耍得很,穿不愁吃不愁,还是要感谢共产党嘛。特别是地震过后,我们这里可能以前没得几个人晓得,现在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再加上两个学校在这里,美兴镇也搬下来了,还有县医院、移动公司、居委会、自来水公司、同心宾馆等等,所以人气也上来了,做生意的、陪学生的,闹热得很。我们这些老年人一天到晚就是吃了耍,耍了吃,够安逸的了。</p><p><br></p><p>所以我经常给娃娃些说,人要懂得感恩要懂得知足。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来之不易的要好好珍惜。</p><p><br></p><p>感觉杜大爷觉悟好高哦,话虽然不多,真的是句句在理。没能继续挖掘到他们以前太多的故事,但是对现在的石灰窑,杜大爷是满满的赞誉,对现在的发展变化是给予了高度的肯定。</p><p><br></p><p>我们都希望小金以后越来越好,石灰窑也打造得越来越漂亮。大家都能一起奔小康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p><p><br></p> <h3>(六)</h3> <p>采访对象:王治富,72岁,三岔沟人结婚后定居小金,</p><p><br></p><p> 我的故事多</p><p><br></p><p>蔚蓝色的太空下,懋功小城的人们周末会显得格外的悠闲自在。尤其是吃过午饭的老人们一般都会来会师广场晒晒太阳,聊聊家常,打打牌就把时间打发了。</p><p><br></p><p>我这周没能下乡采访,所以带着自定采访任务来到了会师广场,希望有能接受采访的老人出现。</p><p><br></p><p>边走边看,在广场底脚处看到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于是走过去和老人主动打了个招呼。老人家很热情,并非常友善地说:“你坐嘛,坐到晒太阳安逸,这里又木得风。”</p><p><br></p><p>老人告诉我,他姓王,是个藏族来小金好多年了。老人家非常的健谈,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坐在电动轮椅上却显得精神非常的矍铄。王大爷说我大概在四岁大的时候,和姐姐去山上放羊子,不晓得咋个滴就突然生病了呢。老的些也不知道我咋的了,从此我的脚就平白无故的肿,而且后来就渐渐地萎缩了,甚至肌肉还开始逐渐变干。那个时候农村上又没有医生,喇嘛些就天天给我念经,结果一点没有用。后来脚就只能瘸起走路了,走路时身体也跟到簸起来了。</p><p><br></p><p>广场上有了一丝丝的风,大爷继续说,再后来没有办法了,家里人些说是去医,但是既没医生也没钱,咋医?于是就这样子拖拖拖就长大了。人倒是长大一点了,我却做不了什么,还是只有去放羊子。记得入社的时候我就十多岁了。羊子也一起入了社,我做活路又不得行,所以队上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叫我剥羊子。因为有的羊子生病了就会死,死了就需要把羊皮给剥了,那时候羊皮还有很多的用处,比如做羊皮口袋,做皮坎肩等等。</p><p><br></p><p>那时候没得鞋子穿,打了一段时间的茅草(麻)鞋,给队上打草鞋就给我工分。后来才有了胶鞋。最开始父母叫我跟到我爷爷学银匠。学了三年银匠手艺,爸爸妈妈给队上出工,放八十多只羊子。那时候银子很少,打铜瓢的稍微多一点,很多人就算是有银子也就一些渣渣银子。</p><p><br></p><p>因为在那样的年代,就算是有银子,他们也不敢拿出来。所以我的活路就很少,偶尔打一点,没有活路了就又放羊子去。后来爷爷跟说,你的身体不方便,干脆自己准备点工具,安个炉子,我再教你一些手艺,那个时候我已经19岁了。</p><p><br></p><p>记得很清楚,安好炉子后打了第一个烂铜瓢,说是国家的。一个铜瓢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记了30分的工分。当时炉子还没有安对,铜水不出来,后来是我家二爸发现了问题,所以才又重新给我安了一下炉子,安炉子是我二爸会的一门手艺。然后把铜瓢化了,也自己打得来了,二爸看我学会了打铜瓢,觉得可以放手了,他才走了的。</p><p><br></p><p>后来没人打东西了,我又继续放羊子。放羊子、喂猪是我在家里的任务。所以家家户户的银子也没得了,而我呢手艺又学会了,钱又挣不到,那咋个办呢,心里也着急。后来公社有了个缝纫机,就叫我和另外一个残疾人试用一哈缝纫机,叫我们找点工分,挣点钱,一个缝纫机,两个人又不好用,他就让给我用,因为他的残疾比我要轻松些。后来挣到了钱,我们就一个人买了一台缝纫机。</p><p><br></p><p>后来我丹巴去,当时有个富农子女帮我把新缝纫机组装起来,他没有文化,还没我组装得快。但是装成功了又不会用,后来爸爸给我请了一个熊姓的女子教我,从不会穿针到学会,我就花了三天时间,不过还是蛮高兴的,毕竟没见过嘛。后来我就打了15年的藏服。在丹巴太平桥打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又因为生活有些不方便,所以困难重重,而且坐久了身体就越来越不适应了,于是就又回到村子里打衣服,轮流在两个村子里串门帮别人打衣服。</p><p><br></p><p>王大爷说,改革开放后,大家就把银子又拿了出来,我又开始打东西,庙子的、私人的,他们都请我打东西。后来有点时间就又开始转村子去,经常到新格,宅龙去打。那时候我带了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侄儿子,我们每一天赚五元,然后就要分给徒弟一块五。</p><p><br></p><p>我们最早来小金是1994年的四月,因为马尔康草蹬的一个老板叫我到小金帮他包马鞍子,包的马鞍子里面,有银子的25个骑鞍,铜的25盘骑鞍,驼鞍就只是需要用木头做,而且是桦胶木头做成的那种。做了两个多月,赚了很少的工钱,一个月1200块,一天都不休息,做完总的给了我2000块。后来又给他包了一个银碗,银碗要花两天的时间才可以完成,碗上要有花花草草。另外还接了一个牙骨圈子,花了一天才做完。</p><p><br></p><p>你都不知道我们当时条件有多艰难,当时片(割)鞍子,有很多的木削,那时候我们盖靶(被子)都没有,我们就睡在锯木面(木削)上。我们就在木削上放张布毯子,枕头就是皮口袋里装着的工具,因为很累嘛,加上瞌睡得很,那么简陋的条件也还是睡得着。</p><p><br></p><p>后来经人介绍,1998年的时候,我找了现在的老婆。我们已经结婚21年多了。原本打算再回到丹巴。后来有了老婆生意也好些了所以就没走,于是小金就成了我的第二故乡。</p><p><br></p><p>后来就越来越多的人找我打东西,我本来想到丹巴去,因为一个表弟是丹巴银行的行长和我是老根儿,他叫我去丹巴。结果没走脱,活路越来越多,后来银子越来越多都来找我,所以一直很忙,生意非常的好,不过还是一直没赚到钱。特别是5.12地震那年生意好得很,大家都好像突然有钱有银子了。</p><p><br></p><p>后来我的徒弟和我分开干了,他单独可以经营了。</p><p><br></p><p>我们也用一生的积蓄在小金买了一个不到70平米的房子。如果有人要打银饰了就帮他们打一哈。现在年龄有些大了,也做不动了。现在国家每个月会补助给我们一部分的钱,我一个月残疾费80元,养老金100元一月,差不多一个月就有200元,2019开始五保费一个月还有500块,加上我自己能挣一点儿,我们俩还是就够用了。现在就是怕生病,只要不得病就好办得很。</p><p><br></p><p>总之,还是感谢党的好政策嘛,比起以前我们真的是幸福多了,可以说是比上不足嘛比下有余哇。</p><p><br></p> <p>采访对象:唐弟珍 ,女,81岁 , 美沃色木人 </p><p><br></p><p> 往事不堪回首只愿珍惜今朝</p><p><br></p><p>婆婆你们晒太阳啊,今天不热和哦,看着路边坐着两位太婆,应该70岁以上,我想今天就采访她们好了,所以故意走过去和她们搭话。</p><p><br></p><p>婆婆们说,是啊,昨天大风,今天木得太阳,过来坐嘛,姐姐。</p><p><br></p><p>我凑了过去,一排木凳(其实是几块板子凑在一起的)上面全是主人家用破衣服和破被套包裹了一层,放在路边供大家平常闲聊摆龙门阵坐的,还蛮软和的。</p><p><br></p><p>婆婆你们好福气哦,今年多大岁数啦?看起来精神还这么好。我试着询问她们的年龄,因为我采访的对象,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必须是70岁或者70岁以上的老人,想听她们讲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点点滴滴,他们更有发言权。</p><p><br></p><p>一个婆婆告诉我说,我78岁,这个婆婆81岁了。</p><p><br></p><p>婆婆你们俩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看到的小金70年的一些变化的故事不?!就讲你们自己的故事就可以了。</p><p><br></p><p>俩个婆婆呵呵呵呵地笑着说,我们讲得来啥子故事哦,又没读过书。再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想再提了,太苦了。78岁婆婆有点冷去找衣服穿去了,留下我和81岁的婆婆开始了交流。</p><p><br></p><p>婆婆说我们那个时候,麦子都是过年了才吃得到一顿,推大罗面(连麸面)了才有。后来就合作社了,兴(建)食堂了,开始吃食堂的大锅饭,一个人配三斤米,都是国家配的,根据一家人的人口来配。我们家三四斤米就吃一顿,剩下的就给娃娃些放在那里,娃娃些有三病两痛了就给他们熬点稀饭。</p><p><br></p><p>那时候是吊(称)粮吃饭得嘛,全劳动力才35斤,搞副业的男娃娃就40斤每个人。我们女娃娃些就35斤,你想嘛,喂个娃娃的奶水都得扣半分工,搞副业的还要另外交给村上算工分。</p><p><br></p><p>婆婆说,哎哟说起都造孽(可怜),我的大女子半岁之前一直放家里睡,又不敢带到地头,带到地头就要扣工分。每次回去娃娃都哭睡着了,人家还说你的娃娃乖哦,其实是哭睡着了,声音都经常哭沙哑。后头59年过细粮关,过啥子细粮关哦,说实话粗粮关都没过到。婆婆的口气里明显有埋怨的成份。</p><p><br></p><p>我赶紧抓住问,啥子是“细粮关”喃婆婆?</p><p><br></p><p>婆婆说,细粮关就是搞密植嘛,撒的粮食长起来,苗苗之间要不能放得下一个鸡蛋的距离。哎,不因地制宜,就是那时候的种产风得嘛。</p><p><br></p><p>哦,意思就是种得密,想多种一点啊!?我说。</p><p><br></p><p>婆婆说就是嘛,结果麦子全部倒完,没得产量,屁的个过细粮关哦,粗粮关都过不了。到了第二年吃的都木得,那时候还要翻山到四区去背粮食,食堂头一天才能吃6两饭菜。</p><p><br></p><p>婆婆突然转话道,不过,后来改革开放就好了,全靠我们邓爷爷哇,啥子收的都没得了,人家邓爷爷就说的是,中国人咋会把别人化成阶级敌人嘛!再后来就土地下户了,土地下户就得靠自己了,你勤快点收成就好。你看嘛,现在政策就好了,日子都好过了,我们这些人就等到了,我的爸爸妈妈就没等到,可惜了,婆婆深深地感慨道。</p><p><br></p><p>你看嘛现在越来越好了,国家现在老的要管,小的要管,学生些一个月还有800元钱的生活补助,我们老年人些还有养老保险。以前哪里会有不收粮的官哦,现在国家不但不收钱,还有补助,安逸哦!婆婆继续感慨。</p><p><br></p><p>以前合作社妇女有三天假嘛,我都没耍过假哦,怕带娃娃工分不够得嘛。后来下户了,耍也好,做也好,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咯。所以现在日子好了,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婆婆又有点谦虚了,也或者是不想说太多过去的事情。</p><p><br></p><p>下户后我娃娃多,日子也辛苦,不过我们勤快还是把娃娃些都拉扯大了,尽管吃得不好,穿得烂,到处都补疤补前,别人还笑话我娃娃多。现在那些扔在垃圾厢的衣服都比我们以前好,哎哟,现在的娃娃些都不知道珍惜。婆婆不停地说道。</p><p><br></p><p>婆婆说以前人家说的“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现在条件好了,我们都知道天下事了,通过看电视我们啥子都晓得了,安逸哦!</p><p><br></p><p> 只为50元的学费而拼搏</p><p><br></p><p>孩子们渐渐长大,大的几个都已结婚生子并分了家。婆婆说家里就只剩丈夫、一个儿子和最小的女儿,我们四个人了。女儿一直喜欢读书,成绩也很好。可是家里没钱,大的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娃娃要供自己的孩子读书,经常劝妹妹别读了。可是妹妹没有放弃,那时候报考中专的成绩都比较好,农村孩子都想报考中专好早点出来有个工作。可是女儿当时的岁数超过了18岁,报不了中专。和她同样大小的孩子有的家里想办法改了岁数就报考了中专。而我的女儿只好哭着埋怨她爸爸说,你们就只关心我的生活,关键的问题一点儿也不关心。</p><p><br></p><p>爸爸看女儿实在想读书,就说,那就报高中吧!结果孩子已经报考了高中,第二天高中通知书就拿到了。书有得读了,可是令一家人头痛的事情摆在面前了,开学要交50元的学费。</p><p><br></p><p>50元对于当时我们家的情况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哦,婆婆说。找亲戚朋友借吧,人家觉得借给你了,你那么穷肯定还不起。银行那时候又不能贷款。咋办呢,一家人焦头烂额。</p><p><br></p><p>幸好那个假期是捡蘑菇的季节,我们全家人开始拼命挣钱,妹妹的哥哥就去山上挖药。我们就天天去捡蘑菇。妹妹特别能吃苦,为了能读书她是拼尽了全力。别人捡过的地方,她又反复去旁边寻找,经常找一些打不上等级的小菇菇。那个时候蘑菇不贵十几块钱一斤还是一等菇。你想一等菇要四个手指并拢那么长才可以,真是不容易哦,阿姨感叹道。</p><p><br></p><p>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假期下来我们挣了88块钱,超过了50元,心里头的石头就落地了。一家人就像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还好妹妹读书非常用功,考上了康定师专,现在当了老师,现在日子也好过了。感谢党和国家的好政策哦,婆婆说。</p><p><br></p><p> 一块暖心的肋巴骨</p><p> 一碗没有油水暖胃的肋骨水</p><p><br></p><p>那时候,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家具,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经常采摘一些灰灰菜、苦玛芽拿回去水里涝一下,然后去食堂要一点点盐巴,放上就开始吃。婆婆妈经常说我,幺儿呢少吃一点哦,吃多了胃不好要生病呢!我说,妈妈呢,不吃肚子又饿得嘛!婆婆眼里噙着泪水讲着。</p><p><br></p><p>我的婆婆妈很辛苦,也造孽(可怜)得很。当年怀起我老公的时候是在冬月间,已经几个月了,老公的爸爸因病突然去世了,第二年的二月才生了婆婆妈唯一的儿子,我的丈夫。那么年轻就守寡,你想嘛,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想都不敢想她日子咋过的。</p><p><br></p><p>一次婆婆妈生病了,我不知道该给她弄点什么吃的,家里翻了一个遍,最后在翻桌子的时候,在抽屉里翻到一块肋巴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哪个放在抽屉里忘记了。那块肋巴骨已经干得像块柴火,而且已经有点点变色了,白里透着灰,还有一些黑点点在上面。我也没多想,直接拿出来,用弯刀把它砍成小块块,然后把它们放在用灰水做的碱水里面泡,泡够了再拿出来洗,洗好后放进一个瓷盅盅里,那个瓷盅盅是家里唯一一个可以煮东西的家饰。然后把瓷盅盅放在火笼头(火塘里)煨起(炖起),熬了几个小时也看不到一点点油珠珠。但是没有办法,又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我守着肋骨炖,最后把熬的水给婆婆妈端到床边,婆婆妈喝了一口就说:“幺儿呢,喝了这碗汤我的胃好舒服啊。”</p><p><br></p><p>我在想,婆婆当时就觉得妈妈真是好了很多吗?一碗一点点油水的肋骨水就让她这么满足。</p><p><br></p><p>哎哟,听得我心里直发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婆婆了,那么穷苦,真的是难以想象。如今的我们,不说没油珠珠,油多一点点都吃不下,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啊。</p><p><br></p><p>婆婆说,现在女儿剩下的饭菜她们都要倒掉,我觉得非常可惜,经常阻拦,可是她们不听我的,还说时代变了。是的,时代变了,可是好日子也要珍惜啊,婆婆感慨道。</p> <p>采访对象:杨树清,男,73岁 ,孙女:央金,宅龙乡人</p><p><br></p><p> 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p><p><br></p><p>这一天阳光明媚,和谐广场和往日的周末一样热闹。只是因为阳光太强,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靠近阴凉的地方乘凉,要么坐着、要么站着,有打牌的、摆龙门阵的、下棋的、斗地主的、带小孩的,大家有说有笑十分和谐,真不愧为是和谐广场。</p><p><br></p><p>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在场地中央来来回回一会走、一会跑,成了非常引人注目的对象。个子小小的估计就一岁多的样子,那顶粉色的遮阳帽下,带有高原红的笑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尾随她身后偷拍了好几张,她可爱的笑脸,一会有一个大爷过来了,嘴里喊着“央金别乱跑,看绊倒……”他是小女孩的爷爷。</p><p><br></p><p>我走过去和大爷搭话,大爷,这个是你孙女啊!好乖哦!我生怕她绊倒了,跟在她屁股后面,她好大了喃?</p><p><br></p><p>大爷说,哦呀,就是我的孙女,今年一岁半了。</p><p><br></p><p>你们是哪里的人喃?有点像四区的还是三区的,还是结斯的……?我问。</p><p><br></p><p>我们啊,我们是宅龙马尔山上的,大爷回答说。</p><p><br></p><p>哦,宅龙的啊!那你是专门带孙孙来县上读幼儿园的啊!?</p><p><br></p><p>不是哦,我是因为得了前列腺,解小便有些问题,才从成都医了病回来,做不起活路得嘛,所以在县上租了房子顺便带哈孙孙。</p><p><br></p><p>哦,我刚才听你用藏话和你孙女说话,她听得懂啊?我问道。</p><p><br></p><p>听得懂,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说藏话,大爷说。</p><p><br></p><p>那你对孙女以后的教育有啥子打算喃?我追问道。</p><p><br></p><p>大爷说,以后就让她好好读书嘛,我们也做不了个啥子。娃娃些出去打工了,前两年山上都栽了李子树和樱桃树,要过几年才开始挂果。</p><p><br></p><p>那你家孩子都没怎么读书吧!我问。</p><p><br></p><p>是啊,我们两个老的都不得行,五个女子两个儿子,大儿子读了一哈初中,后头他的姐姐些嫁了,我和他的妈妈都六十几岁了,木得钱供不起他们读书,所以就没读了,大爷平静地说着。所以我的孙孙些无论如何都要叫他们多读书,文化知识很重要,要不然下个街,厕所都认不到,瓜娃子一样。</p><p><br></p><p>我晓得宅龙玛尔是山上,而且玛尔锅庄很出名,你们都会跳吧?我接着说。</p><p><br></p><p>嗯,就是。我们都跳嘛!逢年过节村上的男男女女都组织起来跳锅庄。这几年他们还跳到大城市去了,杨大爷笑着说。</p><p><br></p><p>我们小时候鞋子都没得穿的,想起都有点惨哦!大爷低语着。改革开放后就日子慢慢好起来了,路也修了,电也有了,水也好了,啥子都比以前好了,国家政策实在是好哦!</p><p><br></p><p>现在公路都修到家门口了,水电也都方便了。好得很咯比以前。大爷微笑着说。</p><p><br></p><p>是啊,所以现在你们就要教育培养孙子辈咯,我笑着说。</p><p><br></p><p>一溜烟小央金走得不见了人影,我们结束了采访,开始找孩子,还是那显眼的小红帽让我们很快找到她,一摇一晃已经走到德惠超市的门口,小乖乖真调皮,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成长。</p> <p>采访对象:李泽珍,女, 92岁 四区永红公社 人。</p><p><br></p><p> 不想回忆过去一切都是痛苦</p><p><br></p><p>坐在广场花园的石阶边沿,我和一对结斯向花村的夫妇聊着天,原计划打算采访他们,结果大叔告诉我阿姨67岁,那我猜叔叔应该也是接近70了,只要上70岁我就采访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旁边走来一男一女,男的走在前面,应该有70多岁,走得快一些,女的走在后面,拄着拐杖走得相对慢一点点。她走到我们面前时用藏话和结斯的叔叔阿姨打招呼,看起来他们是熟人。阿姨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意思是要叫老奶奶坐下休息。</p><p><br></p><p>老奶奶身着传统嘉绒藏族的长衫子,整个看上去非常的整洁干净。老人家满口只剩一颗牙齿,说话还非常清楚,耳朵似乎没那么好使,满脸都是老年斑那是年轮的证明。透过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那是老人历经岁月沧桑的痕迹。</p><p><br></p><p>我主动搭话说道,婆婆您精神状态这么好啊!今年高寿啊?</p><p><br></p><p>啊,你说的啥子?婆婆扯着嗓子问我。</p><p><br></p><p>我继续说,我说你好大岁数了,精神还这么好!</p><p><br></p><p>哦,我今年92岁了。我和弟弟转路呢,弟弟前头走了,婆婆说。</p><p><br></p><p>哦,明白了,刚才走在前面的老人是婆婆的弟弟。</p><p><br></p><p>婆婆说,弟弟耳朵比我还听不到,我们每天都要到广场来晒哈太阳,转哈路。</p><p><br></p><p>婆婆比较健谈,只是说话时我们需要声音大一点儿才行。</p><p><br></p><p>我说,婆婆您可以给我讲点您以前的故事不?今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了,家乡有些啥子变化喃,在您印象中,给我们讲一哈嘛!</p><p><br></p><p>婆婆说,现在好哦!有吃有穿,又好耍!过去是安心的苦哦。合作社的时候我工分挣不起就只能吃一个馍馍。哎哟,说啥子哦苦得很!</p><p><br></p><p>婆婆,你们好久从四区搬到县城来的,县上安逸不,我又问道。</p><p><br></p><p>县上安逸哦,开始还是有点不习惯,现在好了习惯了。我跟到老大来的县上,已经来了五年了,他在县上买的房子,婆婆回答我。</p><p><br></p><p>老大,您的大儿子啊!他是做生意的还是做什么的?能买房子在县上,你们条件还是好喔,我摸着婆婆的手说。</p><p><br></p><p>我没有孩子,我的娃娃本来有五个,结果五个娃娃都死了,都是饿死的,当时木得吃的,养不起,婆婆有些哽咽了。我有五姊妹,我们家就种麦子,残的(小金话是别的、另外的意思)没得了咯。</p><p><br></p><p>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说了我都想哭,苦得很哦。我明显看见婆婆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再继续追问。可以猜想得到她肯定不愿意提及过去,五个孩子都死了这需要多大的承受力,这是一个多么伟大坚强的母亲。一下子我也就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了,我们都沉默了。</p><p><br></p><p>婆婆说,辛苦哦,安心的辛苦哦,再也不想想以前了,说不出来,心口都疼,想起那些事情就难过……婆婆突然站起来这样说了两句,就离开了,她继续转路去了。</p><p><br></p><p>旁边的人告诉我,婆婆没有子女了,她说的老大是弟弟的儿子。婆婆没有后人,都死了。一直就和弟弟李民全在一起生活。</p><p><br></p><p>婆婆走得蛮快的,92岁高龄能如此思路清晰,步履轻盈已纯属不易。也许是坐着太累,还是运动着好一些,又或者是怕我继续问一些问题会触及到她老人伤心难过的神经,所以婆婆选择继续转路,走着走着也许就什么都忘记了。</p><p><br></p><p>一句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我想哭。让我心里也觉得比较难受,我很难想象婆婆心中有多少的苦。既然她选择不愿说,我也尊重老人的选择。是啊,有多少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最伤感的生活经历。</p><p><br></p><p>我们都知道在她们那个年代会遇到多少艰难困苦,会有多少令人心酸的事情。唯有忘记可能是最有效果的一剂良药。</p><p><br></p><p>随着步子的加快,皱纹的加多,祝福婆婆在今后的日子里多一些快乐和幸福,让过去的所有成为永恒的过去。也许不让婆婆想起过去才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幸福的事情。</p> <p>采访对象:谢清兰,女, 75岁 ,四区潘安乡纳东村人 。</p><p><br></p><p> 我有个幸福的晚年</p><p><br></p><p>谢阿婆告诉我自己家因为孩子太多,父母又有些重男轻女,五岁时就把自己送给了二爸。从此自己就在二爸家听从二婶的使唤,过着丫鬟般的生活。洗衣、做饭,从小就是自己的任务。直到16岁父母才又把自己接回了家,在家呆了一年不到17岁就嫁到了邱姓家,嫁到邱家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要伺候两个婆婆,那时候公公是两房(就是两个老婆),一个大房、一个二房。由于公公死得早,所以邱家的境况也不太好。合作社的时候一家人的公分全靠谢阿婆一个人完成,不服输的她从来没有补过社,阿姨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微笑。</p><p><br></p><p>婆婆说,哎哟,要讲我的故事嘛,全部是苦,我都不爱讲。一句话那时候日子太难过了,自己的孩子因为穷,养不活都丢了三个,想想都心痛得要命,婆婆有些哽咽了。她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政策好了,一枪一炮的毛主席把江山打下来了,我们的日子渐渐好过了。你看嘛,我们的领导人毛主席、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婆婆可爱地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给我看。特别是习近平主席,把水泥路都给我们铺到家门口了,我的娃娃些也是因为政策好才出去做了生意。好哦,现在真的太好了!阿姨不停地感慨。</p><p><br></p><p>我很佩服阿婆说的话,一套是一套的,根本不像一个没读过书的人。70岁她,思路清晰,好像随时还顾虑到,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似的,思绪一点都不乱,讲得头头是道。她说,我没读过书,造孽哦,那时候女娃娃根本不送去读书,何况我又是送给二爸了的,他们家还有娃娃,我就只有做活路嘛,哎!</p><p><br></p><p>婆婆继续说,家里头娃娃又多,要供他们读书,所以我们栽了很多花椒树,养了一些鸡和猪,然后卖了钱就给娃娃些凑学费嘛。</p><p><br></p><p>我说,阿婆真的好能干哦,那么多娃娃要供,真不简单!</p><p><br></p><p>阿婆说,没得办法嘛,自己没本事,没读过书,可不能让娃娃些也像自己一样没出息哇。我没读成书,我就要我的娃娃些都多读点书,只要他们读我就肯定会供。</p><p><br></p><p>现在日子好过了,我的娃娃些把我和老头子接到外头住了六年,我们在犀浦生活了好几年,相比我们四区的老年人些,我们算幸福的咯!</p><p><br></p><p>谢阿婆继续给我讲,这两年嘛年龄有些大了,我们还是要回到小金才行,不想给孩子们增加太多的负担。我的孙子都有挣钱的了,过年还给我和老头子一人寄了一千块。阿姨的话语中透露着幸福感。她说我的女儿些给我们说,阿妈,阿爸你们年轻的时候供我们辛苦了,现在你们该你们享福了。我们六姊妹每个人一个月给你们一千,你们都有一万二,想吃啥穿啥买就行了,不用那么节约。</p><p><br></p><p>哇,很不错哦!我说,难怪阿婆一点都不显老,我看就60多一点点,还把头发染成了黄色。</p><p><br></p><p>阿婆赶紧解释说,妹儿,我的头发不是染黄的哦,是我病多,这是因为有一种病然后要用药包,包了后头发才黄的。</p><p><br></p><p>我说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啊!那阿婆要保重身体哈!</p><p><br></p><p>阿婆说,我们还经常出去旅游,啥子飞机咯、船咯、火车、高铁我都坐过咯,这辈子还算可以了。还有啥子台湾、北京、香港、上海、云南……好多地方娃娃些都带我们去耍了。上辈子吃了好多苦,下辈子我们还是算幸福咯!</p><p><br></p><p>还是感谢国家嘛,感谢这么好的政策,这么好的社会……阿姨不停的赞叹。我被她的言辞感动,所有的事情她都讲得那么清清楚楚,而且有条有理,语气中没有埋怨只有夸赞。曾经伤心难过的事,她都避而不谈,真的是一位见过世面,了不起的农村妇女,更是一位了不起的妈妈。</p><p><br></p><p>她始终都那么从容,那么淡定,洋溢着满脸的祥和和幸福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