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和二胡

吉文艺

“大胡”和“二胡”

1981年3月初，我由炮八团司令部作训股调至指挥连任连长，而连指导员则是老战友李玉峰。李玉峰74年入伍，比我晚一年，陕西耀县人，个头不高，却思维敏锐，能说会道，写得一手好文章。我俩入伍就同分在指挥连，我在测地排，他在无线排， 75年我提拔为测地排长， 77年他提拔为无线排长。78年我和他分别带领无线班、测地班参加炮兵第十五师组织的军事技术大比武，并双双取得全师第一名；此后又代表十五师参加兰州军区的大比武，又双双取得了军区第二名的好成绩，受到师、团的表彰，曾一度传为佳话。李玉峰长着滿脸胡子，加上平时不修边幅，我们都亲切地叫他“胡子”，他性格开朗，嗓门高，快人快语，是政工干部又具备了军事干部的性格，和他一起带好班子带好连队，我充滿了信心。相隔两年后回到老连队，连里的班排长及老兵骨干都很熟悉，在到任的第一个晚点名时，我第一句就说：“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加之我也是滿脸胡须而不注意修饰的人，副指导员孔庆敏打趣道：“连长，干脆你就叫大胡，指导员就叫二胡吧。”从此“大胡”、“二胡”这一对搭档就这样在连队叫开了。

我和李玉峰同住一个房间，晚上他向我详细的介绍了连队的干部、班长骨干以及部队的详细情况，并分析了连队存在的问题及原因，同时建议我多看看多走走，掌握全面情况后再好好抓。我说：“‘二胡’，我们俩相互很了解，今后我们一定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个声音对外。工作上分工不分家，一定要把连队建成全团一流的连队。我猛打猛冲，你帮做好保障工作。要培养部队见第一就抢，见红旗就扛，敢打硬拼的顽强的作风。要求下级做到的，我们首先做到。对我有什么看法，就和我讲，不要顾面子噢。”李玉峰则爽快地说：“‘大胡’放心，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在指挥连这个大家庭中，我们是家长、兄长。只有补台决不拆台。确保一流连队目标实现。”就这样我满怀信心地进入了“连长”的角色，在部署好连队的正常训练及工作的同时，细心地观察连队干部战士言行举止。在一次晚饭后连队安排的菜地拔草中，我发现不少骨干没有在位，就回连队查看。刚走到炊事班的那幢房子，就听到几个房间里同时传出了划拳声：“哥俩好啊，六六大顺该你喝呀......。” “一只螃蟹八只脚，两只眼睛这么大的壳，四季发财该你喝......。”原来是几个老兵的家属来了，老乡们聚在一起喝酒。我八肚子来火，大家在地里劳动，你们一帮人在喝酒划拳行令，太不象话了，一脚踢开门大声训斥道：“谁让你们喝酒划拳的，吆五喝六的，指挥连是威虎山吗？大家都在菜地劳动，就你们特殊！”晚上我和“二胡”通气后，二人不谋而合，立即组织围绕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这一调查，果然发现问题不少：这两年管理有点松，家属来队时老乡们隔三差五的在一起喝酒行令；家属来队时间过长，还时常擅自到厨房将肉、菜拿回小家，引起战士们的不满；有些干部不仅不对此不良现象进行制止，反而也参加划拳行令；更有甚者，在队列行进中或劳动休息时都有人互相划拳，练习“拳技”；因为纪律松驰了，战士士气不振，直接影响了训练和正常工作。 我和“二胡”均感到这些问题不可小觑，立即召开党支部会，统一了一班人的思想，决定停止训练一个星期进行作风纪律整顿。

第二天，全连作风纪律整顿动员大会上，我和“二胡”在整顿动员中对照条令摆现象、查不足、挖根源、谈危害、比过去、看现在，要求全体人员认真学习三大条令，熟记内务条令等规定，严格要求严格训练，尽快恢复指挥连的光荣传统、再创指挥连辉煌。为了配合整顿的氛围和效果，“二胡”在一个星期中组织了二期黑板报，深入宣传报道整顿的进程，大力表彰好人好事，受到全连官兵的热切关注。最后半天，我们召开全连军人大会，组织各班排表决心提倡议，你挑战我应战，气氛热烈，思想统一，充分调动了全体人员的积极性，提升了整顿的效果。

最后修改完善了《人员管理等各项制度》，特别是完善了伙食管理方面严格了货物入库验收、出库登记、伙房值班等制度。我和“二胡”当着全连官兵的面宣布：从我做起，从干部、班长、老兵骨干抓起，发现一起处理一起。通过这一次整顿，真正是整出了效果，整出了士气，整出了干劲，整出了统一，整出了比、学、赶、帮、超的氛围，全连上下齐心聚力向着创一流连队的目标前进。我和“二胡”的“文武”搭配首战告捷！

8月的一天，我在连队的泔水桶里发现了几个半块馒头，仔细观察了几天，发现几乎每天泔水桶里都漂着几个半拉馒头，甚至整个馒头，倒掉的面条、米饭竟有半桶之多。我既心疼又气愤，利用晚点名，严肃批评了这件事情。没想到，点名后没好上两天，泔水桶内又出现了被倒掉的饭菜。我气得火冒三丈，把全连人员集中在泔水桶前，大声训斥道：“这他妈的是谁干的？你们的父母在家能一天三顿吃白面馍头吗？你们这种严重的浪费行为是可耻的，是犯罪。我要是查出是谁浪费饭菜，就让他就给我捞出来吃掉。是那个班的，班排长一起吃。”晚上，我生着气，“二胡”冷静地提醒我：“‘大胡’，这件事表面看是浪费现象，实则是思想问题，光靠骂娘是不行的，简单粗暴地逼人吃泔水桶的饭菜更会引起战士们的对立情绪。解决思想问题还得从思想教育入手。”我认为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当即同意了他的教育方案。随后，“二胡”利用课外活动时间，安排了一系列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专题教育。“二胡”作了专题教育的总动员，他动情地说，我们国家人口多，粮食产量还不高，广大的农村特别是山区的百姓更是困难，他们一天三顿以土豆为食，能吃上大米白面那是在过年。在野外训练中，我们亲眼看到坪城大滩村那儿下了一场冰雹，快要收割的麦子全被砸碎在田里，全村的大人孩子都趴在地里大哭，用扫帚一把把的扫出土里的麦子。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人民的子弟兵，人民从嘴里省出大米、白面给我们吃，我们还不珍惜，把整碗的米饭整个的馒头扔到泔水桶里，你们不内疚吗？不认为这种行为的可耻吗？不知道那是对人民的犯罪吗？……。“二胡”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那些浪费饭菜的战士们羞愧难当，当即就有战士站起来痛哭流涕地作了检讨。紧接着，我们趁热打铁，在全连开展了“珍惜每一粒粮食，保持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的大讨论。从自查自纠入手，利用班务会、墙报、黑板报等多种形式，痛批浪费行为，深挖思想根源，深刻检讨各自的错误行为。同时举一反三，倡导节约一张纸一支铅笔，一个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活动在全连迅速展开。训练用纸正反面用；小铅笔头接起来继续用；炊事班将将灶改了又改，使每人每天平均一斤煤，最后改到4两煤；煤灰里都把煤核检出来封炉子用；每顿的饭菜做到碗清盘净。此后，直到我离开连队，再也没出现过浪费饭菜的现象。炊事班饲养员可犯了愁，过去给猪吃的剩菜剩饭吃不完，现在是半拉馒头都没有了，只有请司务长到酒厂、醋厂联系酒糟、醋糟晒干做精饲料。

在和“二胡”的搭档中，我们逐步形成了高度的默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每当我训斥了某位干部战士，或者对某件事发火后，“二胡”总是第一时间去找被训斥的干部战士谈心，做好善后工作；发现哪个战士情绪有变化，他都都要第一时间搞清楚原因，有针对性的做工作。由此，连队是士气高，劲头足，心气顺，干劲十足。恰时，团里开展了争夺“十面流动红旗”竞赛活动。（支部建设、军事训练、内务卫生、军容风纪、队列会操、歌咏比赛、后勤工作等十面流动红旗）我和“二胡”及时研究方案，对部队进行动员，最大限度的调动全连勇夺红旗的热情。从基础抓训练，从细处抓落实。队列从慢正步抓起，军姿从立、坐姿势抓起立；军容从头发、穿衣戴帽抓起；内务从毛巾、牙缸、牙刷、脸盆、鞋子、被子五条线抓起；环境卫生，从一个烟头一小块纸片抓起，保证地面树丛里没有杂草，没有纸片；菜地保持平整光滑，纵横斜成行。在抓军容风纪中，我发现长头发是一难题，多次检查总有人不合格，我心中冒火，在一次晚饭后，亲自拿着剃刀一亇人一个人的过，不合格的就在头中间理一道沟，战士们敢怒不敢言。“二胡”看在眼里，便给自己剃了个光头，并在全连亮相说：“大家向我看齐，光头真好，洗头方便凉快，更显得利索精神。我们指挥连都是有文化的人，要收拾的整整齐齐，利利索索。在全团检查中，一定要夺取流动红旗，为连队争光。”在“二胡”的带动和巧妙的配合下，很快解决了长头发的问题，争夺流动红旗的积极性更高了。在全连官兵和共同努力下，我们一举夺下了军事训练、队列会操、军容风纪、歌咏比赛、支部建设等5面红旗，跨入到全团先进行列，并保持了多年。

1982年下半年“二胡”调团政治处任组织股长，离别时，二人依依不舍，整整聊了一晚上。后来，我到营、团工作，从炮十五师到炮一旅，再到反坦克412团，尽管走了这么多单位，但像“二胡”这样的好搭档、好兄弟，却始终令我难以忘怀。

从心底里说 “大胡、二胡，真是一对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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