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一段历史的足迹，推开一扇历史的大门——访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

陈文明

他们，是亚伯拉罕的后裔。 他们，几千年来历经太多分合变迁，孕育出无数故事。 这个曾经分居于世界各地的流浪民族——犹太人，在他们的历史里，却有着与上海的不解之缘。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有600万犹太人在欧洲惨遭杀害，当全世界都对犹太难民关上大门时，上海成了他们唯一的“诺亚方舟”。 因此，犹太人留给上海的不仅有名声显赫的富豪和他们筑起的宏伟建筑，还有那些当年犹太难民的精神家园——犹太教堂以及一处处残留遗迹，依然让人触摸到历史旧痕。 这里，也是我年少时经常走过路过无数次的地方。 那时我家就在附近步行不到10分钟的地方。 人们说这个地方叫做“摩西会堂”。 　　这是家收费展馆。 这里有两个收费品种，一是单纯参观展馆，每位20元；二是跟着资深导游，除了馆内参观还带你出门沿着展馆周边区域深度讲解当时这里犹太难民聚居区生活故事，每位100元。 　　近两年我来过这里三次。 最近体验了一回深度游。 这次看到的展馆刚重新装修过，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摩西会堂是座红顶拱门的三层建筑，坐落在上海虹口提篮桥区域的长阳路上，这条路在70多年前称之为“华德路”。 现在作为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向市民开放。 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是上海关于犹太难民历史和实物资料最为齐全的地方，也是国内唯一反映二战时犹太难民生活的历史遗迹。 1933年至1941年，上海接纳了近三万名来自欧洲、从纳粹魔掌下逃离的欧洲犹太难民。他们大多居住于提篮桥一带的舟山路、霍山路、长阳路，与当地居民和睦相处。至1945年战争结束，大多数犹太难民得以幸存并全部离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成了以色列复国后的第一代开国元勋。 如今，这里是“提篮桥历史文化风貌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见证和纪念犹太难民在上海这段历史。 “提篮桥”并没有桥。 由于这里近长江船只入海处，船民进庙烧香，常常提着篮子过船码头上的桥，故名提篮桥。 这里附近有一座庙——下海庙。 　　文革中学校“停课”期间，下海庙门前摆满各种小摊：修鞋的、测字的、扦脚的……，而我最常光顾、而且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流连忘返的是那个2分钱下一盘的象棋摊。 　　这是曾经位于上海虹口区虎丘路上的另一处犹太教堂——上海阿哈龙犹太会堂。 这座建筑于1986年被拆除，非常可惜😢。 　　“救人一命等于拯救了全世界。” 这句话出自德国企业家奥斯卡·辛德勒之口。他在二战期间倾家荡产保护了1200余名犹太人免遭法西斯杀害。 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事件。 1993年这段历史被拍成电影并于当年12月15日在美国首映，随后即风靡全球。 这部影片在1994年获第6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 　　疫情期间每天限制进馆人数，须扫健康码依次排队从边门进入，且要事先网上预约。 今天我看到进门排队的队伍中不乏欧美人的脸庞。 导游介绍说，自开馆以来，纪念馆所接待的观众总人数中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不是中国人。 　　2013年5月7日内塔尼亚胡在当选以色列总理2个月后来到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 内塔尼亚胡是以色列右翼政党利库德集团中强硬派代表人物，主张在巴勒斯坦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 他也是迄今为止以色列在任时间最长的总理。 陪同他参观的是时任上海市长杨雄。 现在斯人已逝…… 　　在犹太教中，《妥拉》占据着《圣经·旧约》的核心地位，为其最其神圣、最重要的部分。 　　很多国家的人士造访过这里。 这面墙展示的是来过这里参观的国外人士国家国旗。 　　何凤山（1901年9月10日－1997年9月28日），德国慕尼黑大学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外交官。 二战期间，任中国驻维也纳总领事的何凤山向欧洲各国数千犹太人发放了前往上海的签证，使他们免遭纳粹的杀害，因此被誉为“中国的辛德勒”。 据统计何凤山光是向奥地利的犹太人就发放了1900份前往中国的“生命签证”。 　　全球唯一以拯救为主题的幸存者名单纪念墙。 这座墙上的名单是由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逃亡上海的13732位原上海犹太难民姓名所组成。 　　这里每一件史料都是一则刻骨铭心的故事。 　　这种炉子在这些人的母国连见都没见过，她居然也学会用了。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护照、签证、通行证。 那时，提篮桥这一带如果没有这些证件，他们就会寸步难行！ 　　犹太人的安息日从每个星期的周五开始，当太阳下山了，三颗星星出现在天宇中，犹太男人们开始汇集到摩西会堂，女人则在家点燃蜡烛。 　　一位在上海度过幼年的犹太老太太说，有一年除夕之夜，她家的中国邻居把她全家请过去吃年夜饭。 这是根据她的回忆制作出来的一桌丰盛“年夜饭”菜肴的仿制品。 以色列驻沪总领事携夫人参观西摩会堂旧址 　　坐落在摩西会堂对面的这座“白马咖啡馆”的建筑至今保存完好。 这是80年前犹太难民经常聚在一起的休闲场所。 　　据悉，这是白马咖啡馆老板的小儿子，他曾在上海度过了他的童年。 　　出了纪念馆，我们也到这里面坐了会。 　　坐在这里喝完了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还发了一会呆😄。 　　特别难能可贵的是，这个纪念馆所展示的展品实物全部来自与之有关的这些物品主人或其后代的捐赠。其中有几件珍贵实物，其主人开始只给拍照拒绝捐赠，最后主人在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时才同意捐赠或者是在主人去世后由其后代捐赠。 　　当年犹太难民逃亡上海时的行李箱。 这些行李箱中只有这一个是留存下来的唯一真品，其他都是仿制品。 　　 　　布鲁门撒尔，美国卡特总统在任时期的财政部长。 布鲁门塞尔13岁时和全家作为犹太难民在此生活、避难。 图为布鲁门塞尔于92岁高龄时故地重游，在曾经居住过的虹口区舟山路59号、曾经做礼拜的西摩会堂、曾经就读的小学旧址，他久久徘徊，他动情地说：“没有提篮桥，就没有今天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犹太后裔。” 　　布鲁门撒尔用过的煤气灶。 　　在前美国财政部长住过的房子门前留个影。 　　原华德路犹太难民收容所。 　　收容所隔壁的霍山公园。 这是我儿时常去疯玩的地方。 记忆中这座公园从来是开放式的。 　　霍山路也是当年犹太难民集中居住地。 　　纪念馆对面不到100米的是竣工于1903年、号称“远东第一监狱”的提篮桥监狱。 老上海人都知道，以前大人吓唬自家不听话孩子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小赤佬，明天就送你去提篮桥”。 早先，提篮桥”意即“监狱”的代名词😂。 　　上海虹口唐山路一带不起眼的老房子，近年来常有从以色列等世界各地远道而来探访的犹太人、他们扶老携幼，流连忘返，深情、虔诚地寻访他们当年的诺亚方舟！ 唐山路有两条犹太人居住最密集的弄堂，其中一条是“源福里”。 　　50多年前我家就住在这条弄堂21号。 印象中自住进去时我们烧饭就有管道煤气可供使用，而这在当时的上海还比较罕见。 至于管道煤气是否是当年犹太人所建，我从来没考证过，也无从考证。 　　我在那里住到直至响应伟大领袖号召去安徽务农。 记忆中临离上海前我是自己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注销本人户口的。 万没想到35年后我又回到了上海😄。 　　日前我又特意去那里看了，只见弄堂口增加了这块铭牌。 里面的住户已作为动迁人员全部搬离，被安置到其他地方。 老房子据说由政府出资加固、复旧并保留下来，尚不知真假。 　　目睹此景，顿时有一种“物是人非，曲终人散”的感觉油然而生。 　　半个多世纪以来，无数散居在各国的、曾经在上海生活过的犹太人重访故地，怀着复杂的感情再次进入虹口，细细寻找当年生活踪迹，这里有着他们的青春、爱情与理想。 　　本篇背景音乐选自反映二战中纳粹迫害、屠杀犹太人美国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主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