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春天

邢建明

　　日前看财经频道《味道中原》，讲洛阳孟津乡间有一春天美食——楮（chu）树花。阳春三月，人们田间地头、山谷坡地采摘楮树花穗，洗净与盐、面粉拌匀，柴火蒸熟，凉拌或炒食俱佳。由此想起前几天我们刚移栽的一棵——他们查了叫谷浆树，本是珍珠梅的片区，被园丁不小心夹带了一棵谷浆树小苗，谷浆树生长快速，才一年便鹤立鸡群，有失协调，我们便趁初春把它移栽到一空阔之地。

　　上网查之，楮树即谷浆树，又名构树、谷树、柯树。《诗经》里“乐彼之国，爰有树檀，其下维谷”，“谷”即谷树，可知也是有深远历史的树，雌雄异株，雄者皮斑，穗如柳花，雌者果实益气充饥助阳，葛洪《抱朴之》里有载。由此看来，此为雄树，还要寻一雌树伴之。

　　前几日无意间忽见草坪里黄花点点，便知是蒲公英开花了，今春的第一茬蒲公英可吃了。于是用一字螺丝刀小心采挖（最好带一段根），拣择洗净，吃法类楮树花。蒲公英具清热解毒、消肿止痛之效，吃起来清凉可口，风味独特。再过几天，苦菜、苜蓿、马齿苋、灰灰菜、扫帚苗就都有了，这些都是春天的美味，苦菜微苦，马齿菜、灰灰菜凉滑，苜蓿、扫帚苗吃的甚少，已想不起啥味了。

　　舌尖上的春天，我们用舌头来感受春天的味道，其实最早的是玉兰花。三月初，春寒料峭的时候，娇艳欲滴的玉兰花蕾已挂上枝头。大风吹过，我拣了落地的花瓣拿回家，爱人做了玉兰花炒鸡蛋，吃起来有一种类似香椿的特殊香味，甘之如饴。

　　多年前在苏南、鄂中，清明前硕大如拳的广玉兰花密密挂满枝头，那时正“壮年听雨客舟中” ，无暇顾及舌头的诉求。后来才知道，玉兰有广玉兰和紫玉兰，还有二者结合的二乔玉兰，说是花姿雍容，若大乔小乔一般，故名。

　　玉兰花未央，丁香踏春来。紧跟着，榆钱儿就来了。 榆钱吃过一次，虽然有点干，但仍是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再下来天热起来的时候，算是春天的尾巴，槐花的香味就飘荡在田野了。要吃须得是白色的洋槐花，花蕾刚刚鼓起来，浓浓的香味常招得蜂飞蝶舞。那年在太行山南部的晋普山，我们采了槐花做煎饼吃，香糯可口。其实槐花采了直接可吃，入口嚼之，满口的香味，当然不能多吃，肚子受不了。

　　还有玫瑰花，暮春时节，香飘四野。真正的玫瑰花只有粉色，花瓣也不是太大，刺不是很硬，叶片淡绿，偏小，边缘绒毛。虽然相比月季花逊色，但香高且浓久，持续不断，故有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之说。用玫瑰花做馅，做成糕点，口齿夹香啊，诚人间美味。

论香高浓久，与玫瑰花有一拼的当桂花莫属，或者说桂花要更胜一筹，玫瑰花的香要更阳光直接，像读苏东坡辛弃疾的词，桂花的香要更阴柔婉转，像李清照柳永的词。只是要赏桂花得到南方，得八月中秋。

　　藿香和荆介若是种早的四月初也可以吃到了。它们既是中药也是香辛料，都是奇香扑鼻，洗净稍焯凉凉，佐以蒜、醋、香油，微盐，拌面条，又香又凉，河南老乡说了——美得很！

　　长治地区还有一种叫黄芽树的嫩叶，在春天也是可以吃的，只是不知其学名，下图就是，有认识的朋友告知。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词云:“南风有信双飞燕”，其实它们都是春天的信使，除了用眼睛、鼻子，还让我们用舌头去感受春天的到来，去回忆儿时的味道，还有淡淡的乡愁。

　　抽空去看那棵楮树，已是出芽吐绿了，期待花穗挂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