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幽梦忽还乡之美食篇：（二）那些美味的鸭子

云裳

昨夜的《中国诗词大会》，解读一道关于鸭子的题目时，南京师范大学郦波教授说，南京人最爱吃鸭子，吃法多达54种。爱吃鸭子的人，不仅仅是南京人，可以说遍布全中国。吃法也是百花齐放、各具特色。最负盛名的是北京烤鸭、南京盐水鸭，湖南有长沙啤酒鸭，浏阳板鸭，永州血鸭，怀化更是“无鸭不成席，无鸭不待客”，辰溪血鸭，洪江血粑鸭，安江广合鸭，芷江鸭，有加板栗的，有加毛豆的，有爆炒的，有焖煮的，有放甜酱的，有放花椒的……人们对鸭子美食的喜爱也体现到诗词小说中，叶广芩的《黄连厚朴》中就有这么一段：“柴把鸭子是龚家的传统菜，做一只鸭子足足要占用两天时间。柴把鸭子只有大年除夕才在龚家饭桌上出现一次。每回做柴把鸭子都是惠生老太太亲自去市场选购，挑选中肥北京填鸭。杀宰晾干后剁去膀爪，用佐料腌渍一宿后，由小缸里取出，蒸小半日，剔去骨头，切成细条，再用冬笋、冬菇、苔菜、火腿相佐，与鸭条捆扎一起，放入深盘中，加佐料又蒸半日，直到饭桌摆开，鸭子才能启锅。”叙述极具画面感，读着文字闻到了菜香。

我的家乡也有几种关于鸭子的特色美食，做法各不同。一是茄丁炒鸭。鸭子收拾妥当后，碎切，加姜丝料酒酱油爆香，入茄丁，浅水焖煮，鲜香可口。二是红椒仔姜炒鸭。双枪时节，大人连续半月天天下田劳作，干的都是重活累活，有时还要请亲戚帮忙抢收抢种，伙食一定要搞好。红椒仔姜鸭就是那道压轴大菜。红椒切丝一大盆，新上市的仔姜切丝一大盆，三四斤的仔鸭砍成小块，大火爆香后加红辣椒仔姜丝快炒，满屋辣香。小孩子禁不住馋虫，趁大人不备，赶快偷吃一块，然后被辣得躲在一边卷着舌头吸气。精疲力尽的大人满身泥水回来了，就着火辣的鸭肉连吃三大碗饭，辣得冒汗，撑得肚圆，又有力气了，又可以下田了。时隔多年，每当回忆起双抢的辛苦，我依然心有余悸，但对于那一大碗红椒鸭肉，依旧心驰神往——只有极致的辛劳后，才能体会那种酣畅淋漓。

家乡还有一种关于鸭子的独特美食——荷叶米粉蒸老鸭。这道菜平时少做，常常是中秋时节才有，大概那时的鸭子最肥美吧！上好的谷子鸭斩成大块，加上几块五花肉，爆出油，调味，加米粉（粳米糯米粉各半）炒匀待用。浅圆盘里铺上洗净的干荷叶，摆上鸭肉，间杂几片厚切的香芋，再盖上一片干荷叶，入锅上炉慢火蒸上四五个小时。锅盖未揭，已是香气四溢。米粉软糯，香芋沙甜，五花肉早已蒸化，几无可寻，浸透了荷叶清香的鸭肉，入口即化，齿颊生香，老少皆欢。中秋时节，家家户户都飘出荷叶鸭的香味，为节日更添一番风色。

走遍千山万水，吃过人间美味，最好吃的还是家乡的美食。因此，在我看来，北京烤鸭、南京盐水鸭，都不及家乡的荷叶米粉鸭。那是舌尖上的乡情，妈妈的味道，无论岁月轮回，时空转换，依然鲜香馥郁，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