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半个多世纪以前的那年冬季,我入伍了,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兵。</p><p class="ql-block"> 在故乡人们欢送的鞭炮声中,在和亲人们告别的泪水中,我们坐上了敞篷汽车,穿过乡村和城镇,向着军营出发。其间,我听到部队带兵的首長和老战士们在交谈中说我们这批新兵是从学校招来的、“文化兵"、“学生兵"。</p><p class="ql-block"> 新兵们在一起叫新兵连,或者叫新兵集训队。从站队到队列训练开始,慢慢的像一个解放军战士了,于是发给了我红五角星帽徽和红领章。首长说,这才算是一个解放军战士了。</p><p class="ql-block"> 1959年的春天,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春天。我们这批学生兵,大多数都被分到60军测量队,从事对苏北与皖北地区军用控制点的加密工作。我的排长,我的连长,我的教官都是从解放军北京测绘学院毕业的。我开始学习三角、几何、对数与函数,并向高等数学进军。后来我才明白了部队的培养是为了我能够更好的操作那手动计算机与计算尺,通过经纬度计算出军用控制点的座标(X、Y)与高程(H),以便绘制出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供作战部队武噐装备装上千里眼。我因此,感到自豪与神聖。</p><p class="ql-block"> 1960年夏初 ,我们这批从学校入伍的“学生兵”,经过文化学习和基本计算技术集训后,开始单兵计算操作了。从南京浦镇花旗营到扬州市区的部队招待所,我担负的是手摇计算机计算出军用控制点的座标。从这时起,我便开始了写日记,买来了大大小小日记本,有时在昏暗的15瓦白炽电灯光下,伏在油乎乎的饭堂吃饭桌上写日记,有时写一大段,也有时写几行字,匆忙开头,草率收场,一写就是18年,积累下来,己经有了21本,估计有20多万字,我多情地自定名为《宝库》并编号,一直珍藏在我的行李箱里,随着我从南闯北,从军队到地方,直到现在有半个世纪了。直到现在,我才有耐心看它一遍,这密密麻麻的比芝蔴还小的钢笔字,有的已褪色了,有的浸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而模糊了,只有在放大镜下阅读,也还是很吃力。偶而,被儿子发现了这神奇的那六十多年前的各式各样的日记本与密密麻麻的文字,认为值得保留,我反问:“你们会看吗?”我觉得,当我不在人世时,只会留下几分思念,不会再有人去翻开来读它了。我仍然坚持着,在我读完这些日记、写完这篇短文后,留有何用?遂将付之一炬!</p><p class="ql-block"> 我以酸甜苦辣的心绪,吃力地读着自己当年写下的日记。每读一本,都老泪纵横,沉浸在往事岁月中。本想有好的篇幅整理出版,心痛的失望是太多模糊了的文字与记忆,偏重于敏感的政治化任务的完成与军训,即便有闪光文学性趣事也是匆匆几笔而没头少尾,那只是在燃烧生命中的几滴血水汗珠,恨不能成篇而泱泱作罢。</p><p class="ql-block"> 五年的连队战士生活中,军銜至上士,年年均为全团的“五好战士”。可能是由于我一些文学作品在上海报刊上的发表,我被破格提拔为团政治处和师政治部新闻干事,而从此踏上漫漫的新闻工作者之路,我在其它文章中有简单记敍,不再赘述。</p><p class="ql-block"> 在这二十一本日记中,记载的大约有这样几种类型,分述如下:</p><p class="ql-block"> 记录军营生活和思想认识。军营生活中主要是军训和生产、政治学习、班排连生活。学习军事技术以苦练为主,创造复杂艰难条件下完成领导指定的任务。突出政治以学毛著、活学活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以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王杰为榜样。一周一次班务会对照检查,这对青年战士来说,有立竿见影效果。这些篇幅冗长有明显的政治化标签。起到天天给自个敲警钟,保持箭在弦上。多少次在训练中,如游泳差点儿淹死、夜行军点点儿掉下悬崖、军训中过份劳累差点儿丢了小命等等,现在回想当年,看日记似见那时的脚印,心中总是一次次涌动酸楚与快乐的五味杂陈来……或许这就是煅炼与成长含义吧。</p><p class="ql-block"> 记录文章的构思与爱好业余文学创作的点滴。在军训和拉练过程中,看到或听到了许多人物和故事,激发了创作灵感,记录了许多故事梗概,或者搭好了文章框架。即那个时代的好人好事,天天练着动笔,天天自动与文学创作结缘。比如我看了一场电影和一台戏,就试着随笔写下自己的观后感,尽管文字粗糙,认识肤浅,但还是动脑动手写了。现在看来,有益处也很幼稚可笑啊!同时,也揭示了一个连队士兵的文学创作爱好者成长为一个作家的弯弯曲曲的路与深深浅浅的脚印…</p><p class="ql-block"> (2021.4.17)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