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你在哪？

若水

写 给 小 伟

2012-8-14 14:51

小伟，你出生的时候，爸爸已经将近50岁了，奶奶70多岁，当一个俊秀的女孩降生到这个很久没有欢乐、没有生机的家庭的时候，无论长辈、哥哥姐姐，表哥表姐都欢喜得不得了，表姐说你是一个小尾巴，爸爸说：那就叫小伟吧，伟大的伟。

你和我一样，是在唐山工人医院出生的，然后在大姑家过满月，才回到我们自己家里。因为，工人医院一直是咱当地最好的医疗机构，至今也是。当时大姑父在这个医院工作，并担当领导职务。大姑家就住在工人医院后身的工人医院家属宿舍区。大姑是个经过革命战争锻炼的爽性女人，嘴巴快，心地善良，因为这个天时地利，不知道为亲戚朋友做了多少善事，搭了多少财力人力。吃水不忘掘井人，大姑一家对咱有恩。

我比你大一轮，咱一个属相。在我之后你之前这12年里，却发生了很多很多... ... 你是幸运的，亲爸亲妈把你生在岁末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你在这个家里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你满月后，打牛奶、煮牛奶就是我义不容辞的乐事。

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我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用一个军挎装着两个输液瓶子，骑着咱家那个前面带大梁的28燕山牌自行车，脚还够不到脚蹬，骑行大约五六华里的路，到县郊唯一一家可供奶的二农场畜牧队排队打奶。为了早点把牛奶打回家给你煮了吃又不耽误我上学，我都是在天还没亮第一个到达挤奶点。记得12岁的我个子不矮，但显然不是大人的个儿。有时第一个到达也被大人们的胳膊压在下面，压得出不开气，怎么也挤不上前去；有时就直接被拥挤到人群外面去。后来，索性我就侧身一条腿先骗到用土坯垒成的牲口棚那没有窗框的窗台上，然后双脚蹬着西面墙，稳稳地靠在东墙上，守住窗口稳拿第一，呵呵，这是我专利。我近距离地眼看着挤奶的那个大爷两手轮换着“吱吱”的挤牛奶，耐心的等待着。有时奶牛没有奶了，就让小牛来吃，美其名曰“撞一撞”。刚刚撞出了奶，小牛就又被棍棒强行赶走，大爷再继续挤奶到桶里。每当这时我就闭上眼睛，不忍看到那小牛被撵开的样子，心里想着小小的你在家里一定也像小牛一样的没奶吃的情形。而这头奶牛就像没见到自己的孩子被人生生轰跑似的，只是自顾自地咀嚼着它那永远也嚼不完的东西，漫无表情地任凭大爷一下一下的挤下去，不知是忍耐着还是释放着。大爷挤满一桶奶，就先打给排在前面的人，也许我小时候招人喜欢，大爷总是把我的瓶子打得满满的。前面的打完再继续挤奶。我也看到过，当仅有的这一头正在哺乳期的奶牛实在供应不够团团的打奶人群的时候，大爷只有很无奈、又很麻利的拿起旁边的水桶，“哗啦”！倒上恰到好处的凉水，然后用提斗飞快的搅和搅和，继续给后面的打奶。居于这些，我的小车就骑得更快了。

有一次，天寒地冻，柏油路邦邦硬结了一层薄冰，天蒙蒙亮，路上无行人，我骑车飞快，一不小心“啪嚓嚓”，连车带人一块摔出老远，自行车大腿摔歪了，还好瓶子只摔碎了一个，爬起来继续“嘎啦嘎啦”骑上自行车，把另一瓶奶先打回来，到家自不必说，挨了一顿臭骂。不过真的没什么，没耽误你吃喝，挨骂我也会笑的，笑的傻傻的、由衷的，尽管腿疼了好几天。

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你会笑了，逗你的时候，你听懂了，你总“e、e” 的和我对话。那时候你就认识我了。你最喜欢我放学以后哄你玩，这时你一声不吭，不哭不闹。我最怕大家吃饭时把你单独放在另一间屋子里，我怕你会孤独、怕你哭、怕你乱抓不小心用被子捂到嘴，大人去吃饭，我总是一个人陪着你，逗你玩，和你单独相处更开心，我可以站到床上，把你举得老高老高，你咯咯的笑出声来，无比的快乐。

70年代没有尿不湿，家里的破旧球衣都给你撕成了尿片，我把这些尿片洗的干干净净、揉搓的松松软软后再叠的平平整整。守着你我的心会很平静和安宁，我对你的到来常常怀着一颗感激的心，因为我们共同拥有一个爸爸，我们流淌着相同的血脉，最最重要的是你让我们这个家更增添了一份凝聚力。事实也证明，我所对你做的一切，换来了你对我的亲和，换来了人们的肯定和赞许的目光。

小伟，我知道这些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压根也不记得。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息息相通，脉脉相连。你一定会想念年迈的爸爸，你一定时常的想起姐姐和这一家人。如果有一天，你还需要我们，请你一定要到老地方去打听，只是你没有了踪迹，我们并没有走远，都在原处守候着你。

—— 后记，今天已经是2021年了。又过9年，老爸已经离开了人世。你也近50岁了。如果你孤独，就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