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忘记

桑桑四四

<p class="ql-block">  那些我们曾经以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常,其实是一种最珍贵的拥有——题记。</p><p class="ql-block"> 漕涧,被称为三江之门,隶属云龙县。是通往怒江大峡谷之前最大的一块坝子,说是坝子,其实有些不太准确。它不过是地势相对平坦的一片坡地而已。但在一幅莽莽苍苍的大山峡谷间,这样的一片坡地已难得可贵。</p><p class="ql-block"> 上中学时,因为就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有次回家,家里很是热闹,堂哥一家都从下关回来,他那会刚结婚不久。</p><p class="ql-block"> 中间还有一陌生男子,我在此之前从未曾见过。</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我正在房间里写作业。母亲进来拾掇房间,房间里有俩张床,平时都是我一人独自住的。母亲抱了新被褥,整理好另外一张床,告诉我等会堂姐的男友和我睡一屋。我立即想到了先前见过的那个陌生男子。</p><p class="ql-block"> 我还在继续写作业时,他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洗漱之后换下的鞋子。我睡哪张床?我转身指着母亲刚铺好的床,并未言语。他浅浅一笑,嗯了一声,放下鞋子,就抖开了被子。我见此情景,也准备收拾作业,等明天再写。不料他却突然说道,你可以再写一会,我等你一起睡!我有些惊讶,惊讶并非是因为他的善解人意,而是他居然也会说白族话。但明显,虽然都是白族话,并且在某些细节还是有些差异,但却并不妨碍我们沟通。如此一来,我也不再感到拘谨。因为是长辈,他照例关切的问起我学习情况。譬如,在哪就读?读几年级?学习怎么样之类的?我一一回答,很是自然。他问我去过云龙漕涧么?我摇头。再问我,那知道么?我再摇头。他告诉我,他是云龙漕涧的,现在正在保山服役。</p><p class="ql-block"> 友善,谦和,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p><p class="ql-block"> 回到学校之后,我突然想起他所说的云龙漕涧,于是在地理课本上仔细的寻找起来。并且在找到之后,煞有介事的用三角尺量了距离,真远!</p><p class="ql-block"> 之后,他和堂姐结了婚,只是那时他还继续在保山服役,直到侄女出生。</p><p class="ql-block"> 等我从昆明毕业回到大理时,他也从保山回到了下关,一家人算是团聚了。</p> <p class="ql-block">  我们那时也少有联系。并且不凑巧的是,我那段时间异常的苦闷,毕业之后,曾经一度恃才傲物,不料却被现实击得头破血流,蜷藏在城中村的一出租房里,郁郁寡欢。</p><p class="ql-block"> 一天傍晚,刚吃完晚饭。收到传呼信息,我立马出去回电。我没想到是他,电话里,他告诉我,他和堂姐,带着小侄女来看看我。我告诉他我的位置,放下电话后就在门口等待他们的到来。</p><p class="ql-block">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狭小的出租屋一下子感到逼仄起来,他告诉我,我母亲前几日专程出来找他,托他找朋友给我联系工作,他这才知道,我已经毕业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说罢,给我递过一支烟来,我顿了顿。却随即看到他的目光移向了桌子上装满烟蒂的烟灰缸,一时感到有些尴尬。</p><p class="ql-block"> 年纪还小,少抽点烟,抽得可比我还好呢。一半是批评,一半算是揶揄。却仍未抽回手,我也不再拒绝,伸手接过了烟。</p><p class="ql-block"> 侄女的新鲜,很快就被耗尽,开始吵嚷着回家,堂姐也在一旁催促。我于是起身送他们。堂姐和侄女在前,我和他落在后面。</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感到肩头有些压迫,轻轻扭头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搭在了我肩上。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者直接到家里来。</p><p class="ql-block"> 内心里突然涌出的暖意有些猝不及防,自卑、自责、无力……毫无意外,他不仅洞察到了我内心里最柔软的寸间,并且一并将温暖深深的嵌入了我的内心。</p> <p class="ql-block">  因为种种原因,一段时间以后,我决定还是再回昆明。一通奔波之后,总算在一家不知名的报社谋得了一份工作。</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我正在住所。收到一信息,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回复信息,电话接通的一刻,熟悉的声音即刻就跃了出来。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来昆明开会,住北京路长城宾馆,让我过去找他。我于是骑上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宾馆。</p><p class="ql-block"> 算是游子,并且还是在外漂泊的落迫游子。于是这样的相见,让我内心里感到莫名的柔弱起来。他照例关切的询问我的工作,学习。得知我在报社工作,他很高兴,在他看来,这应该就是我心仪的工作。只是他不知道,我虽然在报社工作不假,但却不是我心仪的记者之类的职务,而是在发行部,直白的说,只是送报纸的。</p><p class="ql-block"> 相见似乎总是很短暂,我们也不例外。他起身递给我一袋水果,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里面有苹果、桔子、香蕉之类的,我也不推脱,利索的就接过了。等下到楼下,正要离去,他突然叫住了我,还有钱用么?我有些始料不及……钱,或许从来都是最好的通行证,即使不全是,至少也是治愈生活最好的偏方。无论苦涩,无论甘醇,无论欣愉,无论哀伤。我相信,我若稍有迟疑,或者默不作声,他那时一定是会塞钱给我的。我突然的感到哽咽,更担心他看到我的狼狈,喉咙深处一顿颤颤,拎着水果径直的走出了宾馆。</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之后,即使到今天,北京路长城宾馆的那晚,一如往昔,总是让我内心里充满了无限温暖。</p><p class="ql-block"> 几月之后,我还是离开了报社,并且离开昆明,再度回到了下关。</p><p class="ql-block"> 值得回忆的总是刻骨铭心的难忘。</p><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烙,回忆成殇。 </p><p class="ql-block"> 又到清明,谨以此文,怀念堂姐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