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父辈们的往事</p><p>二、父亲眼里的父亲</p><p>我父亲在他当家做主时,请客从未上过馆。都是请客人到家里来,好酒好菜的招待。那是在他十几岁时发过的誓,“这辈子不上馆子”。后来,这誓言随着时代的前进,也不攻自破了。但这个誓言因何而起的,我就细说端详。</p><p>清末,始祖冯之林从南面(有的说是泰州)分家后北迁至高邮营南,置了不少的田地。营南在王营的南面,与宝应只隔子缨河。王营当时是一个大镇所在,位于子缨河北岸属宝应县。后毁于战火,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是游击区,白天是日本人的,夜间是新四军的。后期日本人将王营镇火烧连营,大火烧了一天二夜。我过去所看到的王营镇,是幸存的和后建的。</p><p>始祖冯之林生有五子。长子冯长良,生有广顺;二子冯长寿,生有万顺,万阳;三子冯长圣,生有广和;四子冯长余,生有广庭,广成,广茂;五子冯长清,生有广才,广来。</p><p>我的祖父冯广和。他家是三房,家里的独子,所以结婚后也没有分家不分家的这档事。年青时的祖父也是一个能人,只是不识字。娶了祖母王氏。王家是个耕读之家。据说祖母说“在娘家从未下过田,全是四个哥哥干农活。只是在家做点女红”。嫁到冯家后,到是经常下地里做农活。到了九十岁时还自己挑水煮饭。</p><p>冯家的长房二房三房的宅子沿子缨河南岸由东向西而排。宅子南面田地也自东向西。四房和五房的宅子在冯家田地的南面。没有分家时这些都是自家的田地。分家后有长辈们都在能主事,有矛盾容易解决。俗语说得好:“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了。”也就是说到了第三代就是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了,可能在路上打上一架都不知道你是谁。客气点还认个同门中人。到了祖父这一辈时,上辈的老人也都不能主事了。这些分到各家各户的田地也开始纠纷不断。</p><p>我父亲曾经形像说了他们冯家的地的地势:“发大水时,南面的水上房(顶)了,北面才到门坎”。我祖父家的地在最西北面,西面的地势比东面还要高点。所以说父亲家的田地,在冯家里地势是最高的。北面的田里的上下水都借道南面几家的田里。每年到了上水和下水的时候总有些磨擦。某年某日有次也是要上水时,南面的人有准备了,时先在裤子拉了屎。在北面和南面人发生冲突时,那人突然倒地,诈被打伤。“说屎都被打出来了”。官司打到了高邮法院,被判为输“北面地里的上下水都不能借道南面的田”。这场堂官司打完,家里可是元气大伤。</p><p>此后北面田里的用水,只能从北面的子缨河里抽水。靠东面几家地势低,田里用水还好。只要有一架水车就可,抽到水。向西地势逐渐增高,到时了父亲家的田里用水要用二、三架水车接力,有时还要竖的陡点才成。那时没有电的,踏水车靠的是人力。一架水车要有四至六个壮劳力。三架车就要十二至十八个壮劳力。田里的产出还不够这些雇人工钱。父亲说过“我家这个上中农,日子过的还不及人家的贫雇农。”田里的收成,只能是靠天吃饭。</p><p>输了官司,使祖父认识到家里没有识文断字的人不行。于是,下了狠心,砸锅卖铁尽其所能也要让我父亲上学。当时只有私塾,父亲带着自己的桌椅上学去了,同时也带着全家的期盼。</p><p>祖父育有三男三女,父亲行六,乳名“小六子”。长子冯立朝,二子冯立庭,三子冯立均。大女刘冯氏,二女杨冯氏,三女朱冯氏。输了官司后,家里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窘况。只能将大女儿和二女儿送人做了童养媳。长子到安徽天长六合的山里做挑夫,二儿子在家乡附近做短工。祖父也进入了一种颓靡的状态,整天在王营镇上与几个朋友与杜康结伴,也不管家事农务。家的里里里外外都是祖母在艰辛打理支撑。家里断炊就回娘家告贷,籴粮续炊。等到了长子立朝成家后,分家单过后,二子到上海闯世界去了。这样的窘态更甚了。祖父仍然是“拉着胡琴,自顾自”。家里能变成酒的东西全变成酒了。以至我父亲与小朋友“打钱”(一种儿童游戏)赢得一长串铜钱也让他给换成了酒。我父亲对他父亲的这种行为表示不满后,被祖父拿着渔叉追了二三里。父亲逃到周巷,在她二姐家躲了一夜。第二天,他二姐夫杨达忠牵着牛拿着酒带着父亲回丈人家。帮父亲家犁了田,父亲这一关才算过去了。</p><p>这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给发誓不学他父亲的样子,“只顾自己杯中酒,不问家中断炊苦”。</p><p>真是;小儿立志憎恶习;长大守成好家风。</p><p>2018年4月19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