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第八章 挟私之人穷途末路 改革猛将披荆斩棘(3)

白海棠

<h5><font color="#167efb"><b><u>长篇小说《寻美者之“今宵别梦寒”》连载<br></u></b></font><font color="#167efb"><b><u>欢迎微信搜索公众号“寻美者”,订阅更多章节<br></u></b></font><font color="#167efb"><b><u>作者:白海棠/演播:白海棠/版权所有</u></b></font></h5> <h3><font color="#167efb"><b><u>中卷第八章3</u></b></font></h3> 谭哲中彻夜未眠。辗转反侧的六个小时里,他清晰地回想起上一次失眠是庄晓梦带来的。那时他笑自己,跟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伙儿似的,刚见这女人的时候本来没觉得怎样,还是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这类女人跟即将撤摊儿的菜市场差不多,要么扒堆儿卖了,要么就剩菜帮子连买带送了。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有她在,全院的小丫头全显得那么没滋味,就连李会计的峰峦叠障也那么俗气。这女人不显山不露水,可就是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不知不觉地勾人的魂。他很是恨自己怎么就给她抓到小辫子呢?自打这女人入职以来他的日子都折腾碎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古时候说的红颜祸水今天还老有道理。顾锦程这座山刚倒,李罡这条线又折了,眼看到手的位子转瞬就丢掉——这姓江的什么来头?连王总监都低眉顺眼起来。怎样能探探口风好走下一步棋。他感到胸腔憋闷,吸吸鼻子,深深地朝外吐一口气,一翻身,贴在他老婆的脸上,撞到一个带有消化不良口气的呼噜,打断他本就乱七八糟的思路。这胖媳妇强势得很,在单位里管着不多不少的十来个人,挣着不多不少的十来万年薪,每个月的那几天照例要发一通无明火,出趟差回来就满屋子翻证据,像他真会傻到把外面女人带回家。他不肯把真实的收入(包含灰色那部分)给她知道,工资卡早在她手里了,隔三差五地讨些零用钱——还要用“公粮”交换。男人们喝酒的时候都会交流“公粮”的上缴机制,如何躲避,如何训练出过硬的心理素质。不同的婚龄有不同的机制,但大体相仿,没有超过二年以上的热情主动,绝对没有。他自己总结的机制是“替换法”,看过毛片的男人们都懂,片子里有他们的启蒙老师,通常是岛国的。但他最近一年用来替换的老师是跟岛国老师完全相反的那个形象,那个被他称作祸水的女人。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br>他趁胖媳妇熟睡,狠狠推她一下,使她翻个身,转过去消化不良的呼噜,又狠狠在她肥厚的臀上掐一把,想象自己掐的是祸水。至少冬天身边有一堆脂肪,好过孤零零的顾锦程。他居然得意一下,继续思考明天如何应对从天而降的江总。<br>六点钟刚过,谭哲中就起床了。敲响江总的门之前,他决定还是用老套路——打蛇打七寸,先了解新老板什么路子,再投其所好,将“墙头草”的策略贯彻到底;可他这一次的套路失灵了,江骥骅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掐住了谭哲中的“雷达探测器”,直接告诉老谭,给他三天时间,交一份过往工作总结和本年度工作计划,不得超过千字,还要有数据,有对比,有具体措施,三天后再谈。老谭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江总装进了卫星,就要被发往外太空了,他在职场混了将近二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老板,整个人彻底懵掉。 一上午,江总的办公室已连续进出二位管理层,一个谭哲中,一个谢丽敏,第三个轮到庄晓梦。办公室门前还飘着谭哲中身上的烟味,谢丽敏身上的消毒水味,而再踏进一步,就是那浓淡相宜的古龙水味了。庄晓梦突然有些踟蹰,一米半以外的那张桌子由于换了主人而变得完全不同。桌面干净得发光,只摆着一只打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再就是一只运动水杯,500毫升的容量,青汪汪的那种蓝,它属于一位喜欢健身的男士,杯里没装水,从里到外透着清凉。靠墙挂的风水画给摘掉了——那是顾锦程的信仰,看来江总是排斥它的。墙壁上留下一圈长方形黑褐的渍,痕迹之外都是烟熏过脏兮兮的黄,只有摘掉画的部分露出未被污染的本色。前主人的肆无忌惮辱没了这间屋子甚至这幢楼庄严有序的医疗本质,即将迎来新主人的整治和挽救。桌子旁的沙发还是方方正正矗在那,谢丽敏刚坐过的凹陷还没弹回来,可见这沙发的老旧,以及前一位约谈对象离开的短暂。沙发跟前的玻璃茶几失去了泡茶的功能,顾锦程的闲情逸致随他一同下岗了,茶几表面光溜溜地可以鉴人。然后她听见一声“请坐”,跟昨天“散会”那两个字的发音一样。是不是昨天会议室的人多,而今天的办公室太空,为什么这声音带有些回响,拢着悠远的磁性。接着那发出声音的面孔正对着她给出一个微笑,正对着,她一个人,像电视台里新闻演播室,突然开了镁光灯,聚焦在女主播脸上。她前所未有地紧张,后脖子上忽然起了鸡皮疙瘩,两颊也泛出虚红,不知怎么走到他对面坐下的,一定是有些呆气,失常的表现,她心里有些微微抱怨古龙水。<br>“庄晓梦”。他这样直呼她的名字,因为这位新任总经理还不确定她的职位,“主任”的级别被取消,可现在“总监”或“主管”都不适合她,还是要视工作成绩而定。实际上她的履历和工作绩效他已全部明了。江骥骅做事不喜欢翻旧账,他从自己上任这一刻起检验员工的专业度,用“称职——得力——互信”这三个档位来划分,摒弃一切模糊标准,在谈话之前不做判断,在给出明确指令后依据员工执行力迅速做决策。“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请做一下自我介绍、工作描述以及接下来的计划。”江总收敛起微笑,庄晓梦知道不应该看向江总的标致唇形,也不应该受气味和声音的影响,三分钟已经开始计时,能听见空气里的秒针滴答声。她摆正角度,摆出一个非常职业的坐姿来,是一个女主播对着一个男主播的姿态,这样既严谨又平等,不要把他当领导就好了,又不是面试。讲到第三句话的时候她已完完全全地恢复常态,第二分钟没结束的时候,甚至散发出稳稳的气场来。两双眼睛已经很舒服地对视,专注,交流,互相欣赏的那种对视。或许谁都没发现,这个时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是一颗绿茶的嫩芽刚刚经了采茶女的指尖,欲摘未摘,更谈不到杀青,揉捻,干燥那些后面的工序。那些后来的发生很自然,而现在是天然。<br>“好。既然你对运营体系已经熟悉,对市场营销也有一定经验和想法,我想接下来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做,你先回去吧。”江总又给个微笑,庄晓梦这次没看江总的唇,看到他眉眼间一种把控着节奏的自信,那是一种极具领袖魅力以及雄性魅力的自信,她第一次看到。而江总对一切节奏都把控得很好,不论是作为领袖还是雄性,直至后来的某一刻。如果能一直把控好,或许是个不错的结局——其实她最后也没有后悔过,天然,这真是个很美好的字眼儿。 庄晓梦去了吴欣的咨询室,身上沾了古龙水的味道,她不太想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吴欣照例先打趣道:“新来的总经理帅出天际了,晓梦你这次可不要错过机会呀。”庄晓梦完全放松下来便会很调皮,尤其是跟师傅。“我可不喜欢喷香水的男人,要不留给你吧。”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起来,吴欣就把上午刚刚发生的几件事告诉给她,都是人事主管讲的。<br>贾依依提前找好下家辞职跳槽了;牛亮可以继续混下去,江总暂时不想动但随时可以动他;谢丽敏收到整改通知书,如果一个月之后不能使医务部风纪达到考核标准,降职处理;白天天、吴欣稳坐原位,可以平淡度日,这也是吴欣自己的理想,她本来也是平常心,可以一直做好咨询师就是最好的状态。晓梦又问:“老谭呢?”<br>“天知道他要遭什么罪了。”吴欣有一丝很解气的表情。<br>谭哲中煎熬了三天,得出的结论是江骥骅找由头挤他走,因此并没做什么狗屁工作计划,三天之后他开始耍无赖,扬言要走也得拿到合理补偿,江骥骅敢违反劳动法开掉他,他就去申请劳动仲裁。这无赖的嘴脸连李会计都有些厌弃了,抛给他的眼白超过二分之一。白天天扬着她的天鹅颈讥讽道:“不嫌掉价,还不如徐答应和贾常在。”而老谭才不管,他的理论是:凭什么让我“裸辞”?谁能跟钱过不去,多得一分是一分! 庄晓梦手中本来握有老谭中饱私囊的证据,但吴欣劝她少管闲事,“吃回扣”行为自古以来就不足为奇,何况是老谭这种无耻之徒,不要惹自己一身臊。晓梦觉得有道理,放了老谭一马。江总没有跟老谭废话,立即派人到广告公司取证,这个动作本身就对老谭产生足够的威慑力,吓得老谭停止了狂吠,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了。<br>李罡回京述职,探听到的答案让他递交了辞呈。本来江总的身份之谜不可能从李罡口中透露出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江骥骅乃是集团大老板同母异父的弟弟,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并获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刚刚回国接手集团部分业务。这个炸弹投下来,让“瑞美时”发生了大地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