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與陳壁輝合著《珍贵動物掦子鳄》,1984年安徽科技出版社) </p><p class="ql-block"> 家 世 顯 赫</p><p class="ql-block"> 當今中國,雖然掦子鳄已名聞遐迩,甚至家喻户曉,但知其名者衆,而諳其性者少,能道其軼聞趣事者則少之又少。</p><p class="ql-block"> 看客别急,在揭曉烙印掦子鳄身上諸多迷一般的信息之前,先普及和宣傅一點兒掦子鳄的常識。</p><p class="ql-block"> 鳄鱼非魚,两栖類爬行動物也。掦子鳄亦然,因其為鳄類大家族中名符其實的一員,由古鳄進化而来的一支。</p><p class="ql-block"> 鳄龍共祖。掦子鳄的先祖出現在很遥遠的洪荒年代,那是2.3亿年前的二迭纪。其後至1.6亿年前的中生代,恐龍雖然獨霸地球,却並未臣服共祖過的桀驁不訓的鳄類。不知何故,恐龍突然絶迹,消失得無影無踪。而鳄類則屁事没有,照样過着往日悠哉游哉的生活,繼續沿着進化樹的方向進化着,分化着,演變着,繁衍着,枝葉茂盛,子孫興旺。</p><p class="ql-block"> 揚子鳄就是鳄類貴胄中的一支,那是很後的事了,未能目睹恐龍在世時的驕横的霸王氣。</p> <p class="ql-block">(選自《珍貴動物揚子鳄》插圖)</p><p class="ql-block"> 七 千 萬 嵗</p><p class="ql-block"> 鳄類家族的小幺掦子鳄,雖説姗姗来遲,尔來却也七千萬年了,與長江夀龄相仿佛,比之才六百萬年的小青年黄河,那是太祖爺的太祖爺了!</p><p class="ql-block"> 早在二亿三千萬年前的二迭紀,掦子鳄的太祖們,就已馳騁尚未漂移的地球,活躍四野。最先跳出的古鳄化石,已具一些鳄之特征,故稱之為擬鳄類,小型爬行動物。進入三迭紀的原鳄,是最著名的早期鳄类,大多生活陆地,趾間有蹼,亦宜水栖,齒牙鋭利,食肉。演化進入侏羅紀,進化出了中鳄類,極其興旺發達,敢同霸主恐龍争雄天下。直至恐龍成為可憐的匆匆過客,中鳄類更是獨步寰宇,目小群雄,悠游近亿年;至白垩紀晚期,約在7000萬年前,脱胎中鳄類的真鰐類,呼嘯而出。物竞天擇,適者生存。不久,曾經盛極一時的中鳄類在生存竞争中敗下陣來。真鳄類一支獨秀,替代先祖中鳄類,長足直進,向着鳄、食魚鰐和鼍三個方向大踏步進化,直到幻化為現代鳄。與此同时,迎来了本文的主人翁——揚子鳄的横空出世!</p> <p class="ql-block">(選自《珍貴動物揚子鳄》,1984年安徽科技出版社)</p> <p class="ql-block">(選自《珍貴動物揚子鳄》1984年安徽科技出版社)</p><p class="ql-block"> 真 鳄 世 家</p><p class="ql-block"> 三家分晉。真鳄分出鳄、鼍和食魚鳄三家,分道掦鑣。三兄弟兵分三路,繼續順着進化通衢大道迅跑。其後代,現存共有21種,10個亞種。有的子孫興旺,有的門庭冷清。如鳄的家族有13個種,6個亞種。鼍的後代有9個種,而食魚鰐則人丁稀少,僅1個種:印度食魚鰐。</p> <p class="ql-block">(選自《珍貴動物揚子鰐》,1984年安徽科技出版社)</p><p class="ql-block"> 鼍 在 中 國</p><p class="ql-block"> 鼍科的進化,也非常的繁榮。有4個屬:眼鏡鳄,屬下有眼鏡鳄和寬吻眼鏡鳄二種;古鳄,屬下有侏古鰐和滑額古鰐二種;鼍,屬下有密河鰐和揚子鰐二種;黑鰐屬唯有黑鰐一種。</p><p class="ql-block"> 其中,唯鼍屬的揚子鳄種在中國。而鼍乃中國古人的叫法,所以一般稱鼍為掦子鳄。</p><p class="ql-block"> 當今世界上所有動物,遭遇惡魔人類而逢惡運。揚子鰐在中國,也曾惡運缠身而瀕滅族亡種。</p><p class="ql-block"> 1972年,中國政府宣布:掦子鳄屬於國家一類保護動物。</p><p class="ql-block"> 1973年,聯合國宣布:掦子鳄為瀕危物種,臨時禁運物種。</p><p class="ql-block"> 1979年,安徽省政府在宣城縣建成揚子鰐養殖塲,將零星散落各地山澗沟渠的揚子鳄,收養与繁殖。 </p><p class="ql-block"> 1982年,安徽省政府宣布:劃宣城、南陵、涇縣、郎溪、廣德五縣為掦子鳄保護區。</p><p class="ql-block"> 1983年,國家撥款擴建養鳄塲,成立安徽省揚子鳄繁殖研究中心。</p><p class="ql-block"> 而今,中國鳄魚湖在安徽宣城:</p><p class="ql-block"> 幸哉,揚子鰐走出了濒危窘境。</p> <p class="ql-block">参加曼谷會議報到通知</p> <p class="ql-block"> 曼 谷 说 鳄</p><p class="ql-block"> 疑惑吧,一介名不見經傳的中國文人,怎麽跑到泰國去説鳄了呢?</p><p class="ql-block"> 幸運,2001年底,應邀去泰國参加華文教育學術會議。14個國家和地區的學者,雲集曼谷頂級豪華大酒店,如同登臨小蠻腰之巅眺廣州,一覧曼谷小。</p><p class="ql-block"> 會議期間,安排游覧北攬養鳄塲。早餐後,一列豪華大巴載着專家學者魚貫而行。</p><p class="ql-block"> 我们車上的導游,是一個約莫20歲剛過的楞頭青小伙子,嘴上無毛,講話不靠,才説了一句“歡迎”,便洋洋得意地説:“我們養鳄塲的鰐,有尖嘴的,有扁嘴的。扁嘴的叫揚子鰐,很少,從中國弄来的,僅剩三千條,快絶種的一種鰐…”</p><p class="ql-block"> “不!”坐在前排的遼寧大學教授面带愠色地反駁道:“前不久,中央電視臺説有一萬多條,多着喃!”</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錯愕,頓時語塞,吱唔難堪,尴尬不知所措,下不了臺。</p><p class="ql-block"> “讓我来講講揚子鳄吧!”為了緩和氣氛,我從最後一排座位上舉手喊道。</p><p class="ql-block"> 衆皆回顧,愕然久之。此次赴泰國與會,大陆教授學者90餘人,大多名牌學校之翹楚。每人胸前别一長方形胸牌,上書xx教授xx學校,一目了然。竟有大牌教授目小地方大學参會的鄙人,甚至不屑問道,“怎麽讓你大會宣讀論文?”“不知道,你去問問大會筹備處,為什麽不讓你宣讀論文?”</p><p class="ql-block"> “請你来,來!”導游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喜出望外,急忙招手,並递過話筒。</p><p class="ql-block"> 我接了話筒,從鳄類的演化史,到鳄的生活習性,再到揚子鳄的乖僻行為,一一道來,简明扼要。同時糾正説:掦子鳄屬短吻鳄,不叫扁嘴鳄;尖嘴的叫長吻鰐。“揚子鳄也出在我們蕪湖。十九世紀歐洲人認為蕪湖是揚子鰐的模範産地,所以都從蕪湖購買揚子鳄運往歐美。而且,今天蕪湖有野生揚子鳄,受到老百姓的自覺保擭。諸位欲睹掦子鳄的風彩,請到我們蕪湖來,我樂意免費為你們做導游——”</p><p class="ql-block"> 興猶未盡,突然刹車,一致要求講完了再参觀。我説,邊游邊看邊講吧,好嗎?在熱烈掌聲中,一些學人高舉拇指:“真正的學者!”聼了由衷的贊許,頗有幾多感動。</p><p class="ql-block"> 下車後,紛紛跟着我,争先恐後緊緊圍在我的周圍,一個鳄池一個鳄池走過,講解並回答學者們提出的問題。</p><p class="ql-block"> 参觀北攬養鳄塲的精華部分,是最後節目,訓鰐員的訓鰐表演。可容纳數萬人的觀訓臺,座無虚席。鳄是聰明的動物,被訓服得如泰國訓象,配合訓鳄員完成各種動作,博得陣陣喝彩。</p><p class="ql-block"> 突然,一條两米多長的粗壯灣鳄被拉進了塲。灣鳄桀傲不訓,兇殘無比,屬食人鰐一類,正摇頭擺尾,躍動不已,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鋭利的两排長牙,朝向太陽,作進攻状態。訓鳄員緩慢走近,灣鳄猛力一擺尾,本能地一躍,直取訓鰐員。訓鳄員一閃,躲過攻撃,轉身抱住鳄頸,拍打鳄頭,抓耳撓腮,待其静伏,然後放開。</p><p class="ql-block"> 訓鳄員走近鳄頭前站定,瞬間吸引萬衆瞩目。他雙手從鳄突棘往下,順雙眼,滑摸至鰐嘴,又輕輕拍打雙脥,然後掰開嘴巴,撫弄上下頜的尖齒利牙,伸手入口,摸着什麽。直至縮回手臂,人們才松了一口氣。這一番表演,灣鳄始終是被動的,没有主動張開大嘴。這時,訓鳄員來到鳄尾,拼命摇動尾巴。人們又緊張起来,因為鳄尾奮力一掃,非死即傷。摇得满頭大汗,訓鳄員喘息着坐一旁休息。</p><p class="ql-block"> 晒足了太陽的灣鳄,忽然張開了大嘴巴,怪吓人的。訓鳄員見了,走近,做了個用頭塞進去的試探。頓時,吸引了數萬眼球,人們一下子绷緊了心弦。但見訓鰐員的頭顱,慢慢地伸進鳄口。全塲鴉雀無聲,衆多女士,包括同行的女學者,蒙上眼睛不敢觀看,並且發出驚叫。</p><p class="ql-block"> 我笑道:“怕什麽,没事的,不會咬人的!”</p><p class="ql-block"> “這麽肯定,為什麽?”身邊一位戴眼镜的張姓教授反詰。</p><p class="ql-block"> “亏你們都是大教授大學問家!”我仍然笑着,輕松回道:“鳄是變温動物,冷血,太陽一晒,體温升高,高到一定程度,受不了了,就需要排除熱量,而張口是主要的排熱通道。不信,等着瞧,絶對不會咬合!”</p><p class="ql-block"> 約莫两分鐘,多麽漫長的煎熬!訓鳄員縮回了頭,全塲歡聲雷動,仿佛度過了萬劫不復後的慶幸。</p><p class="ql-block"> 可是,灣鰐依舊張着大口,訓鳄員尴尬地将其合攏起来。</p><p class="ql-block"> 這一天,我收獲了數十個手機號碼。</p><p class="ql-block"> (20210415赭山春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