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阑珊 五彩绣球方浓

LNJ刘凌

南京老下关人记忆中最为挥之不去的是那条短短几百米长的热河路，这条民国7年筑就的道路两旁，商铺一家连着一家，浴池、理发店、茶叶店、绸布店，照相馆，饭馆、影剧院、新华书店、商场、卫生所……相距不远的露天水产品市场、菜市场、火车站、轮船码头，中小学，更有老下关人的后花园一一绣球公园。生活在这里的老下关人虽不富有，却如鱼得水乐哉悠哉。

然而时至今日，回得去的热和路，回不去的是老下关。如今的热河路早已没了市井的烟火气，幢幢高楼鳞次节比，热河路的半壁江山及其周边正在崛起一个长江航运物流枢纽产业集群。

　　所幸老下关人还能回得去的是那山河依旧的绣球公园。公园不大占地面积仅9.56公顷，其中水面3.61公顷。从热河路一则的小巷穿过，三步五步就达公园的西门。

　　公园的南门在明城墙的挹江门，隔街就是小桃园。顺着城墙往北走到仪凤门，也就是公园的北门。

（挹江门）

（仪凤门）

如若登上明城墙，从挹江门走到仪凤门也就十几分钟，由南向北穿越了绣球公园。

　　谓之十朝古都的南京，散落在街巷各处的历史遗存和它背后的故事，可谓俯拾皆是。绣球公园亦不例外。公园的名字还因朱元璋赐名园中的绣球山而得名。

　　公园内有一座砾石堆积的石头山，是狮子山的余脉，形如一球，它与西北则的有“狮岭雄观”之美誉的狮子山遥遥相对，形成“狮子盘绣球”之势。

传说曾有高僧葬于绣球山南，明太祖朱元璋元配夫人马娘娘、中国第一贤后大脚马皇后也常来此山，洪武7年（1374年）明太祖朱元璋赐名绣球山。

　　据介绍，大脚马皇后本是一位极具反叛精神的平凡女子。她生于乱世，有胆有识，在艰难逆境中全力帮助朱元璋成就大业，五次救朱死里逃生。做了皇后后虽大富大贵，仍不奢不娇，始终不忘民间劳苦，不改勤俭本色，不变平民心态，时常用自己的言行规劝影响朱元璋皇帝。她惩奸侫毫不手软，扶良善鞠躬尽瘁，保忠诚机智灵活，助皇上能屈能伸，革陋习坚决果敢，倡新风大马金刀。朱元璋称赞她“家之贤妻，忧国之良相”。她对后世影响极大，明、清诸后，乃至命妇民妇，皆以其为楷模，争相仿效。她是史家公认的中国封建时代的第一贤后。（抄自碑文）

　　山顶峭岩上有一鞋形凹槽，终年积水，大旱三年也不干涸，甚为奇特，民间因此留下马娘娘脚印的许多美丽故事，六百多年，久传不衰。

传说之一是，朱元璋定都南京后，出巡外地数月未归。马娘娘挂念不下,便到绣球上侯驾。当她发现江中龙舟已到时，高兴之下一跺脚,便跺出了这个大脚印 。虽说马娘娘以大脚而著称，而 此坑却宽30厘米,长达84厘米，显而易见为世间所传。

　　记忆中的绣球山山顶只有一个传说中的马娘娘的脚印和一个陈旧的八角亭。而今围绕着贤后马娘娘的美丽传说，已建成了一个主题的景点。除了马娘娘的塑像、望夫亭，还有一长碑文介绍了马娘娘的生平和她众多的美丽传说。

　　不知何时园方在此坑附近按比例做了一个鞋子，以致人们误认为这就是马娘娘的大脚印。

　　看着少儿欣喜的模样，回味着曾经的少年，我们也站在马娘娘的大脚里，丈量着那大脚的尺寸。

　　被称为《望夫亭》的正反两侧书有两副楹联，寥寥数笔写尽大明皇后的风范贤德。正联是：

古亭依旧马后贤德传宇内

风范长存大明功业刻此山

　　背面的楹联：

紫气长凝 一息共存国因良相远谋多

青山不语两心相印家有贤妻烦恼少

　　当年的玩伴曾经一溜排站在马娘娘脚印前，依靠着绣球山顶的护栏，用黑白胶卷拍出的照片，人像模糊， 却记忆清晰，这珍贵的影像随同那相互的牵挂相伴着一生。

　

　由公园的南门进入，站在小桥上一眼望去，春意盎然，满目苍翠。秀珍版的绣球山，却低调的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丛中。

　　远处的阅江楼似乎有点喧宾夺主，却宛若天然的让公园平添了几分姿色。

儿时的印象，园子除了一山一湖一城墙外，并无多少人造景观。一九九八年方由苏州一古建集团移花接木，将亭台楼阁、湖石花木精巧搭配，咫尺之内造乾坤，山水城林涵园内，移步换景，明秀轻盈。

　　一山一水、一石一桥、一亭一阁，尽显神韵。

　　使人“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有灵泉之致”。

　　添一处委婉，回廊让园子充满中式之美，亦为人们闲聊欢歌之处。

　　顺着一堵墙而建的回廊，可遮风蔽日。常有票友在此展示戏腔身段。

　　园内还有一组明代墓葬神道石刻。

　　“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一座不大的园子。竟有10余座造型各异的小拱形桥，令整座园子分外典雅。

　　春和景明之时，夕阳西斜，余晖尽晒。湖水波光折射与城墙的遮避，将园子里的植物映照的通明透亮，色彩绚烂。

　　神奇若幻境，带人进入童话世界。

早春之际，春雨如丝。一团细雾温柔地包裹着天地，各色春花在万千条雨丝的浸润下次第绽放。

　　

人间四月芳菲尽，春意阑珊闹绣球。就像那梅花俏而不争春一样，绣球花花期是在春华殆尽之时。此时木秀球的清雅，草绣球的多彩，又一次将大地熏染，引得游人纷纷二度闹春。

　　绣球花又名八仙花，早在明清时期江南园林就已普遍栽种，特别是成片种植的五彩绣球花。它的花朵是拥簇而成的球形，精致而高雅。木绣球树高可至四、五米，它花球硕大，大的花径有十五、六公分左右，花色先绿后白。另有小木绣球花，花期稍后，花径只有七、八公分。

　　园区内有一、二十株高大的木绣球花，盛花期游人如织，争相 留下这洁白无瑕的影像。从一句句古诗句的寓意中可见，似乎唯有雪和玉方能描绘出这绣球花的清雅高洁。

　

　“阑畔。阑畔。一树绣球花满。盈盈握雪团酥。”__清.汪东

　　“昔年快阁曾看雪，今日花开当雪看。”__明.沈守正

　　“正是红稀绿暗时，花如圆玉莹无疵”___宋.顾逢

　　到了4月中下旬，大朵的白色绣球花 开始凋零，这时花径仅七、八公分大小的小型绣球花相继由绿转白，给园子又带来一片昂然的生机。

l

　　花团锦簇中的白雪公主。

　　

也许是让这园子名实相副，早几年园区种植了大片的草绣球花。果然一到花期不仅是老下关人趋之如骛，就连城区的人也纷至踏来。由此绣球公园名不虚传地成了绣球花之赏花胜地，或许会忘了那绣球的初始内涵。

　 五彩斑斓的草绣球花的花期，大约在立夏到夏至之后。眼下，花圃里低矮的植株呈现的是一片青绿色，连花苞都未现，只能静候五彩斑斓时。

　　细观五彩绣球花，其花型呈现饱满的球形，花瓣为4到5瓣，花朵没有花蕊。其色彩可谓姹紫嫣红，有红、粉、蓝、绿、紫。（拍摄于2019月5月中旬）

　　顺着明城墙，园区内成片的五彩绣球花正初放芳华。

这正是：

花事阑珊四月天，一树雪团一地妍。

夏风吹皱一池水，春姑折转绣球园。

　　绣球花的奇妙之处，色彩会根据土壤酸碱度不同而发生变化，所以往往同一株植物会开出完全不同颜色鲜花。

　　人为调色就可以在家中调出你想要的绣球花色彩。也正是这份特殊，盆栽绣球花已经普遍为人们所好。

　　

早些年，公园里辟出了好几块健身娱乐之地。每日上午和傍晚，只见跳健身操的、舞拳弄剑的、吹拉弹唱的、甩单杠的、抖嗡的、打羽毛球的、 垂钓的、一桌桌棋牌对弈的，成了新老下关人游乐之天堂。

　　每逢星期节假日，更可见那些带着孩子水上泛舟的、河里捞鱼虫的……

　　也许是长江十年禁渔之故，离长江边不远的绣球公园成了垂钓者的天堂。收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沉浸其中而乐此不疲。

　　即便是细雨蒙蒙，垂钓爱好者们用大伞遮挡着，垂钓的是那份快乐。

　　

什么是人生的幸福晚年？心之所好，心之所乐也！可独自一人悠哉悠哉的坐在花园里听歌曲、晒太阳；可拳剑歌舞，琴棋书画……。静谧也罢，精彩也罢，只要守住一颗平心静气的心，足矣！

　　

绣球公园曾是我们儿时嬉戏游乐的天堂。2019.5.24.上午南大门内，由城墙上透出的阳光，穿过绿道，象洒金一样，铺射在多彩的绣球花景观带上，公园的色彩格外有层次感和饱和度，令人心旷神怡。共和国诞辰七十周年前夕，一群70岁上下的老同学在班旗的招唤下如约而至，今天他（她）们要在这里隆重举行“我们与祖国共庆70华诞”的主题活动，九点半时，只见他（她）们互相佩戴着红领巾，行起少先队礼，高扬起班旗，放声高歌“我和我的祖国”，“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革命人永远是年轻”等歌曲，追忆少年梦，畅述同学情，激情滿满地行进在绣球花铺就的步道上……

　　当洁白无瑕的木绣球花再次怒放时，几名少时的玩伴再次相约。无意再蹬那区区绣球山，意在花事留倩影。从年少开始就自恋那渐变的容颜，这或是多数女生的天性。

　　

转瞬即逝的光阴，令绣球公园在记忆中早已渐行渐远。今值古稀，再回到这个精致的小园子，相比南京的那些皇家园林和名胜，可谓是小家碧玉。

常常园中信步，见那些老者，或舞拳弄剑、或引吭高歌、或棋牌对弈、或垂钓、或话聊，方知自己若同一流。那又何妨？

重回故地，方圆咫尺间，长江边可见 “雨过远山如洗。云散落霞如绮。” ， “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 ；小桃园里可见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 ， “桃红复含宿雨， 柳绿更带朝烟。” ； 明城墙上可叹 “巍峨势向紫云挨，王气依稀散旧阶。” ；置身绣球园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还有那阅江楼、静海寺、天妃宫、挹江门……以及厚重的老下关的历史积淀和滨江民国遗存。这些足以让自己在余生中留下影像，细细品味 。

春盛之時，櫻花落滿、楊絮轻飛、玉蘭雅立、桃花成海、海棠垂影，可谓花事纷飞，春风得意。春尽之时，笑迎夏风，无需伤春，且自从容。春意阑珊，唯心中的五彩绣球方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