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亲爱的奶奶： </p><p class="ql-block">您好吗？</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清明时，看到马路上交织如流的车来车往，看到一座座坟头新添的祭品、花朵，您那慈祥的面孔依稀就在眼前。尽管我们一别多年，可时常在梦里我们依然相会，延续着这尘世间还未完结的亲情......</p><p class="ql-block"> 您是位善良的农家妇女，10岁左右就来到爷爷家里当童养媳，个中辛苦自不必说。但您的身上，又少有农家妇女的狭隘与自私。爷爷弟兄两个，他一辈子务农，靠自己的果树修剪手艺和无私善良在乡间备受尊重；二爷是个文化人，早年给部队领导当通讯员，靠自己的文笔赢得了羡人的生活，农活就全留给了爷爷。也许正是因此，您尽管一文不识，但却提出了对每个孩子来说至关重要、甚至惠及一生的要求：一定得有文化。因此，父辈里个个都不负您望，跳出农门，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的记忆很亲切，儿时的记忆又很纯真。想起奶奶，就想起每个晚上，赖在您的大炕上，钻进奶奶的被窝，我们一群孩子，静静地听奶奶那说也说不完的谜语；想起奶奶，就怎么都忘不掉，吃饭的时候，妈妈做好的饭菜，总得端给奶奶帮我调味；想起奶奶，就想起家里大院里树上落下的红果，杏子，她总是颤颤巍巍踮着小脚，用衣衫兜起满满的果儿，送给邻家那一个个淘气的孩子；还有，午睡时，大门口谁又在用石头砸树上尚未成熟的核桃，奶奶断然一声大喝，只听见孩子们四散逃离...</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在那个消息闭塞、经济落后的年代，奶奶最大的创举莫过于自修了。除了要求孩子们一定要成器，奶奶自己也开始学习。大伯在县医院工作，奶奶就托大伯找大夫，自己跟着学习，不几年就成了乡里远近闻名的接生婆，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也总会来找您。想想当年，除了一些基本的医药费，您向来不收取费用。记忆中，好些个夜晚，甜甜的梦乡总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您总是一骨碌翻身起床，背起药箱，骑上马背，乐呵呵地跟随而去。现在想想，尽管是在那个民风淳朴的年代，但要深更半夜跟着一个陌生人出行，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胆量才行呢！第二天，当您继续被马儿送回，那沉甸甸的药箱里，有时会增添一条漂亮的毛巾，有时会多出一块红艳艳的粗布，有时会是几个可爱的红鸡蛋。总之，村里人总是用他们最质朴的、厚重的礼物回敬给您这个可爱的小脚老人。而您的脸上，虽然会裹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因新生命而带来的喜悦。尤其当经历过一些难产之类的案例时，您带来更多的会是给我们的描述，怎么样巧妙处理，机智决断。那时，在忽闪着一双童稚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对您的敬仰与崇拜！</p><p class="ql-block"> 您晚爷爷10年离世，因此，十年里您孤身一人过着清冷的日子。尽管孩子们也常常接您去县城小住，但是您还是念念不忘那农家大院，还有那些延续着爷爷生命的院子里的果树，以及大门口那一群群您的忘年交朋友们。每到寒暑假，我总会带着孩子去探望奶奶，给您带来一些礼品，带上我对您、对老宅的眷恋。您一向硬朗，即使晚年羅患骨癌，也轻易不将自己的痛楚传给他人。</p><p class="ql-block"> 怎么都忘不掉奶奶临终前告别那一幕，紧握您孱弱的手，我眼中满是不舍、泪光闪闪，您倒好，尽管声音细微，但很有力：好好地，我会好的！老天爷并没有垂怜您这位可怜而又可敬的老人，奶奶就这样静静地走了！追悼会上，父亲的悼词让在场的村民唏嘘不已，甚至好些人都泪眼婆娑，在场的我禁不住热泪：这个亲爱的老人，用自己不足尺长的小脚，不论寒暑，无论风雨，借着马背，行遍了方圆数十里地，将一个个新生命带给人间，将一个个希望留在人们心中。</p><p class="ql-block"> 我常想，爷爷用满庭院、漫山遍野的果树将自己留在人们心中，奶奶呢，正是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延续着自己的睿智与不屈！</p><p class="ql-block"> 奶奶，想念您！！</p><p class="ql-block"> 此致</p><p class="ql-block">敬礼</p><p class="ql-block"> 爱您的孙女：俊俊</p><p class="ql-block"> 2012-4-2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