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清】呈陌上客谭解文先生,(附原文:秋叶如丹——怀念姐姐博文)

淡泊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七律.呈陌上客谭解文先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刘衍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 读谭解文教授忆家人文,悲从心起。感其父命运多舛 ,其姊聪慧有学而英年早逝,诗以叹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悠悠微水逝如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多少乡愁念此兹。</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避祸樁萱移故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囊萤慧姊别寒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春华未享恨魈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镜月难圆泣泪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我读君文肝胆裂,</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仰天长啸赋新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2021.4.1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20px;">注:“微水“,谭先生故乡新墙河之古称。</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囊萤慧姊别寒枝",以古人囊萤夜读终成大材喻先生之姊以寒门子弟考入湖南大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陌上客</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 才读到衍清先生文与诗,深表感谢!匆促中以七律一首答和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又见清明雨若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家原青草绿滋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悼亡泣我文千字,</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赠句感君花一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湖畔风和春织锦,</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清河浪静水流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依依往事堪回首,</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健笔凭兄赋壮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注:湖畔,洞庭湖畔;清河,即清水河,本人现居地清水村在其河边。</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再呈陌上客</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刘衍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蒙陌上客谭兄赐和吾作,兹再叠前韵以赓。</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血浓于水果如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不是亲情不念兹。</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花落花开伤去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鸟栖鸟散恋故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春归犹剩芳魂魄,</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岁暮难留杨柳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惟有人间真爱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行行碧血化新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2021年4月14日晚</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致陌上客(谭教授)</b></p><p class="ql-block"> 李 斌</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秋叶如丹》,泣血锥心,大作拜读!</span></p><p class="ql-block"> 您用真实生动详细感人的文笔,忠实地记叙了岳阳一家人(知识份子家庭)悲欢聚散,艰辛坷坎的命运历程!特别是您大姐那坚韧不拔、心地善良、冰雪聪明、富有爱心、报效国家的传奇人生令我悲自心来,唏嘘不已……</p><p class="ql-block"> 您的老大姐用今天的新名词定位应为岳阳一中的学霸!在那么艰苦的岁月里,她独自一人离家求学,该有多少苦楚和磨难全靠这个弱女子铁姑娘自己去应对与战胜啊!</p><p class="ql-block"> 天妒英才,如此高知才女,竟在国防战线重要岗位上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p><p class="ql-block"> 在我脑海之中,文革前的岳阳一中,作为老岳阳城里的知识殿堂,最高学府,乃是兵強马壮,藏龙卧虎,人才济济!</p><p class="ql-block"> 我有一位名王三保的老同学,他的姐姐文革前从岳阳一中考入南京大学气象专业,后进入南京天文台工作,现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定居南昌,我曾拟出电视专题采访计划,通过她弟弟联系,但遭婉拒,其曰:做客欢迎,采访不必!理由是院士也是普通人,並沒有什么了不起!与今日社会上某些沽名钓誉之徒相比,可见其谦逊低调之为人了!</p><p class="ql-block"> 还有原一中红旗文工团的周文英女士,与方楚雄同学,我小时曾在岳阳楼公园一个水泥舞台上看过她精彩的演出。文革前的女大学生,事业有成!后来听说曾经是深圳女副市长的候选人!现在有许多老岳阳人都还记得这位岳阳工商联周养轩会长的大小姐!她是长女,F面全是弟弟,取名为文英、文雄、文豪、文杰、文魁、文强,联起来便为英雄豪杰魁強!当年在老岳阳城里很有名气!</p><p class="ql-block"> 谭教授,您的人生经历虽然坎坷但却是命运的强者,事业的楷模!您的大姐虽然远去了,但她的精神与功迹永存!特别是谭氏一家教书育人报效国家的沧桑经历,富有教育意义,将传颂乡梓,永存人间……</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附原文】</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秋叶如丹——怀念姐姐博文</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陌上客</span></p><p class="ql-block">04.01</p><p class="ql-block">  姐姐博文去世已经十七年了。十七年间,我多少次想写一点关于她的文字,但每一想起那些令人怀念而又伤感的往事,就禁不住心神激荡,难以自抑,提起笔来又放下了。现在,我也快七十岁了,已是满头白发,常常想,再不写,待到有一天写不了了,岂不后悔?今年正月二十六日,是姐姐逝世十七周年的忌日,我终于坐到键盘前,打开了回忆的闸门。</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父母养育了我们四个儿女,两男两女,博文姐是长女,我居次,弟弟成文老三,建文是小妹。父亲和母亲一辈子相亲相爱,我们四姊弟在一个温馨快乐的家庭中长大,姊弟之间的感情也亲密深厚。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四兄妹从小到大,都是和乐融融,几乎没有过吵嘴斗气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姐姐博文出生于农历甲申年(1944年)八月二十六日,那是抗日战争的最后一年。我的母亲与父亲结婚时十九岁,父亲比还她小一岁半,才十七岁多一点。父母亲的第一个女儿出生时,他们自己还是不懂事的孩子,更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母亲后来笑着讲给我听,姐姐出生后,还在月子里的母亲不会给孩子打包,就自己设计缝制了一个棉袋,把姐姐囫囵地装进棉袋里,再用带子将棉袋捆扎起来,只把脑袋留在外面。当时她曾为自己的改革暗暗得意,觉得这种打包方法简单方便。可是过了半天当她把孩子从袋子里取出来时,发现袋子里满是粪便,孩子身上到处都沾满了,赶紧用水给孩子一遍二遍洗干净,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使用这个简易打包法了。父母生下姐姐后,好几年没生第二胎。这在当时曾经引来家族中一些人的关注。母亲曾回忆说,我的一个姑祖母,很能干的一个人,每次回娘家来,就会对母亲说:“静小姐,你什么时候生一个儿子噢,我们盼着吃你的红蛋已经好久了呢。”这曾经弄得母亲不大高兴,也盼望早点有一个男孩出生。五年后,在一个家族的期盼中,我出生了。那是农历己丑年(1949年)九月十五日,那一天,姐姐博文已经满了五周岁。</p><p class="ql-block"> 在那时候的农村,虽然盛行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我的父亲是一个知识分子,母亲也是有文化的妇女,我想他们未必也有这种观念。这从他们后来毫不犹豫地送姐姐读书,一直把她培养成一个大学毕业生的事实上可以得到佐证。 </p><p class="ql-block"> 在我一两岁的时候,父亲主动辞去乡长职务去教书,过了半年,碰上土改复查,我们家被错划为地主成分,全家从此走上了厄运。1951年下半年,父亲带着我们全家离开了故乡,到岳阳城郊的樵市乡(现在属梅溪乡)的一个村小教书。那段时期,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家里只有我跟姐姐两个孩子。在人地生疏的环境里,大我五岁的姐姐,也负起了带弟弟的责任。我那时不过两三岁,没留下什么记忆来,但按那时农村的习惯,我被姐姐搂着背着的时间应该不在少数。这些年允许生二胎了,在乡下我时常看到八九岁大的孩子,背着第二胎的小弟妹玩耍,有时突然会联想当年的我,伏在幼小的姐姐的背上的情景,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楚。</p><p class="ql-block"> 1957年,姐姐高小毕业,考入当时的岳阳县一中,即今日的市一中,她一直在那里读完初中和高中。那个时候,弟弟和妹妹已相继出世,我们全家早几年已随着父亲迁到他任教的城陵矶完小。我们家至今保存着一张当时四姊弟在学校大操场上的合照,照片上妹妹建文还是一个周岁左右的孩子。城陵矶离岳阳县城有十七八里地,当时交通不方便,姐姐在一中读书就住在学校里,隔好几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就在姐姐进中学的同一年,父亲调到麻塘区的东风完小,我们家随之搬到那里。这里离离岳阳市区更远,姐姐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再以后她读大学,就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因此,每一次姐姐回家来,我总有一种特别依恋亲近的感觉,姐姐也特别关爱这个从小被她照看过的弟弟,到哪里去走走,都会把我带上。应该是1961年的暑假,正在读高中的姐姐回东风完小的家里,还带来了一个女同学。吃过晚饭,姐姐和她的同学带上我,到学校前面的小溪边散步。那是一个满天星月的夜晚,溪水里倒映着朦朦胧胧的树影,四野蛙声不断。踏着细碎的月光,姐姐和同学交谈着什么,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乡村的夏夜,月色迷离,两个豆蔻年华的高中女生,和一个快乐无知的小男孩,在弥漫着稻谷清香的小路上,沿着淙淙流淌的溪水漫步,这应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当时也许没有人注意过,更没有任何人记得这件事,但它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p><p class="ql-block"> 我也曾去过姐姐读书的学校岳阳县一中。那时,我刚进岳阳县三中读初一,大概是周末,被人带着到了姐的学校里。即将高中毕业的姐姐,带着我这位农村来的初中一年级学生去了岳阳楼。我们姐弟在街上的照相馆里合照了一张照片。姐姐和我的合影,她一直带在身边。将近二十年后,我读大学期间,曾在她家里看到过,黑白照片,姐姐个头高出我一截,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p><p class="ql-block"> 姐姐进大学后,偶尔的我也给她写信,姐姐每次都认真地给我回信。有一次,我在信中告诉她,我们的一位年龄很大了的表哥近来结婚了。我信中说了这样的话,大意是这位表哥原来要求很高,挑来挑去,年纪挑大了,就饥不择食地随便找了一个结婚了。我当时是以为自己用了一个不错的形容词“饥不择食”。姐姐回家后给母亲讲这个事,两人都笑得不可开交,我才知道,“饥不择食”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恰当。我问姐姐,这个词用得不对是吧?姐姐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不错不错,很生动。”直到很久后,长大了,我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虽然“很生动”,但用在这里却不妥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二</p><p class="ql-block"> 姐姐是1963年考的大学,那一年父亲刚从麻塘调到新墙完小,母亲则回到老家谭周辅村教书。我们一家在外地漂泊十余年后,又回到了谭家老屋。六十年代初,已经是贯彻阶级路线很严的时候了,虽然考试成绩还是进大学的必要条件,但家庭出身和政治表现也已经成为了非常重要的录取依据。姐姐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语文成绩尤其突出。高三年级文理分班时,姐姐开始选择的是文科班。可能是受了当时搞文科危险,容易患政治错误说法的影响,高三第二学期,她申请转到了理科班。放弃自己的长处,临时转换阵地,报考理科,这对姐姐来说是有风险的,但姐姐最终还是考上了湖南大学化工系。联系到当时的时代背景,大量成绩好而出身不好的同学被关在大学校门之外,姐姐却能被这所全国知名大学录取,确实很不容易。那时候,女孩子读大学的还非常少,姐姐成为了我们家,也是我们村,大概也是方圆左近的第一位女大学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湖南大学在长沙岳麓山下,湘江河畔,风景优美。当时的湖大,是一所理工科大学,没有文科,学制五年。她1963年进大学,到1966年wg爆发,实际上只读了三年书。只读了三年大学的姐姐,五年之后的1968年大学毕业了。她被分配到辽宁省抚顺电瓷厂工作。抚顺,这个地处遥远东北的城市,我只是在中学地理书上了解过它,知道它以盛产煤炭而著名,却至今未曾去过。我到高校工作几十年,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京沪广深这些地方就不说了,西南西北都跑了,唯独没有到过东北。我曾经有过去看看姐姐青年时期工作地方的想法,却终于未能如愿。六七十年代的抚顺是个什么样子,我只是从当年姐姐的零星介绍里,知道它气候寒冷、环境脏乱、食品匮乏。听姐姐说,那里很少大米供应,一点面粉还要搭售玉米面、小米等杂粮。姐姐怀孕期间,想吃油条,姐夫跑了很多地方买不到。姐姐初去东北报到时,父母亲知道那儿气候寒冷,赶着给她准备一件棉大衣。那时店里没有成衣买,就买了布和棉花,请了一个乡下的裁缝师傅到家里缝制。裁缝师傅大概也没有做过这样的长大衣,做出来式样不好看,穿在身上有点像乡下老人的长棉袍。姐姐就是穿着这一件蓝色的棉袍出关了。在姐姐的旧相片中,有一张穿着这件棉大衣的照片,臃肿的衣服和掩抑不住的青春风采相映成趣,反映了六十年代末那一代青年人的特殊经历。姐姐后来说,抚顺的皮棉制品其实很多,大衣也好买,而且比我们这里便宜。她曾经给我寄来一顶解放军的黄绒军帽,就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戴的那种,在当时是很流行时髦的。我的有些农村伙伴见了,也纷纷托我找姐姐代买这种帽子,我记得姐姐前后共寄回十来顶绒军帽,都是给别人帮忙代购的。这些帽子有些人付了钱,有些人没有付钱,送他们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姐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淑女名媛,完全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青年知识分子,但我现在回忆,她身上却时常体现出一些很传统的中国女性的气质特点。她话不多,聪慧文静,温文尔雅,有很强的亲和力;她待人善良、真诚、热情,处事应对得体,不卑不亢;她有很强的家庭观念,孝敬父母,关爱亲人,克己勤俭。初参加工作那几年,她对家里照顾是很多的,经常给家里寄钱寄物。后来结婚成家了,有了孩子,仍然力所能及地照顾家里。我1971年元月结婚,当时农村流行雕花玻璃床,购床的钱,还有给妻子添置衣物的钱,都是她寄来的。那时她参加工作刚两三年,月工资只有五十多元,她自己也才结婚成家,小家庭正百业待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到姐姐的婚姻爱情故事,我知道得不多。她读大学时,有时候看到她回家后与母亲说一些悄悄话,但似乎提防着,不愿意我跟弟妹们听见。我的一位在中学教书的表哥,曾向姐姐流露过这样的意思,在她读大学期间,这位表哥曾给过她经济上小的支持。他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的姨母,也直接向我母亲提说过这些事。但都被姐姐婉言拒绝了,最得体的理由当然是表兄妹的近亲血缘问题。当时在长沙省财贸学院读书的一位邻村的青年,也曾多次到姐姐的学校里找她玩,寒假期间还特地来我们家邀请姐姐去他们家做客。盛情难却,姐姐去了,却把我带着一起去了。带着弟弟去赴约,姐姐的含意不言自明。我当时不明就里,高兴地同姐姐一起去了紧靠新墙河边的那个小村子,享受了一顿美味佳肴。以姐姐那时自身的条件,还有工科大学女生特别少的情况,追求她的大学男同学应该也不少,但姐姐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确定恋爱关系。是她在这个问题上特别谨慎,还是当时的革命理想主义教育使他们“不把儿女私情略萦于心上”?个中原因我还真说不清楚。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姐参加工作两年后成家了,当时她二十五岁。姐夫是湖南大学机电系的毕业生,比姐姐高一年。他们是在学校就认识还是到抚顺以后才结识的,我没有问过姐姐。我想多半是后来才认识的,至少是后来才有了恋爱关系。他们都是湖大毕业生,且都是湖南人,同处北国,远离家乡,在同一个工厂工作,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姐夫是一个颇能干的人,会做事,善交际,交游广。这种特点,对于性格贞静恬淡而又远离家人的姐姐来说正好有某种补益。我后来看到姐夫自己打造的东北风格的炕柜,虽然是用工厂的废料做的,但很精致,与正规的木工活计比一点也不差。只是知名大学的高才生,他的知识和才艺不是用在生产和工作上,而是用在家具制作上,未免虚耗了精力。那时候,正是文革中后期,政治运动接连不断,生产混乱停顿,躲在家里搞一点私活,倒不失为一种合宜的选择。姐姐结婚的时间大约是1969年国庆节左右,新婚后的她与姐夫曾回岳阳老家住了几天。我记得,那正是我们那儿收割晚稻的时候。出嫁的姑娘回门了,按今天的规矩是应该摆回门酒请客的。但那时,文革正如火如荼,父母亲战战兢兢,自然不敢有张扬的举动。记得那次姐夫带了一个照相机回家,为我们全家,也为我们村里人找了不少相,其中还有队里人在人力打谷机上踩着踏板打稻子的照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1年,姐姐的第一个儿子王彬出生。1974年,小儿子王宁出生。王宁生后一个月多一点,姐姐就将他送回湖南岳阳老家,交给我母亲带养。襁褓中的这个小外甥,从此远离了他的爸爸妈妈,跟着外公外婆长大。那时候,没有牛奶,王宁是以米糊糊为主,加上适量的奶粉喂大的。而那个所谓奶粉,也似乎并不是今天的牛奶粉,而是一种面粉、米粉的混合物,需要在火上煮成糊糊状加糖,再给孩子吃。母亲为了养好这个孩子,倾尽了全力。小王宁在我们家一直待到六岁,要读书了,才被他爸妈接走。他从小调皮,虽然给外婆添了不少麻烦,但也和我们全家建立了深厚感情。他走的时候,哭着喊着不肯离开,是被他爸妈强行抱上车的,弄得母亲也跟着眼泪淋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王宁走的时候,姐姐已经从东北调回位于湖南湘潭的江麓机械厂,那是1978年上半年。离开了冰天雪地的东北,回湖南了,回家了,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江麓机械厂是一家很大的兵工厂,直属国家兵器工业部,环境、待遇都比抚顺电瓷厂要好,尤其是回岳阳家里方便多了。所以我们全家都为姐姐调回湖南而高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紧接着,那一年的下半年,又出现了我们全家的另一件喜事。我在下放农村十年多以后,蒙邓小平先生之惠,参加了中断十年之久的高考,以较高的分数,考入湖南师院,也就是今日的湖南师范大学。这一年,我满二十九周岁,按传统的虚岁年龄算法,已是而立之年。湖南师院也在岳麓山下,与湖南大学一墙相隔。这两所大学,其渊源可追溯到宋代著名的岳麓书院。解放初期,它们是同一所学校,李达任校长,后来的院系调整,才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所独立的学校。从我在师院的宿舍五舍出来,顺着岳麓山脚西行,穿过一道围墙的小门,几分钟就到了湖大。湖大的校舍里,有很多红墙绿琉璃瓦的传统风格建筑。我有时流连期间,心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姊弟两先后都在这里就读,固然值得自豪和庆幸,但姐姐是在青春妙龄之际入湖大读书的,我却是在荒废了十余年之后才踏进师院的校园。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禁又有一种莫名的伤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得知我考入湖南师院,姐姐、姐夫都非常高兴。姐夫向我承诺,读书期间,每月给我五元钱的补贴。那时的五元钱并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姐姐他们的月工资也就是六十元不到,当时十元钱,节约一点,够吃一个月的伙食。除此之外,偶尔地,姐姐还再给我一点钱,这是私下里给我的,五元、十元不等,都是我去湘潭姐姐家里时给的。湘潭离长沙近,交通也方便,我一般是节假日去姐姐家,放松一下,顺便改善一下伙食,住一个晚上,一个学期一次或两次。姐姐另外给我一点钱,姐夫对此是否知情,我不清楚。我现在想,以姐夫那样精明的人,他也许其实知道,只是装糊涂罢了。除此之外,姐姐也给我一些零用物品,包括旧衣服、毛巾、肥皂、笔墨等等。在大学的四年期间,我就是在姐姐、姐夫的支持下,在父母亲还有其他一些亲友的帮助下,才度过了这段艰困的生活,顺利地完成了学业。</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三</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1981年,我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突然接到姐夫的电话,说姐姐得了乳腺癌,住进了省肿瘤医院。那一年,她才三十七岁。我当时感到非常震惊,匆匆赶到医院看望姐姐。姐姐的精神还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告诉我过两天做手术,让我不要担心。姐姐做手术的那天,我又去了医院。姐姐手术做得成功,我看躺在病床上的姐姐,人很清醒,只是没有精神,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疗化疗后,姐姐恢复得很快,不久就出院了。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过这个病复发的迹象,我想,姐姐应该是彻底治愈了。谁知差不多是十八年后,她的另一个乳房上又发现了肿块,而这一次,竟夺走她的生命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姐姐发现乳腺癌肿瘤之后,没有及时住院治疗。这首先是他们自己大意了,大概认为上一次也得了这种病,手术后很快就痊愈了,这一次应该也没有大事。正碰上家里事很多,就想把家里的事先处理完再去治病。先是赶着装修新房子,接着给大儿子王彬办婚事,等这些事忙完,大半年后才去医院手术。这就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其次,在肿瘤医院手术后,她的放疗是在江麓厂医院做的。厂里的技术和设备不行,放疗时伤口可能被灼伤了,此后伤口长时间发炎,不能愈合。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99上半年,我父亲生病,喉咙嘶哑,住在湖南理工学院我的家里。姐姐一个人抱病回到岳阳,看望父亲,在我那里住了三天。那一次,我发现姐姐走路时脚似乎有点瘸,问她,她说是脚有点疼。那时大概是初夏,姐姐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精神还好。她要我陪她去了一趟她当年的母校岳阳市一中,我们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当她听我说起,当年她初中的一个女同学张绪桂,也在一中工作后,便立即要我带她去见她。我们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他们的住处。她们老同学几十年未曾谋面,咋一相见,自然是感叹唏嘘。姐姐这位同学的爱人毛拟文先生,也是我的中学老师,我们在他们家坐了大约一个来钟头,主人再三留我们吃饭,但被我们坚辞了。第二天,姐姐又赶到现在的岳阳县城荣家湾,参加了她们高中同学的一个聚会,然后才回湘潭。谁知道,这竟是姐姐的最后一次回家,也是她的最后一次故乡行。姐姐从来就是一个爱静不爱闹的人,她每次回家,多是在父母和我们兄妹家里流连几日,很少去参加什么聚会活动。她岳阳的同学很多,我们也难得见到她单独去会见哪个同学朋友。可这一次,她不仅强拖着病体,要我陪她去母校一中参观,而且一听说有一位老同学住在这儿,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立即决定要去同她见面。之后又毫不犹豫地去参加远在荣家湾的同学聚会活动。那时我们家没有小车,我眼看着姐姐孤独地一瘸一拐爬上长途客车,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和难受。我后来想,姐姐为什么会表现出大异于以往的一些情状,这是姐姐多年来回岳阳探访时从未有过的。是冥冥中无意识的行为,还是她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有意识地在向亲人、向同学、向家乡告别呢?我常听老人们说起,人在去世前,常会有一些语言和行为,会成为他不久于人世的征兆。例如对亲人特别的依恋温存,带有交待特点的嘱托,或者急切地要去旧地重游等等。姐姐的这次岳阳之行就具有明显的这种特点,只是开始我们没有注意罢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姐回湘潭后不久,腿疼加剧,突然出现腿骨骨折。诊断的结果是,乳腺癌的癌细胞已转移到腿骨上,骨细胞被吞噬,骨头变得薄脆。从此,姐姐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终日卧躺在床上。祸不单行,差不多同前后,父亲的病被确诊为甲状腺癌,而且已到了晚期,无法手术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们父女两个,相隔两地,同受沉疴恶疾折磨,互相牵挂,却无法见面。父亲写有一本“病中小记”,是他这次病中的杂记。其中6月24日文中有一段这样写道:“晚上,解文打电话到湘潭,询问博文近日病情……我听了以后,心里很难过。既操心自己的病,更担心她的病。我已经七十五岁了,要走也可以走了。她现在虽然退休了,但年龄还不大,以前受了苦,应该享受下半辈子的幸福才好。但愿她早日恢复健康!”对于这位优秀而又孝顺的女儿,父亲一直是感到安慰和引为自豪的,如今女儿罹患恶疾,自己也将不治,他写下上面的话的时候,内心的凄恻苦痛该是多么沉重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1999年12月13日去世。姐姐的病情当时已很沉重,瘫痪在床,只有姐夫和外甥们赶过来参加了父亲的葬礼。不能给亲爱的父亲送葬,我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心中有多么难受悲痛。父亲的丧事完后不久,我去湘潭看望姐姐。几个月不见,姐姐已非常瘦弱,但苍白的皮肤映衬下,眼睛却依然很大很有神彩。姐姐告诉我,她的病已经是回天无力了,而且痛得厉害,需要靠打止痛针维持。趁着没有别人时,她又悄声地对我说,她想,既然治不好,与其白白受病痛折磨,不如早点结束生命,她希望我支持她实施安乐死。姐姐生前从未向我提出过任何帮助的要求,现在这个唯一的要求,我却又实在无法接受。我没法答应她,也无力帮她缓解痛苦,只能重复众人反复说过话来安慰她:不要着急,不要悲观。虽然自己也知道,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姐姐来说,这个劝慰是多么苍白无力,但我又能怎样说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00年2月28日,也就是农历庚辰年的正月二十四日,父亲辞世刚刚两个半月,姐姐去世了,她抛开自己的丈夫、儿子和亲人,去追寻她挚爱的父亲去了。在这个世上,她只活了五十六岁。我们得到湘潭来的噩耗,立即准备去湘潭参加丧礼。而最难办的是如何安排母亲。父亲去世后,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当时她已七十八岁,身体又很不好,如果再得知失去爱女的消息,我担心她承受不了。经商定,我们决定瞒住消息不告诉她。父亲去世后,母亲长住在我家。为了不让她发觉我们都到湘潭参加丧礼去了,我们打电话给在岳阳的表妹,让她立即过来将母亲接到她家去住。表妹早就跟母亲说过,要接她去住几天,母亲也同意了的。这样,我们办完姐姐的丧事后再接她回来,母亲就不会怀疑了。就这样,一直到一年多以后母亲去世,我们都没有告诉她姐姐逝世的消息。令人奇怪的事,平素,母亲经常会念叨姐姐的情况,可是母亲在姐姐去世后她自己的最后的一年多日子里,再也没有向我们问过姐姐的事,甚至没有提起过她,一次也没有!母亲一直到去世,头脑清楚,与常人无异,她为什么就不关心她总是牵肠挂肚的爱女了呢?我怀疑,母亲其实早从我们的言行中,察觉了姐姐已不在人世,既然我们不想告诉她,她也就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许还心存侥幸,有意识地让心底留存一点希望,不想让痛苦的猜测,变成无情的现实。所以每每看到她独自一人躲在屋里垂泪,问她,总说是想起你爸爸来了。现在我想,她的眼泪其实是为他们父女两个人洒的。从父亲去世到姐姐去世,再到母亲去世,总共不过一年半时间。一年半的时间里,我总共失去了三位最亲的亲人。现在我也想,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加上2008年去世的姐夫,他们应该在天国团聚了,有这么多亲人在一起,他们或许不会感到寂寞吧?</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古人说,红颜薄命,我想这话原是不错的。像姐姐那样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心志高洁的人,为什么就夭寿呢?我说姐姐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心志高洁,并非虚言。姐姐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再到大学,一路过关,无往而不利。她喜读书,文章写得好,文字清丽,富有情致。虽然由于时代的原因,她未能朝自己喜爱的文学之路发展,但她在工作和家务闲暇时,仍喜欢写一点散文诗歌。以前她写只是怡情养性,自我消遣,写了就丢了,后经我提醒,才偶尔地投给报章。九十年代以后,她的文章,在潇湘晨报、湘潭日报、岳阳晚报上时有发表。在江麓厂,她是小有名气的才女,江麓厂报时常找她约稿。我这里仍然保留着她在《岳阳晚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岳阳,我的故乡》,署的是她的本名谭博文,而且随文还附发了她的照片及作者介绍。在晚报上发文章,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足见编辑对这篇文章的重视。姐姐的专业是化学分析,她在专业上很勤勉,早就被评为了高级工程师。江麓厂是造坦克和装甲车的,那些战车上使用的特种钢材,大概也经过了姐姐他们部门的分析检验。我后来常从电视上看到坦克、装甲车奔驰的画面,心中也会想到,这些风驰电掣奔驰在疆场上的战车,不也包含有姐姐心血和汗水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姐是一个娴静淡泊的人,她喜欢安安静静地读书,写文章,思考问题。但这些并不妨碍她对音乐艺术的喜好。她喜欢唱歌,嗓子也还不错。年轻的时候,我常听她一个人在屋里唱歌。记得读大学期间的一次寒假,她回家后,与大队里的青年人一道搞了一个文艺宣传队,走村串户地搞演出。那形式,有点像草原上的乌兰牧骑。其中第一个节目小合唱《拜年歌》,是她用民歌填的新词。时间大概是1964年或者是1965年的春节,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在老家参加这样的活动,曾给村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姐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但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她也许并不合适,她给人的感觉是有优雅的气质,这从她现在留下的遗照中可以看得到。她比我大五岁,但看上去比我年轻。我大学读书期间,在他们厂碰到她的同事邻居,常有人当着我的面问她:这是你哥吗?姐姐几次跟我说,“解文,你注意不要皱眉头,这样你额上的皱纹就少了。”我那时也不过三十几岁,但额上有了很多的皱纹,这是十几年体力劳动和精神重负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后来,我为此写过一首小诗,《别责备额上的皱纹——兼答博文姊》,现在我把它抄录在下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别责备额上的皱纹,它是苦难岁月的年轮。汗水在额上冲刷出血肉的沟壑,皱纹记录着往日的艰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别责备额上的皱纹,它是历史风霜的刻痕。左的风暴摧折了多少青春花叶,皱纹连接着受伤的心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别责备额上的皱纹,它是智慧的触角神经。生活因缺少理性的烛光曾多么荒凉,皱纹托起思想的精灵展翅飞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别责备额上的皱纹,它是探索追寻的足印。奋进者总在不停地跋涉冲刺,皱纹便是人生之舟的纤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别责备额上的皱纹,它是生命的琴弦在颤动歌吟。让人生的余韵奏出新的乐段,皱纹拥抱着爱在延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首诗是我九十年代初写的,写过后就放在了一边,也忘了给姐姐看。这次再找出来,仿佛又看到姐姐说我脸上皱纹太多,叮嘱我不要皱眉头的情景。可惜姐姐永远也不能再读到这首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姐发表文章时,喜欢用一个笔名“秋叶”。姐姐为什么选用这个笔名?她一定是喜欢秋叶的形象和品格。经过霜风的浸染,如丹的秋叶显得明丽、疏朗、静穆,它们悄无声息地坠落,铺满大地,给人悲怆而又壮美的感觉。姐姐一定是从秋叶的形象中,找到了和自己精神内韵的某种相通之处。姐姐的人生也的确如凄美如丹的秋叶一样,明艳而沉重。她不喜在喧嚣繁华、蜂飞蝶舞的春天展示自己,却傲然肃立在霜天冷月之下,在肃杀的秋风中,无声地、过早地陨落在大地的怀抱里。秋叶,是姐姐无意地对自己人生的一种诠释与昭示吗?我不是宿命论者,我不想去猜测,但我想,像姐姐这样钟灵毓秀的女人,她的人生一定有很多谜一样的东西需要人去破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已是仲春时节,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冬,姐姐与姐夫在湘潭东郊陵园的墓地,应该又是绿草如茵了。孩子们早在年初就说过,今年要去湘潭给姑父姑母扫墓。不管能否成行,我淌着泪写出来的这篇文章,已经了却了我的一个心愿。姐姐啊,你去世十七年了,我这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这个写过数十万学术作品的文学教授,却没有为你写过片言只语。这次如能去湘潭,我将亲手把这篇文章焚化在你的墓前,这是你疼爱的弟弟为你写下的迟到的祭文。姐姐,亲爱的姐姐,你在地下能读到我的文章,听到我心声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作 者 简 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刘衍清</b><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湖南岳阳籍人,1950年生,《岳阳日报》资深记者。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刘衍清与何光岳、鲁 汉、赵立恒、谭文瑞、刘孚光、谢中华、喻春畴等八位自学成才者人同列“岳州八怪”。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衍清后从事新闻工作,间有诗文见于报刊,半个世纪来先后发表各类文章、图片、视频5000余件,曾评为“湖南省十佳记者”。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衍清退休后仍笔耕不辍,从事君山茶、岳州窑、洞庭鱼等地方传统产品研究和宣传策划。目前,刘衍清还兼任岳阳市老科协专家科普讲师团秘书长、岳阳历史文化研究会研究员等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小编/李立君 公众号/心清致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