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随笔

者羽

春日随笔 　　这两天，心中莫名的烦躁。 今天，是2021届学生的体育中考日。昨天下午突然发觉今天竟然一天没课后，心里就轻松了些，虽一样忙碌着备课，必竟少了那份无形的压力。    清晨，踏着第一缕朝阳来到学校，学生还没有到，尚未醒来的校园竟如此静谧。 　　微微的晨风送来淡淡的花的甜香，循着香气的牵引，一路来到教工食堂，“呀！”我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满地的粉白铺展，椭圆形的海棠花瓣落了满地，晨曦下，走廊上，一朵朵，一片片的粉白，闪着粲然的光。我竟是奢侈的踏着花毯一路走来的啊！ 食堂的小阿姨正弯着腰在轻扫着，笑盈盈的，“嘖，嘖，可惜了……”转眼间，她的脚下便起了个花塚，她轻轻捧起，花瓣不安分的从她的指尖倾泻飘散开来。 　　蓦的，我想起了林黛玉，面对着缤纷落花，她冷月葬花，哭干了双眸，悲悲戚戚中让自己年轻的生命如花般坠落。当她聚花成冢的时候，敛去了婆娑泪眼，同样也笑意粲然，是否她的命运会是不一样的呢？ 　　看到我，小阿姨年轻的脸上漾起了红晕，粉嫩粉嫩的，笑靥漾满的脸颊也似盛开的海棠了。春天真的好美，绽放的生命真的好美。 一直自己不是很喜欢花，是不敢喜欢。 总觉得美丽的生命消逝得太快，好脆弱。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喜欢上了，动了心，留不住，反而伤了自己。 你看不觉间春便把姹紫嫣红洒满枝头，挂满叶间，铺遍荒野，赏花时心神荡漾，可也许就在一夜间满树的娇柔鲜嫩便会凋零坠落，香消玉损。这时看花的人便会徒生“无可奈何花落去”，“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忧伤。 　　小时候不知什么原因，记忆中即使是春天来了，身边的春天也没有如今的盛大、奢华，记忆中完全没有现在的这些美丽的华贵的花的影子，什么海棠啊，玉兰啊，榆叶梅啊，……哎，那只是语文书图片中的的影像。 记忆中的春天在野地里，随着干涩的春风而来的，是荒草中的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或浅浅淡淡的紫，或是星星点点的或红或黄的小野花。它们在料峭中悄悄绽放，虽然花期也不是很长，但好在卑微的生命自有它存在的法则，今天开一朵，明天开一片，灰头土脸的，却是属于我们的，这些长在地里的野丫头们的春天。 　　犹记得九岁那年的春天最为艰难，干涩的风整天的刮，白菜长了芽，被我们当做水果的白菜心长了顺子，断了我们的零食来源。不得已，我们这些整天又馋又饿的野孩子，把目光投向了野地。向阳坡处，以往的各种可以被我们当做零食的那些酸酸柳、妍粉苗、茅草包今年像都商量好了似的都躲在土里不肯露头。我们每天都会在野地里、河坡处到处搜寻，可是都是饥肠辘辘，空手而归。 那天，我们去离家5里之外的公社（江洼口小学）去演出（老师给排的样板戏）。从没离开过家的我兴奋得不得了。去的时候，紧追在大孩子们的后面，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路相随，唯恐落下，可我的目光从没有忘记在路边的野草中搜寻，寻找那些可以充饥的野外零食的身影。在不知离家多远的地方，我忽然发现路边枯黄的茅草中隐隐的一抹亮紫，鲜艳耀眼。看看前面的大孩子离得还不算远，我转身跑进了路边的野草中，几株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的散在野草中，几片青绿的柳叶状的叶片匍匐在地上，嫩黄的莛茎像天鹅高昂的脖颈，顶端处挑着几朵灿然开放的花，紫色的花瓣向上翻卷着，上浅下深，明艳无比！ 　　我看呆了，喜欢得不得了，干脆拔了一株又一株，我想把这美丽的东西带回家，让它属于我自己，我似乎看到了小伙伴们那艳羡的的目光……我在野草中搜寻着，直到感觉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的时候，才发现，太阳就要落山了，路边也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带着无边的恐惧，伴着冷嗖嗖的风，我一路抹着泪，一路奔跑，手里紧紧攥着那几束紫色的小野花，终于在夜色中找回了家。 可手中的那几束野花，早已被我的手攥烂了，我哭了，是记忆中哭得最伤心的一次，为了那个被攥烂的美丽生命和那个漫长的春天。 　　也许是对清晨的偶遇有所感动，余兴未尽，课间便约了冬梅一起徜徉于校园中，拿起手机想给春天留个姿影。 春天真的好美！明净蔚蓝的天空下，轻柔的风微微拂过，疏枝轻摇，片片花瓣化作花雨飘洒，落在柏油路上，洒在油绿的草坪上。教学楼旁的小花圃中，紫叶李犹如小家碧玉，精巧玲珑的紫红色叶片缀在纤细的枝条上，粉嫩的小花像小小的星星般在阳光下闪着光。 　　一棵不知名的小树抽出嫩黄的枫树般的叶片，“你看，它竟有这样花！”冬梅一声惊呼，细细看去，它的叶柄处抽出了穗状的花絮，在默默绽放。虽貌不扬，竟让称奇。 　　和它的低调登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操场边的两株海棠，满树的繁华怒放，满树的馥郁芬芳。一棵从树根处开始，一直开到树顶，就这么盛装登场，华丽的就像一个待嫁的新娘，着一袭缀满珠翠的婚纱，把生命最亮丽的底色统统拿了出来，赶赴她生命中最庄严的盛典；而另一棵似乎一个豆蔻女子，花是在使劲的开，可比起旁边那一株要含蓄、俏皮得多了。树身在离地不远的地方陡的分成了许多的枝丫，笔直秀颀的拔地而起，犹如一群芭蕾舞者，俏皮的在枝节处，疤痕窝里或点缀一团粉嫩，或伸出一簇鲜红，被星星点点的绿叶衬着托着，好不高雅艳丽。 　　“你看，树的眼。”冬梅总是有她智慧和灵感。可不，在光洁的枝丫上，时不时地出现的疤痕，状如美人的眸子，此时我和冬梅在看它，它在看着这个多彩的世界。 　　万物皆有灵性，生命是脆弱的，短暂的，同时也是智慧坚韧的。眼前的这些草木似乎更懂得享受生命的快乐，展示生命的美好，哪怕付出的是大半生的平淡与忍耐，经受焦阳的炙烤或是寒冬的淫威，甚至是在孤独中老去。但她们会说：“我的生命曾经走过了春天，怒放过，惊艳过；我曾用慧眼打量过这个世界，世界已溶于我的生命！” 远处，冬梅正抬起头痴痴地笑，对着满树的芳菲；满树的海棠花也在欢笑，对着冬梅，对着蓝天。春风，带着花的甜香掠过鼻翼，一段时间以来亲人挚友接连患病带给我的焦躁消散了好多。 　　春天真的好美！绽放的生命真的好美！拿起手机，让这美好的一刻定格在生命的灿烂中。 此刻，我与满树繁花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