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的前世今生

寥若晨星

　　操场周围的香樟树，已经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根深叶茂，树冠高大。清晨在操场上跑步，经过香樟树林时，我都要放慢脚步，去闻一闻它们的清香。到了夏天，它们浓密的树荫可以为人们当去烈日的炎热。可是到了秋天，那是个收获的季节，瓜果飘香，香樟树的果实也成熟了，沉甸甸地在枝头挂着，秋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浓黑的果酱就爆了出来，弄得跑道上黑漆漆的，经常要人去打扫。可是它们依旧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我依旧非常非常的喜欢在树底下放慢脚步，感受香樟树特有的芳香。每当漫步在树下时，我都在想，什么时候写一篇关于香樟树的文章，或者是一首诗。它们曾经是那么的吸引我，以至于我每次经过时，都会有无尽的遐想。

记得前年冬季时，各个学校都要参加冬季跑操的评比，我们学校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师生们组成一个个方阵，在操场上操练。为了看起来有气势，操场上还放了几只非常巨大的鼓，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铜罗，开始跑操时，校长把铜罗一敲，当！大鼓有节奏地响起，咚！咚！咚！再配合着跑操的音乐，特别壮观。那时，同事们拍了好多张照片，香樟树也在照片里，成了绿色的背景。我很遗憾，没有多拍几张照片，也没有把群里老师们发的照片保存到手机里。那时的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新冠病毒要来，一个多月以后，武汉封城了，人们出行都戴着口罩，校园更是禁止外人进入。

严重的疫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学校里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校园里的香樟树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不增不减。我偶尔在闲暇时去操场上跑跑，经过树林时，依然会放慢自己的脚步，感受它们的气息。但是很多时候，我都没有去过。它们的存在于我来说，可有可无。然而，有一次当我忽然有了锻炼的兴趣，去操场上跑步时，却发现曾经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已经被拦腰砍断，树冠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根根粗壮的树干挺立在那里，上面被砍得极为平整、干净，像练功的人站的梅花桩，一片树叶也没有了。

我懊悔于自己的疏懒与怠慢，以为身边的东西都是永恒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它们会突然不在了。它们在身边时，我是那么的不经意，觉得它们就是风景，一成不变。可是事物的变化却是那么的突然，在我猝不及防间，倏然而至。让我懊悔，让我自责。这时，我才意识到它们是生命，是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生物，只不过是我们能动，而它们不能动。它们也需要呼吸，也需要养分，也需要阳光、空气和水，和我们是一样一样的。只是，我们有能力处置它，而它们却不能反抗。

　　我还是怀抱着希望，错过了，也许还可以挽救。它们的根还在，在来年的春天里，它们会和杨树、柳树一样，抽枝发芽，然后会快速地生长出枝叶，那时，我再多拍一些照片，留下它们的身影。可是，现在又是春光明媚的季节了，我看着一根根的树桩，仍然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个嫩芽。看来，我的希望要破灭了。我想起了鲁迅先生说的：我知道我还在期待着，是因为我还有希望，或者说我还没有绝望。可是正当我期望着，希望着的时候，却听到了匈牙利的爱国诗人彼兑菲的“希望“之歌----

希望是什么?是娼妓:

她对谁都蛊惑,将一切都献给;

待你牺牲了极多的宝贝----

你的青春----她就遗弃你

那些柱子默默地矗立着，像操场上站岗的哨兵。如果它们有意识，会想些什么呢？它们会嘲笑我的疏忽与怠惰吗？从它们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无常。《西藏生死书》里的仁波切，用自己的行动告诫人们，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只有短短几十载，谁也不知道死亡会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头上，所以我们要对死亡有所准备，不要当它哪一天忽然到来时，猝不及防。他们认为生命的无常才是宇宙的恒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