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的文章

浅笑.嫣然

<p class="ql-block">  海棠黄花,梦里梦外</p><p class="ql-block"> 花有花语,人有人情,然花之语,人所赋也,故花之语者实寄人之情也。李清照,这位千古女词人,也正如一朵娇艳的花朵,她的前半生是斜风细雨中的海棠,在济南的和风中开出花骨朵儿,在汴梁的烟雨中展露芳华,在青州的乡野间愈发娇艳。她的后半生是狂风骤雨中的黄花,在战火中纷飞,在漂泊中凋零。风花雪月,百景变迁,世事的无常造就了李清照别样的花语。</p><p class="ql-block"> 随着济南城中李家祖宅传出一声哇哇啼哭,未来的易安居士降生在了人世间,出生于书香门第,又有身为苏轼学生的李格非这种大文豪作为老师,她在少女时期便已名动京师,一首如梦令“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斜风细雨中绿肥红瘦的海棠在无数写花词中别具一格。让许多文坛大家都拍手称赞,可在这文坛新秀的盛大名华背后,却也藏着一个天真好动的少女,在如梦令的溪亭日暮,轻舟藕花中,她是喝得昏头昏脑,在纷飞鸥鹭中争渡回家的贪玩少女,她是一朵纯洁而清丽的白莲,在诗海词湖中心荡出清波;在浣溪沙里“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黄昏疏雨湿秋千。”我们看到了一个午睡刚起,轻启闺阁小窗,在清明时节的雨腥中观看斗草秋千的纯真少女。诗意和朦胧的美编织出李清照的童年和少女时代,无人不为这美所迷醉。 </p><p class="ql-block"> 渐渐的,这个来自济南的少女在汴梁城长大了,她嫁给了自己的爱人赵明诚,这位年轻的太学生跟自己一样热爱文学和金石,他们的生活很快美满起来,每逢佳节,她便典当衣物买来古玩观赏收藏,并自谓“葛天氏之民。”海棠花初绽,美好而娇艳在暖风中尽显恬静之美。尽管后来因政治问题不得不屏居青州十三年,但这恰恰成了李清照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后来她在编定金石录后序中谈到这段时光的美好:“……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闭上眼,我似乎可以看到在黄昏下的青州济南城郊外,一间典雅朴素的小堂里时不时传来轻笑,捎来丝丝傍晚的凉意,却又被烹茶的热气冲散,仅仅想想就能感受到那穿越时空的美好。棠棣之花在乡野草芥之间仍能孤芳自赏,天生所具的高雅之气不会被时事所磨尽。犹是新妇的李清照,用浓淡墨迹在宣纸上肆意渲染着一个姑娘的美好与情伤,爱与恨,她正如一朵早春青雨里的海棠,展现着娇嫩而又清冷的美,这美是美好而令人爱怜的。</p><p class="ql-block"> 没有人不希望这个少女的美好维系下去,除了一个人——老天爷,靖康之难,家国破碎,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宋的统治风雨飘摇,金兵南下,国破家亡。天下兴亡,李清照又岂能独善其身?风雨狂乱,岂容娇花独存?青州黄昏下的归来堂变成了战火与硝烟,曾经歌舞升平,国富民殷的大宋倒下了,南逃的马车上,李清照恐怕也在惶恐中拉开过车帘,但她看到了不再是亭台楼阁,浣女牧童,而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她也恨啊,她曾写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绝句,但大宋百万将士,无数仁人志士尚对时局无能为力,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唯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世事无常。如今的她是秋风中的烈菊,虽直面北风而不屈,但无奈花叶片片飞落。风冷酷如冰寒刺骨的西风,蛮横地扯开帘卷,冻醒了梦中佳人,任她在惊起的错愕后瑟瑟发抖,痛苦呜咽,在现实生活中的打击下易安居士的心境覆地翻天,清冷的泪水化开了沉重的墨迹,巨大的伤痛让轻快的笔尖变得沉重,声声慢的凄凉,醉花阴的销魂,细雨中的海棠变成了呼啸西风中的黄花,她的美,是凌乱中的诗意,是悲伤中的芳华,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的美,美得凄凉而痛心。海棠之花,绿肥红瘦后尚有丰满娇艳之日,风中黄花唯有零落成泥一途可走,年少的梦让人不愿醒来,不因梦有多美,而因现实分外残酷。</p><p class="ql-block"> 李清照,易安居士的一生,可以说是两种花,也可以说是一场梦,但不论如何,她给了我们留下《漱玉词》和无数佳话,红颜美少年变成了半死白头翁,又变成了漫天尘埃,《葬花吟》中悲叹: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但我想说,易安居士并未死去,她的精神永远徘徊在神州大地之上,让人们知道这世上曾有一个易安居士,一个天才少女,归去来兮,她从未远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