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树繁花皆寂寞

煕兮

从家出来到单位这段距离，路的两旁尽是花树，开满了粉色的花朵，一大团一大团，簇拥在一起，加上几片暗绿树叶的点缀，一树一树的花开就那么生龙活虎起来。

每次带着女儿从树下走过，她都要不时地仰头张望，我问她，你怎么形容这些花？一簇一簇的，她用甜甜的声音回答。她说的真好，这些花可不是一团团一簇簇的挤挤挨挨拥在一起！小区的对面是一所小学，从早到晚，树下不停有人走过，春风拂过，花瓣阵阵飘落。但这种景象也只是引来孩子们的注意，行走在树下的大人们对这些景象也只是熟视无睹，他们行色匆匆，急于向前，偶尔有少数的几个人会在树下停留，但真正赏花的却极少。

有时，有大人牵着稚嫩的孩童走过，孩子们会挣脱大人的手去捡拾地上的花瓣，大人们却几乎都用相同的语调去催促，更有甚者，会简单粗暴地折上一支塞给孩子。

这一树一树的繁花，就那样矗立在春风里，兀自开放，无人欣赏，无人问津，寂寞而冷清。

我不是一个懂花的人，却极爱花，我在院子里种了一棵牡丹，两棵芍药。牡丹已开花，可能因为移植的缘故，花开得不好，星星点点的玫红从花苞里显露出来，看上去很惨烈的样子，但我仍旧每天看它，期待看到国色天香，但花总不开放，叶子却一天天壮硕起来。芍药移植的时候只是两株嶙峋的根茎，但很快便有了嫰芽，很快就有了暗绿的叶子，一簇绿叶就那样束在一起，蓬勃向上。几年前去外地学习，同行的一个姐姐极爱花，在大学的校园里，她教我认识了很多花，凌霄花、凤尾兰、八仙花、昙花……还教我下载了一个识花君软件，到现在还在手机上，只是很少用到。现在工作忙碌，生活芜杂，在生活的一地鸡毛和兵荒马乱中，像她那样爱花的人不多了。

前几天海棠花开的时候，我每天都要驻足仰望，可是现在那些海棠花早已随风远去。李清照的“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看了好多年，今年才知道工业路两旁的一树树花开是海棠。有次和李琳一起从树下经过，我说这些花真漂亮。李琳说，可惜海棠无香，这也是张爱玲的人生三恨之一。我转头看向她，她的眼睛如湖水弥漫，雾气氤氲。那一刻，在我眼里，她化身为那个优秀、沉静、清冷、孤傲的临水照花人。

现在，这一树树的繁花也要和海棠花一样，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如往事般随风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