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怒江 怒江（七）

行者与过客

　　从云上回到人间，美好的旅程继续。见识了怒江的高山大河、异域秘境，沿着美丽公路顺怒江下行，今天的目的地是曾经被称为“云南小香港”的片马口岸。在去片马的半路会经过飞来石、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风雪垭口、到了片马还有国家级口岸以及驼峰航线纪念馆。怒江，不仅仅只是大山大河，还有未解之谜、还有以怒江命名的物种，以及沉浮在历史中的战争与和平、屈辱与尊严。

比熊猫更珍稀的猴子

朱鹮号称“鸟类中的大熊猫”，白暨豚是“水中大熊猫”，以大熊猫来类比不仅是因为这个物种的珍稀，也因为这个物种为中国独有。有一种猴子比大熊猫还珍稀，只在怒江发现并以怒江来命名，而且，迄今为止在人工环境饲养下仅有一只。金丝猴的种类原本是四种，分别是川金丝猴，滇金丝猴、黔金丝猴、越南金丝猴，现在，因为它的出现增加到了五种，这增加的一种就是“怒江金丝猴”。

今天很幸运，我可以见到这个唯一！

前几天沿怒江上行时一心只想着早些进入独龙江，有几个沿途景致匆匆间被放弃掉，回程将节奏放缓可以再将一些景致重新拾起，比如这个“飞来石”。

乍一看围着个巨石建一圈平房没什么稀奇，如果稍稍说明一下这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可能就不免让人惊诧了：一圈平房先建，房中这块巨石是后来的，至于怎么来的，是谜……

这里位于江边，比较开阔，与陡立的山崖还隔着公路，并不像是其他易坠石的地质灾害点那样抬头就是压抑的石壁。

几年前房子就已经无人使用，外墙的白色应该是新刷的，外观比前几年看到时还要显得整洁一些。人撤走，房子照旧维护，很明显，都是因为这块数米高的巨大石头，因为它来得过于神秘。

石头仅与北侧房屋有些微接触，除了几片瓦有破损外房屋没有其他影响。

这是一座由三幢平房组成的空中俯瞰呈凹字型的建筑，凹字缺口朝东，也就是朝着碧罗雪山，这里曾经是一个民族中学。

据说巨石落下时悄无声息，房中的人都没有感觉，更没有人员受伤。

关于巨石有一个传说：一对私奔的青年男女走散，男青年变成了江边的一座巨大磐石（民族中学的房屋就坐落其上），女青年也化身为一块巨石从山巅飞身投在磐石之上，再不分开。

不是说过建国后不许再有万物“成精”的吗，这个故事就当是为爱情唱赞歌吧。关于巨石的来历据说央视还做过节目，对于它的真实来源，仍是未知。

把握方向盘的“小蚂蚁”经常下乡又是本地人，从怒江边的美丽公路刚拐进高黎贡山没多远他就不走寻常路了，越野车不是顺盘山路走之字形而上，而是顺一条小路直奔山顶。这条路陡而窄只有一车道，“小蚂蚁”并没有减速，他说，放心，这条路没人走。

确实，直到山顶岔路时才见到另一个方向的车，我们直接甩过了鲁掌镇少绕了十公里山路，这省下来的时间足可以让我们安心在农家吃顿午饭。

午饭就在路边一户农家解决，农家后门对着大山，后门往下走两步就是菜地，吃什么不重要，绿色无污染才是真谛。

农家自己也种植草果，草果不是烘烤出来而是自然晒干的，主人家老太太热心告诉我们怎样从草果的颜色来判断两种不同的干燥工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走时又买了一斤。

这老太太是个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她用大半生见识了片马口岸的沉浮兴衰。年轻时她去口岸卖过菜，口岸兴起后她也做过一些其他生意，她的孩子们也都培养得挺有出息，好像有在外地教书的，也有在地方上当官的。

近几年，片马口岸明显衰败，曾经的辉煌成了传说，老太太也挺淡然，为来来往往的行人做饭、推销特产，顺便讲述她和片马的故事。

怒江的路除了拐来拐去就是上山下山，吃过午饭开始下山，下到沟底就到了一处寻常人不知道也看不出名堂的景点。

山沟里溪水旁立着一处标志牌，上写：您已进入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字头的保护区当然要有国字头的宝物。

高黎贡山最稀罕的宝物就是塑在标志牌左侧的这只猴子，九成九以上的人不认识它，能认识它的必然是专家。

这是一种比大熊猫更稀少的物种，稀少到目前被人工驯养的只有一只，这唯一的一只就被养在这个标志牌对面的院子里。

山上流下来的溪水穿公路而过，再流经公路对面一个不大的院子，山水间的那个院子如此普通，绝不会有人知道这里饲养着一只绝无仅有的猴子，如果不是同行的王姐指引，我们会和所有路过这里的人一样与这只国宝擦肩而过。

这便是极为少见的怒江金丝猴，一度，传说中的它被归为滇金丝猴，直到它的出现，怒江金丝猴才成为与川金丝猴、滇金丝猴、黔金丝猴平起平坐的一个新物种。

怒江金丝猴与滇金丝猴有亲缘关系，但是怒江金丝猴的基因序列与其它4个金丝猴物种并不一样，DNA最终确定出怒江金丝猴是一个新物种，是世界上第五种金丝猴。

怒江金丝猴与滇金丝猴的区别是全身覆盖着黑毛，头顶有类似“庞克”发型的顶毛。脸颊皮肤大部分赤裸着呈淡粉色，上、下唇有白色的“胡须”，会阴部位为白毛。

怒江金丝猴脸部和滇金丝猴很像，但脸部没有滇金丝猴漂亮，滇金丝猴有红红的性感的嘴唇；怒江金丝猴体型也普遍比滇金丝猴小。

怒江金丝猴一般栖息在海拔1700米至3100米的原始森林中，这里分布着大量的水杉和云杉，而这两种高大杉树正是怒江金丝猴赖以生存的基础。怒江金丝猴每年5-10月之间在森林的高处度过，冬天，降雪会让食物变得匮乏，它们会下降至较低的地区生活，也会靠近人类活动的地区觅食。

这个物种最早被发现于2010年，为掌握它们的分布情况，2012年10月以来，怒江州林业部门开展了多次调查，对这种金丝猴的一些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在此之前，全球对这一物种的科学研究基本处于空白。

真正的转机正是眼前这只猴子。

2013年11月，怒江林业部门从农民手中收容了一只小猴，它是一只2岁左右的雌性亚成体。林业部门发现这并不是一只较常见的滇金丝猴后安排专人对这只小猴进行24小时的精心养护。

必须要说说养护这只猴子的人。在一切都是未知时养护人天天与猴子在一起，甚至逢年过节也片刻不离，他观察猴子的习性，用排除法摸索猴子爱吃的食物。不断地试，仔细地观测，细致地记录，终于摸清了该物种喜食五味子、山香果、金银花、水青树等十几种野生植物。数年如一日的坚持让养护人从“土专家”成为对这个物种最具发言权的“权威”，成为被诸多专家认可的“专家”。他的故事完全能印证一生只做一件事也可以成功。

这只猴子让怒江金丝猴有了名字和名气，可惜的是这次我并没有见到那个养护人。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只见到猴子的我会对“猴子和人”的故事这么了解，很简单，同行的王姐正是那个“土专家”的姐姐。

怒江金丝猴主要分布在中国怒江西岸高黎贡山地区的原始森林中和缅甸克钦州东北部，所以怒江金丝猴也被称为缅甸金丝猴。

随着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建立和对怒江金丝猴保护措施的落实，可喜的是中国境内怒江金丝猴种群近几年有了显著恢复，总数量从200多只增长到300多只。

但这个怒江精灵，依然属于极度濒危的物种。

小院子内有保护区里随处可见的野果，这是青木瓜，云南很多地方把它当菜吃，切片后撒盐蘸辣椒末，是一道佐酒的好菜。

小院子像是一个缩微的动物园，里面也还收容有其他种类的灵长类动物和熊。有些是短期喂养，等到动物恢复野生环境的生存能力后就放归大自然；有些伤残和垂老的个体就只能长期由这里收容了。

图中是一只长臂猿。

是猴子都差不多，几乎是不停的动，像是患重度多动症的孩子。

拍摄还不敢靠得太近。在拍怒江金丝猴时手机就差点被行动迅捷的它给抢走。

从这些精灵透过铁笼的眼神和穿透力极强的叫声中可以感受到它对山野的渴望。

驼峰航线

“在天气晴朗时，我们完全可以沿着战友坠机碎片的反光飞行，我们给这条洒满战友飞机残骸的山谷取了个金属般冰冷的名字—铝谷。”当年的飞行员如此描述这条死亡航线—驼峰航线。

驼峰航线是人类空运史上最惨烈的航线，在三年多的时间里这条航线坠毁飞机600多架，牺牲飞行员3000余人。常常是，早餐出发时聚在一桌的飞行员，晚餐再坐下可能只剩下半桌人了。对那些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们来说，每一次飞行，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少为人知的是，大山深处的片马镇，有个驼峰航线纪念馆，这里，是我此次怒江之行的最后一站。

耳中萦绕着长臂猿的叫声，我们继续上山下山往中缅边境行驶。

最接近片马边境口岸的垭口是“片马垭口”，又叫“风雪垭口”，想象中靠近缅甸的地方气候应该是温暖湿润，到了实地才能领略为什么一个靠近缅甸的垭口会以“风雪”来命名。

这个垭口比山下的温度低了十几度，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山脉两边的两股气流在碰撞厮杀，一边是蓝天白云，一边是乌云密布，即便是夏天也能感受到凛凛寒意，风中水汽很重，随时会凝结成雨滴甚至雪花。

浓重的水汽和疾风让体感温度更低，盛夏的风雪垭口却如同北方的初冬。

这类咽喉要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1911年英国人就曾并在这个垭口修建碉堡工事，私立界桩。

20 世纪初，占领了缅甸的英国人进一步东扩进占片马，当地的傈僳族、怒族、景颇族和独龙族组了一支小游击队，以弩弓、毒箭、长刀、长矛为武器在山林里伏击英军，这就是“片马事件”。“片马事件”传到北京，无暇顾及边疆的清政府只能表示严正抗议，泸水各土司组织的民团前往片马支援誓死击退了英军，并迫使英国政府在 1911 年 4 月照会清政府，承认片马、古浪、岗房为中国领土。

但直到民国时期，这块名义上属于中国的地区一直被英国人管辖，

二战时风雪垭口落到了日本人手里，抗日战争期间，侵缅日军也曾在此设立工事，并与中国远征军多次交战。

这里至今还保留着二战时期的日军碉堡（下图就是从碉堡的观察孔拍摄的垭口照片）。

远离中央政府的片马，几乎成了中国这半个多世纪近代史的一个缩影。

山头升降变换的国旗，几乎同步着各自国力的起伏兴衰。

二战结束后在英国的压力下这里又被划给了缅甸，直到 1961 年，中国政府经过一番努力才最终将片马收回。

1956年片马三寨还没有回到祖国怀抱时，人民解放军就已将五星红旗插上了这个垭口。

高海拔造成的缺氧，一年有半年大雪封山，当时风雪垭口驻军的供给非常困难，所以这里曾是全军最艰苦的哨卡之一。

这里的官兵年复一年地坚守在哨卡，出色地完成了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垭口的部队据说2004年已撤离，营房也基本废弃。

近些年因为反恐和禁毒打击走私的需要，风雪垭口又成了一个重要防线。

从海拔不到 900 米的怒江边一路上升到海拔 3000 米以上的风雪垭口，再从风雪垭口顺山路下行到海拔 2000 米左右的片马，一路上找到了几年前自驾独库公路时“一天四季”的感觉。

下到谷底就是中缅两国的国界。

这是缅甸的国门，国门总是与国力相匹配，比较起中国国门，缅甸国门充满异域特色，简约而神秘。

圆形的门配上放射状的图案让人有种时空跳跃的感觉，似乎穿过它就会回到从前，而的确，门那边的缅甸，时光像是停留在四十年前，虽然原始却有朝气。

这是从缅甸方向看到的中国国门，地理位置高、建筑规模大，两国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从各自的国门就显现出来。

片马口岸是怒江州唯一对外开放的省级口岸 ，曾经是怒江州经济腾飞的支点之一，但随着前几年缅甸禁止原木出口，片马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昔日繁华不再，如今的片马成了边境上一座沉默的小城。

身处高黎贡山腹地，片马以出产珍贵的杉板而闻名于世，早在清朝时期这里就开始了木材贸易。如同昔日美国的淘金热，片马也曾吸引了大量的木材商人，“淘木热”曾沸腾了这座边境小城。在两国商人的合作下，缅北的名贵木材从这个小镇运往世界各地。

那段时间是边贸的黄金时代，街道上人声鼎沸，满载缅甸玉石和木材的货车来来往往，许多人来此寻梦，一夜暴富抑或失落而归。

"片马"是景颇语的音译，意思是“木材堆积的地方"。确实如此，在片马，无论走到什么地方眼前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木材，房子是木头的，路边堆的到处都是木头，在这里，内地各种昂贵的红木似乎成了烂大街的东西。

据说以前这里木材的贸易量惊人，最多的时候流动人口达到50000人，片马公路上运输木材的车辆车水马龙，片马因异常的繁华被称为“小香港”。

木材、石材商贩在几年前就开始减少，新冠疫情后片马口岸几乎断绝了两国人员往来，连慕名而来的游客也被禁止进入片马，如今整个口岸一片萧索，关于“片马”的故事也随风飘散……

这座位于祖国西南边陲大山深处的小镇常住人口不足2000人，在经历过巅峰时期的喧嚣后边境小镇又恢复了本来娴静的样子。

片马镇与鲁掌镇相连，离泸水县城还有80公里的山路。位于高黎贡山西坡的片马西、南、北三面与缅甸克钦邦接壤，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战略地位并没有随着经济大潮的退却而发生改变。

小镇不大，纵向分布，从头走到尾，10分钟之内便可以逛遍全镇。沿街店铺很多做的都是与木材和石材相关的生意，即使在街边餐馆用餐，餐厅里也会摆一些红木雕刻的工艺品顺带出售。

近几年随着国家对木材交易实行了严格的控制，还有缅甸那边伐木成本的上升，小镇的支柱产业消失了，其他行业开始出现，甚至“电子商务”也开始在偏远的片马镇出现。

肆虐全球的病毒和缅甸一直动荡的时局，让这个小镇很难恢复曾经的辉煌。

镇子四周扔可以看到不少废弃的木材、石材加工厂，成堆的木材、石材以及许多巨大而形状奇特的树根被随意弃置，透过几近倒塌的工房的破门窗可以看到各种加工设备，所有这些曾经值钱的原材料和机器设备现在已经不能为主人带来巨额的利润，“被抛弃”成了它们的最终归宿。

小小的片马除了曾经有过的重要口岸功能，更有着波澜壮阔的历史。从抗英到抗日，这些用冷兵器对阵热兵器的前仆后继的反抗足以体现滇西南各族人民不羁的性格、剽悍的民风、以及对于自由的追求。

片马人民抗英胜利纪念遗址位于片马镇的后山上，它与驼峰航线纪念馆紧邻。

疫情期间游客不让进入片马镇，所以这两处地点都在趁人少进行维护和整修。对我来说，久慕驼峰航线的大名，这次好不容易到了一处纪念馆却赶上闭馆整修，很是遗憾。

很多人并不知道什么是“驼峰航线”，更不知道它和中国的抗日战争又有着什么关联。或者我可以这样来描述驼峰航线的重要性：如果没有驼峰航线，中国抗日的正面战场能够使用的武器恐怕多半还是大刀和长矛。

1942年5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切断了美军援华的唯一物资运输要道—中缅公路。抗日战争的军备物资一时无法运送进中国境内，被称为“驼峰航线”的中印空中航线应运而生。

这条西起印度汀江机场，翻越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高黎贡山脉、横断山脉等几大山系，中途经过云南怒江泸水县、云南驿，最终东至中国昆明、重庆等地的航线，因中间山峦起伏，一眼望去，状如驼峰，被称为“驼峰航线”。

为了避开日本战斗机的攻击，由美军第十航空联队和中国航空公司组成的空运队不得不冒险选择飞越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线路，经中国西南高黎贡山、横断山脉等进入云贵高原。

这条线路地势险峻，沿途山峰最高海拔可达 7000 米，而当时的运输机满载时飞行高度也就6000米左右；在这条死亡航线上，紊流、强风、结冰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从1942年至二战结束，驼峰航线以 600 余架飞机失事3000 多人牺牲的代价向中国运送了战略物资 85万吨，堪称惨烈的奇迹。

驼峰航线纪念馆之所以设在这里正是因为图片中篷布下的这架飞机，围绕这架飞机有着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1943 年 3 月 11 日，中国航空公司的 C-53 型53号机运输机满载物资从昆明巫家坝机场飞往印度的汀江机场。机长是 25 岁的美国人吉米·福克斯，副驾驶谭宣和报务员王国梁都是中国人。跟在 53 号机后面起飞的是同为 C-53 型的 48 号机，那天天气很好，48号机机长古蒂亚看到前面的 53 号机如一只美丽的大鸟翱翔在蓝天中不禁被感动，他让副驾吴子丹操纵飞机，自己拿起相机拍下了 53 号机飞翔的姿态。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竟是 53 号机的最后一张影像。

没飞多久，就在高黎贡山上空，古蒂亚和吴子丹看到前面的 53 号机突然像块石头一样往下掉，很快坠落在片马垭口附近的长尾巴山上。古蒂亚看到53号机坠机时较为完整并没有起火爆炸，于是驾驶着 48 号机在坠机点盘旋，希望机舱里能有人走出来，但飞机一直安静地躺着，毫无动静。由于天气原因，他们也不能久留，只得记下坐标离去。

几天后，古蒂亚驾机按地图坐标寻到此地，白雪覆盖的山坡上已分辨不出C-53 的踪迹。此后暴风雪连绵不绝，加上此地又是日占区，阻止了任何地面救援的可能。 那段时间所有经过 53 号机坠落点的盟军飞机都会自发地降低高度，低空盘旋，甚至在夜间打开着陆灯照射，试图寻找机组人员活着的迹象，但始终没能找到他们。

美国媒体报道了 53 号机失事的消息后，福克斯的父母写信请求福克斯的朋友、泛美航空公司飞行员赫尔姆斯寻找福克斯的下落。赫尔姆斯邀请和他一起飞驼峰航线的同事汉克斯、史蒂夫共同寻找这架 C-53。1944 年，中国军队收复怒江以西部分地区，中航派遣他们三人前往 53 号机坠机点进行搜寻。进入高黎贡山的原始森林后，他们在当地民工的帮助下，艰难跋涉了 9 天 9 夜，最终因断粮和染病被迫放弃搜寻。

二战结束后，中国内战爆发，新中国与美国断交，将近半个世纪的沉寂，高黎贡山上的 C-53 逐渐被人遗忘。但汉克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曾请求美国军方寻找 53号机，但坠落在高黎贡山的飞机太多，人力有限……。

1996 年 6 月，在汉克斯当年的搜寻过去 52 年之后，53 号机残骸被缅甸猎人发现，机身已被破坏得很严重，泸水县人民政府赶紧派人守护坠机残骸，540 天后直到 1998 年 5 月，才终于将 53号机的全部残骸从深山雪原中搬出，安放在片马镇。在守护残骸的行动中，怒族青年曲天成在一次因恶劣天气的下撤中由于体温过低而倒下，献出了24岁的年轻生命，他牺牲时正好和福克斯的年龄相当。曲天成的遗体被埋葬在一棵杜鹃树下，也永远守护着这片山林。

1997 年，年过八旬的汉克斯得知 53 号机被找到后，在中国探险协会的邀请下飞往中国来到片马。他们从片马风雪垭口出发，徒步 5 天 5 夜，找到了坠落在高黎贡山原始森林里的这架飞机。汉克斯认出了他们的遗物——一管“菲利浦”牌牙膏和一只军用皮鞋。他们的遗骸则一直没被发现，也许当年他们迫降成功，但耗尽物资后，没能活着走出这片山林。

看到这一切的汉克斯感慨万分，不禁回忆起当年：“其实我并不认识吉米·福克斯，他是和我一起组队寻找他的赫尔姆斯的好朋友。我只是出于同事与道义才去寻找的。我们在泸水县的原始森林里转了 9 天 9 夜，最后还是失败了。估计我们当时距离福克斯可能不到一英里……”

此时，正好是53号机坠机失踪后的第53年。飞机被找到了。

53号机是二战驼峰空运史上，600多架坠机中，唯一一架被完整找到的飞机。

所幸这半个多世纪的等待，终于让他找到了答案。C-53 坠机残骸被分割成三部分运到片马，驼峰航线纪念馆也因此建立。汉克斯则将飞机的一小块残片带回美国，送到了吉米·福克斯父亲的墓前，以示自己完成了使命。曾经见证坠机的吴子丹此时已不在人世，而拍下 53 号机最后瞬间的古蒂亚则和汉克斯在 2007 年来到片马。当96 岁高龄的古蒂亚再次看到当年的飞机时，他脑海里一定回放着九死一生的驼峰航线。

青山处处埋忠骨，在纪念馆旁，立着中国航空公司第53号运输机机长吉米·福克斯（Jimmy·Fox）、副驾驶员谭宣、报务员王国梁三人的牌位供人们瞻仰。

吉米·福克斯、谭宣和王国梁是不幸也是幸运的，他们的飞机和遗物最终被找到，素不相识的汉克斯为他们不言弃地寻找了几十年，还有这样一个纪念馆让后人铭记他们。

刚到纪念馆时我给一个好朋友刘小童打电话，我刚一开口报出我所在的位置，电话的那头立刻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完整讲出了53号机和所有有关它的人和事。朋友是《驼峰航线》一书的作者，不夸张的说，这个朋友应该是目前对驼峰航线了解最全面最详细的人了。

占地面积不过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驼峰航线纪念馆馆藏也只是一架C—53运输机，但寻找中美那三个飞行员的跨越了一个甲子的故事让这个小小的纪念馆弥足珍贵。

为纪念馆题字的是陈纳德将军的遗孀陈香梅，而陈纳德将军是为驼峰航线护航的“飞虎队”的创立者和灵魂人物。

在这片深山之中，不知还有多少坠机和飞行人员再也找不到，也不知还有多少故事被永远地埋在山上的风雪之中。

于人类、于民族、于国家，请不要遗忘…

到了离别的时候。

初来是傈僳族的手抓饭，临行前再感受一下景颇族的味道。

“肉类以烤制为主，山野菜以凉拌为主，为了痛快吃肉可以直接用手，三盏两碗后就是载歌载舞。”这大约是云南各少数民族美食的共通点，或许对于我等不属于这一方山水的外人很难区分这里各民族间饮食的区别，但是，我记住了傈僳族独具特色的“漆油鸡”和“吓啦”。

佳肴配美酒，临行前的最后一餐，好酒量好见识好手艺的王姐带来了自己泡的酒，一两下肚三步即倒的我没有资格评论酒的品流。只能说，这酒实属难得，酒难得，泡酒的植物更是难得，彩云之南是植物王国，纵是如此，泡这两杯酒的植物也是稀罕之物，一种是松露，另一种竟是昙花。

那就猜一猜，哪一杯是昙花酒…

大山大河的怒江，几天时间是没有办法行遍游遍的，美食美景的怒江，几天时间是没有办法尝遍看遍的，体会三分精华，留存七分思念，这就是此行怒江的感受。

再见，独龙江；再见，丙中洛；再见，怒江金丝猴；再见，片马；再见，我的异族兄弟姐妹；再见，高山幽谷生生不息的

我的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