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 ( 1970 )

山水之间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乡愁的味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乡愁是什么?是长久的思念,是不舍的牵掛,还是淡淡的忧伤?也许都有一点吧。不过,对于我来讲,乡愁还包含那些忘却不掉的某种食品的味道,比如黏火烧。其香甜的滋味,多年来如丝如缕绵远悠长,始终伴随着我,不曾忘却亦不敢忘却。</p><p class="ql-block"> 盘岭,我下乡插队三年的小山村,生活着善良朴实的乡亲们,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个地方盛产大豆,因此,虽然因为贫穷什么都缺,家家唯独不缺大豆油。一些用大豆油烹制的食品应运而生,象糖酥饼、油炸糕、油条等,家家会做且极其味美,做得最多的则是黏火烧。</p><p class="ql-block"> 一进入腊月,村中的石磨便忙碌起来。女人们排着号牵着毛驴磨小黄米,磨成粉回家开始烙黏火烧,连续忙碌多日,将烙得的黏火烧盛在笸箩里放到仓房内冷冻。这期间你若从街上走过,闻到从家家户户飘出的油香气,总会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呢。</p><p class="ql-block"> 烙好的黏火烧不会马上就吃,会留到过年期间享用。家家户户大烙黏火烧,青年点的同学们看在眼里馋在心里。这时会有社员派孩子上门来邀请关系好的同学,来家先饱口福。</p><p class="ql-block"> 春节后,我从城里返回青年点,发现其他同学竟都迟迟未归,青年点五间房屋空空荡荡好不凄凉。下午,我在灶间淘米生火开始操持一个人的晚饭。这时,走进两个孩子,是张大叔的一儿一女,说:“李哥,我爸请你上我家吃饭。”我说:“我米都淘了,就不去了。”“走吧,去吧”两个孩子边说边一人抱着我一支胳膊往外拽。就这样,我走进了张大叔家。</p><p class="ql-block"> 屋里的炕上摆着碳火盆,火盆上坐着的铁锅里炖着酸菜猪肉和粉条,里面还烫着一壶酒。张大叔陪着我边吃边喝边唠:“你一个人就别做饭了,费那事干啥,就来我家吃,酸菜炖粉条、黏火烧还不缺。咱爷俩喝点酒唠唠喀不是挺好么。”</p><p class="ql-block"> 烤着热乎乎的碳火盆,喝着热乎乎的高梁烧,吃着热乎乎的酸菜炖粉条,听着张大叔热乎乎的话语,我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一沓糊塗,不知不觉就有些喝多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杆,我刚睁开眼晴就看见有四个孩子围站在炕前,两个大点的是张大叔家的两个孩子,两个小点的是孙大哥家的两个孩子。他们默默地瞅着我穿衣洗漱完毕,为了我该去谁家吃早饭,他们争执起来。因不好意思再搅扰张大叔,我选择了去孙大哥家。</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每顿都有邀请吃饭的,直到四天后青年点又有同学回来为止,八顿饭(冬季农闲时,早饭延迟一些晚饭提前一些,人们每天只吃两顿饭)吃了八户人家。每家的菜不同,条件差点的是酸菜炖粉条,条件好点的会加上猪肉另有花生米等下酒菜,主食则高度一致:黏火烧。</p><p class="ql-block"> 离开盘岭小山村,多年来我最念念不望的食物就是糯糯黏香的黏火烧。前些年因物质匮乏虽想却不得食,近年来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每到腊月老伴都会买来每天烙着吃。</p><p class="ql-block"> 现在买的比在盘岭时吃的质量高出许多:现在买的是用糯米或大黄米做的,在盘岭时吃的则是用小黄米掺玉米面做的;现在买的小豆馅是用白糖拌的,在盘岭时吃的小豆馅则是用糖精伴的。但我始终认为当年吃的就是最纯正的味道,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4月12日</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