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歌谣——以此提前祝妈妈节日快乐

素云

　 妈妈返老还童的时候越多了，姐姐和弟弟些越辛苦了。户主有事，搭堂哥的车回吧。速速收拾行囊，这似箭的归心。

　　快到了，太亲切的一重重山、一弯弯水、一座座桥……山色映河里水有点绿了，一草一木和近乡切切的情映水里波光粼粼……

　　这边弟弟他们接车的、包饺子的、写作业的，那边姐姐拉着妈妈的手先过来了。姐姐一声呼唤，姐夫很快拎只鸡敲门。

　　看到妈妈第一眼的时候她就念叨：住不了几天又走……看着妈妈这会儿眼神活泛概念清楚的样子真高兴，我们尽量说别的岔过她的话题。

　　妈妈眉开眼笑，淡蓝色的包包浅绿色的包包紫色的包包爱不释手，客厅到卧室卧室到客厅走来走去乐呵呵。

或者，妈妈安静坐沙发上，笑咪咪看着弟弟踩缝纫机，一边安详地铺娑着两光头娃娃：和弟弟一样光亮亮的额门，一个嘟嘟手埋头紧捂自己的双眼玩捉迷藏，一个双手食指点着自己的小酒窝歪着脑袋笑弯了眼。

　茶几布白底金线花色清雅，饭桌布白底素格澄净。弟媳厨房里发面，听说眼镜不见了笑着应声：看看是不是妈呀藏她衣柜了。果不如然，柜里衣物叠挂整洁，一眼看到我的黑框眼睛平躺在二层隔板左角处。

　　卧室二十多年前的婚照崭新新的，鹰钩鼻新郎官燃起喜庆的鞭炮，新娘子小鸟依人娇柔甜美。

　　姐姐的好朋友说呼延村有热闹，我们拔腿就走，一路追风。

“送给你小心心 送你花一朵……我要谢谢你 因为有你 爱常在心底”，香豆对着奶奶执着于手势舞，一边随车载音乐轻轻吟唱。

姐姐的好朋友随口几句《开着汽车去草原》，舒展、自然、大方，更应景，和金嗓子姐姐和萌香豆不一样的味道。妈妈戴着又一顶带沿帽乖巧地坐身边专心听歌，而只要谁的手机举起，我们一贯注重自己形象的资深美女速速调整原本含蓄的表情和体态。

　　沿途苹果花开得密的，都争先用疏苹果花造句，想象力一个比一个丰富，一个比一个幽默。妈妈三十多年的教学生涯里主教语文，听着这些造句满心欢喜，可惜当年的藏粉笔盒的小花花或小红旗早用完了。镜头里姐姐和姐夫互动的情态里是朴素而生动的爱。

歌声、笑声、欢语声飘出车窗，掠过树梢，随风到河湾到春野……

　　远在村外热情奔放的气息扑面而来，近了锣鼓越铿锵唢呐越嘹亮。

篮盘下，彩扇翻舞风情万种，花伞流苏各自旋转，背景里是烟柳淡淡的绿。时而有燕影轻捷而过。

随着领队的哨声和手势，秧歌队有序集结或自如散开，一会儿一枝梅绽放，一会儿十字梅怒放……不时变换出新的队形。

　　彩色衣裤的“老太太”类似刘姥姥头饰的黑色帽半包耳，腰间系水绿色围裙，叼着长长烟管，弓腰抖脖子各种耍怪。挤人群里的妈妈看出是男扮女，捂着嘴笑了又笑。

平日里姐姐常带着妈妈去活动中心一起玩，领队和“老太太”等吹拉弹唱时妈妈坐旁边，载歌载舞时他们拉妈妈一起扭，主唱伴唱合唱或电子琴扬琴葫芦丝哪儿需要姐姐应声上时妈妈藏歌谱耍坏。

　 白墙红纸《戏报》气韵流畅，其中的书香墨香无声诉说着小村庄的文化底蕴。

一辆大货，车厢打开就是舞台，幕布前三围，军绿帆布后三围。

前台两凳一桌红丝缎罩，蒲剧《兰梅记》咿咿呀呀开戏了。侧面二胡三弦铺陈抒情，春兰凄凄悲悲泣泣，红娘绿衣碎步兰花指更口若悬河……

和妈妈绕到后场，透过围幕缝隙，瞅见后台空间狭小。除了道具，有随时准备出场者，有对镜帖花黄或对口型找感觉者，三花脸谱也在候场，退场者细细卸妆卸头饰。

　　 路边推车上的小西红柿色泽诱人，挑几个尝尝。平房后柳树下有孩子荡秋千，我们也馋的，随香豆靠近。

我们翻山塬穿崾险，到桥边走走。河畔意外发现地软，翻开半枯的草丛惊喜多多。

　 细心的姐夫感觉妈妈有点累了，搀扶着回车上小憩。

车外堆了不少小石头，姐夫陪香豆捡几块形状色泽诱人的“鸟蛋”、“玉石”，香豆乐得一蹦一跳。

　　勤快、持家更清洁的弟媳在卖镰刀、镢头等杂物的地摊上选了米色条纹瓮盖，第一时间清洗后盖扣大黑瓮上，不大不小尺寸妥妥。

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了，和面的、炖鸡的、调拌野菜的、择洗地软的，各就各位，一小会馋人的饸饹就上桌了……再上一盘姐姐腌制的菜吧，地溜、小蒜和弟媳自己种的芥菜根，那个爽口。挑挑捡捡是妈妈的最爱，不过吃饭容易客气和做假的妈妈今天是真饿了，没以摘地软里的杂草为由远离饭桌。

　　野外桃花三两树，香豆可不可以请出她值钱的爸爸伴唱，现场吟一段音阕诗听诱人的《四季》，好期待。

　　第二轮捏花花馍的时段，面发到位了，剪刀筷子叉子、绿豆红豆黑豆等清洗后进入备用状态。

蝴蝶左一剪右一剪触角生动，飞鸟黑豆豆眼萌萌哒。小白兔横一剪竖一剪，两只耳朵竖起来，红豆眼楚楚可人。小猪圆滚滚胖乎乎，尾巴短短，筷子轻轻一点再一点，两个鼻孔朝天乐。

热气腾腾出锅时，小酒杯细牙签，红绿趁热快快点，集中点分散点，想点哪里点哪里。白馍宣宣弹弹，怎么点都好看，真过瘾！香豆的额门或手背上也来几个梅花点吧。

　　很晚了，早睡的妈妈沙发前走来走去不肯上床……妈妈反复问我明天不走吧，每次认真回答她不走。

　像往常一样，悄悄背包离开，不给妈妈说。车启动了，车窗外熟悉的景物向后移闪远去，远去的过往清晰涌现。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端着食盆咕咕咕追着花色公鸡白色母鸡，或摘些毛豆掰些嫩玉米棒子煮给我们……妈妈每次直抒胸臆开心接我们回家追车挥手相送，爸爸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对着我们回来和背包离开的方向，看上去漠然的表情里隐了多少慈祥和不舍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些年爸爸成了刻骨的记忆，妈妈依赖姐姐的程度与日俱增……决堤吧，这些努力不去碰触的脆弱……

听竹微信道别的话没讲完上课铃又响了，不知高中语文老师今天讲的什么，不知她每次带着什么样的情绪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匆匆，还匆匆。

再见了，我的骨肉至亲，还有想见而未见的诸多亲人朋友……车轮滚滚，任思绪万千……是的，见或不见，爱常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