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态万方大凉山之九“地铁”

古琴

5633/4次“地铁”

5633/5634次，是成昆线上四川境内最后的两列绿皮慢车，从凉山州普雄镇往返攀枝花市，全程353公里，停靠26个站，历时9小时7分钟，时速只有40公里，票价最高26.5元，最低只有2元。1970年成昆线通车以来就一直低价运行，50多年票价不变。

这一路，绿皮慢车总是在隧道中穿行，感觉就像是在坐“地铁”。

所以，我觉得5633次列车，虽然很慢，但却是公路蜿蜒崎岖的大凉山交通速度最快的“地铁”。

穿行在大凉山腹地的绿皮慢车，是一列载着鲜活乱蹦的鸡鸭鹅猪羊牛……等“特殊乘客”的火车，也是一列摆脱贫困驶向幸福生活的火车，被称为“扶贫火车”、“幸福火车”。

我们从普雄到西昌，票价12.5元。

普雄到西昌125公里，绿皮火车慢行了四个半小时，停靠了15站，基本相当于大凉山公交车，成为当地百姓出行最经济便捷的交通工具。

早上7：10，我们从始发站普雄站上车时，天还没有大亮。

列车长一眼看出我们不是当地人，迎上来特别嘱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

时间尚早，车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乘客，睡觉的睡觉，绣花的绣花，发呆的发呆，打瞌睡的打瞌睡……我趁机把自备的早餐吃了。

早起赶5633次列车上学的孩子。

这趟车，愿意为大凉山上学的孩子慢下来。

资料：

在铁路沿线交通不便的地方，每个周末，都有超过600名学生搭乘这列慢车走上求学路。这列慢车，成为了当地最大的“校车”，将一批又一批学生送出大山。

从红峰站到沙马拉达小站开始，乘客渐渐多了起来。因为，这里的公路交通更加不便，所以，更多的人选择穿行隧道的火车。

资料：

在红峰和沙马拉达两站之间，是成昆铁路的“咽喉”——全长6383米的沙马拉达隧道。这座隧道曾是上世纪70年代亚洲最长的铁路隧道，也是成昆铁路的最高点。当年建设者们肩挑背扛，弓腰抡锤开掘出这座隧道，有136名建设者为此献出生命。

沙马拉达站，是成昆铁路上的五等小站。因为成昆铁路是单线铁路，每日驰骋的几十列上下行列车，同向待避或相向交会，需要在沙马拉达这样的小站完成。

喜德到西昌，是客流最集中的一段。沿途村民赶集买卖、走亲访友，都会选择乘坐这列慢火车。

这趟车，愿意为大凉山人脱贫致富慢下来。

车厢里开始有趣起来。

我们一行几人立马被新鲜冲散了队伍，各自分别流窜与各个车厢，找寻自己喜欢的拍摄对象。

大件行李已经被阿牛贴心的专车拉送到西昌站等我们，只背个贴身小包，轻装上阵。

岁月从不败美人。以这个美丽的阿嬷做封面的《岁月》，一直占据着《“彝”态万方大凉山》系列的阅读量榜首。

　　

卖鸡的大哥说：自家养的老母鸡30一斤，卖给你28元一斤。

　　

女子用折耳根消磨车上时间。

占卜的毕摩。

列车上的麻辣烫。

这个老爷子特别会侃，虽然他的话需要我们连猜带蒙还要请教翻译，但并不影响他聊起来没完没了。

我的同居女友说：这两位应该是家境不错、见过世面的老爷子。

5633次列车要解决的不光是人们出行的问题，同时，还承担着助力当地经济发展的任务。为方便乘客运送农副产品家禽家畜，火车专门辟出了大件行李区，实施了人货分离。

“大件行李存放处”。注意看左下角，所谓“大件行李”是回收的饮料瓶。

大捆的柴火。小男孩的爸爸说：柴火是送给孩子姥姥家的。

背起沉重的背篓，要下车了。

卖山参的阿嬷。山参要价很便宜。

卖折耳根的女子，示范吃。

她说：刚挖的折耳根，很好吃，你尝尝？

在最后的一节车厢，专门设立了大型家畜区，用于运送猪马牛羊。很遗憾，我们乘坐这趟列车没有赶上大的彝族节日，所以，没有看到最后一节车厢有赶着猪马牛羊上火车的场景。

而小点的家禽，列车员便睁只眼、闭只眼的体谅到乘客的不易，任由它们“登堂入室”了。

于是，车厢里便有了鸡鸣鹅叫鸭嘎嘎……

　　

忍不住吐槽一下：车上有遇到一个公然给鸡们灌喂玉米的鸡贩子。真佩服他居然毫不避人、明目张胆的作案。

一位在这趟车上工作了二十年的列车员说，现在的车厢状况已经改善太多，2017年以前，车厢没有实行乘客与活禽活畜分离时，列车员根本无法从过道同行，迫不得已要像跨栏一样从座位上跨行。

想吐槽的地方还有：

这位帅哥，放着好好的座位不坐，偏要穿着鞋子蹲在座位上。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蹲习惯了”。

　　

几乎所有的乘客，都是随手丢垃圾～～从我们这几天走村串寨看到的情况分析：大概，他们压根就没有“垃圾”这个概念吧？

这趟“绿皮特慢公交火车”上的列车员，大约是史上最不容易的列车员。不仅要清理车厢里家禽家畜的粪便，还要不停地打扫车厢垃圾。

更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沿途有些站台像公交车一样“上车买票”，列车员还要逐站查票补票。偶尔会遇到个别耍尽花招逃票且拒不补票的，列车员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之。

我旁边一个挺帅的小伙子，任凭列车员怎么磨破嘴皮，他就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身上没带钱”。列车员说“可以刷微信支付”。他答“手机也没电了”。

我悄悄问列车员：“遇到这种人，就任由他得逞吗？”

列车员苦笑：“人不要脸，世上无敌。我能怎么办？本来这趟车就是扶贫专列，根本没想着赚他们的钱”。

资料：

5633\5634次列车开行多年来，经常处于满员状态，如果遇到彝族年、火把节等节日，旅客数量会爆满，但却并不挣钱。铁路部门不光要算受益帐，更要算方便群众的社会帐，坚持做到把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

西昌下车，出站。在凉山彝族自治州的首府西昌站前广场，见到这样的场景：看这对母子衣着讲究，并不像是贫困人口，但她娘俩就是这么习惯于席地而卧并睡得香甜。

大凉山五壮士西昌站留影。

成昆铁路复线正在加紧施工，全线通车后沿线将进入动车时代。不过，5633\5634次列车依旧会按照原来的速度在大山里穿行。

在高铁动车飞速发展的时代，5633\5634列车这对穿行在大凉山腹地的“地铁”依然坚守着慢速行驶。“快”与“慢”之间，彰显出为民服务的担当和勇气，也向社会传递出了应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