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春

天高云淡

<p class="ql-block">&nbsp;&nbsp; 春的可爱,在于你得小心翼翼地轻落脚步,生怕踏踩断了哪一棵挂着嫩黄的草尖,以至于每行一步就提着心、吊着胆。或许你走过的地方明天就会长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草来,不同的草后天就又会长得没过你的脚面,缠着你的裤腿。原本光秃秃的黄沙地上,突然生出无数秀美的精灵,这简直就是神奇的事,神奇的让你怀疑这是不是你生活所在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nbsp;&nbsp;&nbsp; 春的最美在於春晨。</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如果,如果你不是一个懒床的人,你是一个心里清澈的诗人,你一定会走入原野,走入晨色,会去感受那天际一抹的红色被倒映在露珠里的奇妙,整个的世界都被一滴小小的水珠给容纳了:照样是天际,照样是远村,照样是初生芽芽的树木,还有麻雀和布谷,黄鹂和百灵,连自己也被到映到这小小的水滴里。满地都是,它们立在草尖上熠熠生辉,这自然之美用诗不能尽达其境,用世界上最好的计算机和3D打印也做不出来。如果你热爱她们,她们会对你微笑;你弯一下腰,她们会爬上你的胳臂;你蹲下来与她们相语,她们会顽皮地登上你的眉毛和鼻尖。但是,最好还是站立着吧,不然那种不舍会伤了她们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在空旷的原野,在晨曦之下,一层如纱的薄雾连扯在麦田之上,和着丰富的光色,一片片断续的连接着,如梦如幻,似是仙境。我没有见黄山的云海,黄山的云海大概也不会比这“麦田云海”更美。黄山的云海里不会忽然生出人的影子,而麦田的云海里常常会隐约的出现一个或者两个的人影,由远而近,由朦胧到清晰。这是可爱的农夫的影子,况且他们非常知道一年的生计就在于这春晨。这是一幅绝美的淡彩和浓墨,他们是大自然画作里最不可缺少的神奇之笔。他们的辛勤和朴实让我钦佩,他们如仙的自由也让我生出些羡慕和嫉妒来。我不敢去打扰他们,怕褶乱了他们内心的诗画和桃源,我只能远目东方的晨际,用这春的晨色来装填心里的渴望。</p> <p class="ql-block">  春水更是灵秀的很。一个亩大的池塘泛着涟漪,本来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还是天际那一抹的红染在轻波上,这红就是这少女的胭脂吧。两三片刚出水的荷,翡翠般的叶子曲卷着,似是这少女的鬓角,略带羞涩。这一汪的春水呢,明亮里含着万分的柔情,说是少女的眸子是再合适不过了。蜻蜓现在还没有。一片荷叶忽地动了一下,摇曳着碧清的塘水,又是一圆圈一圆圈的涟波,这一定是水下的红鲤在嬉闹,要不就是这片荷叶在欢迎我这个喜爱清静的平庸之人。最幸福的事是莫过于自高,就连对着塘水和新荷,也能为自己的不入世事找出些开脱的理由。我从来没有认为过我这样做是滑稽的。</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  塘埂上的杏树只有一株,如雪的杏花已经落尽,她没有和这还曲卷着的荷叶谋过一次面,这不得不说是春里的一大憾事:一个洁如白雪,一个出泥不染,都是性情高洁,在累累的时光里却从未相遇过,如若是人,一定会觉得婉惜。好在还有几株梨,簇开着淡白颜色的花,塘柳的叶子已经深青。我相信,杏荷是互慕的,梨柳是有语的,梨柳一定会把这互慕告知杏与荷的,因为这是春晨,有生命的物种都会生出情义来,都会相互扶持的。</p> <p class="ql-block">  一只轻燕携带着刚刚跃起的太阳的光辉落在细软的柳枝上,像传说里浴火中的凤。接着又是一只。它们在光环中啾啾相语。它们应该是情侣。还是称它们夫妻吧,情侣这两个字是不是会亵渎它们的情感呢?这是由我的浅薄产生的过错,世上万物只有真才可以生情,由情而至臻。我目视着它们,心里暗暗向它们道歉。它们大概原谅了我,飒然展翼而起,滑翔掠水而飞,衔着春泥迎光芒而去。阳光也一定照到了它们的燕巢里,巢里还会有几只嘴角金黄、羽如绒丝的乳燕呢,我想。它们的家一定会建造在风貌古朴房檐下,房子的主人也应该会是个闲士,他们的相处一定会相得益彰:燕声声,琴声声。</p> <p class="ql-block">  入村的乡道,铺上了一层阳光,暖暖的,祛了早春的轻寒。有些光是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投在地面上的,它们穿过薄雾时形成了无数道如剑般的光柱,把树和枝丫的影子也一起印了下来。</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这乡道与城市的阔路相比,寒酸的很,只能说是有凸凹相合而成的坎坷曲径。我从来不欣慕高端、大气、上档次之物,并偏激的认为那些东西容易迷惑人的心志,却极端地喜欢这草木茂生的弯曲乡路,只要走在它的上面就能感觉出接地气的厚重来。路两旁的荠菜褪去了冬日里老气的褐色,有透视质感的嫩绿同样染透了它们的叶子。当这种可以做为菜吃的野草在春天一旦焕发生机,路旁就如同铺上两条迎客的毯子,上面有极为细碎的小白花点缀着。举目是天高地阔乡村远,低头有花香草色入心脾,总有忘我的感觉,甚至会想:做一棵小草有什么不好?也似乎明白了苏轼会如何给自己起了一个东坡的名字,郑燮如何会恋上竹子,渊明为何会喜欢山野。盖情操之人都会以“果蔬草木皆可以饱”为铭罢。</p> <p class="ql-block">&nbsp;&nbsp; 春的可爱远不止于这些,一缕炊烟从刚染上绿色的村子上面升起来,与晨雾溶合一起,还有这愉悦的心情,随你怎么去想、去看,这就是我以为的妙处。</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春的可爱,如同夏,如同秋,如同冬。自然之中,无一不可爱。一草,一木,一虫,一鸟,皆让我等遐思无限,受益无穷。我喜欢清晨,喜欢静夜,我常独享它们,这是我的不好的地方,可以称为“怪癖”。</p><p class="ql-block"> 癖也好,癫也罢,春来总要记一些什么来,就目视之遇作此短文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