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下(十七) 作者姜乃成

开心鱼

前言改革四十多年，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有必要以小说的形式把千变万化来呈现，不仅让当代人重温以往，也为子孙后代留下几许记忆。这就是我创作本书的目的。 社会五彩缤纷，故事多姿多彩，一本小说不可能包罗万项，只能节选其中一部分色彩斑斓的情节加以著述，是否能满足广大读者，不敢打保票，只能尽力而为，力争以优美的故事情节，以恰当幽默的语言送给读者，不祈求举觞称贺，但愿带来欢乐。读者开心喜悦，我的愿望达成，不枉费心血。 时代日新月异，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小说内容只能停留在某一历史阶段，某一时间点上，过时与无法超前难免，还望读者谅解。2021.1.9 内容简介故事发生在某一大中城市，不同类型的人，在大槐树下展露出他们的人生过往，以交谈的方式述说每人的曾经的经历，虽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们的人生却与国家命运紧密结合在一起，一滴水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几个人的遭遇能反应出社会的面貌。书中刻划的理发匠，退休干部与工人，外地迁渉者，开黑出租车的农村人等，他们的故事组成一部交响乐，虽说不是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也足以让人茶余饭后愉快消磨，但愿如此。还望读者斧正。2021.1.9 　　(十七）纭纭众生，各奔前程。 肖长富在孙兰香的挽留下，两人在国际酒店待到第二天早上。 孙兰香陪同肖长富去他家取了户口簿和身份证等材料来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审核了老肖的材料，又检查了孙兰香电传过来的个人家庭资料，见双方都是独身老人，便当场给他们办理了跨国婚姻登记手续，发放了结婚证书。 孙兰香办理了退房手续同老肖回到他的住处。 当天孙兰香上灶为老肖做了一桌日式美味佳肴。 两人对酌，说着贴心的话，酒足饭饱便上床休息。 连续三天卿卿我我，感情更加亲密，除了上街买菜，基本上不出门。孙兰香看着签证日期临近，对老肖说，“亲爱的，是否让我回日本给你申请长期留住日本的手续，办妥后你可以立即飞到我身边，从此永远在日本生活，也可以回中国探亲，只要你没加入日本国籍回来特别方便，好不好？” “就依你，只办绿卡不入日本籍。我想明天到大槐树下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朋友，然后再确定你哪一天走，好不？”老肖拉着孙兰香的手说。 “明天去时给大家发喜糖和喜烟，让大家分享我们的新婚快乐，你说行不？孙兰香盯着老肖说。 “这个主意好，我差点忘了。”老肖满脸堆笑。 次日，肖长富挽着孙兰香从出租车上下来，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大槐树下。 “那不是老肖吗？什么时候找的女人，张为你知道吗？”牟定位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他有三四天没来了，这么快就挽上胳膊了？”张为困惑不解望向老肖。 只有老乔心里明白，这位女士可能是日本人，就是老肖告诉他的木子，又叫孙兰香。 “诸位老兄老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与我牵手同行的是我的夫人，她是日本遗孤名叫渡边木子，姓渡边名木子，中文名叫孙兰香。她小时候与我订有娃娃亲，五十年代中期回了日本，如今故地重游，特意与我完婚，我们已领了证结了婚，今天特意来给大家发喜糖和喜烟。希望大家分享我们的幸福。” 　　“啪啪啪”，响起热烈的掌声，大槐树下的人边鼓掌边向老肖他们靠拢，路边行人也被这突然响起掌声震惊，纷纷甩过头来张望，想知道个究竟。 老肖夫妻俩人一个发糖，一个发烟，大槐树下的人不是吃糖就是抽烟，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老肖，木子哪天到的？好漂亮的一位夫人呀。”乔处长上上下下打量着木子说。 “乔哥，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木子，来！我给你介绍，他是乔处长，也是黑龙江人，他是大槐树下德高望众的人，退休前级别最高，大学毕业，很有水平。”老肖看一眼孙兰香又瞅瞅老乔说。 “老乡你好，乔大哥请吃糖。”孙兰香把手伸过去与乔处长握手。 “祝你们新婚快乐幸福，白头到老。”乔处长说着得体的祝福话。 “老肖，你们什么时候去日本？”我关心地问。 “江哥，近日木子先回去，等她给我办妥了绿卡我才能过去，最快也得个把月吧。”老肖从容不迫，淡定地说。 “老肖，我们还可以在一起逍遥快活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再见面就难了。”老卫有点伤感。 “老卫哥，我还会随时回来的，这里还有我小姨子的孩子一家人。我大姑爷还在上海，我现在住的房子也不卖，想回来就回来，什么时候也忘不了根哟。”老肖发出肺腑之言。 孙兰香看着受感动，她说，“我也是半个中国人，从小在鸡西那边长大，我是喝中国的水，吃中国的饭长大的，所以，我会陪着肖哥来看大家的。”木子看着大家说。 “一家子，我们肖姓哥们，你去了日本我会想你的，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可要及时接哟。”赤峰老肖看着肖长富说。 “没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听说日本国际长途比中国便宜，对吧！木子。”老肖问站在身边的孙兰香。 “是，是！便宜一半呢。”孙兰香急忙回答。 　　待了一会，肖长富和孙兰香回去了。 张为说，“老肖真有福气，两个女儿在日本，这回又找了个日本老伴，钱是大大的，花也花不了，到老时啥心事也没有了，我能有他的命就好了。” “人家老肖名起的好，叫长富，所以就长长的富，越老越富，张为，你的名就不如老肖，张为，老得为，你知道为是啥意思吗？为就是干活，你得活到老干到老，老有所为，你不干就难为，懂了吗？”牟定位开玩笑调侃张为。 “去你的！你叫牟定位，那么说你定位了，命运不能改变了呗？”张为讥讽他一句。 “可不是吗？我早就知道我就是鳏夫的命。”牟定位淡定坦然。 “老牟，你说的不对，你不是鳏夫，你知道什么是鳏夫吗？那是指死了老婆孩子只剩下一个老头，你这辈子连女人都没碰过，你还不够格，你最多可以称为独夫，孤单老人。”张为又侃了一句。 “管他叫什么呢？每天有吃有喝就好，活着不遭罪，死后管不了，爱咋咋的吧。”牟定位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这时，牟定位手机突然铃响，“喂！老叔吗？”电话里传来牟定位大侄的声音。 “是我，年丰，你有什么事？” “老叔，小叶找到了，她叫你过去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哪个小叶？” “牟枫叶呗！你连她都忘了吗？” “她怎么能忘，名还是我给起的呢，你说小叶给我弄二糊了。” “老叔，你就在大槐树下等着，我开车去接你。” 牟定位撂下电话回忆起牟枫叶来。 牟枫叶是牟定位二哥牟定刚的女儿，小时候牟定位想要二哥的三儿子牟年收为过继儿子，二嫂反对就把牟枫叶给了牟定位。因为牟枫叶体弱多病，看着养不活，所以给了牟定位。 孩子到了牟定位手里身体强壮起来，原因是牟定位把钱全花在她身上，买各种营养品，买中草药调整孩子身体，孩子有一天在街门口玩耍，万万没想到被人抱走了。 牟枫叶养父母把她抚养成人，看着她毕业、工作和结婚，就在牟枫叶一帆风顺时，她的养父母突然遭遇车祸，在咽气前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她先找到生身父母，然后才找到牟定位这个“爸爸”。 　　功夫不大，牟年丰开车到了大槐树下，牟定位急急忙忙上了车，把他拉到小叶工作的酒吧。 “爸爸，你好，我是小叶，牟枫叶呀！” 牟定位拉着小叶的手仔仔细细地上下看着，认出来了小叶额头上的胎记，令他猛地想起当年用奶瓶给她喂奶时发现的一块在留海下掩藏着的小小红色印迹。 “孩子，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头发都愁白了，今天可找到了你。”牟定位说着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小叶，我准你假快把伯父送回去，父女团圆回家好好聚一聚。”老板陆小雅看到小叶父女相认的依依不舍的亲情说。 “走吧，爸爸，咱回家去。”牟枫叶拉着牟定位的手出了大门。 小叶的家离这不远，坐公交车三站就到了。 进了家门，小叶给爸爸倒上茶水，告诉他，“爸爸，你在家等着，我去市场买菜，你姑爷周丰下班晚，他开公交车，我回来做几个菜咱们爷俩好好庆祝一下。”说完就走出家门。 不一会小叶便拎着塑料袋回来了。 她打开电视，把刚买回来的花生、瓜子、糖果和水果放在茶几上，让爸爸边看电视边吃干果和水果。她去厨房做饭。 饭菜好了，周丰开门回来了。 小叶急忙给周丰介绍，周丰向牟定位施礼并叫“爸爸好！” 小叶把菜端上桌，给爸爸和丈夫斟上酒，一家人吃喝起来。 此刻，牟定位百感交集，幸福无比，老了有了依靠，今后再也不用愁了。 小叶看出爸爸的心思，安慰道，“爸爸，明天你就搬过来，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你就是我亲爸爸，我为你养老送终。周丰行不行？”小叶怕爸爸有想法，特意叫周丰当场表态。 “我赞成，我同意，明天把爸爸接过来。” 　　次日，牟定位搬家，大槐树下的人都以惊异的目光相送，在心里面祝福牟定位晚年幸福。 搬家公司的车拉着牟定位全部家当，老牟坐在驾驶室里热情地向大家挥手，眼晴里闪烁着一缕幸福的光。 车走远了，不见踪影，老钱对大槐树下的人说，“小叶这孩子，我早就认得，她跟我儿媳妇是闺蜜，在我儿媳妇开的‘醉八仙’酒吧上班，谁能想到竟然是老牟的女儿，老牟老年得女，命不错呀！” “这回不愁病在床没人端茶倒水，没人喂饭喂药侍候了。但愿老牟从此平安幸福。” “这也是老牟年轻时做了善事，把小叶救活喂养的结果。老天还是有眼，还是公正，让小叶报达养育之恩。”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话不得不信，今后都应行善积德，为自己铺幸福路。”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大发感慨，大肆议论时，田螺开车过来把车停在大槐树下。 “诸位可好？议论什么呢？”田螺开门下车就扫了一眼问道。 “大家正在议论老牟呢。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张为瞅瞅田螺。 “我是来向大家告别的，偷偷摸摸走了我怕你们大家背后骂我。”田螺得意的微笑着。 “田螺，你去哪里高就发财？”乔处长瞪大眼睛看着似乎还没长大的田螺。 “去深圳，明天早上的飞机。”田螺兴奋起来。 “小周和孩子们去不去？”我关心地问。 “她和孩子暂时不去，我在深圳札下根，找到小周合适的工作她和孩子们再去。谢谢江叔还挂念我们一家。” “今天什么日子，老牟刚走，田螺也要走。”老卫自言自语。 “今天是个好日子……”赤峰老肖唱了起来。 老肖一曲唱吧，张为问道，“田螺，你去深圳干什么？” “我一个河南乡下人，你说我能干什么？还不是继续给小花打工，帮她管理工厂嘛。” “怎么，小花工厂要迁走哇？工厂迁走我的侄男姪女不失业了吗？”张为有点紧张。 “我说亲戚，不是你想的那样，开发区工厂不搬照样生产。” 田螺看了一眼张为说。 “哪是咋回事？”张为挠挠头问。 “小花扩大生产规模，在深圳又办了一家公司。”田螺心想你咋这么死心眼，对张为不屑一顾地回了一句。 “一个个都走了将来大槐树下可能就剩下我这理发匠喽。”张为有点悲伤。 “老杨走了，老肖将去日本，老牟被女儿接去，田螺高就，剩下的也不一定在此久留，人是越来越少喽！”乔处长发出慨叹，似乎他领导的人都想往外走。 “谁走我也不走，我就扎根在康馨园了。我觉得这里风水挺好，老乔你呢？”我看了一眼乔处长问。 “我大老远地从黑龙江来到这里，不想再挪窝了，老了，也挪动不起喽！” “其他人不好说，将来有可能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扑克都打不成了。”老卫接茬说。 “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走了老朋友，还会来新朋友，世态处于千变万化之中。”乔处长这几句富有哲理的话令大家信服。 “对！老乔高见，我佩服。” “我也佩服！” “我赞同！”大家纭纭表态好象不言语瞧不起老乔。 “大家都是捧我，我谢谢你们抬举我，以后要好好相处，大槐树下的老哥们不能拆台，要相互帮助，尤其是当地人，老江，张为，老卫你们几个，我们外地人虽然在这生活了几年，还是水土不服，认识人少办事困难重重。”乔处长推心置腹地说。 “那是，老乔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今后我们坐地户不会见死不救，看到你们有困难不帮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信誓旦旦的说。 　　“来吧！我们打扑克吧。”乔处长一提议，老卫，老肖，三个人拿着马扎就坐下了。 “少一个，老江，张为你们谁来？”老卫急了。 “我不能玩，回家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就走了。”田螺第一个表态。 “我也不能玩，说不上什么时候来人理发，玩不长远。”张为说着心里话。 “老江，三缺一，你不上就黄了，来打两锅。”老乔两眼透露祈求的目光。我只好为他们凑局。 “好吧！支持你们一下，别扫了你们的兴。”说着便凑上前玩了起来。 张为站在后边观战，田螺开车回家。又引来儿个路人驻足观看。 “哪位师傅剪头？”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我是理发的，你要理发吗？” “是的！” “请坐。” 那人坐在椅子上，张为忙活起来。 刚理完，老钱风驰电掣般回来了。 一下车便高高兴兴地告诉张为，过几天我也不干这黑出租的活了。” “哪你干啥？”张为问。 “我弄了一条近郊公交车线路，去跑拉客了。” “你开车吗？” “不！雇人开车，我去卖票。” “我的哥，你挺厉害呀！花了多少钱？” “买专线钱，还有请客送礼的人情费用，一共二十万元。” “妈呀！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能挣回来？” “干好了一两年就能挣回来，二十万还得认识人，不然弄不到手，许多人都红了眼，你争我夺，那是块肥肉，这你就不懂了吧。”老钱洋洋自得，满脸是笑。 　　“你们嘀咕什么呢？老钱，过来玩一会。”我总算看到了希望。 “好吧！今天我高兴，就陪大家玩玩，以后想玩也没空了。” “咋回事？”我问道。 “过几天，我去大客上卖票，跟车跑，哪有时间打扑克。” “老钱，出租车不开了？” “不开了，黑出租不是长把瓢，早早晚晚得改行，现在花钱买了条公交大客专线，从市内往市郊跑，所以再也不能逍遥自在了。恐怕节假日都要忙的不可开交了。” “祝你发大财！天天喝酒吃肉，小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乔处长赞美老钱。 “这人哪，不可貌相，谁也不知谁未来会咋样，老杨回老家为女儿种植人参，老肖娶了个日本女人，就要去日本生活，牟定位冒出来个女儿，田螺去深圳发展，老钱干起公交专线，大槐树下就剩下我们几个无能的人了。”我感叹道。 “你们都比我强，退休金花不了，走了的更是命运好，哪象我天天得挨个垃圾箱子里找废品，人的命就是不一样。”老由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大槐树下。 “老由，你也别发愁，悠着点，两个儿子哪一个不行，老大开奔驰当经理，老二家里也不二五眼，给你一点就够你花半年，不大离就行了，常到大槐树下玩一会，八十岁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还能活几天，少捡点多玩会，让老年的生活快乐幸福一点。”乔处长话说到点子上，听不听是他的事。 “老乔，你说的没错，是这个理，但是我觉得向儿子要钱总是抹不开面，张不开嘴，总认为自己捡点废品卖几个钱，花起来硬气，想到这腿脚就不累了，浑身也有了力气，一想到向儿子伸手心里就打怵，你说怪不怪，这是咋回事？” “我说老由，你的思想还是守旧的传统思想，老子养儿子，现在应树立老子养了小的，儿子大了必须叫他养老子的观念，向儿子要钱应理直气壮，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潇洒，活得舒服，活得幸福。” “赤峰老肖回赤峰了”的消息在槐树下不胫而走。 “在这待的好好的，衣食无忧，怎么突然返回故里？另人费解和猜测。 “老肖回去干什么？”老卫来到大槐树下便大呼小叫地嚷嚷开了。 老肖走时把原因告诉了我，他说一位挚友邀请他去开矿，把矿石卖给基建单位，利润大投资也大，单凭几个人的力量无法完成。 老肖还告诉我，赤峰有人脉，可以托关系走门子办妥一切手续，朋友有钱，他有门路还有钱，回去会有好收获，为防万一家不搬不动，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他舍不得这里，即使必须回去，也只能他和老伴一起走，儿子和儿媳妇坚决不能动。 我支持老肖另辟蹊径，发挥余热，焕发青春。心想这是一件好事，总比天天在大槐树下打扑克消磨时间强百倍。 数月后的一天，老肖儿子向我通报了老肖在赤峰的情况。 他回去后，吃住在妹妹家，与挚友宋阳办了一家名为赤峰兄弟矿业公司，开采花岗岩，为城市建设服务，招收当地村民进入公司，采用机械化作业，销路好，产量大，成本低，利润高。并且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次日，我挂电话给老肖，询问他的生产经营情况，他说，“整日与石头打交道，有时住在公司宿舍里，对生产进行监督管理，多数时间处于休闲状态，甚至呆在家里。” “你何时回来？”我问他。 “暂时回不去，过几个月有可能回去，估计在夏天，回来避暑下海泡泡。”他回答我。 我期待这一天早一点到来。 伏天骄阳似火，站在室外汗如雨下，大槐树下成为人们躲避太阳炙烤的最佳选择，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树荫下调侃聊天。 忽然赤峰老肖来到树下，引起人们关注。 “老肖，啥时候回来的？”张为第一个看到老肖，急忙问道。 “昨晚到家。”老肖作答。 “还走吗？”老乔问道。 “在家住几天，避避暑，过些日子再走。”老肖回答。 “赤峰那边还好吗？”我问道。 “还行，比较顺利。”老肖又说，“诸位谁想下海，去海里泡泡？” “老乔，咱俩陪老肖走一趟如何？”我看一眼站在身边的乔处长问道。 “好吧！等一下，回家取游泳衣就走。”老乔爽快地说。 “我也回去拿游泳衣。” “我也回去拿。” 这时老卫来到树下，见大家都去海边回家取游泳衣，他忙说，“我也去，等我一会。”说完转身往家里走去。 大家坐上公交车来到了海边。 海里人头攒动，岸上到处是遮阳伞，还有许许多多一堆一块的衣服在沙石上。找块空地都难，真是人满为患。 我们一行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四个人脱下的衣服都叠在一起，然后下海消暑乘凉。 老肖不大会游泳，我陪他在浅海区泡在海里，顿时感到通身凉快，十分舒服。 “老肖，赤峰那边工作还顺利吗？”我关心地问。 “开头并不顺利，主要是村里有人横行霸道，想对我们勒索，他们胆大包天，无视国法，向我们提出各种条件，不答应就明里暗里进行破坏，在寸步难行毫无办法时，只好求助警方才打下他们的嚣张跋扈的气焰。”老肖边在海中泡着边说。 　　老卫和老乔游向深海，我提醒道，“别游太远，周围没人时必须返回来，千万注意安全。” 他们点头答应后便向海里游去。 我和老肖在海里泡了半个多小时便上岸休息，坐在松软的沙滩上，面向大海向远处望去，海里的人仍如锅里的饺子，一个挨一个，离岸越远人越少，我想寻找老卫和老乔，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把他们找到，只好慢慢地等待着。 老肖坐了一会，便躺在沙滩上，享受太阳的光照。 我还目不暇给在海面上扫着，看着看着终于看到了他们头上戴的一红一蓝游泳帽，这下放心了。 我看着他们走出大海，忙挥手示意，他们看到了我，向我走来。 走到近前，我问道，“深海水凉不凉？” “不凉！挺舒服的。”乔处长说。 “你们上岸多久了？”老卫看着躺在沙滩上的老肖问我。 “估计有二十多分钟吧。”我告诉他。 “你们先歇歇，过一会就回去。”我看着他们滴水的泳裤说。 “好的。”说完，他们就挨着老肖躺下休息。 在海里游泳消耗体力，尤其是古稀之年往往会体力不支，我喝着自带的凉白开，边喝边休息。见他们三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想一定是累着了。 这时，来了卖饮料和食品的小贩，我买了四份饮料和食品，有雪碧和可乐，有面包和香肠，等待他们睁眼时给他们。 我吃着面包香肠，喝着雪碧和可乐，香味钻入他们鼻孔，老肖第一个睁眼爬起来，向我伸手讨要。 我把塑料袋递给他，只见他从里面拿起面包就咬，嘴里吃着面包，手又把香肠的塑料皮撕开，咬下一口，没有多大一会就把一个大面包和一个大香肠咽下去，然后打开雪碧和可乐瓶盖，一阵功夫喝个底朝天。 随后，老卫和老乔也狼吞虎咽，把面包和香肠吃的一干二净，再把饮料喝个净光。 “喂！怎么样？吃没吃好，吃好了换衣服回去，行不？” 我看着他们问道，“谁没吃好喝好再买。” “好了，好了！多少钱？”老肖问。 “今天我请客，不用你们掏，下次你们再花钱吧。” 　　返回时老肖叫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们四个飞快地来到大槐树下。 张为正在给人理发，见四人归来忙问道，“水温如何？凉不凉？人多不多？” 我告诉他:“水湿近二十度，不凉，人多如牛毛。” “今天太热，剪完头马上去海里洗个澡，晚上回家睡个好觉。”张为看着我们凉爽样说。 “你一会去，沙滩上肯定人少，海里也不会人多，天黑之前从海里出来回家正好。”我向他提议。 “好的！我一会就去。” 我们没有在树下过多停留，分头回家去卫生间冲洗，不然盐水在皮肤上形成的盐渍会让你难受。 “回来啦？海上人多不多？”老伴在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问。 “人山人海，岸上人满为患，海里下饺子一般。” “快去卫生间洗洗。” “好吧。”我直接进了卫生间。 刚用凉水淋浴完，才发现衬衣衬裤没拿，喊道，“喂！你把衬衣衬裤拿给我。”我喊了一声。 等一会，马上去拿。” “好！”我在卫生间里擦干身体，等待她送来衣裤。 “给你！”老伴拉开门把衣服递到我手里。 我在卫生间里穿好背心和短裤才走出来。 “晚上你想吃点啥？”老伴瞧我一眼问道。 “过水面，韭菜鸡蛋酱，黄瓜丝就行了。”我告诉她。 “我回床上歇歇，饭好了再叫我。”我冲完冷水澡感到疲倦并且有了睡意。 “起来吃饭！”听到老伴喊我才起床。 　　昨晚看书看到十点多，今早起的晚一些。 早饭后刚拿起书就听楼下有人在吵吵嚷嚷，打开窗户听到“老由头死了！” 我心中诧异，“前几天还在门口垃圾箱里捡废品，为啥突然去世？” “我下楼看看！”告诉老伴便开门出去了。 望望大槐树下已经有老乔几个人站在那里，他们在议论嘀咕。 我走近时问道，“乔处长，老由头什么病去世的？” 老乔看看我惊诧地样子说，“被车撞死的。”又纠正道，是他撞车自杀的。” 我如坠五里云雾，“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到底咋回事？”我迷惑不解瞪大眼睛瞅着老乔，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正确答案。 乔处长把他了解和听到的各种情况都讲了出来。 据说一个月前，老由头发现胸闷气短还咳嗽，去医院一检查医生告诉他肺上有个肿瘤，要求他住院治疗，可是老由头说什么也不干，回家后对老伴说，“我得了肺癌，这是不治之症，所以我不去治，治也没用，白花钱，我想死前再给你挣几个钱，免得日后缺钱日子难熬。” 说完，每天继续捡废品，老伴也没在意，以为他在说着玩，可是老由头早有准备，一边检废品一边观察路上行走的车辆，昨天早上，他背着一个大编织袋，里面是刚捡的废品，看到远处疾驶而来一辆轿车，他横过马路，走到路中央突然向回跑，司机无法躲避，一下子把他撞飞，当即死亡。 司机吓懵了，路边的人也惊恐万分。 交通警察到了现场，认定主要责任在老由头没走斑马线，而且突然转身向回走，司机负次要责任，因为车速过快。 据说司机老婆即将生产，打电话叫他回家把她送妇产医院，人在情急之下开快车抢时间可以理解，倒霉就倒在老由头想自杀上。 事后，老由头老婆、儿子等一家人抓住司机不放，以老伴没退休金为借口向司机索赔一大笔赔偿金，现在正在经过法院审理呢。”今天为啥吵吵嚷嚷呢？原来是司机老婆找上门来，想私下了结，但老由家抓理不饶人，把人家骂了一顿，这才引起议论纷纷。 　　“老乔，我明白了，老由头是想临死抓个垫背的，从别人身上揩点油为他老伴弄两钱，这是对他老伴的关心与爱护，有这片心意足以让他老伴感激，但反过来看，从司机一家角度看，老由头属于碰瓷行为，不受待见，还应受到谴责，这也给法官出难题，不知怎么判才好。如果公开宣判我们争取去听听，你同不同意？”我直言不讳坦率地说。 “好！我同意去听听。” 过了一段时间，法院果然进行公开审判，允许我们做为老由头的邻居去旁听。 法庭上，双方律师唇枪舌剑，原告方一口咬定是司机超速造成的，被告方律师强调老由头突然向回跑，这是死亡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责任不在司机，并强调不走斑马线是另一个错误，司机不应承担太多的责任，主要还是要由死者负责。 双方各讲各的理，争执不下，法庭认真听取了双方的意见后，宣布择日宣判。 我们从法院回到大槐树下，张为正在给人理发，老卫和老肖站在树荫下闲聊，他们见我们回来了急忙走到我们跟前，“怎么判的？赔偿多少钱？”老卫着急地问。 “今天没判，择日宣判。”我告诉他们。 “你们不白跑一趟了吗？” “也不白跑，见识了法庭什么样，听到了双方的辩论，长了见识。” “择日宣判可就不知道哪一天了，也不知到底给老由家赔多少钱？赔少了白搭上一条命，赔多了要了人家的命，反正不大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法官判多少是多少，他才不会因为你没钱少判，也不会因为你多要而多判，判罚多少是有尺度的，不是随意大笔一挥的事。” “我相信法官依法宣判不会出差错，我是从双方的情况分析的。” 　　十天以后，法院的判决下来了，给老由家赔偿了二十万元。 老由家向法院提出赔偿额为一百万，法院按照司机应负的责任判决的。 虽然没达到理想目标，但老由头老伴已感到知足了。一条必死的命换来二十万元她认为老由头对得起她。她感激他，为他在家里供着他的照片，为他买了一块较好的坟茔地，她的儿子们也没抱怨父亲的过激行为。 听说司机为了还钱，卖了轿车，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才凑齐这笔巨款。给司机家庭带来很大的困难。 “老由头真聪明，死了还捞一把。”张为说。 “现在碰瓷的人得便宜，司机倒霉。”乔处长说。 “问题的关键是人死了，无法认定是碰瓷。如果认定是碰瓷司机是不会掏一分钱的。”老卫经验较多，他肯定地说。 “是不是碰瓷主要要看撞车人是主动还是被动，这样认定才合理，今后应立法，对碰瓷的人狠狠处罚。不然就是怂恿恶人去碰瓷，从而欺负老实人。”我说。 “碰瓷是个新鲜事，法律方面还没有专门针对这一条的法规，将来肯定会有。”老肖说。 “喂！老肖，你什么时候回去？”老乔问。 “月底吧，你有事吗？老乔。” “赤峰出玛瑙，我想给孙媳妇买个护身符式的小挂件，不知方便不方便？”乔处长说。 “这点小事不是事，我给你办。”老肖一口答应。 “赤峰真是个宝地，还产哪东西。”张为听到大家的对话插上一句。 “赤峰物产丰富，玛瑙是其特产，此外，牛羊等畜产品也很多，很出名。景色也很美，大家有机会可以去赤峰旅游，我带你们逛逛，保证叫你们满意。”老肖洋洋自得地说。 “老肖，说不定我们几个老哥们一高兴就去一趟，现在通高铁来去都方便。” “最好是春季，现在夏季天热，条件差些，因为夏天蚊子、小咬特别多，晚上睡不好，春天草原百花开，牛羊成群结队，气候宜人，风景秀美，可以在草原上骑马奔驰，还可住在蒙古包里喝奶茶吃奶酪，过着悠哉悠哉的日子，体验蒙古族的悠闲快乐惬意的生活。” “说是这么说，能不能去得了还是两说着，可能去也可能去不了。”老卫说。 “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去，我都会热情接待，并为你们当好向导，保证让你们玩的开心快乐。”老肖在向大家保证。 这时，由老二走到近前。 “老二，你妈精神好些了吗？”乔处长关心地问。 “乔叔，我妈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基本上恢复正常了。每天买菜做饭忙忙叨叨，我看着放心了。”由申发挠挠头神情怡然地说。 “你爸去世给你们带来了负担，你妈一个人在家孤单，你们就得常回家看看，尽到儿子的孝心。你爸在，你们可以少操心。你弟弟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关心地问。 “老三快回来了，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回来了由他照顾妈，我们哥俩可就少操心了。我妈也在数着指头算日子，就盼着他回来。”由申发说着心里话。 “老三回来，你们可要好好帮帮他，为他找份合适的工作，再找个媳妇，现在你妈手里有钱了，这些事都容易办，你说呢？”我问道。 “那是！无钱啥事办不成，有钱能使鬼推磨。”由申发看看天色不早说，“江叔，我得回去了，回家给我妈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说着便向家里走去。 我们也散了伙。 　　时间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大槐树依然生机勃发枝繁叶茂，树下的常客却不知不觉在减少。 最能坚持的是张为，早来晚走。 一天，突然由老三来到近前，“张叔你好！”他的目光与张为的目光对上，张为才反应过来，“老三你好！什么时候回来的？张为机敏地问道。 “昨天回来的，找你理理发。”由老三说。 张为一边给他理发一边问道，“三年不见你壮实不少，回来想干点什么？” “张叔，我一无头脑，二无技术，不知能干点啥？再说我是劳改释放犯背着难听的名声谁能要我？我现在想好了，首要任务是把我母亲照顾好，没有工作就去捡废品，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再也不会鬼混了。”由申家诚恳地说。 “老三，你有这份孝心说明三年劳改大有收获，认识以前五马六混不打正点的错误，能痛改前非张叔一定帮助你重新融入社会，如果你不嫌弃售票员工作我可以帮你找一个。” “多谢张叔，这活我能干，一切听从你安排。”由申家高兴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张为能给他找到这么理想的一份工作。 “明天你来听信，我今晚就去给你办，成了更好，不成你别埋怨我就行。在工薪上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张为特意提醒待遇这件事，因为成不成它是关键因素。 “张叔，工资多少我不介意，只要能随大流就行。其他条件我都能满足对方的要求，你放心我一定能干好，绝对不会给你打脸。” 　　张为在老钱家又喝了几杯茶，两人聊了些身边的小事，看看天晚，张为起身告辞，钱那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古井贡酒递给张为，张为推辞不掉只好拿回家。 次日，由申家早早等在大槐树下，心想“能不能办成呢？如果办成就把父亲贮藏多年的北京二锅头送给他”，这份人情几瓶二锅头换不来，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办的。 由申家想着想着就看见张为骑着自行车从远处向大槐树方向驶来。 他激动起来，迎着张为走向前。 “张叔，办的咋样？啥结果？”由申家不等张为站稳便急三火四地问。 “老将出马，一个顶两，这点小事不算啥，等会你按我给你的电话号码打给钱老板，直接跟他联系。” “谢谢张叔，今晚我请你吃饭，去王子饭店行不？”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你刚回来没参加工作两手空空请什么客，你这份心意我领了，将来你发财了再说吧。” 张为把钱那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由申家。 由申家高兴得合不拢嘴，转身跑回家。 张为以为他回家去挂电话没有多想，继续坐在椅子上等客。 由申家蹬蹬一口气跑上六楼。 “妈！我找到工作了！”由申家打开屋门就喊，乐得手舞蹈。 “小三，你说什么？在哪找到的工作？” “是理发师傅张为叔给我找的，在长途大客上当售票员。” “谢谢老天爷，你保佑三儿顺顺利利，千万别再出事了。” “妈，咱爸留下的二锅头呢？” “你问这干啥？” “我想送给张叔答谢人家。” “应当，别急！我给你拿去。” 由申家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下楼，快速来到大槐树下，把塑料袋交给张为，说，“张叔两瓶二锅头不承敬意，请你务必收下。” “老小子，张叔我收下你这份心意，谢谢你。” 　　由申家上班的消息在大槐树下传开了。 老乔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与经过，当着大家的面表扬张为，“你干了一件大好事，老由头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大家都应向你学习，帮助有困难的人解决困难问题。” “老乔，乔处长，我真没想那么多，只是见他倥偬无助，还有孝心，我才动了恻隐之心，谁知道找到老钱竟然办成了。也是由申家命好，正赶上需要一个售票员，这也是在报达老由头平时敞开门允许我看报纸，不花一分钱天天看报纸。” “老由老伴怪可怜的，小三回来对她是最大的安慰，小三有了工作这下更高兴了。小三懂事了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老卫憾叹道。 这时由老大开着奔驰在大槐树下停车走下来。 “张叔，我今天特意回来答谢你，等一会没人理发咱们去饭店，大槐树下的伯伯叔叔都得去，不能少了一人。”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让你破费不好意思。”张为面有难色，因为去的人多花销不匪。 “小意思，也是应该的，你们与我父亲友好，没少帮助咱家。我要好好招待大家一下。” “既然大侄有这片心意，我们领受了，这点面子要给的。”我看着大家说。 “好！听老江的，都得去，谁也不准溜号。”乔处长强调说。 太阳下山之前，大家已在王子饭店坐好，服务员按照由申财点的菜一个个端上桌来。服务员送来白酒、啤酒和饮料，大家各取所需大快朵颐起来。 由申财首先说，“我非常感谢康馨园里的好邻居，感激大槐树下的长辈们，你们没少帮助我们家。你们这种互爱精神永远值得继承发扬与光大。我永远敬重你们，向你们学习。”接着说，“大家举起酒杯，为创建和谐家园干杯！” 　　作者简介姜乃成，男，1945年出生于辽宁海城甘泉镇一个烈士家庭。1970年毕业于辽宁财经学院(今东北财经大学)。其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书海徜徉。高中曾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文章。工作期间编著出版了《会计原理》、《工业会计》等教材，发表过《浅论“膨胀”与“消胀”》等经济方面的论文数十篇，有的论文被收入《中国金融文库》。1991年评升为高级讲师，事迹被写入《中国专家大辞典》(1392页)。 退休后，十二年间，舞文弄墨，精心耕耘，汗洒纸上。至今，写出小说三部(草稿)，近百万字，诗歌和歌词各五千多首，人生札记六百多万字，自传、读报感言、人生感悟、心灵鸡汤等一百多万字。每天近十小时在文字海洋中搏击，留下点点白帆。 其誓言是：没有崇高的理想，青春就将枯萎，没有伟大的志向，生命就将暗淡无光。 <ul class="ql-block"><li style="text-align: center;">插图 TXXS 老玩童</li><li style="text-align: center;">插曲春暖开花</li><li style="text-align: center;">汇制开心鱼</li></ul> 121愉乐台 2021 04.10 谢谢收看

大槐树下(十七) 作者 姜乃成

开心鱼

大槐树下(十七) 作者姜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