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居生活

韩军吉

<p class="ql-block"> 我的乡居生活</p><p class="ql-block"> 張家川一中 韩军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考将临,高三毕业,我的暑假自然而临。妻子去京看望儿媳,我则去乡下陪伴母亲,于是体味了一段所谓的“田园”生活。</p><p class="ql-block"> 乡下的夏日,天似乎比城里亮得早。清晨,五点刚过,就已能听到开门呼牛的声响。此时,院子里便也就响起了母亲拐棍咣咣的敲地声。我虽已醒,但依然假寐于床,佯装沉睡不起。母亲不会赶我起床,但扫院的扫帚声会把我从床上一扫而起。</p><p class="ql-block"> 叠被,扫床。拖地,抹桌子。洗脸,漱口。一番忙乱后,便煮两个鸡蛋,盛一碟蒸馍,烧一壶开水,搬一张茶几,提两把软椅,摆放在院中。给母亲倒一杯开水,给自已沏一杯清茶,边喝茶边看着母亲就着开水泡蒸馍,如何慢慢地把多年养成的习惯变成不愿更改的享受。待母亲吃毕又去床上早睡后,已七点多了,我便斜靠在当院一把木椅上,边喝茶边享用着属于自己悠长而又惬意的早晨时光。</p><p class="ql-block"> 乡里的天空很纯净,纯净得像一匹蔚蓝的绸缎,莹莹闪光。几朵缓缓移动的白云,似蓝缎上圣洁的花朵,在晨风的柔理轻梳下,灿烂而招摇。晨阳这会己爬上了山巅,脸挣得彤红,还无力气嫉妒我的逍遥。时而有一群村人驯养的哨鸽从远处飞来,从头顶掠过,又消失于远处。眼前有一只蚂蚁费了好大劲,终搬不动我吃早点时掉在地上的馍屑,便回头离去,不久,带领着几只蚂蚁又回来,轻而易举地将那馍屑抬着离去。太阳不断地高升,我便不断地挪动着木椅,最后便挪到了檐下,聆受早觉已醒也坐在屋檐下的母亲的絮叨:或慨叹说我爸走的太早,一点福也没有享,说她现在很知足,啥福也享了;或羡慕庄里和她年龄不相上下的某某走得快,一点罪也沒受,而某某瘫痪在床,把罪受尽了等等。</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一个早晨便就这样地过去了,也就到了该做午饭的时候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午饭比早餐要“丰盛”一些,若是吃米,可煎一碟鸡蛋,炒一碟青菜,拌一碟黄瓜,再红烧一碟茄子。母亲有高血压,不能吃肉,以清淡为主。若是吃面,扯面、揪面、擀面,变换着来。青菜一律来自母亲的园圃。</p><p class="ql-block"> 园圃里有老母亲辛劳的成果:数株芹菜看护着一畦韭菜,芹干宽壮,韭叶窄细,但都很嫩绿;几垄大葱像疯了似的,高昂于培土之上,蔑视着身边的生菜油麦菜。生菜似乎有些胆怯,紧拢着叶子,像个受气媳妇似的,规规矩矩地羞匿于油麦菜腋下。油麦菜才不服气呢,挺着瘦长的躯体,奋力向上伸去,似要与大葱一比高低。只有四五窝黄瓜蔫头耷脑地匍匐于架上,像个自小营养不良长大也发育不全的孕妇,好不容易产下了几根嫩瓜,但总长也长大不,佝偻着躯身,面色青绿。气得直腰挺胸于一旁几树茄子鼓着肚皮青紫着脸,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园圃的两边,紧对着大门,左边蓬勃着一棵椒树,翠绿的椒叶托举着紫红的花椒,醒目。右边崴蕤着一棵杏树,深碧的杏叶掩藏着橙黄的红杏,谗人。树下栽有一株月季,花繁叶茂,生机勃勃。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張扬于草丛间,逗惹得几只蜜蜂嗡嗡地忙碌于花朵之间,与翩翩的蝴蝶竟争妖娆,一会儿盘绕于月季周遭,一会儿旋立于野花之上。</p><p class="ql-block"> 午饭后,则是午休时间,母亲得躺到四点才会起床,我略作休憩,便会起身。或叼一根烟,静默于花椒前,什么也不想,嗅着淡淡的椒香味,倒有点飘逸,甚而超然;或携一长棍,环绕于杏树下,透过层层的绿叶,游目于满树的红杏中,既觉得这只大,又觉得那只圆,很有些俗尘之象,惬然;或手拈一节蒿草,顾盼于花草间,捅一下埋头于花心的蜜蜂,拦一下起舞的蝴蝶,确有点孩童之趣,怡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乡村的晚饭吃的较晚,更何况现在正是收麦时节,不到天黑,农人不会收工,一般吃毕晚饭大约要到八点左右。不过,我家已十多年未从事农事了,弟弟弟媳常年在新疆打工,只有春节才回家一趟。两个侄子皆已大学毕业在外工作。至于我工作后一直住在县城,妻也在县城上班,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后也已工作。老家现只有老母一人居住,因而晚饭吃的较早。晚饭花样大致与午饭一样,只是隔三差五熬一顿稀粥而已。六点刚过,我已涮完锅,收理好了碗筷。</p><p class="ql-block"> 此时,太阳还未落山,母亲照例会拄着拐棍,去她的菜园巡视一番,我则倚靠在大门上,审视着母亲。</p><p class="ql-block"> 八十岁的年龄,母亲确实老了。满头银色,根根白发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些苍凉,以至悲壮,看去甚感悲摧。母亲腰已弯曲,背也有些弓了,一双被缠裹后的小脚走起路来颤微微的。母亲血压偏高,常年服降压药,以至胃有些不好。母亲平时是不拄拐棍的,只是我回去的前一天,膝盖受了点伤,有些浮肿,行走不太方便,在我的劝说下,才拄上了拐棍。</p><p class="ql-block"> 山村的夜晚比较静谧,我和母亲坐在院內,聊天已近两小时了。我又一次试探着劝母亲跟我去县城居住,母亲断然拒绝了我,说“你家沒有炕,我坐在床上不舒服,坐在沙发上腰疼”。说“你家厕所我不适应,像个猴一样骑在上面我小便不了大便不下”……总之,找了一大堆不去的理由后,怕我再劝,回房休息去了。</p><p class="ql-block"> 穿过院墙,我望见月亮已高挑于对面山顶的树梢,已快夜半了。有几只扑腾的灯蛾已累得趴在屋檐灯下的地面上,忽闪着翅膀,想飞也无力飞起了。坐椅边燃着的艾草已冒尽了最后一缕熏烟,几只蚊子已嗡嗡地呼叫着向我围来,我慌忙撤退到了屋內。</p><p class="ql-block"> 一觉醒来,明天将会又是一个今天从头开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完稿于2020年7月15日午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