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信》

知足常乐

龙门山下有个龙门村，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到秋收村子里的人，总是在一片静悄悄的氛围里忙着收割庄稼。 　　每天忙完农活，龙门村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围着他们儿童团的团长——海娃，听他讲述那些与鬼子们斗智斗勇的精彩故事。 　　这天海娃接到了紧急任务，他要把爸爸刚从平川捎来的游击队的信马上送到三王庄，亲手交给联合指挥部的张连长。十万火急！否则整个村子都会遭殃！ 　　海娃揣好信，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重新露出了惯有的笑容，只见他把手指含到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嘘！”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的呼哨:“嘘——”然后冲着长着肥大尾巴的老绵羊说道:“羊拍拍，我们走！” 　　海娃赶着羊群转过崖畔，便是西山。海娃远远地眺望了一下，糟糕！山那边来鬼子了，海娃赶忙把羊赶下深沟，朝大川口奔去。 　　然而川口外面又远远来了一队人马，海娃眯缝起眼睛一瞅，暗道:“不好！又碰上了抢粮的鬼子！怎么办？龙门山有鬼子，西边那边有鬼子，川口又进来了鬼子…… 　　从未遇到过被三面包围的情况，海娃头一次发了慌，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踩在了乱石堆里，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坚硬的石块儿硌得他都快疼哭了。 　　“把信扔了？”不行，整个村子都会遭殃的！海娃坚定地摇了摇头。 “藏起来吧？”对！海娃这么一想，立刻蹲到地上，把鸡毛信埋在乱石堆里。 可他刚刚把信埋好，忽然又掏了出来。因为他转念一想，“沟里尽是乱石头，回头天黑了，上哪儿找去？” 　　突然灵光一闪，他一头扑到“羊拍拍”身上，拦腰抱住它，掀起那肥腾腾的大尾巴，把信藏进羊尾巴下面。 　　“妥啦！”海娃呼了一口大气，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特意在老绵羊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笑道:“你呀，也就是尾巴肥了些，身上还真没几两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羊拍拍”不乐意了，挣扎着跑开，鼻孔里直喘粗气，尾巴下藏着那一封信一定让它挺难受。 　　这回海娃啥也不怕了，他故意把羊鞭甩得噼啪响，朝着鬼子迎头赶去，“站住！”一个会说中文的鬼子吆喝起来，“哗啦”一声，举起枪对着海娃的小脑袋。 　　一个蓄着像胡子的鬼子跑过来，一把抓住海娃的脖子，把他拉到一个穿着长筒皮靴，冷硬如石块的鬼子军官面前。 　　海娃一点也不怕，他故意歪着脑袋，张大嘴巴，傻愣愣地望着鬼子军官。 　　鬼子军官鄙夷地瞪了海娃一眼。小胡子马上动起手来，摸补丁，掏口袋，把海娃周身都搜遍了，连两只破鞋也没放过，结果什么也没搜着。 鬼子军官只想早点进山去抢粮，他见海娃这里什么也没搜着，就冲着小胡子踹了一脚，暴躁地咒骂了几句。小胡子一边朝鬼子军官鞠躬哈腰，一边用中文冲海娃喊道:“滚开！滚开！” 海娃回头就跑，他拢住羊群，把“羊拍拍”护在中央，使劲甩着羊鞭，恨不得飞起来。 　　可没想到那个鬼子军官竟又追了上来，他飞起一脚就将羊群最外围的一头小羊踢晕在地，看着再也爬不起来的小羊，他得意地露出了一丝冷笑。 　　小胡子在一旁用枪逼着海娃，要海娃把羊群赶回山里去，还挤着眼睛，歪着嘴巴狞笑着说:“皇军还没吃饭呢！这么些羊够吃几顿了！” 　　海娃赶着羊群夹在他们中间，过了大山，来到三王庄跟前。他远远地看到山上的“消息树”被放倒了。不用说，张连长的队伍已经知道鬼子来了。鬼子可什么也不知道。 　　鬼子一队人马在沟里，又是抽烟，又是吃羊肉。 酒足饭饱后的石块脸，冲着瘦得就剩骨头的“羊拍拍”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见状，海娃忙用手挥，赶着“羊拍拍”，一边赶一边还嚷嚷着:“去去去！就你这几两骨头，别把皇军的牙肯崩了！”然后一转身，他就用背挡住了“羊拍拍”的尾巴。 　　“羊拍拍”撅着屁股渐渐地远离了羊群，慢慢地变成了山坡上的一个小白点…… 　　酒足饭饱之后，小胡子指着上山路对海娃说:“你的，在前面带路的干活！皇军在后面。明白吗？”海娃没吭声，假装傻傻地点了点头。 　　上山路越来越陡，越来越不好走，鬼子远远落在后面。突然，海娃发现山坡的转弯处露出半截白乎乎的羊尾巴，他心里一乐，因为他知道此处青草茂盛，果然，当他转过去一瞧，真是“羊拍拍”！ 小胡子在后面吆喝:“走错了！”海娃放开嗓子说:“没错！我走过的。走吧！”话音刚落，后边忽然轰轰地响了几声，冒出一柱一柱的黑烟。海娃知道，这准是鬼子人马进入地雷埋伏圈了。 　　鬼子军官和小胡子，这才发现不对劲，吼道:“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海娃才不听他们的，甩了一响鞭，带着“羊拍拍”拼命往前跑。 海娃同“羊拍拍”一起飞跑，速度快得就像飞起来了一样。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凭空生出一双翅膀，飞跃枪林弹雨，飞跃刀山火海，飞到张连长的面前……可是他实在跑不动了，终于还是扑倒在了乱草堆里…… 等到海娃睁开眼睛，他已经躺在暖炕上，他一骨碌爬起 来，忙问张连长:“这是哪里呀？” 　　张连长哈哈大笑起来，他摸着海娃的脑袋，说:“你忘了吗？昨天有一只老绵羊送来了一封鸡毛信，还藏在尾巴下面！那是你的杰作吧！咱们的队伍根据情报，炸了鬼子的炮楼。多亏你这个小英雄！” 海娃这才记起送鸡毛信这回事儿来，她脸红了，连忙问:“羊拍拍呢”张连长笑而不答，指了指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