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好了,现在我带你去看看你的二姑母,</p><p class="ql-block">汽车又缓缓地开动了,奇怪,明明只有我和婆婆两人坐在车的后排椅子上,司机位子上根本就没有人,车子怎么会自动开走呢?六姑太(以下干脆直称六姑太)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告诉我:车不是她的,而是一个曾受过她恩施,被她从死亡的边沿上挽救回来的乡親借给她用的,这个乡親的后人是位汽车制造专业的技师,特别研制出这一款完全凭心灵操控,水陸两用,阴阳两界可去,不用燒任何燃料,僅吸收宇宙能量便可永久行驶的小汽车出来,特别是为了适应那个时代才采用了仿古式样,清明那天晨早便烧给了她,並付上使用说明书,收到后她便马上通知我,如果我要用的话,随时发个意念车子便会马上到我身边,用完后车子自动回去她那里,安全性能极好,坦克车也撞不过它。哗,阴间还有如此先进的高科技产品使用,羡慕死人了。</p><p class="ql-block">正说话间,汽车已驶到了另一个小镇:牌坊上写着:陈村镇。我猛然一下想起一一陈村种!广东人耻笑那些专门是先使(花)未耒錢的人就叫他是陈村种。</p><p class="ql-block">陈村,由于地理条件优越,是粤港澳三地货运商贸行经之重镇,同时也是一个黄赌毒流行的烟花金粉之地,赚钱容易花钱更易,所以从百多年前便已经养成了本土人先使未来钱的习惯;汽车停在一个髙牆豪华大门口的前面,门前较宽阔的瓦檐下吊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方写着偎红楼三个大字,台阶上站着两个浓装艳抹的女郎,缤缤有礼地接待着进去的贵客,一看就知道是间髙级妓院;为什么六姑太会带我来这个地方?心里着实疑惑,实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板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响声,糟了,一辆牛车正撞向我们的汽车!我正想叫唤,谁知六姑却若无其事地拉了我一把,我明明看见牛车从汽车上辗了过去,但汽车却一点事也没有。</p><p class="ql-block">六姑太拉着我,如入无人之境地进了大堂。一桌一桌的人都在饮花酒,也有雅间,猜拳声,灌酒声,醉鬼的怪叫声,狗男女的打情骂俏声,简直是一曲下流交响乐!震撼着人的耳鼓,真另人忍受不了,六姑太扫视了一遍后,便带着我上了二楼。</p><p class="ql-block">二楼是一个个的小房间,各个房间里更是传出不堪入耳的淫词穢语,在上面的走廊上兜了一圈,六姑太便带着我出来了。</p><p class="ql-block">没有,这是伱二姑丈常来的地方,他的声音逃不过我的耳朵。(珠三角地方的人称姑父叫姑丈)</p><p class="ql-block">进了大姻館,一个个面色腊黃的人像对虾一样躺在烟床上吱吱地抽雅片,六姑太指着其中一人对我说,这就是你的二姑丈。</p><p class="ql-block">再走到一间大院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不断传出碰,碰,上一只等声音,推开大门走进里面一看,无论厅房,摆满了麻将台,六姑太指着里边一个瘦骨如柴的庄主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二姑母。</p><p class="ql-block">转身走出了门口,掩上了大门,六姑太笑了笑,开口问我,想看看他两个狗男女的下场吗?转过身吧。六姑太一把推开了刚掩上的大门,麻将台不见了,满屋的人都不见了,只听得从洗澡房传出阵阵的惨叫声,原来,二姑丈本也是一户殷实人家,有父母经营着商铺,有规模不少的大屋,但你二姑丈本身就是个二世祖,五毒俱全,你二姑母也並非善类,嫁过来以后两人臭味相投,父母死后更加放纵,三扒五落二便把所有家产败光,你二姑丈还染上了性病,浑身糜烂,还相信那些游医的所谓家传秘方,现在正为他医治,我一看,原来是把二姑丈藏在一个大木桶里,密封,只露出一个头,另一边是一个放在火炉上的大药煲用一条才像胶管把两者连接,煲内的药蒸汽灌进大木桶内去对二姑丈进行杀虫,叫不了几下,病全好了,不再叫不是证明已经好了吗!!!</p><p class="ql-block">消息传出,债主临门,二姑母三母女马上被赶出门,封屋。不久便论为乞丐,想回故土投親靠友?如此人品,鬼才可憐你!</p><p class="ql-block">在广州市的大姑丈大姑母也深知这个二妹的恶劣人品:自已平日风花雪月,眼见父母养育着几个年幼弟妹,生话艰难也从不资助一分一厘,还恶言讥讽,今天自作自受,还值得同情吗?直到解放初期,我父親回乡探親时,见她三母女在亍头乞食,出于親情所虑,才把她三母女接出广州市供养,结果是引狼入室,此是后话,不提了。不过,别不伩报应,二姑母最后死于恶性肿瘤,临终时痛苦不堪。</p><p class="ql-block">汽车继续驶向了中山县,那个被送给人当童养媳的七姑母,虽也是进入了农民家庭,也总算没有受到什么虐待,而且中山县也算是个鱼米之乡,不至于挨饥抵饿,土改时定成份为中农,虽是个生孩子的机器,但儿女多也好,在农村,晩年多子多福,得个善终。</p><p class="ql-block">汽车最后驶回了广州市,</p><p class="ql-block">我大姑丈是个民主革命时期的志士,早年加入同盟会,跟随孙中山先生一起推翻清朝,民国初期一直在孙中山先生身边工作,挂中将军衔,孙中山先生逝世以后,便干回了他的老本行,担任陸军测绘局的技政,(高级工程师)同时加入了宋庆龄领导下的国民党左派组织:中国国民党民主革命委员会,(就是解放后的民主党派,简称民革中央)坚持执行孙中山先生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他本来就是个有点名望的文人,曾写过不少揭露国民党官场内部黑暗的文章在报刋上发表,结果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判了死刑,后经营救才幸免于难。广州市一解放,他便穿上了中山装到广州市人民政府参事室上班了,並当选为政协委员,长期从事编写文史资料的工作,一直到文化大革命运动,十七年来竞竞业业,循规蹈矩,从未犯过任何错误。文件大革命开始了,所有的民主党派都被红卫兵指责为国民党的残渣余孽,社会的寄生虫;勅令停止一切组织活动,停止工作,我大姑丈当然也难逃一劫,被批斗,被抄家,停薪停职,只发给个人最低生活费,还算好,因为他的确是年纪太老了,没有下放农村,只是从大房子里搬到横亍窄巷的一个很小的平房居住,否则,恐怕连骨灰都剩不下了。真不明白,我大姑丈虽然是国民党员,在民主革命时期也是一名视死如归,甘洒热血以唤醒国魂的斗士,一向也没有与共产党对抗,双手也没有沾过共产党人及无辜百性的鲜血,履历人格是清白的,否则一解放也不会被人民政府吸收进机关工作,为什么竟会变成残渣余孽,牛鬼蛇神呢?</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三年,迎来了大好形势,组织上为我姑丈落实了政策,(当时不叫平反,叫落实政策,)補偿了部份抄家的损失,並補发了全部被扣发的工资,组织上还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恢复名誉地位。遗憾的是:他老人家已于七二年便去世了,亨受不到重回组织的温暖。</p><p class="ql-block">我四伯父和我父亲都先后去了香港,五十年代四伯父在香港病逝,而我父親是抗战胜利后才回广州市的。</p><p class="ql-block">好了,你的先人我都带你去了解过了,以后的情形你自已也清楚,我该送你回去了。</p><p class="ql-block">笃笃笃,一阵叩房门的声音把我从夢中吵醒了,胡生,起床吃饭了。这回可不是六姑太,而真的是老太婆叫我,只有她才会称我为胡先生,又有得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