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背影》</p><p class="ql-block">—史轮</p><p class="ql-block">“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标语铺满了校园，狰狞的大字报笼盖了每一个角落。</p><p class="ql-block">我无目的的徘徊，来到大礼堂门前。</p><p class="ql-block">“喂！你……”，一个高三的叫我：“你替我看着，我出去办点事”，他骑车子匆匆地走了。</p><p class="ql-block">我走进礼堂的门厅，一股浓烈的气油味冲进鼻子。我掩着鼻子，看到一群老师用手拿抹布沾着气油，搽拭陈旧的标语牌。</p><p class="ql-block">老师们诧异地看着我，我很慌张，偷偷用眼扫过那些曾经的老师。</p><p class="ql-block">我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受过伤的脸上的伤疤很显眼。我特别愿意上他的历史课，那就是听动人的故事，他的板书堪称一绝。</p><p class="ql-block">我听见 一阵阵强烈的咳嗽声，我知道是他，那是他在数学课上让人心痛的哮喘声。他也是牛鬼蛇神？</p><p class="ql-block">那一张张憔悴、肿胀的脸，仿佛被旱过，被烧过，那一双双沾满红色的手，仿佛滴着血，恐怖的令人心碎。</p><p class="ql-block">眼前仿佛是一棵棵枯萎的树。我很奇怪我的想法。</p><p class="ql-block">“学习！”我声音不大，却很权威。</p><p class="ql-block">他们很惊讶，但很顺从。校长掏出语录，他大概是队长？小声地说：“谁先唸唸？”</p><p class="ql-block">“自学！”我的口气很坚决。</p><p class="ql-block">门厅里鸦雀无声，老师们任真地学习毛主席语录。</p><p class="ql-block">我坐在那里，脑子空空，心里酸酸，望着认认真真的老师们，我想哭，但哭不出来。</p><p class="ql-block">很久，天快黑了。我站起来，轻声说：“回家吧”！</p><p class="ql-block">我领着老师们，向校门口走去。按照革命要求，他们要唱牛鬼蛇神歌，可我不发话，他们也不吱声，排着队，在昔日学生零乱的注視的目光中默默地出了校门。</p><p class="ql-block">他们停下来，全都回头望着我，好像要说什么？我努力躲避他们的目光。</p><p class="ql-block">“回家吧，把手洗干净”，我不知再说什么。</p><p class="ql-block">他们又排成一队，慢慢的，默默的，就和着那不住咳嗽的老师，向崇山路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我望着老师们想挺直，却如负千钧的背影，眼睛被风打的湿湿的，我忍着，扭过头来，努力的控制我的感情。</p><p class="ql-block">我的心很乱，仿佛被烧过，被什么东西抓过，那通红的油漆，让我迷茫，那刺鼻的气油味，让我喘不过气来。</p><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般的老师呵！</p><p class="ql-block">我的牛鬼蛇神的老师呵！</p><p class="ql-block">我的恩师呵！</p><p class="ql-block">眼泪还是流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