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乐章:太阳岛上</h1> 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带着垂钓的鱼杆/带着露营的篷帐/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br> “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把郑绪岚从慵懒中叫起。进入东方歌舞团,她并没有立刻被指定为独唱演员,别人排练她站着,别人演出她坐着,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观摩、学习,学习、观摩。去年,郑绪岚进团的第二年,她被派往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学习东南亚民间音乐,回来后参与演出的机会也不是很多,除了按时去中央音乐学院著名声乐教育家郭淑珍那儿接受训练和指导外,平时也就呆在宿舍里练练声,听听音乐,日子过得悠闲、单调,有时候会让郑绪岚感觉无所事事,甚至有些无聊。<br> 打开房门,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方圆脸男人站在她面前。这个人她不认识,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来找她。然而,正是这个不速之客,正是这次不期而至的会面,改变了郑绪岚的一生。<br> 来人叫王立平,是位作曲家。他对郑绪岚说,电视风光片《哈尔滨的夏天》里有一首插曲《太阳岛上》,想请她来录唱。“行啊。”郑绪岚满不在意地答应了。在她看来,不就录首歌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只当有点事做,借此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所以,进棚录完歌之后,她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像秋风吹走一片落叶。唯一让郑绪岚高兴的是她得到了12元的酬劳,当时她每个月的工资才24元5角,这相当于半个月的薪水呀!至于她在东方歌舞团只是个没有任何名头的小角色,人家是怎么知道她,又是如何找到她的,郑绪岚压根儿都没问,也懒得问。<br> 随着《哈尔滨的夏天》在电视上的播出,郑绪岚演唱的《太阳岛上》一夜之间风靡大江南北:小伙子背上六弦琴/姑娘们换好了游泳装/猎手们捧起了心爱的猎枪/心爱的猎枪……歌声清澈、纯净、自然,音色独特、甜美、动人,给刚刚摆脱“文革”禁锢、呼唤思想解放、渴望人性回归的国人带来一股久违的清新,像春天的细雨,夏日的凉风,滋润着干涸的心田,吹拂着青春的面颊,让人感觉到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呼吸是那般的畅快。可是,就有那么一些“文革”的遗老遗少,站出来批评郑绪岚演唱的这首歌“不昂扬”,“不健康”,“小资情调”,“靡靡之音”。这种逆历史发展、时代进步而动的陈词滥调,不仅让广大人民群众所不齿和唾弃,同时也遭到了东方歌舞团领导的坚决抵制和变相回击,王昆团长让郑绪岚把《太阳岛上》的歌谱找出来,准备演出时献唱。而一夜走红的女歌手却被搞得一头雾水:王老师是怎么知道这首歌的?后来她发现,不管走到哪儿,人们都在争相传唱《太阳岛上》,津津乐道那优美的旋律和她曼妙细润的天籁之声:幸福的热旺在青年心头燃烧/甜蜜的喜悦挂在姑娘眉梢/带着真挚的爱情/带着美好的理想/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郑绪岚这才意识到,歌火了,人红了。也许是幸福来得太不经意、太突然,让她感觉有些晕眩,甚至不敢相信。有人拿郑绪岚打趣: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怎么就偏偏砸到你的头上了?她笑笑,说:“天意,冥冥中的天意!”问她:王立平怎么会找到你?回答:“这你得去问王立平呀!他为什么来找我,我自己都不知道。”<br> 原来,《哈尔滨的夏天》制作完成后拿去送审,音乐部分未能通过。于是,制作方火急火燎地来到北京,请作曲家王立平为这部片子重新写歌谱曲。很快,王立平完成了歌曲的创作,但苦于没有歌手来演唱。这时,离片子播出只剩几天的时间了。情急之下,王立平向当年与他并称中央音乐学院“四大才子”之一的东方歌舞团指挥关乃忠求助。老同学给了他一盘录音带,带子里录的是东方歌舞团在新加坡演出的资料。王立平如获至宝,他反复地听,不断地筛选、比较,最后拎出了郑绪岚。放下录音机,王立平骑着自行车一口气从和平里赶到魏公村,直接跑进东方歌舞团演员宿舍,于是,就有了前面那一幕。意图讲清楚了,王立平把歌谱交到郑绪岚手中:“明天录音。”作曲家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br> 第二天,郑绪岚走进了录音棚。由于当年的录音手段不够先进,整首歌必须一气呵成,中间哪怕唱错一个音都必须重来,而且演唱的同时,还有电吉他和电子琴伴奏,一旦乐器出错也要返工。虽然录了几次便大功告成了,但王立平与录音师作后期的时候却发现,郑绪岚竟“擅自”把他的曲子改了一个小节。一边是火烧眉毛似的地录唱,一边是心急忙慌地听录音效果,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节唱错了。待王立平发现的时候,播出时间已经临近,于是,这首曲子就阴差阳错地按郑绪岚的“再创作”推了出来。<br> 《太阳岛上》不仅唱火了一个无名小岛,给一座城市的发展带来巨大商机,而且,更为郑绪岚的演艺事业铺筑了一条洒满阳光的康庄大道。1980年9月23日,北京晚报发起并主办了在首都体育馆举行的新星音乐会,郑绪岚当仁不让地入选为八位参加演出的歌手之一。让主办者始料未及的是,这场音乐会开了中国流行音乐的先河,制造了一起重大的文化事件,影响了亿万国人的文化生活。但就郑绪岚个人而言,那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音乐会,因为她已经唱出来了,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不需要靠“这一场”来给自己聚拢人气。应当说,“我们八个人中,只有小明是一夜唱红的”,那首委婉深邃的《军港之夜》,让海政歌舞团青年歌手苏小明几近登峰造极。然而,作为这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音乐会的参与者,郑绪岚还是收获了一份荣誉,感到了一种荣耀。当北京青年报社携手北京晚报、北京广播电视台重排新星音乐会,穿越时空隧道,在三十年前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将八位歌手和一位主持人重新集结的消息披露后,郑绪岚激动了,饱经人世沧桑的女歌唱家不禁心潮涌动,浮想联翩。她相信,三十年后的这场“原汁原味”的音乐会,一定会点燃人们的怀旧情绪,在那一首首久唱不衰的歌曲声中释放全部的激情,打开记忆的门扉,重温过去了的美好时光。可是,也有人担心,怕老人老歌吸引不了当下的年轻人,他们的音乐情结可能只属于布鲁斯、周杰伦。而郑绪岚表示,文化本来就是多元的,年轻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无可厚非。但她同时认为,经典的就是年轻的,经典的就是永恒的。年轻观众也一定可以并且能够在这些经典歌曲中找到共鸣。“在百度里搜了一下,真想不到,年轻人也喜欢老歌星!我以为他们大多只知道阿信、李宇春什么的,可是,竟有这么多八零后、九零后喜欢郑绪岚。可见,只要是美好的就会有人喜欢。”“难怪最近几年出了太多的歌手,太多的歌曲,但大多只能红极一时,而人们所能记住的还是那些被翻唱的老歌。超女、快女大多也还是以翻唱老歌为主。”这些网上的留言,也从一个侧面支撑了郑绪岚的观点。<br> 好了,让我们把时空在再拉回到从前。1983年,农历大年三十儿,郑绪岚应邀参加了中央电视台首届春节联欢晚会。她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一件粉色的高领毛衣,配一条牛仔裤,现在看来有点“老土”,那会儿却尽显青春、时尚。主持人报道:“下一个节目,女声独唱《太阳岛上》,演唱者——青年女高音歌唱家郑绪岚。”只见她从圆桌前站起身,健步走到台上,随着音乐声起,略施粉黛的郑绪岚为守候在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演唱了这首欢快优美的歌曲。她觉得这不过就是个联欢会,所以,心情很放松,反倒发挥得非常出色。郑绪岚的演唱风格温婉而细腻,舞台表演优雅而矜持,一曲唱罢,博得阵阵喝彩,掌声响彻整个演播大厅,也把晚会的气氛带向了高潮。谁知,有人出来批评说,她穿的牛仔裤太暴露身体的线条,对青少年影响不好。<br> 事实上,郑绪岚的穿着并未对青少年造成不良影响,而她演唱的歌曲更是被青少年由衷地接受和喜爱。1982年,一部电影和一首歌曲几乎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一项重要内容,特别是青少年,他们既为李连杰和他主演的影片《少林寺》所疯狂,也为郑绪岚和她演唱的《牧羊曲》所陶醉。这是一首风格独具的歌曲,郑绪岚以其优雅甜美的歌喉和抑扬到位的把握,将王立平这首宁静空灵的歌曲演绎得淋漓尽至,闭上眼睛,美丽的牧羊女仿佛就在你的面前,手里拿着细细的鞭儿,口中唱着甜甜的歌儿: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儿满山飘、满山飘…… 《牧羊曲》将郑绪岚的声乐艺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其影响的深度、传播的广度和植入人心的力度,都是郑绪岚演唱的其它歌曲望其项背、不能比肩的,她也因此被人冠以了“中国第一‘抒’女”的称谓。郑绪岚在接受采访时,向记者透露了一个秘密:当年,《少林寺》由海外绕到国内公映,她买了票,偷偷跑进电影院里去听自己演唱的《牧羊曲》。“说实话,我不满意,如果放到现在,有很多地方我会处理得更好。”我们可以认为这是郑绪岚的一种谦逊,一种对艺术的高标准要求,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份“纯”,这份“真”,这份带有某些缺憾的纯真,而非刻意的修饰、处理,才成就了这首《牧羊曲》,成就了这首将她推上声乐艺术峰巅的代表作。<br> 而正当她的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郑绪岚却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这一决定,又一次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br> <h1>第三乐章:飞吧,鸽子</h1> 鸽子啊在蓝天上翱翔/带上我殷切的希望/我的心永远伴随着你/勇敢地飞向远方……<br> 《妈妈留给我一首歌》、《太阳岛上》、《牧羊曲》、《鼓浪屿之波》都是尽人皆知的金曲名歌,而郑绪岚却说,传播力和影响力都稍稍逊色的《飞吧,鸽子》是她的最爱,歌里所表达的那种高淡清远的境界很是令她向往。“我喜欢飞在天空中的鸽子的那份淡然与超脱,我觉得我就是鸽子。有很多朋友说我不食人间烟火,也许是名如其人吧,我名字中的‘岚’字,象征的就是高山上的雾,我喜欢这种恬淡。”<br> 喜欢恬淡的郑绪岚却不能对关乎她人生、情感的大事大非保持一份淡然。<br> 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一样,1985年,27岁的郑绪岚中了丘比特神箭,进入了芬芳醉人的恋爱季节,开始了她甜蜜又烦恼的初恋。因为是名人,是公众形象,郑绪岚不能和恋人一起手拉手逛街,不能一同出现在公开场合,花前月下的拥吻,荡舟湖面的浪漫,对他们来说竟成了一种奢侈,一个虚拟的梦幻。而被束缚和禁锢的还远不止这些,虽然是名人,郑绪岚却不能享有名人的“特权”,他们的恋情遭到了来自单位和家庭的双重阻力。“如果谈恋爱就必须从东方歌舞团辞职”的压力,像一块巨石重压在这对恋人的心头,像一只冷酷的手无情地扼住了他们的呼吸。你很难想象这是改革开放的第八个年头,思想解放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共识,可是,却连人的恋爱自由都要受到限制。这让郑绪岚感到了一种无助,一种孤独的无助,为了东方歌舞团这个“家”,这个承载着她希望和梦想的“家”,郑绪岚只有忍痛与恋人分手了,分得好无奈。苏格拉底说:“最热烈的恋爱,会有最冷漠的结局。”<br> 很长时间,郑绪岚都把自己浸泡在失恋的苦痛之中,生活变得苍白而空洞。有哲人说过,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郑绪岚慢慢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投身到她挚爱的音乐里。<br> 1986年岁末,歌火人红了七八年的郑绪岚,被长年累月、周而复始的演出搞疲了,掏空了,“再不学习、‘充电’的话,就拿不出什么更像样的东西了”。于是,她萌生了出国留学的念头。这时,一个高大帅气的美国小伙爱德华闯进了郑绪岚的生活,两人相见倾心,双双坠入爱河,婚姻问题也很快列入议事日程。郑绪岚幻想着,结了婚,感情有了归宿,还可以利用“美国媳妇”的身份申请探亲,借此了却自己出国留学的心愿,一箭双雕,两全其美。<br> 郑绪岚真的是太单纯、太天真了,幻想与现实有时候会离得很近,但它们却是两条平行的线,永远也不能交汇到一起。当年,团里连她谈恋爱都不允许,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嫁给一个“老外”!爱,可以使人无畏,可以把一个胆小的人变成勇士。为了爱,为了心中的理想,郑绪岚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毅然提出辞职。这在当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从文艺界波及到社会层面。有人惋惜,有人遗憾,有人说她被爱情蒙住了眼睛。而郑绪岚呢?她的毅然决然当真就能换来一份轻松、一种解脱吗?一页纸的辞职报告很轻、很轻,捧在手上却很重、很重。当郑绪岚把这份手写的辞职报告打给团领导时,她的心不禁往下一沉。工作证上交、住房钥匙退还、户口本拿回,郑绪岚离开了东方歌舞团。她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心里却五味杂陈。是不舍?是留恋?是迷茫?是惆怅?还是黯然神伤?郑绪岚自己也说不清楚。<br> 走进婚姻殿堂的郑绪岚,没有很快出国,办理繁杂的移民手续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需要一定的收入来维系基本的生活,而不要靠老公爱德华的舍予,尽管那也是丈夫所应尽的职责。郑绪岚想到了“走穴”,并与一家剧院签定了连续三场的演出合同。谁知,就在演出的前一天,有关部门的一纸“封杀令”,让全国所有的演出场所都无一例外地向郑绪岚关闭了大门。明面上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嫁给了外国人”。如今看来很荒唐的事,那时候却是再正常不过了。<br> 没有了住房,没有了经济来源,更没有了她热爱的舞台,郑绪岚说,自己“当时连死的心都有”。那天,站在广州一座三十几层的高楼上,望着头顶的星光月色,看着城市流萤般的灯火,她觉得她是属于那个世界的,只要向前一纵身,一切的不幸都会随之烟消云散了……“绪岚!”一声亲情的呼唤,把她从幻觉中拉回到现实,也把她的坚强呼唤了回来,“我们既然有生命,我们就应当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幸福”。<br> 虽然要靠亲朋好友的接济来维持生计,郑绪岚却勇敢地面对生活的苦难,权当作是一种磨炼,一种对命运的抗争和砥砺。<br> 1989年,她终于拿到了签证,登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在飞机腾空的瞬间,郑绪岚的眼睛湿润了,望着舷窗下熟悉的街巷、楼宇,她在心里喊着:“别了,‘东方’,别了,我的家,我的亲人。我会思念你们的,永远!”<br> <h1>第四乐章:大海啊,故乡</h1>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br> 在郑绪岚的音乐生涯中,《大海啊,故乡》是一首不能不提的歌。同样是王立平作曲,同样是选自一部电影,但最初并非郑绪岚首唱。原来,电影已经上映了一段时间,歌曲却还没有“大红大紫”,心有不甘的王立平于是找到了郑绪岚,找到了这位最适合演绎这首歌曲的抒情女高音歌唱家。王立平一边在钢琴上弹奏,一边为郑绪岚试唱了《大海啊,故乡》,歌词中所表达的那种宽广,乐曲中所蕴含的那份深情,深深地感染了郑绪岚,还没等王立平再问,她就迫切地表示:“我非常喜欢这首歌,我愿意演唱。”<br> 在参加当年也就是1983年央视春晚时,导演告诉郑绪岚:“《太阳岛上》和《牧羊曲》是必须要唱的,另外,你还可以再唱一首别的歌。”“就唱《大海啊,故乡》。”坐在一旁的王立平极力推荐。<br> 大年三十的下午5点,郑绪岚把录好三首歌的磁带交到了导演手上。导演听罢说:“第三首歌好听是好听,不过,跟前两首是不是有点雷同?”“但好听不是吗?”面对导演的质疑,郑绪岚据理力争,“《太阳岛上》欢快,《牧羊曲》悠扬,而这一首深情。”也许是因为时间紧迫,导演最后点头拍板:“得得得,就它了!”《大海啊,故乡》于是通过央视春晚的舞台,唱进了千家万户: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br> 漂流四方的郑绪岚在大海另一端的美国安了家。这时候,她已经怀有了身孕。<br> 从外表上看,郑绪岚显得有几分柔弱,可是,当她被推进产房后,竟一声不吭、安静从容地承受着新生命给她带来的阵痛。就连负责接生的美国医生都大为惊异: 为什么这位中国母亲如此的坚强?12个小时,她的脸就像石头一样没有变化。<br> “是个男孩,他的眉眼、脸型遗传了我和他爸爸爱德华的优点,真的好漂亮,好可爱。”说起儿子,郑绪岚的声调提高了八度,脸上溢满了幸福。 (郑绪岚和儿子) 为照看好她的心肝宝贝,郑绪岚做起了全职太太,每天两点一线:家、菜市场,菜市场、家;每天只围着两个人转:儿子、老公,老公、儿子。长此以往,郑绪岚感到了乏味,她的心态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由最初的不习惯、不适应,到慢慢的习惯、适应,再到后来的不习惯、不适应,郑绪岚又回到了原点上,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思想的差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不同,愈来愈凸出地显现出来,导致婚姻生活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夫妻之间开始有了一些摩擦和口角。尤其是远离了舞台,远离了热爱的音乐,她的心总是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在哪里安放。郑绪岚对祖国的思念,对故乡的思念,变得更加强烈起来。多少次,她在梦中又回到了熟悉的舞台上,唱起了那支悠远深情的歌: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走遍天涯海角/总在我的身旁/大海啊故乡/我的故乡、故乡……<br> 在美国的两三年里,郑绪岚经常回国,每一次都要呆上很长时间,而且一次比一次长。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文化生活的不断丰富,让郑绪岚产生了回归的愿望,这个愿望就像清晨的雾霭,一直盘桓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她试图劝说丈夫,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回国,在中国找工作。婚前,爱德华曾对郑绪岚说过最令她感动的话:“我是搞技术的,技术是在全世界哪儿都可以搞的,而你的事业只能在中国。”可他现在变了,不想离开美国了。爱德华曾学过一句中文“没门儿”,于是,他对妻子说:“没门儿。”郑绪岚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说这话时,郑绪岚的心很痛,眼泪“唰”地就流出来了。<br> 结束了这段长达六年的婚姻,郑绪岚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了国内。郑绪岚说:“我和爱德华现在仍是很好的朋友。”“由友谊进而为恋爱易,由恋爱退而为友谊难。”(杰克逊语)我们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一种境界呢,还是因为孩子的维系?或许,这都不重要,没有反目为仇,能够成为朋友,已经足够了。 <h1>第五乐章:枉凝眉</h1>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月中/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br> 1987版电视剧《红楼梦》的音乐,是王立平竭尽心力去体味、去品味、去解味的一次“无中生有”的创作。“一朝入梦,终生不醒”的王立平,耗时四载有余,青灯黄卷,只为寻找到属于《红楼梦》的音符。对于在他人生中占有重要位置的这部作品,王立平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剧中柳嫂子的扮演者、长春某工厂化验员陈力来演唱,而不是他的“御用歌手”、有着纯熟音乐表现力的郑绪岚。其间,他还特意将施光南和郑绪岚请来听陈力的试唱。郑绪岚不好表示什么,施光南则不客气地对王立平说:“你只是用了陈力的嗓子。”事实上,陈力“本色”的演唱更具韵味,凄美哀婉,可咏可叹。也许王立平希望的正是这样一种效果,他可能担心唱工好的专业歌手会自觉不自觉地加入太多的修饰,从而消损了《红楼梦》原有的味道。当然,这些都是猜测,王立平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郑绪岚对这件事却始终耿耿于怀。<br> 回到国内,郑绪岚没有立即重返音乐界,可她的心却一直跟音乐拴在一起。“我一个人把孩子带回来,要养活他就要有收入,就要做一份工。”而闲暇的时候,她还是特别想唱歌。后来,郑绪岚想到要用音乐重新诠释《红楼梦》。“因为电视连续剧《红楼梦》里有十几首曹雪芹诗词谱成的曲子,非常好听。王立平老师自己也说过,他的某些作品最适合我唱。我觉得最适合我的就是《红楼梦》。”看来,她对当初没有被恩师钦点唱“红楼”还是念念不忘,日久天长成了心里的一道“坎儿”,怎么也迈不过去。郑绪岚从天津打电话给王立平,述说了自己的想法。王立平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就把那些谱子给她传了过去。练歌期间,郑绪岚常常会利用周末上北京,请王立平帮她指点。<br> 1999年5月,在新加坡著名音乐家、指挥家郑潮吉先生的提议和倡导下,《红楼梦》音乐会首次在南洋上演,轰动了整个狮城。这次成功的演出也为郑绪岚牵出了一大惊喜,东方歌舞团又向她敞开怀抱,接纳了她这个曾经叛逆的孩子。走进这熟悉的地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郑绪岚怦然心动,感慨万千。她满怀深情地说:“我的艺术生涯和东方歌舞团密切相关,我内心甚至就把东方歌舞团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当父母喊女儿回家,我就顺理成章地回来了,根本不用特别多的考虑和犹豫。”<br> 许是乐极生悲吧,郑绪岚遭遇了她一生中最大的不幸。<br> 2003年,正是SARS肆虐的时候,郑绪岚患了严重的肠道疾病,她跑遍北京各大医院,最后被确诊为肠梗阻,住院,手术。谁知那一刀非但没有让她的病情得以祛除,反而愈发地严重了。后来,她只能靠吃止痛片来维持,靠吃止痛片来坚持演出。<br> 2004年,郑绪岚抱病赴加拿大温哥华举办“情系《红楼梦》”音乐会。那天,现场来了很多人,不少高鼻子、蓝眼的“老外”也来了。郑绪岚服下两片止痛药,她要把饱满的情绪带给观众,《枉凝眉》、《红豆曲》、《葬花吟》、《紫菱洲歌》……一首首浸入心灵的《红楼梦》歌曲,如泣如诉,唱湿了多少“梦中人”的心。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枉凝眉》的原唱陈力就坐在台下的观众席里。这位以“一曲《红楼》惊天下”的业余歌手,曾因经商受骗、被警局调查,爆出国内轰动一时的负面新闻,无奈之下,携女儿移居加拿大,从此消失在国人的视线中,唯有一首首《红楼梦》咏叹曲,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演出结束后,陈力跑过来由衷地对郑绪岚说:“你唱得真好,太有激情了!”<br> 而陈力的赞美却不能减轻郑绪岚的病痛,甚至一天天加剧着。中国有句老话,“黄鼠狼专咬病鸭子”。就在郑绪岚从加拿大演出回来后的第二年,一直在病榻前陪伴她的恋人李友被查出患有恶性肿瘤。<br> 郑绪岚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与李友相识的。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单身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撞见了心中的白雪公主,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对郑绪岚展开了爱情攻势。而害怕再被感情灼伤的郑绪岚却对李友的追求视而不见,躲躲闪闪。但李友一如既往,竭尽心力地关怀她、照顾她,这份不离不弃的守望终于撬动了郑绪岚那颗设防的心,爱——“人类精神的一种最深沉的冲动”又被唤醒了,渐渐地,郑绪岚接受了李友,接受了死心塌地爱着她的李友。随着感情的不断升温,两人于去年底在北京买了房子,只等今年的10月1日就领证完婚。<br> 这一年的四月,李友总感觉浑身无力,他去医院检查,结果被诊断出患了粘膜癌,并且已经大面积转移。李友的家人至始至终不敢把这个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而李友的母亲却在第一时间电话告知了郑绪岚。闻听噩耗,郑绪岚的心碎了,眼泪不停地流。<br> 被查出患了绝症后的几天,是李友51周岁生日,不少朋友赶过来看望他。见一家人的表情有些凝重,朋友们都很诧异,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大家心头弥散。“他们知道李友最欣赏我的歌,就要求我唱一首。”郑绪岚忍住悲痛强作笑颜地问李友:“你来选,我唱哪一首?” “《葬花吟》。” 李友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也是岚子最喜欢的。李友情真意浓的表白,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落泪。这天,郑绪岚唱的《葬花吟》是最不成功的,因为哭得厉害,演唱几度中断。<br> 郑绪岚和李友几乎同时住的院。后来,郑绪岚又被转去北京治疗。两个相爱的人,一个躺在天津的医院里,一个躺在北京的医院里,在生命的边缘苦苦地与疾病抗争,默默地为对方祈祷。因为疾病,他们无法互相照顾;因为疾病,他们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语都无法送到对方耳边。<br> 郑绪岚的身体每况愈下,只能靠吃流食和输营养液维持着,而李友的病也愈来愈重了。郑绪岚决定,两个人干脆住同一家医院,包同一间病房,“我们俩一起打针,一起输液,用这样一种方式互相照应”。医生告诉郑绪岚,李友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最长超不过一年。郑绪岚感觉自己还不如李友,虽然未到气息奄奄,但也只剩游丝一缕了。“所有来看望我们的朋友,都觉得我们两个人中我会先走”。在第二次手术前,郑绪岚吃了止痛片,准备最后再登一次台——为一百多位即将回国述职的大使演唱《红楼梦》组曲。在郑绪岚的邀请下,李友也最后一次来到北京中山音乐堂。经过几次化疗,他的头发都掉光了,身体非常虚弱,可他还是坚持着用DV帮亲密爱人拍了一段录像。后来看回放,整个画面都是晃的。”那一晚,郑绪岚用“痛若撕裂”的感受和“悲同葬花”的心情至真至切地演绎了《红楼梦》音乐。她知道,李友今生再不可能到剧场里听她演唱了,这是她向男友诀别的最好方式。<br> 由于长期吃不了东西,造成重度营养不良,郑绪岚最后站都站不起来了,体重由125斤掉到只剩下80斤,瘦得皮包骨,整个人已经脱相。她多次跟家人说:“我可能不行了,坚持不了了。我现在是度‘秒’如年,是在熬日子。”然而,她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哪怕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她也要抓住。郑绪岚于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老朋友。人在危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那个人,那一定就是最值得信赖、最值得托付的人。这个人就是我国著名电影演员朱时茂。放下郑绪岚的电话,老茂想,岚子她从来不求人的,她给我打这个电话,让我帮着找医生,那就说明她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时期了。事不迟疑,老茂立刻打开大脑里的搜索引擎,把所有有关的信息全都滤了一遍:“有了!301,宋主任。”然后是迅速联系,迅速落实,迅速安排为郑绪岚会诊。“这次我一定要亲自去,不能光送片子,因为这几乎是我唯一的希望了。”郑绪岚说,“如果再查不出来,我真的就放弃了。”在妹妹的陪同下,郑绪岚被搀扶着上了车,蜷缩在后座上。车子每颠簸一下,她的疼痛就增加一分,可她还是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司机加大了油门,汽车风驰电掣般地由天津驶向北京,驶向附着着她生命中全部希望的地方。<br> 宋主任是解放军总医院的外科主任,肠道病方面的权威,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高超的医术。看了片子,又给患者作了身体部位的检查后,宋主任告诉郑绪岚:“手术切错了地方,好的一段切掉了,坏的一段留下了,你这个病怎么能好呢。”郑绪岚闻听,真是悲喜交加、百感交集。她觉得自己受这么多的苦,遭这么多的罪,终于得到了一个正确的诊断,有了“活”的希望。郑绪岚住院期间,由贾宝庆主任负责每天查房,在她的一再恳求下,贾主任亲自为她安排了手术日期。2005年12月29日,这个郑绪岚今生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她被推进手术室,躺到了手术台上……<br> 切除掉病灶,郑绪岚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恢复。这时候,她心里唯一的牵挂就是李友,病入膏肓的李友。“我每天都坚持去医院陪他。我始终不相信他会离开我,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中午,我喂他鸡蛋羹,他说不想吃,吃了就想吐。然后就放下了。眼看着他的各项指标往下掉,我就跟他说,你要坚持,一定要坚持住!只要顶过这一次,慢慢就好了。他说,好,坚持。他闭着眼一直对我点头。后来,我突然看见他的表情一下子释然了,脸上什么痛苦也都没有了。我这才知道他真的是走了。”郑绪岚的心像被抽空了一样,欲哭无泪,欲说无语。她刚刚请人把他们的新房布置好,她是多么希望能够给李友一个名份、一个婚礼啊!<br>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这首悲婉幽怨、荡气回肠的《枉凝眉》曲,再从郑绪岚口中唱出,已经融入了她太多的命运沉浮,太多的人生况味。<br> <h1>第六乐章:化蝶</h1> 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历经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br> 这首郑绪岚、牟玄甫1986年在央视春晚上演唱的《化蝶》,虽是《梁祝》的主题歌,却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郑绪岚在“风刀霜剑严相逼”的现实境遇下,与残酷命运顽强抗争,最终走出心灵阴影、化蛹成蝶的生命体验和思想历程。<br> “李友的事对我打击太大了,我当时真的被悲伤击垮了。”郑绪岚说,“可是,回过头来我又想,世界上那么多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悲惨经历,他们能走过来,我也一定能走过来。”走过来的郑绪岚,真就像她在歌曲中咏唱的鸽子那样,对人生事态表现出一种超然和洒脱,对世间万物保持着一份恬淡与平和。<br> 郑绪岚目前处于半退休状态,虽然有时也会参加一些演出,但和从前比,已经少多了,而且多是公益性质的。“我嘛,跟普通人没啥两样,偶尔上街买买菜,回家做做饭。”郑绪岚告诉记者,“我是很崇尚健康的,每天都坚持运动,跑步、游泳、健身;做饭烧菜也从不搞什么煎炒烹炸,菜洗干净了直接放进锅里煮,吃绿色食品,过绿色生活。”她还说,平常没事的时候看看书,上上网。她最快乐就是通过视频跟在美国读大学的儿子用国语进行交流,“他是一个中国人,不能忘记自己的母语”。有时候,她也会去网上的“郑绪岚吧”溜达溜达。一个网名“蕙质岚心”的女孩,几乎天天在上面留言,因而被推举为“郑绪岚吧”的吧主。蕙质岚心有一封写给郑绪岚的信,很长,很质朴,也很感人——<br>……<br> 喜欢上绪岚妈妈以来,我学到了很多。感谢绪岚妈妈给我带来的一个个梦想。绪岚妈妈那悠扬的歌声打动了我,可我真正感动的,还是绪岚妈妈的人格,绪岚妈妈的美丽善良,绪岚妈妈的真诚平易,绪岚妈妈的认真执着,绪岚妈妈的平和淡定,甚至绪岚妈妈的糊涂可爱。我不愿意把绪岚妈妈定义为偶像,而觉得绪岚妈妈就是我的朋友,我们的亲人。<br> 不看绪岚妈妈的时候这个世界是浮躁的,看绪岚妈妈的时候这个世界是踏实的。绪岚妈妈带给我们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感受,我们还给绪岚妈妈的是一样真诚的心,单纯的爱。我想,我会做她的歌迷做一辈子的,一直陪伴着我的绪岚妈妈,就像绪岚妈妈说的“不管我在哪里,我的心里都有一片地方永远属于你们”。我要对绪岚妈妈说:“纵然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你也永远是我的绪岚妈妈,我永远支持你,为你呐喊,为你心动!”<br> 绪岚妈妈,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问题吗?“您”字是什么意思?我给出的答案是“把你放在心上”,我、我们会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刻在心里。<br> ……<br> 令郑绪岚感动和被郑绪岚感动的歌迷又何止一个蕙质岚心啊!<br> 爱德华是一个。1986年12月的一天,郑绪岚在北京参加完一场演出,刚刚走出化妆间就看见一个外国小伙子捧着一大束鲜花朝她奔来,激动地用英语说道:“你的歌唱得太棒了,我太喜欢了!” 这个小伙子就是爱德华,美国一位从事电子技术研究的科技人员,他对郑绪岚的音乐很痴迷,于是便对这位中国女歌唱家展开了狂热的追求。<br> 李友也是一个。他不仅是郑绪岚的铁杆歌迷,而且还是积极促进郑绪岚声乐艺术和歌唱事业发展的人。李友过世前曾托母亲转告郑绪岚:“我会在天国里永远支持她,希望她能够将《红楼梦》组曲早日唱遍全世界,并且成功地演上一百场。”<br>还有那个女孩,噢,确切地说,她早已是一位中年女性了。郑绪岚唱火《太阳岛上》的时候,张红彬才十四五岁。十四五的少女无法控制自己对郑绪岚的崇拜,瞒着家人偷偷从石家庄跑到北京来追寻她的偶像、她的梦。家里人见她数日不归,急得火上房,撒网似地四处寻找,还险些要去报警,如果不是后来她有了音讯的话。张红彬这一“追”就追了整整三十年。如今,她和郑绪岚已经成了朋友,时常联系。<br> 在国家发改委供职的张海余先生,对郑绪岚的痴迷不仅溢于言表,而且还落在纸上——“青灯黄卷忆童年,改革开放想绪岚”,一个“想”字,让人不禁为张先生担起心来,没成想站在一旁的夫人却表现得很大度,笑言:“我们家老张可是郑绪岚的老‘粉丝’,不,是‘钢丝’。”<br> 在郑绪岚的“粉丝”中,有一位特殊的歌迷,他就是301医院的贾宝庆主任。郑绪岚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贾主任,是他早晨来查房,身边跟着好几个医生。“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是你的Fans,我喜欢你的歌。’哇,当时我真的是好感动啊!你知道吗?我好的时候人家跟我这样说,也许我会觉得很正常。但那时,在那样一种饱受疾病折磨的情形下,听到这句话,他还把手机拿给我看,里面存有我唱的《妈妈留给我一首歌》,这对我是最大的支持和鼓励,这种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 有记者问过贾宝庆主任,郑绪岚做了手术后,他有没有去看过她的演出?“当然有,我是她的Fans嘛。”贾主任说,“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在北展剧场观看的一台歌舞晚会。郑绪岚老师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她穿着那套服装,光彩照人,还有她的歌声,真的是太美了。而且,演唱之前她还讲了几句话,她知道我们坐在那儿,可她并不一定能看得到我们,她就说:‘今天台下坐的有给我治病的医生,是他们让我重新回到了这个舞台上。’我听了蛮感动的,这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那是一次特别的演出,”郑绪岚动情地说,“不像以往那样,唱三首歌就下来了。我特意把我所有能想起来的、我认为他们听过的那些歌,全部都拿出来唱了一遍。那天的演唱,确实饱含着我的感激之情。人要懂得感激,懂得感恩。”<br> 还有……<br> 还有……<br> 还有太多太多郑绪岚无法一一描述、记者无法一一记述的动人的故事,已经化成一团炽热的爱,包裹着、温暖着郑绪岚的心,充实着她的生活。她知道,她能够回报给歌迷的,就是站在舞台上,奉献她那经过岁月的沉淀而愈发醇厚美妙的歌声……<br> <h1>尾声:音乐,我的爱人</h1> 俄国大哲学家普列汉诺夫有一句至理名言:“女人最狂热地爱的往往是初恋的情人,而她最成功地爱的经常是最后的爱人。”<br> 经历了人生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郑绪岚则说:“我的初恋情人是音乐,我最后的爱人还是音乐。所以,我要说:音乐就是我的爱人。如果让我为它付出,我可以为它付出一切。”<br>为了那些爱她的和她爱的人们,郑绪岚表示:“我要唱到艺术生命的尽头,唱到我不能唱了为止。我的一切的一切,我每一天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音乐更加地丰满,让音乐有更高的境界,让自己更加地成熟、更加地丰厚。”<br> 在“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之际,为满足广大观众重温天籁之声的心愿,2007年2月20日,北京中山音乐堂特意为郑绪岚举办了“枉凝眉――情系红楼新春专场音乐会”,这也是郑绪岚在国内的八十余场《红楼梦》主题演唱会,并首次采用交响乐队伴奏。演唱会获得空前成功,观众涌在台前久久不肯离去。<br> 为了逝者留给她的遗言和她捧给逝者的庄重承诺,郑绪岚说:“我要将《红楼梦》主题音乐会唱满100场,唱到1000场,一直唱下去……”<br> <h1>[郑绪岚演出获奖速览]</h1> 1980年在首次举办的由全国听众参与评选的“十五首优秀广播歌曲”中,歌曲《太阳岛上》与《祝酒歌》、《妹妹找哥泪花流》、《再见吧妈妈》等歌曲同时获奖;<br> 1982年在新歌评选音乐会上演唱《鼓浪屿之波》、《大海和太阳》、《海峡灿灿》,其中《鼓浪屿之波》、《大海和太阳》两首歌获奖;<br> 1984年8月参加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举办的评选15首优秀歌曲获奖音乐会,歌曲《牧羊曲》获奖。 同年,被哈尔滨市政府授予“哈尔滨市荣誉市民”称号;<br> 1987年在中央电视台和电影家协会联合主办的评选中,被评为全国十名最受欢迎的歌唱家之一; <br> 1989年《太阳岛上》荣获中国唱片总公司颁发的1949-1989中国首届金唱片奖;<br> 1996年参加哈尔滨之夏音乐会演唱了《世界在歌声中听到了你》,并荣获“五个一工程奖”;<br> 1999年11月歌曲《周庄好》参加了由国家旅游局举办的首届全国旅游歌曲大赛,歌曲获得银奖和个人演唱一等奖;<br>2001年9月在新加坡举办了郑绪岚“王立平作品”独唱音乐会;<br> 2002年1月参加东方歌舞团成立四十周年团庆演出《蔚蓝色的浪漫》;<br> 2009年参加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2009新年音乐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