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酝酿了很久，想写写我的姥爷。我的姥爷名叫李来玉，家住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梨园乡潘寨村，一生五个子女，最终成人活下来的，只有我的妈妈和二姨。听我妈说，姥爷命苦，曾经在生产队当个小干部，后来由于我的姥姥患有心脏病，在濮阳县人民医院一呆就是三年多，欠了很多外债，姥姥的病也没有治好，撒手人寰，留下我的姥爷和他的两个十岁左右的女儿。三十多岁的姥爷，即当爹又当妈，为了生计，狠心把我妈和我二姨丢在老家，自己来到城里，没有一技之长怎么办呢，于是就干起了收废品的工作，一辆三轮车，一杆秤，就这样，一干就是三十多年。</p>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姥爷，踏实，能干，吃苦耐劳。记得小时候的我，最盼望姥爷回我家，因为他会给我带来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那是我在乡下村里从来没有吃过的干果零食和水果，而且他还会给我很多零花钱，在那个还不太富裕的90年代，记忆中的我好像从来不缺零花钱。在同龄小伙伴当中，我记得我是第一个用存钱袋存钱的人，想买什么，从来都是随意支配。而那辆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红色小自行车，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辆自行车，也是姥爷送给我的。我童年时期拥有的一切，都要感谢他，感谢我的姥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直到后来长大了，才听我妈说起，姥爷每个月或多或少都会帮衬我家和我二姨家，或许是弥补没有让我妈继续上学的遗憾，又或许是对我妈和二姨的亏欠。妈妈说小时候的她学习非常好，但是因为姥姥治病，没有钱，小学毕业就不再继续上学。姥爷总觉得是他耽误了我妈，所以加倍对我们都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第一次和妈妈去城里看姥爷，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是2006年7月的那个夏天，骄阳似火。因为我初三复读，来到了城里，还是姥爷托他们村里的人，我才顺利来到城关镇三中，我的学校离姥爷住的地方不到一公里。第一次去他住的地方我就震惊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一个大杂院，脏乱，破旧，他自己一间房，在大杂院的最东边，旁边堆的满满的垃圾，走进他的屋子里，一个又昏又暗的小灯泡，两张一人多高的床，其中一张杂七杂八放着他收过的废品，一个小小的不能称为桌子的桌子，旁边放着锅碗瓢盆，墙壁也被熏的黑黑的。这怎么会是姥爷住的地方啊，姥爷怎么会住这样的地方啊？姥爷回我家每次都是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不是说外面挺好的么？我的姥爷啊…那一刻心酸心疼如潮水一样涌了过来，我卖力地和妈妈一起帮他收拾干净，原来姥爷是这样不容易！</span></p> <p class="ql-block"> 我一直记得那个中午，姥爷卖力蹬三轮车的背影，和他黝黑黑的发亮的光着脊梁的背，滴滴汗水，颗颗分明。那是我记忆中的一道辙，每每想起来心就咯噔一下，刺疼一下。 </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天中午在学校宿舍休息，我却是因为想家的缘故， 硬是睡不着，就在窗口望向外面，却突然看到了姥爷。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蹬着三轮车从我学校的门前走过，一步一步，一下一下，我多么想冲下去帮他推车，可是学校大门锁的紧紧的。我就这么一直怔怔地望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那是我的姥爷呀，从小疼爱我的人！ </p><p class="ql-block"> 离开家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求学，看到姥爷，内心对家的想念似乎就会减少一点，好像姥爷在的地方，家离我也并不觉得有多远了。曾经的我对他是有依赖的，偶尔我从学校去看他，买点水果点心，他总是说“啥也别买，你是学生，我啥也不缺”，可是我知道，他自己是什么也不舍得买。却等我临走，还要给我手里塞钱，这是我的姥爷，特别爱我的姥爷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就是这样爱我的姥爷，岁月还是没有善待他。我那辛苦了一辈子的姥爷，在他六十一岁那年，由于一场重感冒，出门在外，没有人照顾他，他也没有托人去给家里捎口信，姥爷病倒了。特别严重，在城里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才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到达集市，也就是大巴车的终点站，姥爷勉强下车，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回家，实在走不动了，晕倒在了大堤口。被人认出救起，这才到了医院，捡回一条命。他自己三十多年收废品生涯随之也结束了。妈妈把他接回了家，专心伺候照顾姥爷，之后他的身体是在慢慢好转，可是已大不如从前。他还是闲不住，依旧帮我家做事，捡柴火，背柴火，下地，看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现在姥爷生病已经十六七年了。我苦命的姥爷，好像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他也越来越老了。姥爷似乎记不住很多人，却能记得我。每次回娘家，我都能看出，他心里其实开心的像个孩子，看到我的孩子，他会主动去亲近，给他们拿他自己的好吃的，会看着他们笑。像我的父母如今爱我的孩子一样，我知道，我的姥爷，曾经也是那么爱过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时间是个太残忍的东西，如今已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我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而那个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姥爷也不再是那个精神奕奕的小老头了。姥爷真的实在是太老了，老的牙齿掉光，大小便失禁。老的头发花白，老的白天黑夜都在睡觉，这根本不是当年那个瞪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吆喝声满天，精神矍铄的老头啊，我的姥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生活在姥爷曾经生活过三十多年的地方，我吹着这个城里曾经吹过他的晚风，我走着他曾经串过的街，走过的路。我仿佛能看到那个穿着白背心，光着膀子，在烈日下奋力蹬三轮车的精瘦的老头儿，仿佛能听到他收废品时阵阵沙哑的吆喝声“收废品喽，谁家有废品收喽”。心里会忽地升腾起一股难过，时间怎么会过的这么快，姥爷怎么突然之间就苍老了呢，我分明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啊，是那个曾经热切盼望他回到我家，给我零花钱的孩子啊，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过长大后要好好孝顺姥爷的孩子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可是，任我怎么怀念和挽留，姥爷还是彻底老去了，他再也记不起当年的许多事情，他只能在岁月的斑驳中，更加苍老。</span>如今，我的姥爷真的走了，他彻底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小村庄，他将长长久久的在这里睡去，我的姥爷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走了，永远永远不再回来了，我也没有姥爷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翻遍了相册，竟然没有一张姥爷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声明：以上图片均转自网络，如有打扰，深表歉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