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的那些事儿一一读莫言的《蛙》

志在鹏程

莫言的代表作之一《蛙》，封面的推荐语“献给经历过计划生育和在计划生育年代出生的千千万万读者”，恐怕远不只千千万万，十四亿中国人中，经历过或出生在计划生育时代的人差不多上十亿吧。

莫言的笔触手法有点像鲁迅，描写人物让人心灵震撼。《蛙》写的是计划生育时代的“姑姑”，一个接生婆，也是一个计划生育强力执行者。她一生接生了上万婴儿，但在她手上也因计划生育扼杀了上千个即将成人而未“出娲”的肚中胎儿。姑姑的一生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她是一个对党无限忠诚的基层计生工作者，因此面对违规生育、非法怀孕者，她六亲不认，是大家眼中的妖魔；面对生育，她又是一个充满爱意的妇科、产科医生，她是送子、接子娘娘。但当她年老时充满着恐惧，她觉得那一千多个被她扼杀的生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生中没有生育，是她遭的报应。这是中国计划生育时代的生动写照，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理解。如文中所写，“一个自认为犯有罪过的人，总要想办法宽慰自己，就像熟知的鲁迅小说《祝福》中那个捐门槛的祥林嫂，清醒的人，不要点破她的虚妄，给她一点希望，让她能够解脱，让她夜里不做噩梦，让她像个无罪感的人一样活下去”。

想起自己也曾参与过那场运动（权且称之为运动吧）。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委机关，先是去隆回搞社教，后又去了邵东县两市镇挂职。那时计划生育作为基本国策，是乡镇工作最重要的工作，不光是上面抓得严抓得紧，计生罚款也是乡镇经费的主要来源。“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等等口号，刷遍了墙壁田埂，实际行动方案也是穷其所能。《蛙》里描写的场景，亲身经历了好多。记得一次和乡政府的干部一道，押了几十个计生对象，挤在一台四轮车里，送到隆回卷烟厂旁的计生医院，好些大肚子转眼就被“强制了＂。在邵东挂职期间，次数更多了，参与过捉猪、攝粮、拆屋等等。至今想起，虽不象《蛙》里的姑姑那样觉得有罪，但还是觉得有愧的。

这是中国特色，是中国几十年特定时期的历史。《蛙》只是以小说的形式记录了那段历史，作为经历者，自然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