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又是一年的四月。</p><p class="ql-block">去年的4月8日,武汉在疫情中城市解封了。回想在那76个封城宅家的日子,天天听着险峻的疫情,专家不乐观的预测,社会上传来的噩梦般的信息...我内心感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痛苦,极致的绝望,好似万箭穿心。这种对人类的灾难而生的痛彻心扉的悲悯笼罩着我。</p> <p class="ql-block">(反映疫情灾难的油画,令人肝胆欲碎)</p> <p class="ql-block">我只有在居室的窗边聆听窗外小鸟自由的鸣叫,看着窗外的冬去春来,才获得了些许安慰。我渐渐感到窗口可以抚慰我的心灵,它是我内心彷徨的顷听者,内在体验的阅读者。</p> <p class="ql-block">(疫情中的窗口轻抚我内心的创伤,触发了我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我常常驻足窗前,凭窗远眺。疫情中触发了我对窗口的记忆,我想起了几则关于窗口的往事,在那些窗口中我看到了窗外不仅是新奇的景物,有些更是稀奇、神奇、珍奇,直至令人惊奇的景物。下面是我记下的三则片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这儿的黎明静悄悄</p><p class="ql-block">莫斯科 《河内宾馆》客房窗口。</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河内宾馆是苏联时代越南在莫斯科建的大型宾馆,这是在高层房间的窗口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我们是夜晚了才入住房间的,收拾完后很快就睡了。第二天,大约清晨5点钟,可能是黎明的清新空气让我醒了,我走到窗前,天微明,城市的灯火明亮,但街道静悄悄地,莫斯科还没有醒过来。我惊奇地发现窗下是一大片森林。城市里居然有这大片的自然森林,一直延绵到天际线,才有遥远的热电厂的烟囱。</p> <p class="ql-block">(从窗口看到莫斯科城中的大片自然森林)</p> <p class="ql-block">(太神奇了,窗外被森林的绿色所掩映)</p> <p class="ql-block">后来我才知道莫斯科不仅是苏联时期的红色之都,英雄之都,它更有名的正是‘森林之都’。是世界上绿化最好,环境最美的城市之一。莫斯科有我窗下这样的自然森林11个,98座公园,700多座街心公园,绿化面积占全市40%,而且多是原始森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p> <p class="ql-block">(在莫斯科大学的林荫大道上留影)</p> <p class="ql-block">森林里。可以看到白桦林的俊美,山毛榉的挺拔,栎树的多姿。有资料说,这些森林里苏联时代是俄罗斯导弹部队的驻地,现在在林中偶尔还可以看到废弃的载重车和设施</p> <p class="ql-block">(莫斯科城中的原始森林)</p> <p class="ql-block">莫斯科人把森林视作共生的朋友,‘对于森林,你爱它,它便爱你。树虽不说话,但能让空气传达它们对人类的感情。’</p> <p class="ql-block">(二)窗含西山枫叶红</p><p class="ql-block">北京 北航学生宿舍的窗口</p><p class="ql-block">我在北航读书时住在学生宿舍15号楼,我们班男生的几间房在西头,有的房间窗口正朝西开,我们或住此,或者常开会学习在此。不经意就会看见窗外远处的西山。(我想现在北京高楼林立,空气质量也差,现在在此处是再也见不到当年窗外的景物了)。宋德君同学是在海淀区的淸华附中毕业的,他家又住在海淀区的蓝旗营,他对海淀区很熟。他告诉我远处是北京著名的西山,香山公园里的鬼见愁峰是北京西边最近的山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2015年回校在15楼前的留影,这个灰楼当年建设时是按莫斯科航空学院的图纸建造的。2016年拆毁。)</p> <p class="ql-block">秋天有时天气好,光线也正适宜时,还肉眼隐隐可以看见山体植被的颜色的变化,先是色彩驳杂,继而似红黄相间,到11月中下旬,则以红色为主了。这就是著名的北京西山红叶了。</p> <p class="ql-block">每到此时,我们经不住诱惑,就纷纷去游香山公园,爬‘鬼见愁峰。(鬼见愁又名香炉峰,是西山最高峯,高峻陡峭,不易攀登。海拔高557米)’</p> <p class="ql-block">(西山国家森林公园)</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们宿舍几位同学爬完鬼见愁峰后,游兴未减,又沿着西山的山脊小路从香山一直走到八大处才下山返校。走的全是山石小径,当年很少有人走这条线,主要是进山烧香拜佛的才走的路,沿途原生态的很,大约经过挂甲塔、鬼笑石、茶棚、再沿小路下山,经香界寺到八大处。八大处指的是八座寺庙,那次,我们也进了一二个寺庙,文革中寺庙内空空如也,僧人也未见到。</p> <p class="ql-block">(山路途中的‘鬼笑石’)</p> <p class="ql-block">现在我们走过的这条路线,己经是北京驴友初级阶段的常规训练线路了,而且有了很有名的名字_‘香八拉’,意即香山_八大处拉练的简称。</p><p class="ql-block">看来当年的我们应该算这条路的前躯了。</p> <p class="ql-block">(三)故塬风物城南事</p><p class="ql-block">西安 西交大学生宿舍窗口</p><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中叶,我在西交大读双学士学位,住在学校刚建好的研究生宿舍,我住在5楼朝南的房间,而且这栋楼是校园的最东南角的一栋,站在房间阳台上,楼下校园围墙外是刚修好的南二环,当年车也不多,二环路的南面除了路边的一些平房外,再往南就全是田野,大约一迈(1.6公里)处,就是一个很大的黄土坡,当年也没看见种了什么庄稼,一片黄土,坡上也没有什么村庄和建筑。我每天都望望它...,有天,我发现坡上突然塌了一个很大很深的洞(后来从新闻中知道西安城当时有几处因地下水过度采用造成地陷),又过了不多时,坡上冒出了新建的仿古建筑的屋顶,这样,我就决定一个星期天去坡上看看。</p> <p class="ql-block">(1984年摄于西安;交通大学的老校门)</p> <p class="ql-block">那天是初冬,阴天,天空灰濛濛的。登上坡后,走进了这个新修的建筑,里面有陈列的展览。原来,这是唐朝长安城的青龙寺遗址。当这个考古发现被日本知道后,又正适中日邦交正常化了,日方就提出了在遗址处建纪念物。原来,日本高僧空海入唐求法,在西安青龙寺受教于惠果和尚。后来他把密教带回日本,开创了高野山金刚峰寺。空海在日本就相当我国的玄奘。日本四国岛将与空海有关的寺院作了四国八十八所巡礼,把西安青龙寺编为88所之首,为0号。1979年日本提出了在原址修纪念碑和纪念馆,1984年日本又为此处赠送了各种樱花。原来我看见的是当时新建不久的空海纪念馆。</p> <p class="ql-block">(乐游原上原唐青龙寺遗址上建的空海纪念馆。这是乐游原现代开发建设的第一个项目,我当年去看时,建筑物还不大,周围空荡荡的,孤独的很)</p> <p class="ql-block">(日本高僧空海在长安青龙寺受教于惠果和尚。他除了带回日本密教佛经,还根据中国的汉字改良了日本文字,沿用至今。)</p> <p class="ql-block">纪念馆中有很多书画展品,都是关于‘乐游原’和‘青龙寺’的唐诗书法和写意画。从介绍上看,青龙寺所在的这个黄土高坡,就是唐代长安著名的乐游原。</p><p class="ql-block">这使我获得了两个惊喜。一是在书本上非常熟悉的关中地区的原(也作塬),原来就是我宿舍阳台下的这种地貌,是黄土坡。白居易的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陕西的原,古老的原。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p> <p class="ql-block">第二个惊喜就是知道了我阳台下不远处的这个古原就是无数唐诗中吟诵的《乐游原》。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李商隐的《登乐游原》。‘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可以在网上搜乐游原的唐诗,少说也有几百首)。</p><p class="ql-block">唐代长安城最有情致,最具风景的地方就是我窗下的乐游原,以及慈恩寺、大雁塔、曲江池这一带了。(我就沿着乐游原西端的铁炉庙村,沿着西影路走过,当年这条路又窄又破,沿途大的单位,一个是西安电影制片厂,一个是我父母所在单位冶金部武勘的兄弟单位:冶金部西安勘察设计院。走不多的路就到了大雁塔和曲江池)。曲江池不仅是皇家贵族宴游之地,也是百姓游乐之地。</p><p class="ql-block">乐游原自然景色优美,地势高,眼界开阔,南可以远眺苍翠的终南山,向北可以将长安城尽收眼底。所以乐游原是文人雅士最喜欢登游的地方。坊间传说‘不登乐游原,何敢称诗人’。</p> <p class="ql-block">(乐游原在唐代时,有山有水,风景秀美,它又是全市最高处,南望郁郁葱葱的终南山,北望房屋鳞次栉比的长安城)</p> <p class="ql-block">我后来看过西安一个地方史研究专家写的书《唐代诗人在长安》,由于成千上万的唐诗中,诗人对事件,地点,时间多描写的很详细,以致于现代已经搞清楚了长安城的各坊的位置,坊内各里间谁和谁的宅第隔几间房,都能说的清。这就使我清楚地感到了历史就在我生活的空间中。如西交大北大门对着的就是唐明皇的兴庆宫,我阳台下的常乐坊,安德坊就是白居易居住地。而有名的‘推敲典故’发生处就在我阳台上的视线范围内,当年永宁坊西边的十字街口:话说贾岛以僧人身份借住在青龙寺,一日去城北会友,推开友人家门,庭园荒芜,发现没人,就边骑驴边作诗:‘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快到青龙寺家了,还在苦苦啄磨诗中是用‘推’好,还是用‘敲’好,不想撞进了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韩愈的车队中了,韓愈问明情由也没有责罚贾岛,还指导他诗中‘还是敲字好一些’。</p><p class="ql-block">站在宿舍的阳台上,落地窗外不仅可以看风景,从内心体验看,也可以看历史,看文化。西交大宿舍的窗口给我带来了惊喜。</p> <p class="ql-block">上面就是疫情期间窗口给我触发的几则碎片式的记忆。</p><p class="ql-block">今年的4月1日,我接受了政府安排的七十岁以上老人免费新冠疫苗的接种,反应良好,心情也和四月武汉的花季一样美好。</p> <p class="ql-block">(4月1日我新冠疫苗接种的证明书)</p> <p class="ql-block">此时,我想起了林徽因老师在1934年写的诗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你是爱</p><p class="ql-block"> 是暖</p><p class="ql-block"> 是希望</p><p class="ql-block">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p> <p class="ql-block">谨以此文纪念4月8日武汉城市解封一周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