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71年5月,我们全家随父亲的工作调动从老家来到榆次。那一年我上小学二年级。我转到的学校就是榆次育红学校。我分到的班级是69班,班主任是教语文的杜老师。杜老师,北京人,50多岁,个子不高,还有点驼背,人瘦瘦的;可杜老师说话嗓音宏亮,走路很有精神。</p><p class="ql-block">我至今还记得杜老师把我领到班里时的情景:杜老师用手抚着我的肩,向全班同学介绍说:“我们班来了新同学,同学们欢迎。”同学们便拍着小手鼓起掌来。我则红着脸站在那里,虽然有点紧张可心里是热乎乎的,然后坐到杜老师指定的坐位上。</p><p class="ql-block">下课后,杜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详细地问了我在原来学校的学习情况。显然杜老师看出我的学习与现在班里的学习进度有差距,就告诉我星期日的下午和班里的另外两个同学到她家补课。至于补课的情形,可惜我记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初到学校,让我惊讶的是上午学校下学时的情景。学校是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院里。我们低年的教室在一进校门的前院。每当上午下学,整个学校的歌声就会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我们就是还坐在教室里,可已能很清楚地听到教室外嘹亮的歌声伴着“刷刷刷”齐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从低到高,那是后院的高年级向校门口走来。每个班临出校门要原地踏步,重新整队,然后再起一首歌,才走出校门。各班在校门口整队唱歌就像比赛似的,一个班比一个班唱得高。我们班下学,出了教室就整队,班长口令原地踏步整好队后,杜老师那消瘦的身躯就站在排头,面朝全班,像一位带兵的将军看着她的士兵,给全班起歌,然后那两只很有力的胳膊给同学们打拍子。在杜老师的指挥下,我们班的歌声在校门口如潮的歌声中始终不乱。最后班长一声哨响,全班齐步走出校门。 </p><p class="ql-block">学校在东西向的东大街中段靠西,坐北朝南。下学的队伍出了校门过马路靠右走。我家住在小井巷。小井巷在学校出来往东约五六十米的路北,水厂与人民银行之间的一个巷口进去。全班同学往东走的多往西去的少。每次我横过马路走到巷口回头看我们班的队伍,有的同学往路南的胡同里去了,继续往东的大部分同学也一下由50多人剩下三四十人,队伍也由四列变成了两列,歌声也低多了,可前边走掉一个同学,后边的同学马上快步跟上来,仍成队形靠马路右边而去。这隆重而热烈的下学场面,在我原来的县城学校是不曾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而我印象最深的是杜老师的那一口纯正的北京口音,她上课同学们都爱听。杜老师上课有一个特点,就是要求学生们大声朗读课文。她还经常让一个学生领读,领读的同学读一句,全班同学跟着读一句,领读完一遍,全班就一起高声朗读。同学们都乐意被杜老师点名领读。有的同学领读后兴奋得下了课还要议论一阵子,说他领读时高兴或紧张的心情。在我们二年级几个班的那排教室,就能听到我们班或是全班齐声朗读,或是一声清脆的童声过后全班高声朗读课文的声音。而我们听到其他班读课文的声音不是嗡嗡嗡就是嘈嘈嘈。</p><p class="ql-block">杜老师似乎对我这个刚转来的学生挺照顾。上课时,杜老师常叫我回答问题,有时还叫我领读课文。我能改掉小县城的土话,现在还能说几句带榆次口音的普通话,就是上小学领读课文或回答问题时锻炼的。而且杜老师叫我时,除了上课点名,下了课,从来都是叫我“砚明”,而不像叫其他同学那样连名带姓的。这样,我心里就更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刚转来时与班里同学老师的陌生很快就消失了。我很快就融入到同学们的学习和各种活动之中,使我在杜老师代我们期间过得非常愉快。</p><p class="ql-block">杜老师还是一个很活泼快乐的人。记得一次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我们班演出的节目是一个小表演。台上有十几个同学背着手站成两排合唱,前边有几个同学根据歌的内容进行简单的表演。杜老师让我当了一名合唱队员。</p><p class="ql-block">杜老师会拉手风琴,拉出我们准备演出的节目的曲子,或带我们到教室旁边的学校经常举办文体活动的大庙里,用平时音乐老师给我们上音乐课,才让班里的几个男生抬到班里来的脚踏风琴给我们伴奏,我们就都特别高兴地看着她,而杜老师始终饱满愉快的情绪又感染着我们,我们排演节目就越起劲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唱的是《不忘那一年》,其中有一句“不忘阶级仇啊,牢记血泪恨”。杜老师让我们唱这一句时,“啊”要挑起来,而“恨”字要很快收住,又要求表演的同学把歌的内容表达出来。她还给表演的同学示范,举胳膊抬腿的,把我们都逗笑了,杜老师自己也笑了,说:“唱歌表演都要放开,不要紧张,就和咱们平时朗读课文一样,轻松自然,就一定能把节目表演好。”听了杜老师的话,同学们得了什么秘诀似的,排练更热情了。果然,文艺汇演,我们班得了第一名。</p><p class="ql-block">很可惜,杜老师代我时间不长,我们升入三年级就换了老师。杜老师先是调到学校幼儿园当老师,再后来杜老师大概就退休了。她家住得离学校不远,在东大街往俞家街拐的街口,有时她到学校来不知干什么,课间见了我还笑着远远地叫“砚明”,把我叫过去问我的学习情况。</p><p class="ql-block">再后来,我上了初中,就不知道杜老师的情况了。</p><p class="ql-block">多年以后,我们几个小学同学碰到一起,总会提起杜老师给我们上课时的情景。</p><p class="ql-block">30多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杜老师的儿子。握着老师儿子的手,我心情激动。我认真地端详年逾五旬的他的那一张方正厚道的脸,很想从中搜寻出当年对杜老师的印记。冯师傅又唤起我心中深处那极其宝贵的一段记忆。</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