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生曰,生與死

德恩

「清明時節雨紛紛」。<br>推開窗,庭院已濕透,月桂、白蟬、甘桔,連筆挺的桄榔樹都濕漉漉。<br>兒子早一天計劃好全家上山踏青,然後晚上給我慶生日。<br>清明節當天就是我的生日。<br>於是我坐下來,打開電腦擬了:<br>「清明、生曰,生與死」這個題目。<br> 我常說:生日,首先要記念母親。<br>這於我,意義更深。<br>如果沒有我母親的愛,這個世界就沒有我。<br> 母親懷上我,寶血醫院的醫生告訴她子宮瘤和我長在一起,勸她要把我打掉,不然會有性命危險。<br>這份冒著生死抉擇的愛讓我母親堅持,這個世界才有我。<br> 然而我的生卻迎來我父親的死。在日寇鐵蹄下,我出生才三個月父親就離世。二十八歲的母親背著我,離開躺在了墳場的伴侶,隨著逃難的人群,徒步追尋已逃往廣西的外家。路上的淒慘可想而知,所有行李被挑夫挑走了,饑寒交迫;才三個月大的我右足背又長了一個大得驚人的膿瘡‥‥‥ 兩母子再一次面臨生與死。 多年後,母親看到批判某莊園主的報導時,悄悄告訴我,是這樣一戶相似的人家救了我倆母子。 <p class="ql-block">看我的「身份證」,我的出生日期並不是今天,連出生年份也遲了二年。幾年前我到「生死註冊處」要求更正。申請理由是:我出生於香港倫陷時,出生後母親便帶我促速逃難。</p><p class="ql-block">1945年香港光復後,母親帶我回歸香港時才由我的接生員為我補領出世紙。經辦人將辦理補領手續的日期當了我的出生日期。</p><p class="ql-block">接受我申請更改出生日期的經辦人接受了我提供的証明,安慰我說申請會被批準。</p> 後來卻收到通知要我提供證人。仍在生的證人只有我堂姐了。而堂姐已高齡,多病在身,行動不便,住在老人院。我不忍免為其難地要她前往作證。也就罷了。<br>一個出生日期的數字對比生與死,似乎意義並不那麼重要。<br> 我未來世上已面對生與死;出生三個月又多次面對生與死;六歲時一場傷寒令我昏迷十四日,又一次面對生與死;三十多歲時染肝病躺醫院三個月,所有認識的前輩為我作檢查都搖頭。我自己亦摸到又大又硬的肝臟己超過肚臍下。<br>生與死早已與我結緣。<br> 多彩的人生已令我深諳生與死的珍貴。<div><br></div><div>(網絡截圖與懷舊照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