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1977年,是载入史册的一年。那年的10月21日人民日报社论《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有如平地一声雷响,10年停招的大学重新恢复招新生啦!从20上下、到30左右,那些不同年龄段的“年轻人”都坐不住了,怂怂然地跃跃欲试。然而,全国各大中专院校那些年只招录27万~28万学生,而区区5~8%的录取率,对文化程度参差不齐的考生来说,要跨进大学之门,真比登天还难!但这条千军万马挤着过的独木桥,仍有不少前赴后继者。</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世纪7 0年代末,我正在嘉兴化肥厂造汽车间做“开票工”(临时工)拉煤,受同车间的陈兄边上班拉煤,边恶补文化课苦读日语,最终考上杭大外语系日语专业的精神感染,以及从毛纺厂考上杭大外语系日语专业的夏君影响,初中毕业实际上最多小学水平的我,也发誓要学他们咬牙走这条艰难的路。于是,趁社会上刚刚热起来的学日语潮也学起了日语,陈兄、夏君,以及陈兄的老师都成了我的老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段时间,住在北京路坛弄边上的地理周老师,中和街附近的历史童老师,还有二中的历史龚老师等都是我常常上门请教的师长。这些师长们个个都是诲人不倦,耐心解惑,有教无类的典范,他们不问你是否在校,不管你是否熟悉,只要上门都是来者不拒,热情有加。最有帮助的是他们给了我大量的练习试卷,这对于一个不在校门内的“考生”是多么的迫切啊!</p><p class="ql-block">当年嘉兴最有名气的高复班,记得是办在东门嘉师附小,还是东门小学内的“联办班”,受在那边教地理的周老师点拨授意,曾去蹭了几次课,感觉真的受益匪浅。由于是在他们上课之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忐忑不安地低头听课,因此,时间过了30多年,还被当年“联办班”正式生后考上某师专,并从事一辈子政法工作的顾君嘲笑多次,说是“见过蹭饭的,没见过如此蹭课的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经过两年多的自学积累,1980年我准备牛刀小试上考场啦!到街道办事处以社会人员及同等学力报上了名,交报考费0.5元,准考证上印着那个年代特有的一行字:“此证代报名费五角收据”。7月的江南,正是内外流火,考场放在南湖中学,考试的那几天气温实在太高,监考老师只能用儿童玩具水枪一样的小喷雾器(打DDT农药用)从脸盆里抽水往空中喷水雾降温,类似于今天的湿润器。这样反复喷雾大概可以降1—2度。</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最清楚的是作文题目,读达芬奇的《画蛋》有感,40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当年怎么去诠释文艺复兴时代怎么“画蛋”的,反正胡乱地感觉,不着边际地想吧!还记得古文中考一段《廉颇蔺相如传》中的话,问出处在哪儿?这段话我复习时倒是看到过,也知道出处,可是凭那点所谓的初中文化实在是写不出蔺相如的“蔺”字,后来只能写个“林”字将就,其它考的是什么内容真的都忘了。最终语文考了53分,超过了必须考50分的底线。总分取得了297分,离分数线还差3分。尽管没有上线,但是一圈下来,初中毕业的我知道高考是怎么回事啦!这个经历也是人生路上的一个不可多得的财富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了第一次尝试,觉得应该再苦学一年继续上!决心下定后,这一年里基本上是起早贪黑地过日子,千方百计地挤出时间进一步强化已有的知识。上班工作时车间里是不允许看书的,那就休息时把题抄在纸上背吧!因为是拿着纸看题,抓不住违反劳动纪律的把柄,却也利用了不少时间。有时会与老师傅通融一下和结伴参加高考的工友溜到无人的厂房顶上静悄悄的背题目,效果还真不错!</p><p class="ql-block">学不进去时,就用日语与陈兄、夏君写信,一来练习一下遣词造句,二来能得到两位的精神鼓励。看着从科班中飞过来的一封封鸿雁,读起来满满的都是甜蜜,仿佛自己马上也会与他们那样变成“天之骄子”一般。真是精神的力量是无限的!咬咬牙一年夜以继日的日子很快又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7月的高考季,转眼之间又到了,领到的准考证还是与上一年同样的版式,只是所印年份和考场不一样而已。还是一样的流火,一样的热!位于东门的嘉兴四中考场内,每个教室走廊和过道里用大盆子装了大冰块,这个降温效果可比喷雾器强多了,估计可降温3~4度,那个时候教室里是没有电扇的,更不要说空调了。所以,后来国家为了使考生能免受高温之苦,把高考月往前挪了一个月,而且考试的三天交通管制,提前把小区和学校周边工程停下来,确保不发出噪音影响学生,还有出租车队的志愿者们帮助义务接送考生等,这些措施在那个年代都是不可想象的事。</p><p class="ql-block">考试中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作文题目:写一篇《毁树容易种树难》的读后感。这次应该各课都发挥得还可以,总分363分,超过330分的分数线36分,外语得了83分,据说是在整个嘉兴地区考了第二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后的日子里体检,面试。杭大外语系来了一位姓郑的老教授和一位女助教,后听说郑教授是50年代回国的旅日华侨,归来后一直在企业当工人,恢复高考后大学需要大量外语人才就把他选调到杭州大学教日语了。嘉兴地区的面试都安排在老中山路东风旅馆对面的市二招的一间小房子里,全地区共7~8个考生参加。郑教授和助教用日语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让我也用日语一一回答,主要是听听发音是否准确,幸好我是从每天听上海广播电台学日语节目起步,发音还算纯正,有点东京腔的感觉。教授和我聊了几分钟后,一句日语“大丈夫”(没有问题),口语面试到此结束。</p><p class="ql-block">体检和政审当然没有什么大问题,随后扳着手指算着什么时候录取通知书能来了,每天两趟到厂门口的大黑板上看有没有来信的名字出现,当年没有EMS,也没有顺丰,只是邮政员一天两次把挂号信和平信送到厂门口传达室,看大门的师傅再依次把有信件人的姓名写在大黑板上。</p><p class="ql-block">在等待希望的日子里,曾经脚步轻松地直接去杭大找陈兄,提前感受一下氛围和环境,听陈兄说说学校里的事,并知道了当时杭大校长是一位叫陈立的心理学家等,那模样仿佛我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那样!随后逛一圈西湖,陈兄请我吃了楼外楼的西湖醋鱼,鲜嫩滑溜的鱼块,甜甜的酸酸的味道,放进口中留在舌尖上的满足感,有如我当时的心情一样至今难忘。</p><p class="ql-block">半个多月过去了,期待中的喜讯没有到来。焦急中一起备考的张君说起正好要去省城,受父辈之托为时任副省长带一件东西过去,我像在湍急的河流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要求陪同一起去。</p><p class="ql-block">杭城青少年宫附近,有一个专供省级领导居住的别墅小区,警卫森严,我们两个懵懂青年囔囔着要找某副省长。一番电话对接确认后,警卫员出来领了我们进去。和蔼可亲的副省长平易近人问长问短,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应付着,心里琢磨着怎样与这么大的领导开口。最后实在憋不过去了,只能说出来想请他老人家帮助出面打个招呼,能让杭州大学把我录取入学。副省长和颜悦色地说,这个时间段阅卷和录取老师都封闭在屏风山招待所,没人能联系上的啰!还是回去安心等待吧。</p><p class="ql-block">这样,想走点关系超点近路的希望落空了,我和张君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嘉兴。</p><p class="ql-block">一个月的苦苦等待过去了,两个月的盼望瞬间也过去了,可期待中的鸿雁却一直没有飞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是古人说得好,苦心人天不负啊!两次参加高考两次失利后,第三年,那所无围墙的广播电视大学开始招生啦!得益于参加过高考的两年磨练,稍作准备,便轻松地又以高于录取分数线30多分的优势入学家门口的空中大学,电视里每周有德高望重的资深教授上课,有国企大厂重视在职教育领导,还有因为半脱产听课,那些帮我完成工作任务友善纯朴的工友。三年的学习生活顺利过去,那时正值改革开放、社会治理需要大量人员充实政法队伍,于是电大毕业的我顺利考进了政法机关,从此开始了另一种生活。而那个年代的高考经历,成了一段抹不去的回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