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故事 <p class="ql-block"> 我的外婆叫袁长秀，原名言长秀，因其父亲早逝，随继父改姓袁。1915年出生，1975年去世。</p><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25日参加自然恩典线上成长营义工老师活动，需要完成一份特别作业，链接祖先。神差鬼使，我选择了祖辈中与我的生活没有过任何交集的外婆。 </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25日晚上，我给上海的清华姨妈打电话，平生第一次与姨妈打听我的外婆的故事。姨妈竟然一点不意外，她停下备课，生动清晰的给我讲述外婆的传奇人生故事。电话那头在上海，姨妈打开话匣，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电话这边的我在深圳，已经泪流满面，几度哽咽。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有勇气轻推那扇窗？！</p><p class="ql-block"> 我的记忆中，没有外婆的任何痕迹，我没跟外婆生活过。我唯一的一点印象，是墓碑上那位美丽的女性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我外婆的最大优点是什么？”我问。姨姨说：“善良”。我怔住啦！她不仅对自己的孩子好，对别人的孩子，对自己女儿的同事朋友都很好，宁可亏待自己，也要对别人好。外婆走了很多年，姨姨的同事还告诉姨姨，她对我外婆的感恩与思念。因为外婆把她们当自己孩子那样疼爱。</p><p class="ql-block"> 姨姨说：1958年前，由于特殊情况外婆带着女儿离开城市，投奔寄居自己乡下妹妹妹夫家。外公每月寄去的生活费，她不给自己留一分钱，全部交给妹妹妹夫，补贴家用，特别无私。</p><p class="ql-block"> 姨姨说，外婆有一次被他人污蔑，某人一件漂亮的花衣服不见了，四处找不到，只有外婆在事故现场附近干活，因此嫌疑最大。外婆被污蔑说她偷了漂亮衣服。正直的外婆怎么说那些人都不信。于是外婆扑通一声跪倒佛前，对天发誓，如果自己有偷窃行为，让雷公劈死。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啦！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雷公劈死的不是外婆，是附近一头牛。后来村民在劈死的牛肚子里看见了那件丢失的衣服。听到这，我满脸全是泪。</p><p class="ql-block"> 姨姨说，外婆一直与左右邻居和睦相处，人品为人称道。但有一天，邻居家新娶的媳妇，在大家公用厨房把外婆家煮饭的米偷了放到自己炉子上做饭，被外婆发现。外婆没有大肆宣扬，而是私下找到邻居那位先生，告知他太太的过失。那位先生特别感谢外婆保全了他媳妇的名声，回家教育批评了妻子。外婆的隐忍为了成全另一位女人的名声。</p><p class="ql-block"> 回到广东老家，外婆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被人伤害后夭折。悲痛的外婆伤心欲绝，选择跳河自尽。后被人救活。她宁愿伤自己，最终也没选择仇恨与报复。听到这，我已经悲恸不能自己。</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问：三个姨还有妈妈，谁最像外婆？姨姨回答：外貌她比较像，但性格她像外公内向些，不像外婆活泼，能言善道。 怕影响姨妈休息，我们聊了近四十分钟，挂了电话。我却哭得停不下来。通话过程中，怕姨妈难受，我一直不让自己哭出声。</p><p class="ql-block"> 外婆出生的一百多年后，她的外孙女，从没在一起生活的晚辈，在外婆生前的故事里第一次与外婆有了链接。</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29日晚上，我电话了在南昌的小姨莲华，问了小姨同样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您觉得外婆的优点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善良”电话那头小姨毫不犹豫地回答。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国家经济困难，很多家庭都吃不饱饭。外婆在稀饭里掺上青菜萝卜，自己只吃点青菜叶子，米饭都留给孩子吃。夏天家里里剩菜馊了，外婆都不舍得倒掉，而是自己吃掉。她不让自己的先生，孩子吃，都自己吃掉。1969年她去大姨妈家帮带孩子，也就是我的小英表姐。遇到当地人把自己种的青菜送给外婆，从不让他人吃亏的外婆，每次都回礼。但那个时代谁家都不富裕，没啥可以回送的。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外婆把那个时代的“奢侈营养品”～～自己养的鸡下的鸡蛋送给了邻居。每次别人送青菜来，每次外婆拿自己家最宝贝的鸡蛋还礼。不沾别人便宜，不让他人吃亏，是外婆为人处世的信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3月1日晚，电话清华姨妈，在上海的二姨继续给我分享了外婆另外一个特别感动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那时是外公作为军医派到吉安第五康复医院救助抗美援朝的士兵时候发生的故事。外公医院的女护士同事，她的同学，也是她的恋人去了前线作战，有一天，女护士在阵亡战士名单中，看到了自己恋人的名字。年轻的女护士悲痛欲绝，因伤心过度，疯了。起初，医院也有人关心安慰探望女护士，但时间久了，女护士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她已经不认识谁，连个人生活都无法自理，她成了真正的疯子，衣不蔽体，时哭时笑。外婆把疯了的女护士带回家，帮她擦洗干净，找出自己的衣服给她穿，给她喂饭，照顾她。疯护士知道外婆对她好，看到外婆她才会笑。外婆一直照顾这位非亲非故的护士，直到有一天，那位“阵亡”的护士的恋人再次出现。护士的恋人由于当地朝鲜百姓所救，捡回了一条命。回国后找到医院，可是恋人已经认不出他。他得知女护士因他而疯，感动得大哭。他领回了女护士，用尽各种办法，终于女孩一点一点恢复了记忆，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后面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护士的恋人把外婆给护士穿的所有衣服洗干净还给了外婆，从此，视外婆为恩人，每年探望。后由于外公工作变动，外婆离开了吉安。由于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女护士一家告别。姨当年问外婆，怎么不给他们留下自己的去向方便以后来往？！外婆说：由于走得太匆忙。我们帮了她，只要她现在过得好就行了，做点好事，不要让人家去回报，那样，不好。</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那了不起的外婆的故事！她用如大海般宽广的爱，救助了一位被人忽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疯女人。用大爱保护了一个衣不遮体的女孩的尊严，帮助她赢得后来的幸福生活。我多么骄傲，这样一位伟大的女性是我至亲的外婆！</p><p class="ql-block"> 2021年4月3日今天微信联系几位外省市的姨妈，想找外婆的照片，可惜由于年代久远，好不容易找到的照片，也已经模糊不清。心有不甘的我晚上电话妈妈表妹，江西樟树的青青姨妈。青青姨妈说她家也没有外婆照片，我接着问，几个姨妈，谁长得像外婆？青青姨妈想了想，说清华姨妈更像。但性格我妈像些。青青姨妈说，外婆爱说话。外婆人特别好，去世后，外公写信给青青姨妈家人，信中写了外婆十句优点，但青青姨妈只记得其中一句：宁可自己吃亏，不让别人吃了亏。</p><p class="ql-block"> 经过近几个月断断续续对亲人的采访，外婆的形象逐渐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我链接到了伟大的外婆身上的善良、无私。我为有这样一位美丽、聪慧，坚韧的外祖母而骄傲！无限感恩我的外公外婆，因为有你们，才有妈妈，才有了后来的我。因为你们，我才能得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我看见你们的生命故事，从战争、饥荒、动乱中走过来，真的不容易。同时，我也看见了你们坚强的生命力、你们的尊严、你们的力量，以及爱！我愿承接你们身上所有美德，活出自己生命的精彩，唯有这样，才是对你们最大的感恩与报答！</p><p class="ql-block"> 死亡不是永别，忘记才是。</p><p class="ql-block"> 仅以此篇，致敬我亲爱的外婆！一位特别善良，特别美丽的了不起的坚强女性！</p><p class="ql-block"> 外婆，我爱您！</p><p class="ql-block"> 2021年清明节</p><p class="ql-block"> 张玉波于广东深圳记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