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杨幺起义》九十四（伏广晨著）

作家伏广晨

九十四：全义勇攻打武昌府

　　　　前知神屯兵伏雄浦

　　再说杨幺不断询问，贺云龙继续言道：“小弟万般无奈，只得下了高山。自己觉得英气勃勃，前途广阔，于是投奔了焦山寨，得以结识沃泰等诸位弟兄，做了一段时间主谋。等到以后有了机缘，便去拜见恩师学习道法。今日到此，承蒙列位哥哥不弃，小弟甘愿居于末座。”

　　杨幺听了，起身问道：“原来贺云龙兄弟还有这些缘故。俺从来不曾问过尊师何姓何名，修炼的是何种道行？不知云龙兄弟能否赐教。”

　　贺云龙言道：“家师无姓无名，法号唤作四维真人，也不知生于哪个朝代，长于何年何月。只是历经寒暑而不知，不食烟火而不觉，终于修成道貌，养就灵心，洞知天时，通晓人事，善于明查世代兴亡。四维真人隐居在江西庐山千峰顶上的筑隐观中，每日与一班弟子讲究性命之学，传授诸般道法。当今公卿贵胄、士庶商贾闻名前往顶礼膜拜的很多，如同过江之鲫，都是来请求恩师指点吉凶祸福。恩师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验。其道行高深，法理精妙，亘古至今从来不曾有过。”

　　杨幺听得满心欢喜，言道：“原来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高人，将来不可不亲自前去结识。”于是对何能等人言道：“贺云龙的道法是高人传承的，有偷天换日之功，移山填海之能。他既然以道业为重，你们千万不可违背他的心中所愿。”

　　何能于是便叫人另外摆设一个素席，让贺云龙在下边首对面坐了，众人于是便称呼他为道兄。贺云龙谦逊一番，便在素席上坐定。

　　众人推举何能坐在西位次席。何能谦逊一番，便在西首坐下。下面依次是郝雄、张杰、游六艺、花茂、柏坚、吕通、王信、滕云、岑用七、章文用、黄佐和郭凡。旁边又设二席，坐的是屠隆与黄老汉。

　　一时之间，厅堂上下两旁共是三十六位好汉。君山寨、白云山、蛾眉岭、焦山寨、金山寨、险道山、天雄山六处兵马会合一处，真是欢喜非常，内中单单少了马霳。此时庭前敲鼍鼓，堂下献珍馐，一班弟兄俱都各自吃得欢欢喜喜。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天寒地冷，六出飞花。众弟兄吃喝了半晌，杨幺忽然停杯不饮，满面惨容，言道：“我杨幺突然想到马霳兄弟。今日若有马霳兄弟坐在席上，不知他该有多么快活，又要说几句疯话儿耍笑。如今徒然斟酌美酒，排列珍馐，叫我怎能下咽！”说罢，不觉两泪潸潸，连忙举袖而拭。

　　众位弟兄看见杨幺伤心落泪，便一齐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杨幺哥哥好义气，好情分！我等众人情愿舍生忘死去捉拿奸贼贺省，解救马霳上山！”

　　袁武连忙上前言道：“捉拿奸贼贺省，解救马霳兄弟，全都是区区小事，易如反掌，不足挂怀。以后这些琐事俱都算在我袁武身上，绝不劳烦哥哥半点忧思。哥哥只管安心作你的山寨之主，便可以高枕无忧。我同众位弟兄明日一早便去。”杨幺听了这话，方才欢喜，又与众位兄弟吃了半晌，各自安歇去了。

　　到了次日，众弟兄按照排次坐下。袁武出了座位，言道：“我等都是新来的弟兄，尚不曾立得尺寸之功，便叨扰了尊位。今日愿意同杨幺哥哥去解救马霳兄弟，不敢劳动本山头领。”

　　杨幺大喜过望，于是点齐一千兵马，军中俱都竖起白色旗帜，军士俱都身挂白色盔甲，众位弟兄全都身穿白袍。杨幺浑身缟素，同着王摩、袁武、贺云龙、沃泰、邰元、殷尚赤、屠俏、常况、孙本、丁谦、殳动、郑天佑、骆敬德、柯柄、童良、巫灵、巫邪、田雷、金环、辛桐、于德明、黄佐等，共是二十三位头领。何能先与袁武私下说了一番，于是便同君山弟兄相送下山。

　　杨幺等人各自上船。杨幺坐在中军船上，扯着一面超大的白旗，上面写着为亲报仇四个大字。一时放起大炮，顺着下水直奔武昌杀来。一路上，船只十分齐整，军中纪律十分整肃。但只见：

　　艨艟战舰早分布，旗帜帆桅听调遣。

　　水面船只如星斗，满队军士似龙潜。

　　军师号令山岳移，元帅指麾风云变。

　　擂鼓处忽尔行来，鸣金时突然屯站。

　　长蛇势若续若连，梅花势细细不乱。

　　太极阵似潜似伏，三才阵寂寂无言。

　　日设多旗军威赫，夜张盛火兵势严。

　　貔貅帐内将武宣，刁斗营中把兵谈。

　　近睹者顷刻魂消，远闻者果然丧胆。

　　却说这是袁武、贺云龙初次行兵，确实有一番作用。只因此时正是宋朝南渡初年。杨幺等人治军严明，军士所到之处，并不骚扰百姓。

　　早有地方守司得到消息，差人连夜报进武昌。贺省已经知道杨幺打破了岳阳府，万贯家财尽皆失了，便十分恼怒，幸喜人口未有伤亡。贺省便想要率军前来剿灭，却苦于一时无有计策。正在犹豫不决之时，便有武昌全城的守司官俱都前来找他商议对策，谋划征剿这伙强人。

　　贺省听了，踌躇半晌，于是正色言道：“如今徽钦二帝被金兵虏去，蒙受风尘。幸喜真命天子自有神助，惶恐之时上天有眼，保佑康王死里逃生，危难之处又有泥马显灵，助他南渡长江。朝臣将士拥立康王定都建业，欲要苟安一隅，只为江山社稷考虑。昔日贺某奉旨在此调点兵将，只因事出突然，时间仓促，又因军饷没有备齐，因此不曾前去平定国难。今日又因为军旅任务繁重，不曾去建业朝贺新君，每日里怀抱惭愧，寝食难安。但社稷暂时安定，圣上在建业设立行宫。如今，东南数省全都强盛起来，只是内地不得安宁。我乃是朝廷股肱之臣，岂能容许盗贼在这洞庭湖中潜藏出没？下官虽然不才，如今既然掌管兵权，便应当扫荡妖气，使新君没有内地之忧。只有这样方才可以消除罪愆，补偿过错。乞请列位同僚与贺某齐心协力，共同铲除贼寇。”

　　各位官员听了这话大喜过望，纷纷言道：“若是有幸得太尉出兵相助，盗贼便不够擒拿的了。”说完各自退去。

　　贺省依仗着自己官职尊贵，粮草充足，兵马众多，又希图得回失去的金银财宝，便一时冲动，在众位官员面前夸下海口。贺省于是一面传令军将做好准备，只等择选良辰吉日，便下令出师，南下洞庭湖征剿杨幺。

　　过不了两日，忽然有各处探马飞报而来，说杨幺统领人马，要来报仇，大军不久便要来到武昌，杀气腾腾，锐不可挡。贺省听说杨幺是为了报仇而来，心下大吃一惊，暗暗想道：“他没有什么仇人，除非是我。他已经将我家中金银库藏尽皆劫去，仇恨已经消除，还要来报什么仇怨？我向来在武昌按兵不动，实际上是怀有观望之心，希望能够拥兵自保。若是金兵一来，我便反叛宋朝，归降金国。只要保全荣华富贵，江山社稷与我何干。谁知康王竟然半路逃脱回来，渡过长江，被人拥立为帝。又有宗泽、张浚、韩世忠、岳飞四路军马抵住了北来之敌。如今东南一带尚未摇动，仍旧是宋朝之地。只因恐怕有人说我不忠不义，难以遮掩罪责，我正要乘着杨幺在洞庭湖中作乱，欲要前去平定。如能侥幸成功，则一俊遮百丑，显扬一番我的威风。即使不能成功，也可以在此地虚张声势，耽延日月，趁机妄报军功，中饱私囊。料想必定有人说我肯为朝廷出力，将来亦可功罪各半，遮掩世人耳目。故此在众位官员面前，一力担当，扬言率领兵马，南下洞庭湖。不料想我的兵马未曾出发，他倒要前来寻我报仇，必然是安心要来与我作对。此番前去，定然要两下交锋，这可怎么处置？”

　　贺省于是又想道：“方才听见探马回报，说杨幺聚集南北凶悍顽劣之辈，亡命敢死之徒。我乃是一个富贵尊显之人，岂可去同这些亡命之徒以性命相搏？不但亵渎身份，也被他人耻笑。不如趁他人马未到，只推说接到了圣上密旨，要我前去保驾，暂且摆脱了杨幺这个灾星。倘若朝中有什么人挑拨是非，我便拼着金银珍宝去上下打点，料想不致于被削职问罪。况且我近日听闻秦桧擅长逢迎，得到圣上恩宠，早已总揽朝政。我今番只须前去结交此人，不但能保住高官显位，还有希望得到升迁。”贺省一时想定了这个主意，于是寸步不离帅府，只管准备金银财宝，以作脱身之计。

　　不料城中大小官员看见他闭门不出，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忽然又探听到贼人不久便要登上湖岸，十分着急，便一齐聚集到帅府中来，乞请太尉领兵迎敌。贺省看见众位官员来催他出兵，一时之间也不好出来接见，又不便推说接到了密旨，便十分为难起来，只急得在满堂中团团乱转。

　　外面众位官员不住的叫人传禀，贺省更加心慌，团团乱转着旋走了半日，忽然又想道：“如今，这些官员俱都将我当作泰山倚靠，我怎么好在他们面前临时推诿？况且洞庭湖贼众只有一千余人，我如今已经征调了三万精兵，正在手中掌握，只以数目计算，三十人杀他一人，岂有不能取胜之理？况且这武昌城郭坚固，还有数千守城兵卒。今日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何必畏惧强人，反而惹人耻笑！”

　　贺省一时想定主意，于是便吩咐开门，亲自出来接见众位官员，言道：“贺某连日杜门不出，实际上是在筹划兵机，欲要想个万全之策。既然是贼人将要到来，城外之事我自会主张，城内之事还请列位主张。”众位官员齐声答应。

　　贺省又吩咐一番，于是传令将士一齐出城二十余里，拣选了一个宽阔的地方，依山立寨，傍水安营。果然是粮草如山，兵多将广，好不威风。

　　杨幺、王摩等人率军到了伏雄浦，看见距离武昌城不远，随即传令兵马就地驻扎。早有探事的喽啰前来回报，言道：“太尉贺省带领三万精兵，驻扎在甸山左右，分立二十余个营寨，挡住我军去路，准备厮杀。”

　　杨幺、王摩随即率领众人登上湖岸，只留下贺云龙看守船只。一时之间尘土飞天，杨幺兵马往甸山杀奔而来。距离贺省军队约有三里路程，袁武随即传令兵马安营扎寨。

　　贺省手下军将看见杨幺立下营寨，便有一员将官，唤作花斑豹柳林的，连忙入帐禀报，言道：“贼众初来乍到，营寨尚未建立，恳请太尉派遣军将乘其立足未稳猛烈冲击，使他仓促之间不能创立寨栅。如此一来，必然导致敌众军心散乱，四散奔逃，不可收拾。然后我军派遣三路左中右兵马掩杀过去，自会大获全胜。”

　　贺省听了心中很是不快，正要开言，忽然又有一员将官，唤作毛头狮子劳捷，入帐禀道：“这杨幺乃是湖贼水寇，以水为家，必然不能长久坚持。今日他刚刚离舟登岸，船上必然没有准备。乞请太尉分拨一支军马，暗中到伏雄浦去焚毁贼人的船只，使贼众心下惊慌，必然无心接战。再派遣大军三路围歼，杨幺一战可擒。”

　　贺省听了柳林、劳捷二人之言，不觉勃然大怒，言道：“我乃朝廷大臣，今日与流窜之贼相争，已经亵渎了身份，若是再执行这个阴谋诡计，和贼人伎俩有什么分别？我今日堂堂正正，将士雄赳赳，兵马气昂昂，怕他作什么？我如今正要使他立下营寨，画地为牢。明日一战，我们便有如泰山压卵之势，立刻将贼人化成齑粉。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用思考便可以知晓。你们这些人不必枉费唇舌了。”

　　柳林、劳捷二位将士只得言道：“兵法上说得清楚明白：用兵乃是诡谲之道，以取胜为第一要义。太尉怎么能说亵渎身份呢？”

　　贺省闻言大怒，派人将他们两个用乱棍驱逐出去。二人忿忿不平，各自回归本寨。

　　再说杨幺等人，不一会儿便将寨栅建立完毕，就要率领众兄弟冲杀而去。袁武急忙拦住，言道：“敌军人数众多，我军人数太少，敌军以逸待劳，我军远来疲惫，若是此时与敌军相争正是兵家最忌讳的。敌军并非不知道我军远道而来，却竟然如同不知道一样。我料想贺贼为人必定骄矜傲慢，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可以激怒敌兵而想取胜。弟兄们暂且各自休息，明日接战也就是了。”众人只得依允。

　　到了次日早上，两边鼓炮齐鸣，看见许多人跟随簇拥着，人群中间便是太尉贺省。贺省骑着高头骏马，在门旗内指挥将士。不一会儿摆成阵势，方才走出阵前。只见杨幺阵上，无论头目还是兵卒，盔甲旗仗俱都一派雪霜之色。再看中军，宝纛旗上狂风乱卷，上面绣着报仇二字。

　　贺省十分恼怒，于是用剑锋一指，喝令将士掩杀过来。杨幺、王摩率领众位弟兄一齐冲杀出来，各自寻了军将，捉对儿接战。霎时之间，烟尘滚滚，杀气漫漫。

　　贺省坐在马上，只管派人前来助战。战了多时，看见杨幺等人凶猛精锐，恐怕将士有失，急忙要催动三万人马一齐掩杀过来。

　　袁武在门旗底下看见贺省军兵阵脚已动，知道是要前来掩杀堵截，急忙下令鸣金，收兵罢战。

　　杨幺、王摩等人正砍杀得兴致大起。忽然听见鸣金收兵，只得闷闷不乐地退回本阵。

　　贺省传令追赶，早已被袁武派出弓箭手炮弩齐发压住阵脚，只得收兵而回。

　　贺省欣然得意，对众位将士说道：“今日一战，贼人自知不能抵挡，即便鸣金收兵，我知道敌军胆气已经丧失殆尽了。明日应当用计谋破他，贼首杨幺便可一战而擒。”众位将士齐声称贺，各自回营休息。

　　杨幺、王摩和众位弟兄一齐对袁武言道：“我等今日正要砍杀过去，力擒奸贼贺省。再一鼓作气杀入武昌府，解救马霳兄弟。你却忽然鸣金收兵，这是什么缘故？若是只在此处争持不下，马霳兄弟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袁武听了，笑着说道：“请二位哥哥入帐，我要仔细说明。”正是：

　　奸人枉作千般恶，到底何曾放过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和签约艺术家、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百鼠迎春》、《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