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伍玉宣1934初出生于贵州省镇宁县黄果树镇石头寨一个比较富裕的布依族家庭,出生才三个月,祖父便因病撒手人寰。父亲和唯一的姐姐与祖母三人相依为命,直到参加革命工作。</p><p class="ql-block">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紧接着解放大军进军大西南,贵州迎来和平解放。1951年初,中共安顺地委干部学校为培养急需的土改干部,从各县招收了一批有一定文化基础的进步青年到地委干校进行为期数月的培训,结业后便将这些干部分配到各县开展土改工作,父亲便是其中的一员。培训结束后,父亲分到了郎岱县委机关,随后被安排下到当时的新场区,负责新场、牛场的土改工作。1955年3月5日,父亲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p><p class="ql-block"> 土改工作结束后,父亲回到了位于郎岱古镇的郎岱县。1956年8月,被任命为郎岱县人民政府人事科副科长(副区级),后又调到县委组织部和监委会工作。1959年12月,父亲调任岩脚区任党委副书记兼岩脚公社书记(副区级)。</p><p class="ql-block"> 1963年底,根据工作需要,组织上调父亲到位于六枝下云盘的六枝县委监察委员会工作(郎岱县后改为六枝县,1970年与六枝矿区合并为六枝特区),相当于到基层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单位。</p><p class="ql-block"> 六枝特区纪律检查委员会恢复建立后,1981年7月父亲调任特区纪委案件审理科任科长。1989年,由于工作突出,父亲被中共贵州省纪律检查委员授予“优秀纪检工作者”光荣称号。父亲还是中共贵州省第二次代表大会、六枝特区第四次代表大会代表。 </p><p class="ql-block"> 从郎岱县监察委员会到现在的中共六枝特区委员会纪律检查委员会,父亲一直在纪律检查部门工作,直至1994年4月退休。</p><p class="ql-block"> 一生对党忠诚,勤恳工作</p><p class="ql-block"> 参加革命工作四十多年,在党的培养下,父亲从一名年轻干部到基层和单位部门负责人,自始至终坚持党性原则,遵守党的组织纪律,服从组织安排分配,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岩脚区委工作期间,虽然主政岩脚公社,“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期间,作为岩脚公社的“走资派”,仅仅“享受”了一张批判他的“大字报”。</p><p class="ql-block"> 一生坚持原则,刚直不阿</p><p class="ql-block"> 纪检干部既有铁石心肠,也有柔情侠骨。数十年的纪检生涯,虽然父亲谦虚谨慎,为人低调,但在工作中也会碰到一些坎坷和人情世故。</p><p class="ql-block"> 记得他在特区纪委案件审理科时,曾受理过一位特区党委主要部门负责人和一位政府部门主要领导的违纪案件。按理说他是代表党的纪检组织开展调查工作,可两位当事者自以为位高权重,受到调查后不是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正确对待组织调查,反而把个人的恩怨倾泄到具体经办人身上,在社会上散布一些流言蜚语,甚至口出狂言进行恐吓。父亲知道后虽然生气,但有党和组织作为坚强后盾,父亲不畏权势,公平公正地按照组织程序进行调查取证,实事求是地向特区党委作出调查报告,让违反党纪者受到了应有的纪律处分。</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一位与父亲同时期参加工作,又同在岩脚区共事,平时关系较密切又同属一个民族的基层单位领导,因违纪受到了纪律调查。有一天,这位基层单位领导来纪委上交个人检查书,父亲看到他,非但没有嫌弃他,反而请他到家里酒肉款待,并鼓励他放下思想包袱,积极配合组织把问题调查清楚,使他深受感动。</p><p class="ql-block"> 一生廉洁奉公、两袖清风</p><p class="ql-block"> 父亲幼年丧父,加之土改时祖母被划为地主成分,虽然党的政策不唯成分论,但在那个特殊年代,社会的舆论还是给他造成一定的思想压力。因此在为人处世、工作中,父亲总是处处小心翼翼,说话办事时时都谨小慎微,特别是在遵纪守法方面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记得从岩脚区委调回县监委时,尚欠岩脚公社财务五十多元钱,父亲都把钱还清才离开岩脚。我们家从岩脚搬到城里时,全部家当两架三套马车就装完了,而家当中坛坛罐罐就占了一半,坛坛罐罐中一口装水的瓦缸就占了车的三分之一。</p><p class="ql-block"> 还记得八十年代初我大妹结婚时,因当时提倡节俭办婚事,那几天父亲焦虑得白天黑夜坐卧不安,深怕组织上找他谈话。有一天夜里,他突然从床上翻爬起来,口里不断地念叨,说组织上来调查,不准他给女儿办婚事。最后我大妹结婚时,仅办了几桌酒席招待老家来的亲戚和朋友。</p><p class="ql-block"> 一生勤俭持家,严格家风</p><p class="ql-block"> 我国三年“自然灾害”的六十年代,父亲作为岩脚公社的“一把手”,每月才四十多元钱的工资。由于我姑母英年早逝,祖母一个人在镇宁老家生活不方便,父亲就把祖母接到岩脚来住。加之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当时仅凭父亲每月几十元的工资要维持一家八口人的生活,可想而知生活是多么的艰苦,吃饭都很成问题。因此,父亲将母亲和我们几个子女的居民户口全部下放到岩脚公社岩脚生产大队,以此得到一些农副产品来帮补维持生活,直到他调回郎岱县委后,全家才恢复居民户口。</p><p class="ql-block"> 在岩脚那几年,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到岩脚的特产——肉饼,还是我们家住郎岱时房东的一位叔叔买给我们吃的。那一次,这位房东叔叔到岩脚来放映露天电影,放映完后叔叔买了两个肉饼给我和姐姐吃。第一次吃到岩脚肉饼,觉得特别特别的香。有一年,老家一位当代课老师的堂哥来岩脚我们家,因为当时我们还小,想要父亲给我买一个五分钱木工车制的陀螺他都舍不得买,因为当时国家和家里都很困难,五分钱可以买两个半鸡蛋。最后我悄悄缠着堂哥给我买了一个,了却了多年的心愿。</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刚搬到城里(下云盘)的那一年元旦,当时还凭票供应食品,父亲好不容易攒了几张酒票打了一斤散酒,准备在元旦这天喝。当时家里冬天烧的是地炉火,元旦那天快到中午吃饭时,父亲就用盐水瓶装的酒放在地炉火边,准备烤热后喝。当时我提醒他把瓶盖打开,以免热胀酒瓶爆炸,但他固执地认为,揭开酒瓶酒气就跑了,不听我的建议。等到酒烤到一定程度,酒瓶膨胀到限度,突然就爆炸了,满满的一瓶酒一滴都不剩。父亲辛辛苦苦攒起的酒一口都没得喝,他一脸的沮丧,一脸的苦笑…… </p><p class="ql-block"> 在子女教育方面,出于纪检干部的职业习惯,父亲对我们子女的教育非常严格。在家里,很难听到父亲对我们鼓励和夸奖的话,听到的大多是不厌其烦的教训和呵斥。平心而论,有时我们也很不耐烦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但他苦口婆心的教育对我们的成长来有很大的帮助。特别是我在公安部门工作,他更担心我在工作中犯错误,总是叮嘱我不要执法犯法,对违法犯罪的人特别是亲戚朋友和熟人或子女不仅要做到严格执法,还要做到人性化办案。</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的严格教育下,我们兄弟姐妹个个都很争气,五人中四人是共产党员,有些还是先进工作者,最后都“安全着陆”。至于母亲,父亲多年来一直很支持她的工作。母亲在商业部门工作,虽没有多少文化,但工作很积极,任劳任怨。每年的大年三十排班,母亲几乎都值年三十的班,父亲从来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工作积极,母亲几乎年年都被评为“先进生产者”,那个时候,家里墙上的奖状大部分都是母亲的。父亲还支持母亲积极向党组织靠拢,虽然最后没有如愿,但母亲的敬业精神一直激励我们姊妹几个。</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2005年的10月底病故。父亲突发疾病那天,我因办案出差昆明,闻讯后连夜坐火车匆匆赶回,清晨下火车直奔医院,见到了父亲最后一面。在病榻前,我听到了他微弱的应声,之后没多久,父亲便在儿女们的万般不舍中离开了人世。</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灵堂设在我的住处的楼下,每天都有很多亲友前来悼念,市纪委、特区纪委也送来了花圈。灵堂两侧,由我的小妹伍秋明撰写的挽联尤为醒目:</p><p class="ql-block">上联:一生廉洁奉公鞠躬尽瘁 高尚品格流传人世</p><p class="ql-block">下联:终身正直做人俭朴谦和 谆谆教诲铭记儿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实本分、为人低调、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光明磊落、廉洁奉公,这,就是父亲一生的真实写照!</p><p class="ql-block"> (伍勇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致父亲</p><p class="ql-block"> 伍秋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是你穿越时空的目光触动我思亲的琴弦,是你无可替代的博爱燃烧我泯灭的情感。伴着秋风扫落叶的孤零,我回到你的身边。父亲,我就像一只迷途归来的倦鸟,栖息在你不再挺拔的枝头。 </p><p class="ql-block"> 淌过酸楚的泪河,月夜里,我对着天边追忆失去的梦想。月光梳理我纷乱的思绪,缄默中,你用微笑洗刷我难言的忧伤。父亲,我懂了,生活如你杯中的酒,狂饮会醉,细品,才会尝到馥郁醇香。</p><p class="ql-block"> 望你佝偻的背影,我看到了你在艰苦岁月里的跋涉,理解了你严谨的性格,读懂了你发黄的党费证里珍藏的故事。父亲,我尊敬你饱经风霜的脸庞,尊敬你每一根白发,它们就像一轮轮辛勤归去的太阳。</p><p class="ql-block"> 沐浴在慈祥宁静的和风中,懦弱、疲惫离我远去。父亲,我永远属于你,我会以最初的姿势依偎着你,关闭痛苦的心扉,不再叹息,让沉重的头颅重新轻盈地昂扬。</p><p class="ql-block"> 写于 1995年中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