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一束黄花寄哀思

沧海HM

题图诗丨清明思亲

文/沧海一笑

清明时节雨纷纷，焚香跪拜祭故人。

双亲已逝廿余载，音容笑貌今犹存。

浓浓清酒敬坟前，两行热泪谢亲恩。

一束黄花思不尽，今生来世永牵情。

　　一年一清明，一岁一追思。一杯杏花酒，满盏思故人。清明，对于太多人而言，是一种思念，更是一道难以磨灭的忧伤。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一晃，双亲驾鹤西游已廿余载，随着年岁渐长，我对二老的思念也一天天在沉淀、蔓延。无数次的梦里相见，又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泪湿枕巾，终是思念成殇。

如今，又是一年春草绿，又是一年清明时，一样的雨纷纷，一样的三三两两、行色匆匆扫墓人，却再也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再也听不到那亲切的话语了……

草萋萋，风嘤嘤。久立坟前泪沾襟，莫道不销魂。凝视碑上遗照，儿子想问远方的父母大人：“好久没有收到您们的信息了，远方的您们还好吗？不知您们可否收到儿子的这份思念？”

　　一九九六年农历八月初六，那是一个令人痛彻心扉、寸断肝肠的日子，我亲爱的父亲在给我新建的房子浇完水后，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回家的路上，没有一丝挣扎，没有一点痛苦，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就告别了他所有的亲人、同事、朋友，告别了这个美好的世界，把54岁的生命指针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秋风萧瑟的秋天里！

仅仅三年过后，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农历正月二十一，我那含辛茹苦、操劳一生的母亲带着对人世的深深眷恋和对儿孙们的无比牵挂，也撒手人寰，随父亲而去了。我深深地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那种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痛……

从此，我便没了父亲，也没了母亲，我成了没有父母的孩子。父母在，家就在，自己尚有归处，我与哥姐是家人；父母去，家便成了故乡，我只剩归途，哥姐和我成了亲戚。逢年过节，每当看到别人家的父母儿孙绕膝，乐享天伦时，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忧伤萦绕在心头。有时，我就在想，上天为什么待我如此不公？为什么让我年纪轻轻就饱尝失去双亲的痛楚？为什么我的父母就不能享受到儿孙缠膝的欢乐？是天妒贤良么？是病魔无情么？是儿女不孝么？



思严父

　【孜孜不倦育桃李，无怨无悔写春秋】

吾父本名胡生祖，又名胡玉湘，一九四一年冬月廿三生于湘鄂交界牛浪湖畔的澧县原荆南乡罗家峪一个比较富裕的农民家庭，共有兄弟姊妹七个，父亲排行老二。在那个社会生产力低下，思想和经济都比较落后的时代，家里有七八个孩子是很常见的事，因为那时的人都认为多子就意味着多福，人多家族才会兴旺。好在祖父那时跟着曾祖父做生意，家底还算殷实，所以，尽管人口众多，但衣食尚且无忧。到了1947年，因为战乱频仍、土匪滋扰的原因，曾祖父的生意无法再维续下去，于是便搬离了罗家峪，我祖父母则带着父亲、伯伯、大姑、大叔、二姑几个年幼的孩子(当时还没有小姑和小叔)及曾祖父给的十多亩田地，在现在的如东镇长福村一组安了家。

父亲从小天资聪颖、乖巧懂事。听母亲和小叔说，父亲小时候记忆力特别好，只要读过的书，一般过目不忘，口算、珠算都很不错。就这样，凭着自己聪慧的大脑和一颗上进的心，还有勤学苦练的精神，一路读到了枫林完小毕业，然后考取了师范学校，又读了两年，1959年，父亲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如东乡邱家小学任教，月工资24块8，外加28斤粮票，凭票买粮，当时的粮价是1角3分8一斤，此谓“吃国家粮”。从此，父亲便与教育结缘，相守一生，直至去逝。

父亲一生从教，不曾有过半句怨言，有的只是对教育事业的无比热爱和追求，他用责任和担当书写着自己朴实无华的人生篇章，他用大爱与坚守诠释着一位普通的人民教师爱岗敬业的永恒情怀。父亲作为当时全乡为数不多的公办教师之一，服从领导安排，先后在全乡多所学校任教，哪怕是离家最远的偏僻乡村，他也不曾抱怨过，仍旧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耕耘，无私奉献。起先，还没有自行车，往返学校近十里，他完全靠步行。后来，条件稍好一点，他就买了一辆载重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自行车也随之坏了修，修了坏，一骑就是几十年。有时，因为要在校晚办公，晚了，就干脆住校，只有双休日才回家。

父亲是一位爱生如子，讲究因人而教、因材施教的好老师。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很慈爱的老师。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也很愿意听他的课，因为他总是在课堂上循循善诱自己的学生，并且联系生活实际，使学生们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有时，还让学生在一起自主讨论、表演，最后由学生自己做出判断，得出结论。正是因为父亲因材施教，有的放矢，所以，父亲所教班级基本上年年都是名列全乡前茅，自己也因此年年被评为先进个人。

父亲不仅仅是一位教育有方的好老师，也是一位博爱无私、望子成龙的严父。特别是对我的要求很严，我打小就跟随父亲一起读书、生活，所以，对父亲的爱有更深的体会。有一年，我跟着父亲来到万家小学读四年级。在一次老师晚办公时，父亲给我出了三道应用题，我只做对了其中两道，还有一道不会做，父亲要我自己想，但直到下办公时，我楞是都没有想出来，父亲就丟下我，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好在旁边的马远大校长看我可怜兮兮，就给我点拨了一下，我才做出来，懊恼地回到了房间。后来，我逐渐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是想让我成为一名有出息的人啊！至少，是一个能够自食其力的人。只可惜，现如今，我却没能如他老人家所愿，深感愧疚啊！

思慈母

　【含辛茹苦哺儿女，勤俭持家兴家业】　

吾母何培兰，一九四三年十月十二日出生在澧县原双龙乡万胜村何家祖屋，为家中长女，兄弟姊妹四人。

母亲从小心灵手巧，清秀可人。虽然没有读什么书，但家中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去做，而且做得有条有理，常常受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赞许。

曾听祖母说过，在母亲还未出生前，因躲避日军，怀有身孕的祖母和外祖母遇到了一起，寒暄过后才得知，两家相距并不远，于是，祖母和外祖母约定：如果是一男一女，两家就结为儿女亲家。

时光如水静无声，很快，母亲便出落成了一个瑞庄贤淑、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到了出嫁的年龄。这时，两家老人想起了当初的“约定”，于是，便托媒人去说合，最终，成就了父亲和母亲的美好姻缘。

1962年，父亲和母亲结婚后，彼此相敬如宾，情投意合，恩爱有加。第二年，便有了我大姐，此时，正值国家刚刚经历了三年严重自然灾害，又在实行农业合作化，国家经济还处于恢复期，物质匮乏，人民生活非常拮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多挣工分，多分粮食，母亲一边独自带着我大姐，一边坚持到生产队出工，只有到了晚上，我父亲从学校回来后，才可以稍微轻松一下。

1966年，家里又添了我哥，父亲仍旧学校家里两头跑，母亲则更加辛苦了，常常哄了大的，又来奶小的，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而此时祖母也因为自己子女较多而无暇顾及，还要到生产队出工，实在看不过去了，才跑过去搭把手。母亲也为了多挣点工分，少让父亲用钱来买两个孩子的供给粮，就把我哥托给我小姑(9岁)、小叔(7岁)和大姐(3岁)照看。有时候，母亲出工回来，看到俩孩子蓬头垢面，饿的哇哇大哭，也忍不住伤心落泪，甚至，母子三人抱头痛哭的场景也时有出现。

后来，母亲逐渐学会了坚强和独自面对，为了让父亲安心在学校教书，也为了几个年幼的孩子吃得饱穿得暖，用一个女性柔弱的肩膀和一个母亲的坚韧和顽强独自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出工、碾米、挑水，样样都干，吃尽了苦头，饱尝了艰辛。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随着我大姐和哥哥渐渐长大，我家的工分比之前挣的多了些，但仍旧是拿倒帐，每到年终结算时，别人都是欢天喜地满载而归，母亲则是满腹辛酸地挑着一担空箩筐而回，因为后来家里又添了3张嘴，直到1980年以后，全国逐步实行了包干到户的农业生产责任制后，我们家里的情况才渐渐好转起来。

八十年代中期，能干的母亲又在老屋后面公路边开了一个小商店，既方便了邻里乡亲，又可以赚点孩子的学费、生活费。那个时候，我大姐、哥哥已经相继成家，打理商店的事就由我三姐负责，母亲负责进货，有时为了进到相对便宜一点的货，母亲要骑着自行车跑很远的路(公安郑公往返)，遇到半路突然下雨，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冒雨前行，回到家，早已全身湿透……那时，我父亲早已调入高崇完小多年，我在读初中，星期一至星期四下晚自习后住我父亲那儿，只有双休日才回来。有时候，如果星期天晚上没有去学校的话，第二天就要起早去，但我生性胆小，一个人走夜路害怕，于是，母亲便送我一程，有时因起得太早，走出很远后，天都未亮，直到东方欲晓，母亲才停下脚步，但仍目送我很远很远，直到看不见我的身影才转身离去。

三姐出嫁后，商店就由我母亲和四姐经营，还要栽田种地，仍旧很辛苦。直到我四姐已出嫁，我高中快毕业，父亲调到如东乡联校后，母亲才关掉商店，把田地留给我哥去栽种，踉随我父亲来到如东联校照顾父亲的生活。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母亲才享两年福，1996年，父亲因突发疾病，丢下母亲去了天国。从此，母亲的天塌了，柱倒了，心中不再有阳光，日日思，夜夜想，每天以泪洗面，终因积郁成疾，仅三年后，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不管生活有多艰难，有多苦涩，母亲总是用言行告诉我们，要学会微笑面对，学会苦中作乐。每到年末，母亲就想方设法把大米、红薯、南瓜、黄豆、绿豆、芝麻等农副产品加工成我们喜爱吃的零食，给我们解馋，六十年代，分的粮食不多，就给我们做红薯饭吃，还有南瓜饭、荞米饭。七八十年代，条件开始好转，就酿粉皮、打糍粑、熬塘切糖、炒米泡儿、哂霉豆腐、推粘米粑粑，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还给我们做新衣服新鞋穿。我清楚地记得，每年到了冬天农闲时节，母亲一有空，便手拿一双鞋底坐在太阳底下纳鞋底，晚上，则点一盏煤油灯坐在床上纳，我有时半夜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母亲还在“挑灯夜战”。等到鞋底做好后，又开始做鞋圈，然后把鞋圈用大头针上在鞋底上，一双新鞋就算完工了，我们过年就又有新鞋穿了。正是因为有了母亲无私宽广的爱，我们兄弟姊妹五个才享受到了童年该有的快乐，并得以健康成长，成家立业。



　　父母亲啊！你们知道吗？你们的离去带给我们的是肝胆俱裂的痛！是无尽的忧伤！是无法言说的思念啊！儿子还有好多心里话没有对你们诉说，你们的养育之恩儿子还没来来及报答，怎么就匆匆离去了呢？

父母亲啊！我努力地不去想你们，也不再伤心难过。可思念犹如毒瘾，总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发作，想起你们，我就不觉泪眼双流。

父母亲啊！你们知道吗？你们走后，我孤独寂寞地游走于人生的路上，在我悲伤凄苦的日子里，没有了你们的理解，没有了你们的爱，我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失落啊！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我知道，我们都是时间的旅人，岁月的过客。红尘万丈，谁都会跟着时间慢慢变老，终有离去的一天。

我也知道，世间没有永恒，生命不能重来，唯有绵延不息的爱与念，会在时空中永存。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就让清明的雨，捎去我对你们的思念，让四月的风带去我对你们的问候和祝福吧！ 祝福天国里的父母大人安息安好，护佑你们的子孙岁岁平安，好运福报！也祝在尘世跋涉的所有亲人岁月静好，安暖相伴！

二0二一年四月四日于澧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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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沧海一笑‖图片/网络(致谢)

制作/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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