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缅怀父亲

刘咸平

清明缅怀父亲 刘咸平 父亲是1980年5月10日去世的，那年我还不满16岁，妹妹12岁，弟弟只有9岁。父亲安葬在老家陕西省咸阳市双照乡（现划为西安市西咸新区双照街道）白良村的祖坟。距平凉较远，每逢清明节、十月一和过年，我们都多是按母亲叮嘱，在离家不远的大路边烧纸祭奠。 母亲对烧纸是很重视和认真的。烧纸前，要先将买回的专门用来给故人祭奠焚烧的麻刀纸印成钱。先把麻纸放在地上铺平，用大面额真钱按放在麻纸上，用手捋平压实拓印。拓印时要按稳钞票一次完成。钞票移动了母亲说就印虚了不能用，印完钞票正面再拓印反面，如同现在人们复印身份证，在空白处依次拓印，麻纸就成给故人送的“钱”了。拓印约一刀纸，留一刀纸做为给故人送的衣物等用。后来市面上有卖的印制五颜六色的冥币，我们也买一些，但母亲要求自己印一些钱这个环节不能少。而且在买冥币时母亲说不能要面额太大的，像那个成千上万面额的，母亲说故人没见过，也舍不得花。 印好了钱还要写信封，把麻纸两折相掺做成信封状，把信封竖起来在封面右上侧从上往下写上老家的地址，中间写上父亲的名字刘钢收，左下侧则写上自己的通讯地址。然后在天黑后路上行人稀少时带上香表，在大路边相对固定的地方去焚烧。平时烧纸多是我一个去，大年三十晚上看春晚前，家人遇的多时也和大家一块同去。烧纸前，先在地上用小棍画个开口的圆圈，有时在划不下印迹的地面，捉酒瓶用酒水画个圈，把开口留向东面，因为我父亲的坟在平凉的东面。 每一次祭奠都勾起对父亲的回忆和追念。想起父亲在世时的许多清平的日子和温馨的时光，父亲在世时的场面就像过电影一般在脑际一幕幕划过...... 父亲生于1938年，1956年在老家咸阳附近的西安畜牧学校就读。由于西北行政委员会撤销和支援甘肃经济发展，学校移交甘肃省。1958年，将学校师生由西安市搬迁至甘肃省武威地区黄羊镇，更名为“甘肃省畜牧学校”（现甘肃畜牧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前身）。1959年毕业分配到平凉地区农业科学研究院工作。1961年9月和在平凉卫校医师班二年级就读的母亲张菊梅订婚，1962年冬结婚，1964年5月生了我。母亲也因我小时候一直孱弱多病需要照顾，临近毕业而辍学没有拿到毕业证，为了生活她到处打零工，一辈子也没个正式工作，成为终生的遗憾，但我从没听到母亲因生我而后悔的怨言，这也是让我非常敬重和愧疚母亲之处。 父亲为人正直，淳朴和善，工作敬业，关爱子女，非常勤劳。他在世时，我从没听到过他和母亲吵架，也极少训骂我们子女，更谈不上挨打的事了。在我上小学时，记得父亲说，他爱去参加我的家长会，老师在会上多表扬我。在上初三时我数学有些滑坡，他也没批评我，自己借了本上年级学生用过的课本，把我们的课程内容通学了一遍，辅导我做作业，让我很感动。 1976年父亲调到地区农林局新设在崆峒区马峪口的地区动物检疫站工作。开始只有2个人，从征地4.5亩到修院墙建宿舍、化验室、添置设备忙个不停。回城一趟子50来里路，当时公交车票是四毛九分钱，每周六下午回来，周日下去他都是骑自行车。单位院子后面有片一、两亩的空地，父亲没事就一个人去用铁锨镢头翻挖整地，春种蔬菜、玉米和向日葵，秋天种上麦子，给几个人的单位提供了丰富的伙食。他说他这人闲不住、爱劳动。母亲说父亲的病就是那几年累的。 父亲虽是一名国家专业技术干部，但那个年代一家5口人就靠他每月45.5元的工资养活，去世前连只手表都没带过。七十年代末国家政策好了，再不讲唯成分论了，搬掉了一直压在父亲头上的高成分受歧视的大山。我也可以在入学学籍成分栏目上不用再百般受辱地填上地主二字。 记得父亲最开心的事情，是1976年7月在石家庄参加一个全国性会议，他和“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龙梅在大会上一同做为代表发了言。（“草原英雄小姐妹”是在七十年代进入课本的全国英雄人物，2009年9月14日，龙梅和玉荣被评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会议期间邻近的唐山发生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他说石家庄当时震感很强烈，有人从宾馆3楼上跳下。 那次他在石家庄看到蒸馍馍的竹笼屉很好还便宜，就给我家一尺四的铁锅上买了个。会后安排到北京参观，他一直背着那只2层大竹笼，还去了天安门，回来时在北京给我买了本英汉词典。 痛惜父亲的英年早逝，没有享受过好日子。尤其是年轻时家里和自己的工作、生活上遇到压力，看到别人家都有父亲呵护，就特别思念父亲。 遇上家里有好事喜事，烧纸时也会带上姑娘和侄子，让他们给爷爷烧纸，我也在一边叨咕诸如孙子考上大学了、孙女工作了、我母亲身体还不错等等，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烧完纸后我让他们默默祈祷一下再离开，说爷爷就是我们家的神，虽然你们都没见过他，但他会保佑我们的。 近些年，抓防火和环保，路边和坟头都很少烧纸了，人们也在逐渐改变祭奠形式。清明时节，虽然没能上坟烧纸祭奠，但忘不了对父亲和已故亲人的怀念，初写此文，以表对父亲和已故亲友们的缅怀和追忆。 刘咸平 2021年4月4日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