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你燃烧自己温暖大地，任自己成为灰烬！奶奶，这就是你的品格！</p> <p class="ql-block"> 祭祖母</p><p class="ql-block"> 祖母，赵氏，讳双枝。</p><p class="ql-block"> 1937年，倭寇荼毒平山。祖父被杀，祖母孀居。日寇一把大火，祖居大院焚为灰烬。家道中落，沦入贫困。</p><p class="ql-block"> 祖母时方而立，二男一女，尚需抚养。好心人屡屡劝其改嫁，祖母念及儿女，不为所动。然生活无着，无计可施。此情之下，去当长工。微薄收入，仍难于生存，忍痛把女儿予人，做童养媳。次子送祖母之兄做养子，长子随其做长工。</p><p class="ql-block"> 祖父被杀之时，曾祖父尚在，二爷（祖父之弟）尚小，与大伯仅差一两岁。未几，曾祖父因思子太甚，撒手人寰。家中重担，皆落祖母一人肩头。</p><p class="ql-block"> 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无情岁月，度日如年。</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祖母带二子返回村里。1968年，黄壁庄水库修建，东迁到高岗旱岭，居住至终。</p><p class="ql-block"> 余幼即跟祖母晚睡，至七八岁方休。隆冬时节，祖母皆暖热被窝，方抱我入睡。祖母温暖怀抱，余温至今尚在。</p><p class="ql-block"> 余八岁时，某天忽然浑身无力，不能行走。连呼祖母，听闻之后，急抱我入怀，寻医治疗，余方脱离险境。余之生命，存祖母一半矣！</p><p class="ql-block"> 余幼家贫，一粥一饭，祖母皆后食。夏日之时，做好温面，端到屋顶，用茛大菜梗滴香油稍许做菜码，一箸一筷，为我等盛好，自己却不肯食用，等我等吃饱，方才自用。</p><p class="ql-block"> 我曾想：粗茶淡饭，无鱼肉之香，汤汤水水，无佳肴之嗅，然几十年来，皆我心中之至味。燕窝珍品，腥味难除，不及祖母熬的棒子面加豆腐粥好喝！鱼翅珍馐，空负盛名，不及祖母加工之红薯粉条开胃！何也？</p><p class="ql-block"> 祖母一生，勤勤恳恳，为人善良。七十五六岁时，尤劳作不辍。瘦弱肩膀，三寸金莲，尤可从五十多米深的井中汲水。一根扁担，两个梢桶，各重五十来斤，从井口到家里，一百多米，挑到家里，大气不喘。</p><p class="ql-block"> 祖母擅纺棉织布，余幼时亲见，纺车轮转，棉穗拉出连绵不断的细线，成为一个个棉锭。梭声咔嚓，织机哐呛，一经一纬，织成白色的布匹。拿到集市卖掉，贴补家用。</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来，丝竹之音，悦耳动听者众；金石之声，屡屡入耳者，几无数矣，然每每夜深人静，遥忆往事，织机之声，实乃最为入心之天籁！何也？</p><p class="ql-block"> 可叹之处，祖母因受余父早逝刺激，导致老年痴呆，到去世时亦未清醒，亦不知白发人已送黑发人。悲耶喜耶？大地悲悯兮苍天垂怜？</p><p class="ql-block"> 今日清明，深念祖母，燃我一豆心灯，照亮幽幽尘封，冀汝有知！ </p><p class="ql-block"> 2021.4.4清明 山人于石家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