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关团长

重庆阿关

很遗憾，关团长眼睛小头发少的DNA，被我身不由己的传承下来了，而他从山西武乡黄土坡上走出的身姿，那比四川人有点优势的身高，却被我一不留神的失落了。





　　

老父亲在香烛纸钱的烟霭中，在岁月河流的迷雾里已经渐行渐远，此去泉台已有25年，又是一条血气方刚的精壮汉子了。以他实诚憨厚容易被忽悠的性子，怕又是参加了西盟会决死队之类，亮出破剑在打关家垴了吧。

前不久邂逅小杰，一见如故，居然都是根在山西武乡县，像是两颗武乡的蒲公英种子，不约而同飘到了重庆的山崖上。小杰对老一辈的过往，比我熟悉多了，这也唤起了我对老爸的思念。





我有生以来最早的记忆，好像都有老爸的身影出现。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南岸上新街的老区政府，几个提着步枪在民兵训练的男人，跑过我家的房前，向满是金黄菜花的土坡上奔去。我望见队伍中有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留下了一个慈爱憨厚的微笑。咦，是爸爸……

画面定格，刻痕深深，这几乎就是我最早的记忆了，美好的印象再也不会抹去，那时我好像还不到4岁。





　　夜深人静，现在已经是清明节了，窗外细雨淅淅沥沥。不知怎么的，多少年来，虽然有时也会想起老爸，却几乎没留下过什么文字。今天，雨夜里想起老关团长，想起了这些温馨的陈谷子老糠，总算是写了点文字，表达出了潜藏在心底的怀念。



岁月河流冲刷，血脉传承稀释，但愿小小团长会传承，大大的眼茂密的发，高高的鼻梁伟岸的身躯，完善进化DNA。

然而，这些对于老团长的实诚宽厚善良来说，真还不算什么，内核应该比表体重要得多，看来我还是着相了。

　　

最多的记忆是在解放碑附近五一路煤管局的大院里。

老爸笑眯眯很有成就感的，摊开油纸包，露出从大阳沟菜摊买回的卤鸭子，忍着香油和花椒的卤香味道，微笑地看着三个儿子抢吃得精光。

有一次在办公大楼下，看到老爸怒冲冲对着他司机喊叫，公家的帚帕你怎么往家里拿，弄得年轻司机满脸通红地，迎着下班的人流，把帚帕放回办公楼道里。我那时朦胧中已有了点盯遭头的意识，感觉老爸有点像山西的土包谷棒子。



星期天在家里，老爸总会把面食玩出许多花样，刀削面蒸卤面猫耳朵纠面片，包饺子两手一合，压出的圆鼓鼓带花边，像是安娜以及卡列尼娜的帽子。

有时他会把旧衣服破裤子撕成一条一条的，用一根竹竿，端头上用火钩烙烧钻个孔，插上一段竹棍，围摆上这些布条，然后扎紧里面的铁丝，翻过布条再扎紧外面的铁丝，一个经济耐用的帚帕就弄好了。那几年我家楼板就靠这帚帕，经常是白咧咧的光洁。

有一次跟老爸去南岸的煤矿，他不提公文包不带随从，让我这小屁孩跟着，坐轮渡走坡路，到了矿上随便往一个办公室里一坐，一大群人围进来就谈起工作，没排场没官架子，没上级领导检查工作的仪式感。

中午吃饭了，让人端一碗炒白菜，两个矿工大馒头，与大家吃得高高兴兴的。后来阴差阳错我参加工作就到了这煤矿，矿上的人大多都对我热情关照，我知道那是大家认可关团长，善有善报，一饮一啄。

虽然我家里没矿，这江边的煤矿又那么小，但却让参加工作踏入社会的我，顺利起飞，没有受到欺负和打击，也许这也算是福荫子孙吧。





翻看着老照片，香烟缭绕，愁绪谈谈。多么熟悉的身影，永远也不会忘记。虽然你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却更能明白人世间的黑白与真假，虽然你不会表达你的真情，却有一颗多么慈祥的心灵。

清明时节雨纷纷，关团长，我又想你了，眼前是你慈祥的笑颜，耳里是那“仨儿，仨儿”的声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