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怀 念 母 亲</p><p class="ql-block"> 清明节临近,兄弟们商量今天去给母亲扫墓,清早我便开车去县城的鲜花店购买一朵鲜艳的菊花,直奔樟树镇老家。</p><p class="ql-block"> 车载音乐正播放着《妈妈我想你》: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你……我第一次喊妈妈呀,最开心的还是你……听着这悠悠的歌声,我还真想起了我住在天堂的妈,离别我快5年的母亲;听着这悠悠的歌声,让我想起了我妈微笑着而清晰的容貌,似乎在亲切的招呼着我;听着这悠悠的歌声,让我想起了我妈好多好多不可忘却的往事,历历在目、令人难忘呀!反复的听……我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淌满了眼眶而满脸横流,怀念之情飘向远方……远方…… </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曹其梅,生于1940年7月19日,是一名中国最普通的农妇。她婚后生育了我们5姊妹(2女3男),我排老四。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母亲的父亲即我外公就死了,我的脑海中没有外公的一点影子。小时候太穷、太穷,每每去一趟外婆家,也没有过印象太深、太有趣的事发生,但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舅舅的第三个儿子,在三岁多时不幸夭折,什么原因不清楚,也不便问;只记得母亲带我去的时候,舅舅一家人都在婴婴地哭着,母亲也立即融入了婴婴而泣的人群中,她们的悲伤之情可想而知,而我却一脸的懵懂。</p><p class="ql-block"> 我的幼童时期还是人民公社生产队,因父亲在大队部当赤脚医生,母亲就被“照顾”(不下田劳动)一直在生产队里的养猪场出工。每天清早母亲就牵着我走向一里地外的养猪场,猪场大约有30个猪圈,有公猪、母猪和好多的仔猪、肉猪;母亲及其他几个阿姨的工作就是切猪草、煮猪潲、扫猪圈、积猪肥……那时的母亲,每天起早摸黑、不辞辛劳、任劳任怨地为队里饲养着近100头大大小小的猪,有时候遇上母猪分娩或者猪们生病的时候,母亲晚上也要守在猪场里……虽说为队里作出的贡献不小,但自己一年到头的收获就是约3600分工分。政策放开后母亲在家里也养过好多的猪婆、仔猪和肉猪,我们小时候5姊妹读书,家里的收入非常有限,每当开学之时,便是家里卖猪之日。</p><p class="ql-block"> 1981年我有幸读上了初中,学校离家有八、九里地,每周日和周三下午,母亲都要为我准备一葫芦菜,不管时令是春夏还是秋冬,也不管母亲的心情是好是坏,还是生病与否……可谓风雨无阻;而后是上高中,离家有20多里,母亲不顾一切地安排我吃上了公菜,虽是26元钱一个学期(1984年) ,却已是东拼西凑、倾其所有了。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母亲的母亲即我外婆也离开了人世,母亲带领我们全家人到舅舅家,无比哀伤地送走了外婆,她那哭哭啼啼、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至今仍历历在目。同年奶奶下身瘫痪要卧床度日,父母又把奶奶从叔叔家接来,奶奶的日常生活料理就由母亲为主了,直到1983年9月奶奶去世,母亲一千余日孝顺公婆一日三餐、接屎倒尿擦身,一刻也不敢耽搁,甚至没有半句怨言。</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家乡分田到户了。父亲与村委会签订了承包小三型水库(水库就在我所住的村庄前面)10年的合同,承包费300元一年。从此,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就与“打鱼草”有了不可分割的关系,春、夏、秋三季,除父亲外,由母亲带头每天早晚,都要挤时间打一担鱼草放到水库里喂鱼,周而复始无穷尽也!但每年冬捞鱼的时候,母亲总是吩咐哥哥和我,给本村的每家每户送上三、五斤杂鱼,她说:“我们家之所以有养鱼的收入,归根到底是本村人对我们家的照顾,没一个人来吵闹,也没一个人来偷鱼等。”这大概就是母亲的“舍与得”之观点了;其实,村里的人在那严寒的冬天里,收到我们哥俩从冰天雪地的水库里捞上来的鱼后,也表示了由衷的感激之情,起码春节过年就不要买鱼了吧。正因为此,母亲从年轻到老,一直与本村的人相处得很好,从没与一个人红过脸、争吵过。辛辛苦苦承包水库养鱼10年,我们家终于住进了新盖的红砖房,摆脱了父亲成家以来一穷二白的贫困……除了养鱼,每每到春种、双抢、三收(挖红署、摘油茶、割晚稻)的季节,母亲除了带领我们干完自家的农事外,还要带领我和哥哥、姐姐去舅舅家帮忙劳动。我们每次都是兴冲冲地去,扎扎实实地干,一直要帮舅舅家把眼前的农事基本干完才收兵;每每我们从舅家义务劳动回家,母亲就感到特别地满意。</p><p class="ql-block"> 渐渐地母亲变老了,我也长大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此前我与母亲间除了极简单的日常生活的招呼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语言的情感交流,浓浓的母子之情一直沉淀在自己汩汩流淌的血脉里。直到我临近30岁,觉得要找一个女人结婚时,我才回过神来,从来不主动靠近女人的男孩,咋找老婆呢?其实,在我的家庭教育中,小时候从没接受过男人要与女人亲妮的教育,也从没见过父母亲在日常生活中有过什么亲妮的行为。我从小学到高中,就从没跟女同学说过一句话,更谈不上讨论学习或其他什么的了。由于父亲接受的是“三纲五常”等封建礼教所提倡的道德标准教育,他从不屑于教这类知识,还认为是异类;而母亲是个文盲,她不敢教也不会教,因为她自己根本就不懂“男女情调”之类;母亲只是默默地伺候着父亲,细心地呵护着自己的5个小孩……所以我是天生的“大男子主义”类型,小时候从不把女人看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了。后来还是在一个镇长的撮合下才草草地实现了结婚这个愿望。小时候我就奇怪地想,父母亲就是婚姻法规定的“夫妻”,两人是法定的,不能有任何的变故,今后等我长大了也应该会是这样。谁知等我长大懂事后,家事却大相径庭,面对不可理喻的另一半,结婚不到四年的我就离婚了。这时候,我才真正地认识到了我母亲甘当“贤妻良母”的可贵之处了。</p><p class="ql-block"> 渐渐的舅舅、舅妈相继老去,母亲娘家的同辈亲人就只剩下母亲一人。人在这个世界上,一旦失去了父母等长辈以及所有的兄弟姐妹等同辈后,一个人又会觉得生活过得太过孤单,似乎有点无所适从。虽然母亲娘家的侄辈们也偶尔来看她,但我从母亲接待她娘家的亲人的言行举止中,就感觉到母亲还是无端地丧失了许多的亲情,平添了些许忧伤,此时的母亲已是头发斑白,明显地衰老了。</p><p class="ql-block"> 曾记得2013年初夏的一天,我携妻回家,当我老婆走到母亲(时年73岁)面前还来不及打招呼时,母亲就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找哪个呢?”我心里猛的一惊,心想“坏了……坏了!母亲的眼睛差不多失明了。”作为儿子,我的心底里一下子冒出了太多太多的愧疚来,对母亲的身体关心得是如此之少,真是罪过罪过呀!我又想,母亲为什么在家里仍然能够干些洗衣、做饭的家务呢?我立即把这一情况告知与父母亲同住的大哥,我们估计母亲的眼睛就只有一线微弱的暗光,在家里是因为太熟悉,所以她的日常生活也没有太大的障碍。难能可贵的是母亲一直不曾与我们兄弟提起过,我心想母亲肯定是怕给子女们添麻烦,因为她的一生中从来就不曾想过要麻烦别人,包括她的亲人。我们兄弟偷偷地给母亲测试了视力,最后决定在秋天天气凉爽些时,给她做一次“白内障”手术,果然视力恢复了不少。此后,母亲的生活一下子精神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2015年10月2日,我携家人邀大哥大嫂一起陪同75岁的老母亲开启了她老人家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出省到江西武功山旅行。在幽幽的武功山大峡谷,凉风习习,冷气扑面而来,两旁是青翠欲滴的树林;这是一片我从沒见过的特色杂木,路旁的每棵树,都是挂了牌的,树名、树龄、科目等一目了然,高的直耸云霄,笔直笔直;壮的直径有一、二尺余;路旁一条小溪从山腰腑冲而下,水流喘急、清澈见底……母亲被眼前的美景深深的吸引着,一下午总在依依不舍地看那哗哗作响的溪流,她似乎总没弄明白“这山上的水是从哪儿来的呢?为何如此清澈?我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这么神秘的水流,这是什么鬼地方呢?”母亲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切都觉得新奇,心中似乎有无数个疑问,一边跟着我们兴致勃勃地大踏步往前走,一边与俩个媳妇唠叨个没完,开心极了。母亲走着走着似乎感到一丝凉意,她把之前披开的衣服赶紧扣起来……一路上我搂着母亲照了好多的像,这也是我一生中仅有的一回。大嫂和老婆对母亲还是挺孝顺的,一路上来都是她俩周到的照顾,在景区更是不离左右地陪伴着母亲。第二天,我们一行又去游览武功山。母亲一生从没有坐过飞机,这次坐缆车也是她一生中的第一次;但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和不适,下缆车后要开始步行登山了,母亲抬头看了看说:“啊呀!这么高?我登一段试试吧!”大约爬了2、30级阶梯,母亲就说不爬了,于是2个媳妇陪母亲返回揽车站晒太阳……这次出行,既让母亲开了眼界,饱了眼福,又让她老人家享受了一回外面世界的精彩;也让儿辈略尽孝心,了了一回心愿,我们一生来第一次美美的、悠闲的陪母亲到外面玩了一回,她老人家还是很满意、很开心的哦!参加工作后,虽然我每年都要抽些时间去旅行,而这辈子最有意义的旅行还是到江西武功山的携母之旅!伴随着母亲的这一次旅行,让我时时刻刻的有所回味,铭记着我与母亲有生以来最亲近的一次接触,终生难忘啊!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次年7月16日早晨,正在赶集的老母亲没有任何征兆突发脑溢血、心梗,抛夫别子狠心地一步跨入了天堂,追随列祖列宗而去。此后,儿子便再也没机会陪她老人家了。那年我悲伤地题写了一首七律《别了·母亲》:</p><p class="ql-block"> 七十有六古亦稀,</p><p class="ql-block"> 送母归兮泪依依。</p><p class="ql-block"> 遮风挡雨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育儿相夫累不累?</p><p class="ql-block"> 幼时琼汁犹在心,</p><p class="ql-block"> 童衣暖暖不可忆。</p><p class="ql-block"> 轻轻唤声母走好,</p><p class="ql-block"> 就此一别永分离。 </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了我,可小时候的“母亲味道”却永远让我记忆犹新:正月的时候,母亲会拿出很多自制的年货,有油炸的,有沙炒的,有风干的,那香喷喷的味呀!别提了。二月母亲会用青菜头、蒜苗、大笋、樁叶等放在自制的霉豆腐里,在以前那饥荒的岁月,吃起来远超现时的山珍海味。三月母亲会摘些“艾叶”抖粹,加少许米粉做成糍粑,在我幼时吃饭不饱的年代,这种野味还真是解馋。四月最困难,有时家里实在沒米下锅了,母亲就用红薯磨成的渣,放在一点点米煮成的粥里面,让一家七、八口人勉强能吃个饱。五月初五端午节,母亲总要想办法包些粽子……六月初五是我的生日,母亲会蒸4个水蒸荷包蛋让我单独享用。七月,母亲在自留地里种的辣子、豆角等各种蔬菜都挂果了,父亲会选一个好日子,从田里摘几束刚成熟的稻穗,从队里分一点点猪肉,全家人热火热闹地“搓一顿”,美其名曰“偿新”,这个“偿”字恰到好处,但我记得蔬菜还是能大口大碗的享用。八月中秋节,母亲亲手分给我们五姊妹一人一个月饼,我是把我那个分成四股,中秋当晚只尝之一,第二天再吃之一,便偷偷地藏起来,留到也许是月饼发霉或生虫的时候才想起来。九、十月母亲会用自家种的糯米,用自制的酒药发酵,让我品偿到香醇的美酒啦!十一月,母亲养的鸡成熟了,她会大大方方、毫不留情地杀它个5、6只,让父亲抓几把草药用一个大锅钝得稀巴烂,当晚便每人分一碗,有时也叫上舅舅或叔叔家的人一起吃点。十二月,母亲会抓紧时间磨豆腐,做年货,“汤皮”“花片”“红薯丝八脚”等好多种,有时我们也帮老妈一起做,因为饿,因为是食品,故边做边偷吃,不过偷吃的必须是“边角料”,正品是不敢吃的,要留到过年待客的……忆往昔峥嵘岁月,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完的“母亲味道”,那都是我这一生中最迷恋的人间美味。 </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她没有读过书,但很懂事理;她的全部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默默地度日,默默地奉献。母亲非常的贤慧,从不与父亲拌嘴,也从没骂过我们五姊妹,更谈不上打我们了……她的一生是操劳的一生,俭朴的一生,奉献的一生,母亲虽然离开我5年了,但她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 一恍惚我就到了老家,哥嫂早就准备好了祭品。祭祀完备,大哥带头跪拜在母亲的坟前叩头,接着母亲所有的子孙依次跪拜感恩;然后我们就开始修坟用新鲜的黄泥堆了一层。最后我用金黄色的菊花插在了母亲的坟顶上,让人看起来焕然一新。因为母亲的坟就在“上应尹氏草药堂”左侧的马路边上,新修之后插上鲜花,让人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像风景。</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清明节,谨以此文为母亲老大人真诚地祈福,祝母亲在天堂安好! </p> <p class="ql-block">端午时节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携母武功山之旅掠影</p> <p class="ql-block"> 思念母亲,是一种永恒。世界上所有的文字都不能具体的描述我思念的精度,人的感情是一种极度抽象的东西,我总在揣摩,但总没有较好结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