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铃声

有龙则灵

午夜铃声
1.铃声追魂
从昨夜十点开始，连续不断的电话从美国频繁打来，内容始终如一，都是追问一个月前发出的集装箱为什么没有音讯，究竟去了哪里。
每隔一个小时响起的电话铃声像催魂一般，每次响起都让人心惊肉跳。
太平洋彼岸的电话来自安达最大，也是最关键的客户麦可.田。每年的定单占安达总销售量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他的电话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到船代那里查询集装箱的信息却非易事，深夜的办公室早就人走楼空。由于九个小时时差的原因，我们的深夜和凌晨正好是美国的早晨和下午，阴阳颠倒的两个地方。他是正常工作时间，我却是夜不能眠，席不安枕。
每次接完电话，迷迷糊糊袭来的睡意再次被铃声驱散，不管换成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强打起精神应答，可是没有从船代那里得到回音，又如何做出准确的答复。
不过此时心中已经在打鼓，船超期未至，肯定是出了意外。电话的答复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关键是如何善后。
连续一夜的电话。从美国客户承受的怒火，挂下电话马上转接船代，几次下来，不胜其烦的船代干脆关机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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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时候，渐渐感到头晕乎乎的重了起来。
窗帘的缝隙里透入的光线提醒天已经放亮，不知不觉中新的一天开始了。整个晚上电话铃声的侵扰和听筒中焦急的追问，预示今天不会太平。
顶着昏沉沉的头，骑上二十八吋老旧凤凰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去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前头等大事是继续追查集装箱的下落。可是一通电话下来得到的答复：“还在继续追查中。”
昨夜积累的满腹怒火无从发泄，听了这样的回答更是火上浇油。强忍着才没有砸了电话机。
交代市场部经理跟踪船代，抽时间去了一趟医院。
一量血压傻了眼。从来不知道啥是高血压的人，高压160、低压102。再没有健康知识的人也知道，我的血压超标。一夜的电话居然有那么多的威力，生生把一个平时很少去医院的人弄成了高血压。今天早上起来的头晕，今天的易怒找到了原因和理由。配了二盒北京零号，对医生要静心休息的医嘱只能听听而已，回到公司继续追查船的下落。
市场部经理是全力以赴，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只四十呎集装箱，一百万片3.5英寸软磁盘，价值八万多美金，按照当年的汇率是将近七十万人民币。这样的损失是安达无法承受的。
直到临近下班，船代才回复说集装箱船在海上遭遇飓风，船期要拖延十天到半个月。船上部分集装箱受损，至于我们的四十呎柜怎么样，无法得到准确消息。一切只能靠岸卸货才能知道。
对于如果有损失，我们要船运赔偿的威胁，船代是一口拒绝，回答是海运法规定，遇到飓风属于不可抗力，轮船公司无需担责。
此时此地，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保佑公司的柜子不要出事。不过想想，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我要想上天关照好像有点难。
到了晚上十点后，心里开始犯起嘀咕。现在正是洛杉矶时间七点，麦可休息了一夜后，养足了精神，催命般的电话又要卷土重来。果不其然，让我听得头脑发胀的铃声准时响起。提起话筒，从听筒传来连珠炮一样的声音，隔着上万公里都是满满的怒气。
告知了到现在为止船运最新的消息，但是无法解决的是本来应该送到客户手中的盘片从何处去寻。
我能理解麦可的焦虑，可是谁来理解我，理解无辜中枪的公司。飓风造的孽，要安达背锅。该找谁说理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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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电话轰炸，次次铃声追魂。夜不成眠，血压居高不下。即使天天吃药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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